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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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慧之旅-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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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要强调胖子接电话的窘劲,我们用的是大特写,胖子的脸占满了画面,电话筒则换来换去。庄灵利用黄金分割,把镜头安排得精确无比,一点空间都没有浪费,我们无不佩服他的功力。料不到电视屏幕比电影屏幕要小得多,播放出来,胖子的头及下巴都不见了,只剩下一个大鼻子、一张大嘴,以及一些黑忽忽的圆筒,不断地飞来飞去。
  这时,由于近水楼台,我与小妹的来往频繁,接触一多,性的需求就油然而生。我必须作个决定,如果她也对我有着同样的感受,我们应该及早结婚。在她的支持下,我可能会达到我所追求的部分目的,否则我们应该立刻分手,使彼此没有牵挂和负累。
  因此,我向她求婚,她要征求她母亲的意见。她母亲则坚持要我父亲出面,必须“明媒正娶”,否则有失家门声望。
  我知道父亲不仅不会出面,而且绝对反对我们的婚事。所以我建议不通知家人,私自结婚算了,小妹不答应,她认为这样会导致家庭的不幸。
  我们分手时,也和其它未经人世的青年一般,纯洁天真,祝福对方有着美好的未来。且相互盟誓,彼此要珍重这段感情,永远保持真纯的友谊。
  我开始专心研究电影,由于我国电影水准太差,我觉得没有必要与现阶段的从业人员打交道。此外,我并没有拍摄“商业电影”的兴趣,只不过想彻底了解电影的全部制作技术,以便作为日后表达思想的工具。
  庄灵比较务实,他认为年轻的一代颇有理想与魄力,应该大有前途。我们便邀了几位国立艺专影剧科的朋友,如李至善、邱刚健,以及师大美术系的黄华成等,成立了一个电影研究社,筹办“剧场”杂志,并请了艺专的戏剧学教授姚一苇为顾问。
  成立的第一天,姚教授请我们去他家聊天,结果我竟被姚教授赶出门来。那时电影院正在上演一部英国的“新潮”影片,名为“一夕风流恨事多”,这算是一部够水准的作品,姚教授则一口认定这是一部空前绝后、电影史上的里程碑。由于我早已养成了“分镜头”的习惯,看完电影就已把“场景”分得清清楚楚,于是历历指出片中的矛盾和草率之处。姚教授不由分说,认为我对他“失敬”,于是下了逐客令。
  假如姚教授就代表着电影界的新希望,那么我宁愿与这种新希望保持距离。任何一个学术性权威的建立,绝非只是因为他年高位重。不错,艺术免不了主观的成份,可是,我们的目的是研究电影。要了解一部电影的“主题”、“技术”和所达到的“境界”,就应以客观的态度来分析探讨。以堂堂一个国家唯一的一所电影艺术学府,其教授如此,我不觉得未来还有什么希望。
  我立刻向庄灵表示要退出,因为我不相信这样做下去会有什么效果。庄灵则责备我不顾大体,哪有一个组织在成立的第一天,发起人就要退出?
  他是对的,但是姚教授不能原谅我,对我不理不睬,会务如何推动呢?
  我考虑再三,难道电影技术一定要在国内学吗?我的主要目标在于人生的体验,有了足够的体验,才能写出好的剧本。剧本是电影的灵魂,没有灵魂,电影哪可能有生命?既然如此,我所学的对象应该是人,是社会,是宇宙中一切变化的原理、根本。如果只把眼光局限在一个小圈圈中,就算目前还有理想,过不了多久,在现实的压力下,我只有一步一步的妥协、退让,到最后,理想还会剩下多少?
