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握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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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握天下- 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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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阳胤峄明哲保身地选择不作反应,夏汐澜虽然更为恼怒,却也只是冷笑:“本宫生辰将至,怡王是否备妥礼物了?”
阳胤峄愣了一下,每年夏汐澜生辰之时,他都是以一卷手抄的《孝经》为礼物,只是,夏汐澜这么问,就表示:“儿臣尚在准备。”他硬着头皮回答。
“诸皇子都已经进学,本宫想在生辰时赐各位皇子《劝学篇》与《孝经》、《礼义》各一份,怡王是嫡皇子,就请代劳吧!”
知道逃不过,阳胤峄只能领命,毕竟这个处罚已经是轻的了。
“我若是你,就不会在崇儿面前因为嫡子的出生而欣喜若狂!”夏汐澜也不为难他,随即就对他解释,同时摆手让他离开。
阳胤峄愣了一下,连忙行礼退下,刚转身,就听见夏汐澜很平静的声音:“峄儿,你第一次见到崇儿时,对本宫承诺了什么?”
阳胤峄不知道她是不是临时起意,或者这是最后的考验,他只是转过身,很郑重地回答:“娘娘,请放心,我一定将崇儿看得比我的生命还重要,一生一世照顾他、爱护他!”
夏汐澜在一瞬间觉得回到了十五年前,眼前的身影与十五年前那个幼小瘦弱的身影重合在一起,完完全全,没有一丝不同。
虽然不曾将怨恨加诸于表妹与这个孩子,但是,喜欢是不可能的,即使是对表妹一再尊崇,也不过是为了刺激阳渊昊,发泄自己的情绪,因此,明知道表妹病重,仍然以自己有孕为由,不放任何一名太医去诊治,以致贻误最佳的治疗时间,因此,明知道阳胤峄会有怎样的遭遇,也不曾加以注意,直到他因为宫人欺辱奄奄一息时,才震怒不已地命人救治。
毕竟有着难以割舍的血缘,她的确疼爱阳胤峄,在他痊愈之后,抱着不足一岁的阳胤崇昵语:“崇儿,这是哥哥,是你的二皇兄,以后,你们要好好相处啊!峄儿,你是哥哥,要保护好崇儿哦!”
她并没有想到,年仅五岁的阳胤峄竟然很郑重地说:“娘娘,请放心,我一定将崇儿看得比我的生命还重要,一生一世照顾他、爱护他!我发誓!”
也就是那一刻,她发现这个嫡皇子有着远超过年纪的心性与见识,尽管为他的真心感动,她仍然对其心存戒意。
十五年中,阳胤峄实践着这个承诺,尽管朝臣认为阳渊昊对三皇子溺爱逾制,但是,无人知晓,阳胤峄才是最宠爱三皇子的人,除了不在课业上纵容阳胤崇之外,阳胤峄从不曾拂过阳胤崇的意思,即使是在他迎娶王妃当晚,阳胤崇要他带自己出宫游玩,他也没有犹豫一下,因为此事,夏汐澜不得不耗神压制怡王妃的不满。
至少他的心意不曾改变!——对夏汐澜而言,这样就足够了。
“我也许该祝福你!”夏汐澜怀着恶作剧的心情低声笑言。
知子莫若母,阳胤峄的罪有得受了!而且,她发现,阳胤峄似乎还不明白阳胤崇为何被封“睿”王,他以为阳胤崇是好应付的吗?
并不是对他好可以!这么多年,阳胤崇对于所有人的宠爱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你的心情倒是不错!”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好心情,而看到一脸阴霾的阳渊昊,夏汐澜却笑得更为灿烂。
“可恶!”阳渊昊恼羞成怒,“你真打算任由他们如此?”
夏汐澜靠着扶手,笑着反问:“为什么不?”
“或者您想他们争夺皇位,不死不休?”一句话堵回他所有的反诘。
阳渊昊没好气地回答:“当然不是!”
