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 作者:[日]宫部美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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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 作者:[日]宫部美幸-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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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自己家的一部分改建了一下就挂起了牌子。
  “到现在我都忘不了,是接骨,在一块大大的广告牌上,用墨汁写的几个大字。我有点不好意思……因为朋友们都笑话我,给我起外号叫骨子。”
  尚子上了短大后就开始了住校生活,毕业后在都市银行工作。
  “我做梦都不会想到做父亲的接班人,我弟弟也一样。”
  尚子的弟弟坂田雅信在大学里学的是经济学,毕业后在一家石油公司工作,满世界地跑,现在也不在日本。
  “他现在在卡塔尔,可能还要在那里呆上两年时间。”
  在这种情况下,大家都认为骨科医生的这块牌子到父亲这里就该结束了。但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我的丈夫,是我单位同事的大学同学,开始的时候,我们是在圣诞晚会上认识的,但印象不是太深。”
  后来又参加了几次集体活动,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亲近了。
  “那时,我听说他是一位医生,整形外科的医生。大概我们见面有三四次的时候吧,他说自己其实是专门学脊椎按摩的。我不知道这是什么? 这大概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
  当他仔细地解释之后,尚子明白了。
  “他说,这主要是通过推拿进行接骨的。他的脸红红的,拼命地对我说,你不要讨厌它,这是很科学的东西。我打断了他的话,对他说,你不要对我解释接骨,因为我是接骨师的女儿。”
  当然,现在的坂田尚子已经完全理解了丈夫的专业——脊椎按摩法是怎么回事了。
  “最后我们结婚了,可能是有缘分吧。对这门婚事,我父亲非常高兴。”
  就这样,现在才会存在着一家坂田骨科医院。
  “也就是说,我是招婿上门的。”
  在同班同学中,几乎没有这种情况,至少到目前还没有。
  “因为自己或丈夫的工作关系,大家分得到处都是。父母才七十多岁,现在七十多岁的老人身体都很好,即使孩子不在身边,老两口一起生活也不用担心的。”
  尽管如此,当尚子回到平田町生活的时候,周围的人还是非常羡慕的。
  “叔叔阿姨们——他们都是我儿时伙伴的父母,他们都说自己很寂寞,还是坂田先生有福气,有尚子陪伴在身边。他们家的孩子调动工作去了九州、东北或海外。如果没有调动工作的话,那也是娶了媳妇,就不再回来了。”
  在以日野市为主的首都圈郊区的街道上,像坂田家这种祖上是地主的人家和经济高度发展后搬入新开发的住宅区的家庭都混住在一起。这里既有被成家的儿女扔下的父母们,也有离开父母创造新生活的年轻夫妇和年轻的父母,他们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交往,但却一起生活在空间距离非常近的地方。
  “儿子儿媳妇也不来。”这对正在叹息的老夫妇所住的破旧的房子旁边的一间贴着瓷砖的新建的公寓里,住着一位抱着孩子正在和朋友聊天的年轻母亲,她在说:“婆婆天天唠叨要一起住,一起住,真是没有办法,我们可不想一起住。”
  “这一带非常有意思。”坂田尚子说。
  “我还比较幸运,我的丈夫很痛快地同意改姓坂田,他家弟兄四个,他排行老三。这也正是事情可以顺利解决的原因吧,对于有四五个儿子的人家,绝对是可以有一个儿子去当上门女婿的。”
  把日野的家称作故乡,是有点夸大其词了。尚子笑了。
  “回到故乡、回到娘家,这是带有某种意义的词语。我是这么想的。要说为什么吗……这里给人一种怀念、温暖或放心的感觉,但另一方面,也有挫折、失败的感觉。我很难说得清楚。”
  坂田尚子说,选择回到故乡、回到娘家生活,有逃避的感觉,正因如此,我才会说刚才的词语中有放心的感觉。
  “至少像我这个年纪的女人如果非常认真地说要回娘家的话,那就意味着她快要离婚了。所以,当我听说静子带着孩子回到了木村先生那座空着的房子的时候,我吃了一惊。”
  她第一次听别人说起这事,是她在经常去的美容院烫头发的时候。
  这家美容院的老板是坂田尚子母亲的远房亲戚,也是土生土长的平田町人,而且还是个消息灵通人士。