  想来想去,当前的社会状况令我感到窒息,各行各业都与我的想法格格不入。再混下去,不是我被同化,到最后麻木不仁,便是愤世嫉俗,疯狂变态。
  出国吧!去哪里呢?美国是一般学子心目中的天堂,一方面我不喜欢凑热闹,另一方面我早就说过大话:“不去美国,不读英文”!别人或许没有放在心上,我自己却忘不了。这时,有位同学告诉我,“老师”(大一的同学)去了巴西,巴西?在哪里?是个什么样子的国家?问来问去竟没有人知道。就凭这一点,我决定去巴西。
  我向父亲提起要去巴西历练一番,没想到父亲对巴西知之颇详,也很赞成我出去闯闯,并问我有什么计划。我说打算先好好工作,存点钱,再托那位同学给我弄张农场的聘书,先去农场开垦再说。
  过了几天,父亲对我说,去巴西的事已经安排好了,聘书不久就到,叫我先去学习葡萄牙文。我怎么都想不到事情会如此顺利,缘因在巴西有位东北籍的国大代表张振鹭,当年父亲任职东北行辕政务委员时,两人常相往还。
  后来东北失守,张代表到南京开国民大会,在会中慷慨陈言,认为丢失东北是当时的行政长官陈诚的责任,所以呼吁先总统拿出“斩马稷”的精神,杀陈诚以谢天下。大陆易色后,因陈诚在台,故张代表举家迁居巴西。父亲自从知道我想去巴西后,就用电报与之联络,并得到张代表的同意,代我办理一应手续。
  但是,去巴西的路费不是小数目,约值当时父亲“特任官”全年的薪金。我知道父亲素无积蓄,所以打算去卖苦力,自己赚取路费。想不到这也顺利的解决了,那是“光复大陆设计委员会”中有位总务科长姚世惠,原为陈副总统的亲信,因为父亲没有班底,陈副总统特派姚科长来会中服务。姚科长知道我要去巴西,也知道父亲无力负担旅费,便向陈副总统报告,因而得到美金一千元的资助。
  这件事对我有很大的影响,使我深深感到个人与社会的因果相依,如果不是这些协助,我今天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如果不是父亲平素的为人,我也不可能沾到这些光。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不必斤斤计较眼前的利益,只问自己的努力是否无愧于心。时机到了,就一定会有应得的收获。
  那时赴巴西必须到日本签证,由旅行社代办,费用是两百五十元美金,坐货船去巴西则要五百五十元美金,在日本还要等上一个多月。为了省些钱,姚科长特别给我介绍了一位旅日华侨赵先生,他在东京的银座、池袋、新宿等地经营了好几家咖啡店。姚科长要我到日本就住在他的店中,多多少少也有个照应。
  我是在一九六三年八月离开台北的,父亲率家人到机场送我,看他老态龙钟的样子,我知道这次很可能是永别了。我没有话可说,国家的灾难,民族的痛苦,使我们的家庭得不到应有的欢乐。这又岂仅是我们家庭的悲哀?唯有寄托在我今后的努力上,只有找到了这个产生人间悲、欢、离、合的因果后,与人类共勉,得以免除诸种痛苦烦恼,那才能值回我们所付出的代价。
  虽然我不知道未来要面对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这个虚无飘渺的人间真相是否存在?更不知道在哪里、如何去寻找?可是,我已经决定踏上这条有去无回的单行道。至于个人的荣辱、家庭的幸福,也只有硬着心肠,割舍在一旁了。
  小妹也来了,挤在铁栅后的人群中,哭得不成人形。她在想些什么?是后悔没有答应我的求婚?或是珍惜这次永恒的离情?我不知道,也不敢想。我只知道,果真她开了口,希望我留下来,很可能这一生的一切都将改变了。
  我伸过手去,轻轻触摸着她的指尖,她没有动,也没有看我,只是泪珠像瀑布一般,由红肿的眼帘中潺潺地涌出。我紧咬着牙,脸上撑着已嫌僵硬的强笑,话语哽在喉头,只希望赶快听到登机的广播声。
  我努力地提醒自己,她一定非常了解,知道我不是一个家庭动物,所以没有把我“系”在牢笼中。感激不只是一句言语,必须用更大的努力来报答。在这么多的祝福中,我终于沉重的踏上了茫茫的征程。
  智慧之旅 (第二部)  自序曾有不少人匆匆走过人生这块葱绿的大地,如今,又有更多的人踏在前人的步伐上。曾有不少人得到了人生的真如认知,如今,也会有人摸索到生命的泉源。
  我们凭什么断言曾有人得到了人生的真如认知呢?是因为文化的启示!饮食是文化,歌舞是文化,音乐、艺术、文学无一不是文化!然而,这些通通都只是文化中的一部分,只是人们生活中的装饰点缀,却未必就是人生真如的认知。
  那么,什么才可称做真如认知呢?是不是人人都有兴趣探索追求呢?以人性来说,人原具有好奇的天赋,但是基于生存的压力、实际环境的利害冲突,绝大多数人都远在开始踏出第一步之前,就已经被埋葬在桎梏中,丧失了应有的机会。
  社会是人的舞台,利益是人的标的,等到人智渐开,社会上的各种功利既得集团,无不各显神通,将优秀的人才逐一网罗。在各种意识型态的熏陶下,人为的游戏规则取代了原始的人生追求,社会成为成败得失的杀戮战场。人类呢?一层一层的金字塔,弱者成为奠基的材料,任由强者一步一步登上巅峰。