“那么,您在恼什么?”夏汐澜屈肘,轻轻抚额,“因为自己什么都不能做吗?”
感觉到她此时的疲惫,阳渊昊没有再来回踱步,在榻上坐下,道出自己的担忧:“朕更担心舆论的非议。”
夏汐澜这次在愕然之后,大笑出声,以至于她的亲信尚宫出声询问:“贵妃娘娘?”
“没事!”夏汐澜愉悦地回答,同时拍了拍阳渊昊的手,以安抚之意。
“皇上,谁敢非议?”整理了一下思路,夏汐澜微笑着对他说,“您多虑了!一个是臣妾的儿子,一个是未来的皇帝,只要他们小心一点,坦然一点,谁敢非议!”
“你真的不担心崇儿?”阳渊昊仍不放心,阳胤峄继位,所有的压力便都在阳胤崇身上,自古如此。
“谁敢?”夏汐澜傲然而言,“只要有元宁半数兵权在手,我倒想知道,谁敢对崇儿有半分不满!我会让崇儿有足够资本站在万人之上!”或者说是有足够的资本与皇帝分庭抗礼。
阳渊昊目瞪口呆,抬手揉着眉心,半晌才道:“我本以为你还是很疼爱胤峄的。”
刚才他还如此认为,此时却不确定了,他怎么觉得她根本是在为难阳胤峄啊!面对一个自己宠爱却又权倾天下的皇弟,阳胤峄该如何自处?
对此,夏汐澜却只是轻叹一声,并未说明。
怎么不疼爱?就如那时对表妹,即使心痛不已,她仍然为其打点嫁妆,只是,再难对其付出一丝爱怜,所以,她怎么会不疼爱表妹唯一的儿子,更何况,她抚养了他这么多年,人非草木啊!
只是,她不能将爱子全部的希望放在阳胤峄的真心上,至少,她要让阳胤崇有足够的天地挥洒才华,逍遥纵横,即使失去珍之重之的感情,他仍可有足够的骄傲面对人生,也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与自己想保护的一切。
孰轻孰重,并不难看清楚,可是,并不能怪她,不是吗?那是她唯一的骨血啊!
这些又如何对阳渊昊说?毕竟这些来自她的人生感悟!难道要她对他说:“因为你,我不相信真心感情可以面对一切,尤其是皇帝的真心!”
也许崇儿不会如她一般失望吧?
发现夏汐澜想着心思便倚着扶手睡着了,阳渊昊稍稍愣了一下,悄然起身取了薄被为她盖上,又移开扶手,换上软枕,然后轻轻离开,吩咐宫人燃上定神香,命人将奏章从御书房送来这里。
一边批阅奏章,阳渊昊一边想着:“她近来总是很容易疲倦,明日该传太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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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憾也罢!错过也好!总之,我们都有一生的时间纠缠不休!若是不够,再加上来世如何?若是累了,三生石上,你我订盟,纵然千世轮回,情不断,缘不尽,上穷碧落下黄泉,再见时,仍有一世相知、倾情、无悔的爱恋。


十五年
不是有人想看静康贵妃的事吗!这篇就是!
世祖与永宁贞王也提到了,看看与大家所想的是否一致吧!
今天也许还有更新,是正文,不过要看下午有没有时间,五点半之前没有就没有了,等明天吧!
——————以下正文——————
夜深人静,宫漏的声音犹为刺耳,躺在寝床上,身体被最柔软的锦缎包裹着,厚实的棉絮散发着混着阳光气息的香氛,本应很能催人入睡,但是,她却无法入眠,为了隐人耳目,她也不敢稍动半分,漫漫长夜,身体早已酸痛不已。
在白天,她是静贵妃!在夜里,她仅是一个寂寞的女人而已——美丽却寂寞的女人!
