《蒋介石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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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评传-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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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展开电报骂战。    
    但是三军未发,蒋已制冯,用的还是分化与收买的手段。一九二九年三月,蒋利用李明瑞倒戈轻取武汉后,即电邀奉冯命率师南下的韩复榘相见,蒋宋夫妇盛情款待,把韩土蛋搞得七荤八素,再由蒋伯诚送致巨款,并以河南省主席一职为饵。同时又派人与石友三搭上线,答允每月给以“协饷”。韩、石遂被收买。李明瑞尚是桂系中的三流角色,而韩、石却是冯的第一流战将。蒋曾于一九二八年复出后北上晤冯,得见冯部精彩的表演,训练精良、士气高昂,印象深刻,知不可力敌。韩、石之可以被收买,蒋显然做过情报分析,洞悉冯氏麾下二大将之弱点。黄埔校友容斋于《蒋介石翻云覆雨的本领》一文中,有所透露:    
    


第五部分:内斗内行中原大战谁之过 2

    韩、石都是跟着冯一步步从士兵升到军师长地位的,那时韩已当上河南省政府主席,石也当了师长兼总指挥。冯平时对待部下,是很严的,中下级军官犯了纪律都要打军棍。像韩、石这样的“方面大员”,见了冯都不敢坐着讲话。韩当上河南省主席后,曾在洛阳娶了一个女伶为妾,被冯听到了,把他骂得狗血喷头。石友三当上军师长后,成天瞒着冯打牌吃花酒。总之,那时冯的高级将领中,很有一部分人像被管束惯了的顽皮孩子一样,一旦羽毛丰满了,从西北的苦环境走进中原和平津等大中城市,接触到花花世界,看到蒋的军政人员的腐化生活后,都不免垂涎三尺,有的就偷偷地“学习”起来,像石友三那样的人,一经接触这种腐化生活,就不知伊于胡底,小老婆搞了几个,大烟也抽上了。他们见到冯这个严父式的老上司,真如芒刺在背,时刻想从他的手掌里跳出去。    
    这种说法,可从冯玉样本人得到印证,他说:“韩复榘叛变,蓄心已久,盖吾对韩,因相从二十余年之久,遇事向不客气,且禁止一切烟酒嫖赌嗜好,而蒋在汉口见韩时,则张口向方,闭口向方,且用种种手段以牢笼之,宜其视蒋待彼为亲,而余为疏也。”冯对韩、石之叛既感到十分伤心,甚至想下野出洋,又感到异常懊恨,如谓:“韩、石之事,余事前竟不闻知,故未得设法劝阻防备,昏聩糊涂,一至于此!”(《冯玉祥日记》第二册,页六三九至六四一)    
      韩、石既被收买,蒋、冯一旦决裂,韩即率冯精锐之师十万,于五月二十二日由陕县东开,通电拥蒋,就任蒋所授之西北军总指挥,石亦同是率部三万由南下开往豫省东南,就任蒋委任的第十三军军长。蒋立致现款五百万犒赏,并于五月二十五日下令讨冯。冯玉祥正在华阴筹划与蒋一决雌雄,信心十足,然而突闻此变,知已全盘皆输,只好于五月二十七日宣布“入山读书”,形同下野,至少使蒋无进攻的借口,以保住实力,再谋后图。美国学者奚瑞丹(James·Sheridan)为了写英文本《冯玉祥传》,曾访不少冯氏旧部,他们异口同声表示,若非韩、石倒戈,“天下一定成了我们的。”(Sheridan,Chinese Warlord:The Career of  Feng Yu…hsiang,P。261)若以军队的素质与训练而言,如果打硬仗,蒋军的确不是冯军的敌手。    
