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代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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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代码-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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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外贸的那个妞。”
  “别给我车弄脏了。”
  “弄不脏。”
  张松说:“你想的是车房。”
  孟地咧嘴笑,一脸的壮疙瘩纷纷红透。
  “身份问题,实力问题。前两天夜里我作了个梦,梦见个仙老头儿,赠与我一个宝葫芦,要什么有什么,要人民币有人民币,要美子有美子。”
  “层次太低。”张松评价。“什么年头的童话?要我说宝葫芦咱们也有过,可惜作废了,是不是,闵哥?”
   “也有没作废的,”
  “是吗?”
  车里就一下子安静下来,在他们三人中有个敏感的话题,都避免随便触及。张松与孟地一直怀疑闵捷手里还有什么宝物,有时想探听又不好意思明问。
  回到他们的老巢,坐下来,闵捷说:“该取钱了。”
  孟地立刻放下手里的可乐瓶:“What meening ? ”
  闵捷说:“别装傻,还像上次一样,换一种方法。”
  孟地没吭声,张松问:“--不会出事吧?”
  “不会。干不干吧。”闵捷找来暖水瓶,往方便面的纸盒里灌开水。开水还是头天晚上的,沏上去动静不大。
  孟地问:“一次能取多少?”
  “五千以下。”
  “你试过了?”
  “废话!”闵捷面露愠意:“能随便试吗,要试得上外地,越远越好。”
  毕竟是犯罪的事,谁都得掂量掂量,又谈了几句,张松就去上厕所。张松同志站在便池前挤了半天才挤出几滴尿,在镜子前面发了一会儿呆,摘下眼镜洗了洗,洗干净,戴上,才走出来。
  “闵哥,再考虑一下吧……利弊得失得考虑清楚,小心无大差。”
  闵捷冷冷地扫他一眼,吐字仍然慢条斯理。
  “我已经想了两个月了,你还愿意想你就想吧。事先说好,要干,我不能出面,技术是我的。你们去,你们两个都是跑业务的,正合适。要是不愿意干,今天的话算我没说。”
  孟地叫道:“干!有什么不敢干的?有钱不要忘八蛋!” 
  闵捷从抽屉里翻出一叠白卡,放在桌上,对孟地说:“只要我愿意,吹口气,这些就都是宝葫芦。什么叫现代童话?”
  4月25日下午2时44分,张松和孟地坐卧铺到达东州市车站,这东州刚刚下过一场雨,站台上湿漉漉的,空气异常新鲜,给他们带来了好心情,似乎预示着良好的开端。走出检票口时,孟地说:
  “老松,光为了女士,也值得一干吧?”
  当晚9点缺7分,身着西服外套的张松和穿夹克杉的孟地来到位于幸福大街104号的银行分理处,通过穿墙安装的取款机取款。穿夹克杉的孟地插进信用卡,输入密码,打进支出数额,等了一会儿,那架机器就开始进入机械性动作,依照客户的指令在出纳口送出了2000元纸币,哗啦哗啦的声响让孟地不敢确信那都是银行送给他的钱。 
  站在一旁的张松也发呆,后来催促孟地:“快收起来,走吧!”
  孟地缓过劲来了。
  “别忙!”
  他一边把钱装进口袋,一边又揿动按键。
  张松紧张地往两旁看看,好在路上无人注意他们。
  “别弄了!见好就收吧!”
  农村出身的孟地就上了蛮劲:“干嘛?这是钱!”
  “我知道是钱!换个地方吧!”
  “这地方挺好!”
  取款机里面的金属部件又发出一阵声响,接着像卡住了似的停顿片刻,再以后就比较顺当地吐出钱来,哗啦哗啦地吐出第二个2000。票子半新不旧,平平整整,和日常花销的钱没什么两样。
  孟地把钱一把敛在手里,塞给张松,又往机器里捅进了第2张卡。动作非常果决。
  “你疯啦?”
  老松情绪激动,攥住了同伙的手:“你再这么干,闵哥得跟你急!”
  “有什么急的?”孟地不满意地甩开他,脖颈发粗,“太顺了!”
  “见好就收吧!”
  孟地恶狠狠推他一把:“没事!你盯着外边就得了!”
  又有一笔钱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给人的那种感觉相当刺激。神话一般地富于想象。自己的钱和别人的钱流出来,给人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最后,张松也像中了风一样,木然地望着眼前的景象,失去了他的判断力。一般人没经历过这个,也就难以体验经历时的心情。街上有行人偶尔朝他们这边扫过来一眼,都没有特别的反应,现在没人对自动取款机和自动取款机前的人有特殊兴趣。张松就木然了。
   取款机认卡不认人,你把第4张卡搞进去,它就一丝不苟地辨认第4张卡,核对你的要求是否附合规程,然后放心地把钱交给你,并不抬头看你脸上的表情,也不注意你是谁,钱就归你了。
  直到张松威胁说要立刻给闵捷打电话,比他矮一头的孟地才停止了行动。“走吧,”他说,“你胆子太小。”
  他们乘出租回到税务局招待所,在客房里向留在远方的主要负责人通报了消息。
  闵捷问怎么样。
  孟地说:“10分钟,两万。”
  “一个地点?”