景昌宫里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因为,她掌摄中宫宝印,是真正的后宫之主,更重要的是,她拥有皇帝的宠爱,到今天已经整整十五年。
十五年是什么概念?十五年足以让一个少女变成妇人,换句话说,便是让一个女人由明媚动人变得人老珠黄。
后宫女子不过是皇帝的消遣,越是大有为的皇帝越是冷情,对这些服侍的女子哪会付出真心?她们再高贵也只是以色侍人而已。
偏偏她面对的是被喻为元宁第一圣明天子的皇帝,后宫宠爱之于他只是政事的延伸,偶尔也会有一两个幸运的少女入了帝眼,一朝得宠,但不会太久,那只是调剂。
她应该算是幸运吧!在后宫,她拥有无人可及的出身——在入宫前,她被称为庆宜郡主,是永宁王府的郡主,在所有异姓王爵中,永宁王的地位是最高的——仅此一条,便足以让她坦然地接受皇帝格外的宠爱,更何况,她还有一个皇帝倚为心腹第一人的弟弟。
因此,她有足够的资本高贵、优雅,甚至是一派超然地置身于后宫争宠之外。
当然,她绝非独占帝宠,比如说今夜,皇帝便流连在新纳美人那里,那个美人是江南世家的千金,入宫十天,皇帝一直在那里过夜。
十天!她忽然想到,不由地在黑暗中无声地笑起来——若没想错,今夜皇帝是无法安枕了。
仿佛是应和她的笑,寂静的深宫中竟远远传来喧闹声,她的笑意更深了,却没有动,直到尚宫走进来,连声唤她,才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揉着眼睛坐起,嘟囔着问尚宫什么事。
“永宁王殿下发病了,永寿宫的宫人请您下令开宫钥。”尚宫的回答与她想的一般无二,于是,她一边急忙下令开宫钥,宣太医,一边吩咐:“还不去报皇上。”
不一会儿,更大的声音在宫中响起,那是御驾开道的声音。
景昌宫中早已是灯火通明,她也只能在心里冷笑——天纵英明?多少次都不受教才是真的!与那人呕气?这会儿还不是紧赶着去低头!
后宫中,有特殊意义的宫殿不过两座——长和宫与永寿宫,一个是皇后宫,不用多说,永寿宫的特殊是因为它是圣烈大皇贵妃的起居之所,现在,它的特殊途在于,它是永宁王在宫中的居所。
一个月前,永宁王,也就是她的弟弟,在御书房晕倒,至今仍住在宫中。
虽然是姐弟,但是,他们并没多少感情,这个弟弟之于她,更多的意义是一家之主、夏氏宗主,毕竟,她是妾生,而他则是王妃嫡出,而且,从他五岁开始,他在宫中的时间远比在家中多。
忌惮着夏家的威望,摄政的太后在她的父亲薨逝后要求世子入宫伴驾受教,其实是变相的软禁,即使王妃再三上书说明世子身体孱弱,无法担当伴读一职,也没能改变太后的决定,那个时候她刚刚懂事,印象最深的是太后的口谕:“永宁王世子就是死,也只能入宫后再死!”
她的弟弟是先天不足之证,连名字都是祈求年寿长久的意思,父亲长年在边疆,仅有他们一子一女,纵是妾侍满堂,仍未再有所出,世子自然倍受关注,而她自然也就被所有人漠视了,可是,看着从出生就开始吃药的弟弟,年幼的她也无法有任何怨恨的感情。
或者说,她那时怜悯着那个病弱的弟弟,直到三年后,八岁的他承袭永宁王爵。
八岁的孩子能有什么作为?纵然是天赋异禀,才华横溢,也只是个孩子而已,更何况还是个虚弱得连册封礼都无法完成的孩子!