  “木村先生家的静子带着孩子一起回了娘家,好像就住在那座空着的木房子里……我看到静子在路上走,也有顾客说在邮局碰见过她。我说她是不是来这里玩的? 对方说,如果这样的话,那她在老家待的时间也太长了点,已经有半个多月了,而且静子的儿子——确实是个男孩,每天从她父母家坐电车上学去。”
  坂田尚子很是惊讶,同时也感到很疑惑。
  “我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木村叔叔、静子的妈妈——我从小就叫她逸子阿姨,她是我丈夫的病人,她有很厉害的肩周炎和偏头疼,长年在我们医院看病。因为我对在美容院听说的事情的真假感到怀疑。前几天,我在医院的问事处见到了逸子阿姨,我们聊了聊天气,还有车站北面新开的一家超市的打折等等,但逸子阿姨只字没提静子回来的事情。是不是很奇怪啊? 我毕竟是静子小时候的朋友。”
  从美容院回到家,尚子把这件事讲给丈夫听,还问他木村叔叔家的逸子阿姨对他说没说过有关静子的情况? “丈夫什么也不知道,平时他就是个不爱说话的人,和病人也没什么话讲。可是,这个时候,他告诉我说,逸子阿姨的偏头疼比以前发作得更频繁,也更厉害了,她自己特别难受。”
  是当天晚上,还是第二天呢,坂田尚子记不太清楚了,她又把这件事讲给父母听。
  “和我一样,母亲也感到很吃惊。啊、静子回来了? 但是父亲却说,不久前,他从新宿回来时,和静子坐的同一辆电车。”
  可是,他们没有说话。父亲说。
  “静子可能不记得我父亲了,所以没有发现,这也很正常。他们没有说话,坐在电车上,在车站下了车,又坐了同一辆公共汽车,在同一个汽车站下了车。”
  坂田尚子的父亲说,静子看上去像是下班回家的样子。
  “好像是下班回家? 静子在上班? 我非常吃惊。这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中学同学在新宿聚会,也就是班会的性质。那个时候的静子,穿着一身高档的套装,那衣服可能是进口的。不仅仅只是西装,整个给人一种很洋气的印象。孩子还小,打扮得却很好,大家都很惊讶。静子还说,丈夫的收入很好,不会像你们那样为家庭所累,丈夫给她很多的零用钱。”
  她一定是在撒谎。会后大家对她的评价都不太好。
  “静子还说了一些有挑衅意思的话。什么兼职工作是因为你还很穷啦,在经济和精神上给孩子提供最好的条件是父母的义务啦,父亲必须要有社会地位和足够的经济实力啦,母亲必须在家对孩子进行情操教育啦。其实她自己就是在做兼职工作,大家都很反感她。”
  坂田尚子苦笑了一下,接着往下说。
  “我每年都要给静子寄贺年卡,但很少有机会见面。她以前是个很老实的人,现在却变了——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变了,但我知道她不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所以,我不认为静子是在撒谎,过去静子就是一个好强的人,她不过是以这种方式表现自己的好胜心而已。
  只是,尚子认为静子在外面工作是件很难理解的事情。
  “什么是孩子的情操教育? 不,这可不是笑话,我和母亲一说,她都不由得笑了。”
  在这种情况下,尽管静子已经回到了父母家,但尚子也知道静子的母亲木村逸子保持沉默的原因。
  也许静子已经离婚了,或者是正在办理离婚之中。所以,她才搬回父母家的,所以,她才要去上班的。
  “我母亲说,木村逸子当然要对静子的事情保持沉默。即使是一般情况,这也是不太好说的事情,更何况静子和逸子都是很爱虚荣的人。”
  现在,我们已经完全清楚了发生在千住北新城的案件,而且,我们也知道了小丝信治和静子在这起案件中所起的作用。但坂田尚子还是不太想用虚荣这个词的。当我们说明这层意思后,尚子缩了缩脖子笑了。
  “是吗? 我也不是专门不想用的……我也知道静子很爱虚荣,可是,该怎么说呢? ”
  这次谈话是在坂田尚子的卧室进行的。因此.坂田尚子的周围也都是她非常熟悉的生活用品。正在考虑虚荣这个词的她也在不停地看着这些东西。脚上穿的拖鞋,桌子上摆的玻璃烟灰缸,还有地板上铺的印度棉的地毯,以及窗边的阔叶盆景。另外,当谈话进行到下午四点的时候,墙上的挂钟发出了非常悦耳的音乐声。
  最后,尚子的眼光停留在了这只挂钟上。这只钟个头很大,直径约有三十厘米,每过一小时,它里面的装置就会开始工作,挂钟的下面有一个像是木偶的乐队,它们会表演节目,她在看这些木偶敲着小鼓不停地来回运动的样子。
  “这只挂钟,孩子们想要。”她微微一笑。
  “特别可爱,我也很喜欢,作为一只钟,它的价格就有点太贵了,但无论如何我还是把它买了回来。现在已经看够了,有时甚至会想这个音乐曲什么就不能停下来呢? ”
  “我不太喜欢虚荣这个词,所以,我也不想把这个词用在静子身上。而且,如果只看结果的话,静子他们也没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做占房人可能是有点不太好,可静子他们也是被人骗了的呀。”