  庄子说得好:“子独不见狸狌乎?卑身而伏,以候敖者;东西跳梁,不辟高下;中于机辟,死于罔罟”。这不正是优秀人才的写照么?,接着他又说:“今子有大树,患其无用,何不树之于无何有之乡,广莫之野,彷徨乎无为其侧,逍遥乎寝卧其下。”
  从古到今,社会上总有些漏网之鱼,也可以说是化外之人,他们得不到利益集团的青睐,自然更得不到既得利益的滋润。但是,他们所失去的不过是人间的虚荣,却能自醒于众醉的庙堂之上,从而另辟蹊径,得证人生的真如。
  什么是人生的真如呢?真,是永恒,如,是本然。今日如是,昨日、明日亦复如是;在这里,在那里,无处不是如是。人不因地位之别,不因人种之异,未得时是愚是迷,倘若得之,即明即智。愚而迷者,徘徊于悲伤痛苦的绝地;明智之人,心地坦然,无拘无束地生活在天地之间。
  作者自从在一九七二年得到了真如的认知后,得免于惊怖、烦恼,迄今已垂二十余年。其中尤以历经中文计算机的重要战役,终能完成任务,全身而退。现今返璞归真,归隐山林,将此段事实记述于此,望有缘者得以继此薪传。
  《智能之旅》为作者亲身的经历,书中详述作者得到真如的前因后果。有人认为内容过于离奇,难以置信。其实人人身边随时随地都充满了各种天成的故事,根本不需要捏造,但却有赖个人具备赤子般的好奇心以及敏锐的观察、分析能力。书中人、事、时、地俱可查证,但为避免当事人的困扰,凡是有负面的事迹,皆隐其名或以代号称之。
  本集<稚春>系《智能之旅》一书之第二部,由一九六三到一九七三,作者甫出社会后,赴巴西闯荡,在十年间由成长到觉悟的实事。书中第七段“迷惘”到“觉悟”之部分内容曾发表于《巴西狂欢节》一书中。因为是事实,且为极关紧要的一段,不能不记。细心的读者应该看得出,本书系以智能为主题,所以取舍之间,颇堪玩味。
  朱邦复  序于都兰山麓
  智慧之旅 (第二部)  一、流浪   东京、玉玺、海洋、台独记得小时候住在乡下,我很喜欢看大人盖房子。乡下人很穷,一切只能就地取材。他们先将稀泥与稻秆充分混合,再填进一个木制的方格子中,放在一旁曝晒成形。等成块的泥巴晒干了,就拿来筑墙。一块一块地泥砖堆砌起来,房子的模样也渐渐形成。
  并不是每块泥砖都经得起堆砌,有时把木格子一拆,泥土就散开了。有时堆了几块后,下面的受压不住,倒塌了,又得重新来过。
  受完四年教育的大学生,不正像是晒出来的泥砖吗?我很清楚,四年所学不过是对自我多了一分认识而已,我感到自己就像稻秆过多、泥土不足的那种废砖。我能做什么呢?恐怕最后只有被扔到一边,与草木同朽了!
  当然不甘心,即令迟早要与草木同朽,我也要把自己的经历一一的记载下来,如同《约翰克里斯多夫》一样,以安慰那些孤独的灵魂。
  真要达到这个目的,我还需要体验,更要扩大自己的视野。否则,凭一只深深躲藏在黑暗中的井底蛙,我又有什么好写的?
  人生目的确定了,心里也感到无比的轻松,为了体验人生,所有的得失都不重要了。“得”固然是有所得,“失”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得”?若能将得失之间的各种机缘、因素,仔细地分析整理,当有一天该我下笔时,自会水到渠成。
  因此,我决定到一个完全不了解的世界去,最后选择了巴西--一个令我永难忘怀的第二故乡,一个令我浴火重生的圣地。
  一九六三年八月,我告别了家人,离开台湾,先到日本,以便取得赴巴西的签证。父亲的朋友姚世惠已打好招呼,说驻日大使馆会有人来接我,叫我放心。
  在我下飞机时,看到一个女孩在座位上哭泣,原来是她带的行李太多,大包小包不下十几件。上机时可能有人相送,到了东京,她才发现难以应付,急得手足无措。
  空中小姐见我双手空空,托我帮她拎一下,当然没问题,看她娇小玲珑的模样,我原本就打算毛遂自荐。在等行李的时候,她告诉我,她准备到美国去完婚,因为在台湾拿不到签证,所以到日本来,驻日大使保证她能成行。
  她看出我有些讶异,又告诉我她父亲是烟酒公卖局的局长、蒋经国面前的红人,所以人人卖帐。只是,她也有些不解:
  “为什么美国人那么笨?谁都知道蒋经国一定会做总统,我爸爸又是重要的人物,结果连我要去美国,他们都不卖面子?”
  我也不懂,尤其不懂的是,为什么人人都要去美国?
  她的箱子一共有四口,又大又沉,再加上十几件手提的大包、小包。光是拖车就占了两部之多。由于我也要靠别人来接,心里便一直嘀咕,是不是出了机场就丢下她不顾了呢?她却先问我说:
  “等会儿有人来接我,要不要我们送你一段?”
  “我也有人接,只是还不知道要去哪里。”
  大使馆来了两位先生,带头的一位西装笔挺,显然是认识她,一见到就先请安,问候她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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