  “是。”
  “你混蛋!”闵捷展现出从未有过的暴怒:“怎么和你们交待的?”
  “没事,”孟地说:“环境绝对安全,闵哥,你放心。”
  闵哥停了一会儿,说:“好吧,要小心,宁可少取点,不能让人盯上!明天一天,取到10万收手,明白吗?”
  “明白。”
  “叫老松接电话!”
孟地把手机递给张松,闵捷又在电话里叮瞩了张松一番,张松一一称是,说:“闵哥,第一次干用不着拿这么多吧?”
  闵捷说:“多就多一点。他们还反应不过来。不过你要把着点孟地,别让他不管不顾的!”
  “嗯。”
  当夜,这间客房里的两个人都没怎么睡好。张松起来解手,回来的时候,孟地在黑暗中问他:“睡着了吗?”
  “没有。”
  “我也没有……你说这事儿怎么这么神啊?”
  “有什么神的。”张松重新蒙起了被子,“你没觉得这儿比咱们那儿冷好几度吗?”
  孟地说:“照这么干下去,就发了!”
  “只要别进去。”
  “不可能!老松,咱不能不服,闵哥人家是奇才。中国能有几个?”
  “有一个就够中国乱的了。”
  “你估计明天没什么问题吧?”
  “关键在你!无论如何不能在一个地方呆的时间太长!”
  “行,听你的。老松,我就想,还是老邓那句话说得对,这年头什么是第一生产力?还得说是科技!”
  张松在被窝里嗯了那么一声。
  “是啊,银行都不用抢了。”
  “从理论上讲,不可能找着咱们,你说是不是?”
  “嗯。”
  孟地倒越想越多。
  “——到明天,他们可能不可能在每个地方都派人盯着?”
  “那倒不可能吧……按闵哥说的,咱们用的是外地卡,银行来不及结算。 再说,他盯着,盯谁啊?”
  “既然你都这么说,那就没问题。要我说明天搞到15万!”
  “算了吧你,”张松吓一跳,“你以为银行是你们家开的呀?”
  “跟我们家开的也差不多了吧?”
  “你取的也不是银行的钱。”
  “谁的钱?”
  “储户的钱啊,那都是储户的号码,有名有姓!”
  “那不管了,爱谁谁吧!储户丢了钱,不也得找银行吗?”
  “那倒是……不过咱们也是够损的……”
  孟地讥讽他:“算了吧你,最损的是腐败,你管得了吗?你们这些城里人就是这样,干什么事又是良心吧又是面子吧,能成事吗?”
  “你能成事?”
  “我能不能成事另说,反正有一条:我想要的我就得拿到手,别的不管!”
  “我懒得跟你说这些。”
  两个人议论到半夜两点多钟,张松又起来上了一趟卫生间,招呼说睡觉,这才算打住。


 
二十 
作者:胡平 
  银行系统是4月26日晚间得知再次发生伪卡提现大案的,那时东州市的金库里已被提走11万5千元。接着,4月27日在新城市发生相同的案件,又被提走15万2千元。第2天,也就是4月28日,祸及与新城相邻的联江市,这一天的提款行动由早上6时10分持续到晚上11时,共提走现金22万元整。这一次银行方面不敢怠慢,东州市行于4月27日晨就向L省公安厅报案,4月27日,总行更直接与公安部取得联系,要求公安部统一协调,组织起强有力的破案机构。
  刚好部里正召开一个全国性严打工作会议,提供了方便条件,所以,4月30日,公安部二局和五局联合召开包括临海市、联江市、L省、D省--临时又加进A省,因为前一日A省广泉市银行被提现11万3千元--在内的两市三省公安厅长会议,参加人员包括刑侦或经侦总队的负责人。滕副部长参加了会议,总行沈副行长和他的手下要员也参加了会议。显然,由于案件极其特殊,会议的形式也很不常见。会议室里满满腾腾地围坐了三四十人,看上去,银行的人要比公安的人表情上严峻得多,其是沈副行长,用手帕擦了一次额头渗出的汗珠--这种天气里本不大容易出汗的。服务员小姐第二次进来添水的时候,传来了中央两位负责政法方面工作的高级领导人的批示,要求尽快破案,其中一位领导人用了两个“极其”来表达他的惊讶。
  参加会议的一市三省都与案件有直接关系,唯临海市例外,这是因为上一起严重伪卡提现案件发生在临海市,而且至今没有破获。倪耀庭是从部里举办的防范和侦破高科技犯罪学习班上赶过来的,他是那个班上级别最高和年龄最大的学员。所以,他一露面,滕副部长就半开玩笑地问了一句:“怎么样,没白学吧?”