  关于小丝静子搬离千住北新城二0 二五室回到日野市的父母家这件事,在很少的时候,不是听说,也不是猜测,而有人曾听小丝静子本人亲口说过,这就是仓桥则雄,小丝孝弘在私立泷野川学院附小上学时的班主任。
  “小丝静子打电话来说想当面和我谈一谈,所以我们就见面了,那是1995年10月上旬的事情。”
  当时,小丝孝弘的成绩和学习态度没有任何问题。因此,仓桥对给他打电话的小丝孝弘的母亲说,当然可以见面谈,如果没有什么不方便的话,可不可以先告诉他她想谈些什么。
  她马上回答说:“其实,我们夫妻俩人最近就要离婚了。这样一来的话,如果情况不允许的话,孝弘就可能不能再到泷野川学院附小上学了,我一定会带着他的.无论情况如何不好,我都想给他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所以想和老师谈一谈。”
  仓桥则雄三十一岁,现在已经结婚了,不久他就将成为一个男孩子的父亲了,但当时还是独身一人。在他做中学教师八年的时间里,有四年是在泷野川学院附小工作的。
  “在费用昂贵的私立学校,经常发生因父母离婚经济出了问题、孩子中途退学的情况。我过去也曾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虽然很可怜,但作为学校,也无能为力。”
  仓桥则雄对小丝静子说,谈话的时候不会只有他一个人,年级的教务主任也会参加的。她马上表示同意,并说这样会对她的帮助更大。
  “当时的教务主任是真山先生。我把事情告诉他之后,他也表示非常遗憾,因为小丝孝弘是个非常出色的学生,可是,因为家庭的原因……”
  这次谈话的提出发生在千住北新城发生案件前约八个月。小丝家的人搬离千住北新城二0 二五室、另一家搬进来的时间是1996年的3 月。这也就是说,小丝静子要求去泷野川学院附小找老师谈话比这件事要早五个月左右。
  而且,静子这时候明确地说“最近准备离婚了”。
  “她说离婚后自己会带着孝弘,她的父母家住在日野市,所以暂时会搬到那里去。这样的话,孝弘就不能去泷野川学院附小上学了……另外,也还有经济方面的原因。”
  仓桥老师告诉她,如果转到公立学校的话,手续不会太复杂。
  “但与之相反,如果中途到私立学校插班的话,则会比较麻烦。”
  和仓桥老师以及真山教务主任谈话的小丝静子,始终都很平静,说话也.非常客气。
  “她给我的印象是一个非常坚定的保护者。虽然在学校的活动及其他活动中我没有见过她,但她好像很有兴趣。看上去就像一个非常有兴趣参加活动的保护者。”
  事实上,小丝静子对仓桥老师说,自己是因为工作的原因而不能参加学校的活动,很是对不起。
  仓桥老师问小丝静子,小丝孝弘知道她今天来学校吗? 出乎意外的是,她回答说“当然不知道”。
  “我问她为什么不让孝弘知道呢? 她说,在必须转到另一所学校之前,她不想把这件事告诉孝弘,因为这样会让他难过的。”
  然后.她还问我和真山主任能不能为今天的事情保密。小丝静子向我们行礼,拜托我们为她保密。
  “小丝静子回去以后,我又和真山主任商量了一下。其实我也搞不明白,小丝静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要求,我倒是想和孝弘谈一谈。”
  父母的离婚——而且已经到了母亲明确表示“最近就要离婚了”的时候,作为中学生的孩子不可能一点都觉察不出来的。再说,我也无权隐瞒母亲为转学而找老师谈话的事实。
  “当然,我可以一直都不说,等过了一段时间后,我如果对他说,其实老师和你母亲谈过了,知道这件事。是不是太不通人情了,我认为这样反而会计孝弘难过。”
  另外,也许孝弘正在为父母的矛盾而苦恼,他一定也受到了伤害。我想听听他的想法。
  “于是,在和他的母亲谈话的两天后,我把他叫到了谈话室。”
  在这两天之内,小丝孝弘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的地方。他当然不会特别消沉,而是和平常一样很老实,学习的态度也不错。
  “说实话,我对他们家发生的事情也感到不可思议,从他母亲那种非常坚决的态度看,他父母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决裂的地步了,但小丝孝弘的生活情况却没有一点变化……他不会一点也不了解,所以我认为他一定是忍受了许多事情并一直在忍耐着。”
  泷野川学院中等部的谈话室,除了供和专门进行辅导的学生谈话使用之外,像这样的师生之间的个别谈话也经常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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