    冯玉祥能施出“入山读书”一招,知其并非一介莽夫,至少深明缓兵之计。冯佯装读书,暗通阎锡山,而阎亦正受蒋之压迫,乃企划联合阵线倒蒋,并于六月二十一日自华阴启程赴太原,四天之后到达。阎待冯极为礼遇,而别有怀抱。以阎之持重老练,固不会轻易联冯抗蒋,然亦雅不欲奉蒋命而驱冯,于是依违两端,举足轻重,反蒋与拥蒋人士遂络绎于山西道上,而阎老西两面接待,左右逢源,并借媒体透露即将与冯联袂出洋考察,状至悠闲。老蒋不知老阎葫芦里卖的什么膏药,至少没有站到自己一边来,乃采取更加积极行动,除了派张群、吴铁城等携巨款赴晋活动外,更亲自前往北平,邀阎面谈。阎乃于六月三十随同蒋所派遣的孔祥熙、吴稚晖等人来到北平。蒋竟愿以“全国陆海空军副总司令”相授,以示笼络。但阎亦不欲一面倒,一方面应付蒋,另一方面仍想保住冯,互为制衡的筹码。此种均势,自于阎最为有利。冯亦因而被阎留置于建安,形同软禁。    
    蒋介石以为形势大好,遂于八月间在南京召开第二次全国编遣会议,一切议案由蒋独裁,毋须讨论,举手通过,故又称之为“编遣实施会议”。蒋固然是得遂夙愿,然亦不免亮出底牌。他的目标果然就是强干弱枝,尽量压缩地方武力,反而扩充自己的中央武力。“当高唱编遣之时,蚌埠上下竟满布招兵旗帜,并先将教导团改为教导师,此种办法是唯恐自己势力不大、唯恐别人不能消灭,完全不顾念人民的负担,也不计及部队素质的良否”(《冯玉祥日记》第三册,页四十七),自然引起大小军头的疑惧和不安。依冯玉祥看来,“日本小国、苏俄大国,都有军区制。我国现欲集权一身,连军长都裁去,此全是自毁办法”(同书,页三十七、四十),认定就是照抄宋太祖杯酒释兵权的办法,倒蒋之志益坚。    
    第二次编遣会议于八月六日结束,阎锡山请辞山西省主席,作为试探,蒋竟于四日后照准免去本兼各职。阎虽因而也想倒蒋,但仍不愿公开,只愿暗中搞。蒋亦积极备战,向德国购买了六个师的军械,集兵力于蚌埠一带,并在安徽、山东两省大肆招兵。战事似不可免,阎、冯遂商定先由西北军将领通电,最后由阎、冯联电致蒋,请将国事交于国人,如果不能和平解决,再行用兵。西北军将领宋哲元等果于十月十日发出讨蒋蒸电,述蒋六大罪状,认为“蒋氏不去,中国必亡”(见《国闻周报》第六卷第四十一期),即于西安誓师。可是发动之后,阎锡山并无意与蒋决裂,甚至还互通消息,以至于违约,不肯如约通电表态,使战局无从展开。冯玉祥有被出卖的感觉,愤而绝食。(参阅《冯玉样日记》第三册,页五十六、六十二、六十四、六十六至六十九)    
    


第五部分:内斗内行中原大战谁之过 3

    冯、阎联手,结果变成冯军单干。蒋介石即于十月二十八 日发表了四言一句的“讨冯誓师词”,声言要“肃清反叛”。“叛军”最初兵分三路,鞭指河南,但是先胜而后败。致败之由,除军饷不足、枪械不如以及指挥不一致之外,最主要的关键是阎老西不守诺言,迹近出卖朋友,大有扯后腿之效。至十一月初,阎更就任蒋授予的陆海空军副总司令的称号,然而亦未允出兵助蒋,仍然采首鼠两端的策略。但是这种策略显然对冯不利,确如冯所说:“阎不表示态度,且就蒋之副司令职,致前方将领心怀疑虑。”(《冯玉祥日记》第三册,页八十一)导致军事上的全面失利,只望死守潼关,以待天下之变。此时其他各地的反蒋声势仍然此起彼伏。    