  倪耀庭找到座位坐下,只说了句:“要学的东西很多啊!”接着又起身绕过圆桌去与沈行长、瞿主任握手,沈行长见了他显出了热情,但看不出有特别的高兴。当然,也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理由。
  瞿葆华负责介绍案情,介绍完了,顺带提到两个月前临海市发生的2。18案,滕副部长立刻问:“你们认为这是一伙人干的吗?”
  瞿葆华犹豫,沈行长却说:“我看不能排除这种可能,从技术上分析,两起案子的作案者都掌握了自动提款机系统的核心机密,也就是掌握了中央秘钥,而且都肯定是本行系统的内部技术人员。时间又隔得很短。上次没抓到,胆子更大了,所以,这次再抓不到的话,银行要关张了--我这是极而言之。”
  滕部长问:“上次我还不在,上次这一关是怎么过的呢?”
  沈行长说:“情况不一样。上一次,作案的人是抓住了一个臭虫,设计了一个特别的卡号,用这个卡号可以畅通无阻地取钱,取的是银行的钱。我们抓不到他,但是可以增加一道指令,把这个漏洞堵上,他就没办法了。……这次呢?这次他是盗用有效用户的合法卡号,取的是客户账上的钱,他可以随意使用任何一个客户的号码,跳过止付名单,我们不可能把所有的帐户都冻结。”
  滕部长问:“万一像上次一样不能破案,可以不可以修改你说的那个总的秘钥?”
  沈行长说:“太难了,我们设想过,修改总程序,再加上配套实施,至少要用2到3个月的时间。而且,要花多少钱呢?9000多万吧,或者上亿,这个损失谁来承担?到那时候,我个人引咎辞职,或者我们班子集体辞职,又有什么意思呢?”
  他的口气,让人听上去,不像是介绍情况,倒像是在作某种结论,显然,连中央也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全部严重性。
  最后,会议室里的人都听懂了,就一时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咳嗽,没有人去碰杯子。还是滕部长开腔道:
  “大家都听清楚了吧,这个案子不存在破不破的问题,没有时间考虑这些。我咨询过了,这种案子在国际上也没有先例,是非常独特的,是1号大案!我看,复杂程度超过三五个侯连昆系列杀人案、三五个徐家庄爆炸案!作案的这个人,或者这几个人,决不能留在社会上,更不能留在银行系统内部!中国的警察,能不能破这种案子,关系到从现在到未来的高科技时代里,还能不能应对新型犯罪的现实!现在,废话少说,不讨论具体案情,首先确定一个问题:由那个省厅或市厅为主承办下这个案子?--部里统一协调、全国一盘棋,银行方面会全力协助,这些都不用说了。”
  会场上沉默片刻,L省厅刘厅长先表示说:“这个案子,最先是东州市行向我们省厅报案的,我们也立案了,我们有决心不惜一切代价投入破案工作,请部里放心!当然,从现在情况来看,案犯肯定是要流窜作案的。最先发案的地方,不一定是离案犯最近的地方,所以,如果部里有更宏观的考虑,我们一定服从部里的决策。的确有一个资源的合理配置问题。”
  滕部长问:“你们现在有什么进展没有?”
  刘厅长回答:“我们已经把4月25日前后东州市所有的宾馆旅店,还有过往航班的旅客、乘客登记名单清查了一遍,还没有头绪。”
  滕部长嗯了一声。
  五局的房局长问D省的高厅长:“老高,你有什么意见吗?”
  高厅长正和他的刑侦老总耳语,转过身来,一口表示:“我们听部里的!”
  “滕部长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我个人的意见……能不能由部里直接牵头。我看,过两天案情还会有发展,弄不好C省、E省--这是我随便说--都可能牵连进来,的确需要动员多省市的力量,哪里打响哪里就投入,都责无旁贷!”
  “也都不负责!”滕部长冷冷地说:“破案是要有思路的,就这个案子来讲,要有全程跟踪侦察的力量,有严密组织的力量,你说的那个叫什么?”
  高厅长赶紧辩解:“我不是别的意思,我还在考虑,就科技侦破力量而言,我们省的底子部里也清楚,实在讲,都是搞刑侦出身的人,会电脑的也没几个啊。”
  “你自己会不会呢?”滕部长毫不客气。
  “我……就算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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