这种想法是理所当然的,不仅是前来观礼的世族如此想法,便是夏氏宗族的长老执事也是如此想法。
夏祈年用行动告诉他们这个想法是多么的错误,代价是那些人的性命,甚至还包括一些人的家人的性命。
不到一个月,夏氏宗族中恃权不羁的长老执事相继暴毙,太妃的权势被架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群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而他们全部效忠于年仅八岁的永宁王,所有人忽然发现,那个仍在皇宫中养病的孩子已将这个元宁第一世家的权势全部掌握在手中。
可怕!莫测高深的可怕!
惊惧就此深植每一个知情人心中。她还记得,那段时间,生母不允许她踏出房门,一有风吹草动就坐立不安,而失神的喃语已经让她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是没有人想对付这个可怕的孩子,但是,同样年幼的皇帝面对太后与朝臣调查的要求震怒不已,拍着书案冷斥:“永宁王册封礼当天就晕倒,至今每天清醒不过一个时辰,他怎么对付那些人?”
太后的苦笑证实了这个说法,却也让所有人更觉得其可怕,而她直到很多年后才知道太后当时的想法:“皇帝何等聪明,却那样护着夏祈年,除了知情之外,还有别的解释吗?哀家总不能用那种莫须有的嫌疑调查元宁最高贵的王爵吧?”
从那时起,她知道她的弟弟是一个可怕的人,事实上,从那时起,她再不将他视为弟弟。
接下来的几年很平静,皇帝仍然在读书,夏祈年仍然在宫中伴读,偶尔回王府也是来去匆匆,大多数时候还有皇帝陪着一起来,除了太妃,所有人都得跪迎。
不过,这些离她很遥远,她仅仅是庶出的郡主,与永宁王并不亲密,却享受着元宁第一王爵所给予的尊荣,除了一个令人心颤的弟弟,她的生活很美好。
在十六岁的时候,她认识了一个少年,一个出身世族旁系的少年,少年不多话,眼中却充满令少女脸红的热切,她像每一个少女一样,悄悄地与他见面,在深夜回味每一个细节,然后带着对未来的美好幻想甜蜜入睡。
那个时候的庆宜郡主很单纯,什么都不了解,即使是大军压境,之于她也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什么城下之盟、什么屈辱都与她无关,唯一令她担心的只有生母的身体。
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她必须独自一人面对他——她的家长、宗主,元宁的永宁王。
那一天,从来仪驾显赫的永宁王轻身回府,没有见太妃,却让侍卫将她请去,母亲惊恐得说不出话来,她更是无法拒绝。
永宁王的住处永远温暖如春,他是真的很虚弱,稍许寒热就足以让他大病一场。那一天,她穿过重重帷幕走到榻前,入目的少年十分陌生,有着令人惊叹的美丽,但让见者第一眼记住的却是他苍白的脸色,十五岁的少年本应是充满活力的,可是,这个元宁皇朝尊贵仅次于皇室的家族的掌权人却连奔跑跳动跃都无法进行,从这一点上说,他比任何人都可悲。
“殿下!”她恭敬地行礼,低下头,却没有听到回答,只看到他伸出手,轻轻向上抬了一下,他的手很纤细,毫无血色的皮肤让人不敢轻碰,她看到的永宁王瘦弱得仿佛稍一用力就会被折断。
一刹那,她怜惜他,但是,仅有一刹那,六七年前就已经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永宁王哪里需要她的怜惜,他找她也绝非因为什么姐弟之弟。
“王姐长本王两岁,本王记得父亲并没有给王姐定亲,所以,本王已经为王姐上报选妃了。”永宁王的声音很动听,仿若山间清泉击石,但是,她听来只觉得这些话是响在耳边的惊雷霹雳,那一刻,所有的恐惧戒备都被她遗忘了,拒绝脱口而出。
“不!我不当皇妃!”
她大叫着后退,因此看到了他已经睁开的双眼,很难想像那样虚弱的他却有一双比启明星还明亮的眼睛,只是,那双眼睛之中没有一丝情绪显露。
他就用那双眼睛看了她一会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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