    一九二九年的十二月中旬,冯玉祥想离开建安前往太原,显然要敦促阎锡山采取积极反蒋行动,但是已经发觉自己的行动完全失去自由,“俨若待决囚也”,十分生气。至十六日,从天津发行的《益世报》上,见到蒋、阎来往电报四则,自谓“积久闷葫芦已全打破”,失去自由也就不足为怪了,骂阎“狐埋狐攒,纵人入井而投以石,”甚恨其“反复险诈”,但冯仍坚持反蒋工作,因为他“认定蒋为中国国民革命过程中最大障碍”。(参阅同书,页九十一、九十四至九十五)同时,冯致蒋一函力斥蒋措置乖方,不一而足,并见诸十二月二十日的《益世报》,如谓“讵期执事主政,恣意悖行,致前次革命运动所得之成功,悉被破坏殆尽”,“欲举国家为孤注,以快一人之私(未删节之全函见同书,页九十七至九十九)等,犹如檄文。    
    到时序进入一九三O年,阎锡山终于知道副总司令一职不好当,不仅需要赴京上任,而且不得再兼省职,显然是“离窝毁巢”之计,始有唇亡齿寒之惧,为了自身的利益,不得不采防御措施,蒋、阎的电报战于焉开始,摩擦日甚。国民党改组派的军事倒蒋活动更予阎以极大的鼓励。改组派之产生有鉴于国民党为“新军阀”与“腐化分子”所包办,故认为“党的改组”以及恢复民国十三年改组精神,为党的唯一出路。以汪精卫一派为核心人物,乃于一九二八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在沪成立“中国国民党改组同志会”。当蒋介石于翌年三月包办“三全”大会,排斥异己,改组派立即宣称三全大会为非法,并成立“护党革命大同盟”,强烈反蒋。汪精卫在法国也为之呼应,称倒蒋运动乃“民主势力与封建势力之争”。(阅《汪精卫先生最近言论集》,页二十五至二十九)改组派上海总部又成立护党救国军,开始军事倒蒋。亲汪将领张发奎首先于九月十七日以其第五师通电拥汪讨蒋,十月上旬,汪自法返国,十一月十七日,李宗仁与张发奎联名通电讨蒋,唐生智、石友三继之响应。十二月二日,唐联合七十四名将领发表通电,劝蒋停止用武。五日,宋哲元、孙良诚、韩复榘、马鸿逵、孙殿英等也纷纷通电讨蒋。但是倒蒋的人马虽多,却步调不一,缺乏统一指挥,被蒋各个击破,蒋且于十二月二十八日,利用中常会永远开除汪精卫党籍。然而汪并不灰心,随即乘势促阎反蒋。    
    阎于一九三O年年初,即向其主要将领表达了反蒋意图,自二月上旬起,针锋相对的电报战日见升高。阎于二月十日发表有名的蒸电,指出南京国府蒋主席一再自称“力谋军队之编遣、党务之整理,以期树党国万年之基,尔后功成身退”,但事实上,“事与愿违,变乱迭陈,党内之纠纷愈烈,军人之恐慌愈甚,挑拨离间者之机会愈多,加以民间之疾苦日增,士兵之怨望日蓄。”在这种情况之下,实不宜再以兵戎相见,自相残伤。其中警句如“同持青天白日之旗,同为党军而互相肉搏,伤亡者皆武装同志;同奉三民五权之训,同为本党党员,而开除逮捕摧残者,皆我总理信徒”。因此阎以“整个的党、统一之国”,与蒋互勉,要求相互“礼让为国”,两人“共息仔肩”。阎锡山特别要表明的是,为了避免战争,为党国利益计,他愿自己与蒋一起下野。但是蒋介石回电认为他之所为,乃“革命救国”的“义务”,而非“权利”。辩说“权利自当牺牲,义务不容委卸,此时国难正亟,非我辈自鸣高蹈之时”,他要阎“万不可肥豚唱高,轻卸救国重任”,他自己当然不会“轻弃党国付与之重任”。阎于十三日再驰电蒋介石,重申共同下野之意,并警告不要轻易动武排斥异己,有谓“治国之道,重在止乱,不重在戡乱;且能止乱,戡乱始有结果,不能止乱,而一味戡乱,乱终无戡了之一日”。蒋得此电,赫然震怒,欲即下令挞伐。然而汪精卫于二月十八日电阎,盛赞蒸电所说“整个的党,统一之国”,认为是“至要之图,得公主持,深慰海内云霓之望”,亟力鼓励“坚持正义,不避劳怨”,联合各派,进行反蒋,以“共底于成”。(汪致阎电见一九三O年三月十日《革命日报》,蒋阎电文载日本东洋文库藏《民国政治史资料》)李宗仁、黄绍竑、白崇禧、张发奎、胡宗铎等亦于二十日联名通电,主推阎锡山、冯玉祥、张学良为陆海空军副总司令。翌日,蒋电阎仍认为,要他引退“无异为反动者解除本党武装,阻止本党革命”。然二十三日,阎、冯、李等四十五人在太原发出通电,主张由全体党员投票,解决党国纠纷。汪精卫也自港通电,赞成总投票,并谓若和平无望,则以武力制裁蒋介石。    
    


第五部分:内斗内行中原大战谁之过 4

    此一蒋、阎电报战,促成浩浩荡荡的反蒋联合阵线。三月间,国民党改组派上海总部便搬到北平,同时桂系与西山会议派人马也纷纷派员到平津活动,与阎、冯连成一体。三月九日冯玉祥由山西回到潼关与旧部会合。(见《冯玉祥日记》第三册,页一三八)临行之际,阎送冯现款五十万元、花筒手提机枪二百架、面粉二千袋,以表歉意与诚意。十四、十五两日,前第二、三、四集团军将领五十七人先后通电全国,数蒋十大罪状,要蒋还政于民,化干戈为玉帛,由阎锡山出任陆海空军总司令,冯玉祥、张学良、李宗仁副之。四月一日阎宣誓就职,通电揭蒋罪行,指蒋变党为“一人之化身,专制独裁,为所欲为……张挞伐、行暗杀,无非私张其篡窃之威”,是以不得不“统率各军,陈师中原,以党救国。古有挟天子以令诸侯者,全国必起而讨伐之,今有挟党部以作威福者,全国人亦当起而讨伐之”。这一次激起了大公愤,反蒋联合阵线汇聚了七十万大军。蒋介石则于四月五日以南京政府名义,下令通缉阎锡山,显然想要把矛头集中在阎一人身上,并指示吴稚晖致电冯玉祥,意图离间,反被冯抓住机会,大骂吴稚晖“苍髯老贼、皓首匹夫;变节为一人之走狗”!吴稚晖应是国民党人中被骂老贼的第一人。蒋遂于五月一日发布讨伐阎、冯誓师词,发动文宣攻势(原电见《总统蒋公大事长编初稿》第二卷,页三O九至三一O),编印了《讨伐叛党祸国殃民的阎锡山冯玉祥》一书,数阎十一大罪,指冯“啸聚潼关、进犯郑洛”等等。蒋本人也于五月八日渡江北上,坐镇徐州,亲自指挥五六十万人,发动大战,并向其部下训话说,“作战的关键问题,是对敌人兵员的杀伤”,杀伤极为残酷的中原大战,于焉揭幕。    
    此役称之为中原大战,因主要战场在陇海铁路这一横线,以及平津铁路与平汉铁路二条纵线之间,包括山东、河北、河南以及两湖等中原省份,双方兵力加起来约一百五十万人,毫无疑问是民国以来第一大战。前国民党第二、三、四集团军,分别在冯玉祥、阎锡山、李宗仁领导下,动员全军,决心与蒋介石做破釜沉舟的搏斗,一开始就战况激烈,而又呈胶着状态。打到七月,反蒋联军略占优势,蒋军精锐损失惨重,蒋在河南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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