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 作者:[日]宫部美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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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 作者:[日]宫部美幸-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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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起,也是很正常的。九分钟之前的那次报警,会不会就是这种情况呢? 警方进行实验重现当天晚上的情形时,能够看到佐野和佐藤他们在尸体旁边转来转去的只能是东塔楼十层以上朝西房间的窗户。
  九层以下因为有树木挡住了视线根本就看不到。所以,他们就围绕房间寻找线索,没想到,他们非常容易地找到了报警的那位女性。她就是一位独自住在东楼一三二0 室的二十二岁的公司职员,我们把她称作B 吧。
  当警察前去拜访时,她马上承认了自己就是那位报警的人。当然,她也知道了一些有关二0 二五室的案件,不过她以为自己报警的那件事和这起案件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
  经过她的同意,佐野他们再次重现了当时的情形,当从她房问的窗户往下看现场的时候,证实了搜查本部的推测是正确的,B 确实是把情况搞错了。
  但是,她非常肯定地说,自己看到有个男人从现场逃了出来。那个男人是从西塔楼的大门跑出来的,然后向西门方向跑去,也就是离西楼最近的一个门。
  当天晚上,西楼管理员佐野也去过西门。因为不知道救护车是从哪个方向过来,所以佐野去了西边,中楼管理员岛崎去了东边c 不过,B 记忆中的那个逃跑的男人好像不是佐野。要说这是为什么嘛,她说:“仔细想一下,那个男人之所以要逃,是因为大家都集中在了西楼下面。”
  那么,B 看到的这个人又会是谁呢? 最有可能的就是被西楼电梯里的摄像头拍下来的那位受了伤的可疑的中年男人——可能是石田直澄吧。如果真的是他的话,那他从最近的西门逃走也就很正常了。
  有关B 的情况就这样告一段落了。可就在二0 二五室三个人的身份还没有搞清楚的时候,又出了一件事。
  “我仔细想了想那天晚上的事情,总觉得还有一个逃出来的人。”
  B 的意见刚一提出,警察们就决定再次向她了解情况。
  “还是西门,我看见有个人影向那边跑去,像是个女人,身体向前倾,好像还抱着什么东西。”
  她说,看到那个人影的时候,救护车已经到了东门口,救护车的声音听得非常清楚。
  “所以,我一直以为那个女人的影子和这件事没有关系,可能是来看热闹的人吧。可是,当大家重现那天晚上的情形时,我想起了好多事情,可还是觉得那个女人的影子挺奇怪的……”
  说到这里,我们可以再想想其他新的情况。如果真有一个像B 说的那样一个女人的身影的话,那我们可以推测出那天晚上在石田直澄之后,还有一个人从现场离开了。于是我们又想起了葛西美枝子的证言——不知道发生了案件,在从二0 二五室门前通过的时候,从半开着的门缝里看到里面“不知道是谁,但有人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我确实看到房间里有个人影,不过,警察并没有明明白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我以为他们不会在意的,所以,我还以为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不过自己一直想不通。”
  事实上,搜查本部并没有认为葛西美枝子的目击证言是错误的。
  在案发前后一段时间内,西楼电梯问所有的摄像头记录下来的图像中除了石田直澄以外,只有一个人不是西楼的住户。不过,他们并没有把这一情况透露给外界,所以葛西美枝子当然也就不会知道了。
  关于石田直澄,除了最早发现的他受伤逃走时的图像以外,他在坐电梯上到二十楼时的图像也得到了确认。根据这个图像记载,石田从坐电梯上到二十楼,到再坐同一部电梯逃走总共用了三十八分钟。在这期间,摄像头所拍下来的其他人共有三人,其中包括葛西美枝子,他们全都是西楼的住户。除了葛西美枝子以外的那两个人,都是去位于地下停车场旁边的垃圾场倒垃圾的。
  可是,在石田直澄为了上二十楼而走进电梯后大约十五分钟,有一位抱着婴儿的年轻女人从一楼上了电梯,到二十楼出了电梯。很明显,她是从外面来的,虽然拍下来的是黑白图像,但仍然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手上拿了把伞,而且上衣的肩膀部位都被雨水淋湿了。
  不过,这个带着婴儿的年轻女人并没有留下乘坐电梯从二十楼下去的图像。这也就是说,在石田直澄到达二十楼后十五分钟,她也到了二十楼,也许是呆在二十楼的某个房间里,也许是走楼梯下去了,到底是哪一种呢? 搜查本部通过图像制作了一张这位年轻女人的照片,然后向二十楼的住户们进行调查,大家一致认为她不是这层楼的住户,案发以前也从来没有见过她出入二十楼。当天晚上,也没有一家因正当理由或其他情况,有一位带着孩子的年轻女人来访。
  在风雨交加的夜晚,一位带着孩子的年轻女人不会因为好奇或一时兴起而来到西楼的。既然二十楼的其他房间和住户都没有线索,那么她很有可能就是去二0 二五室的。难道她也和案件有关系吗? 她没有留下坐电梯下楼的图像倒更让人怀疑。离开二0 二五室的时候,这位比石田直澄要冷静的年轻女人想到了摄像头的存在,所以她才躲开摄像头从楼梯下去的,会不会是这样的呢? 在这种情况下,有两种可能。
  石田直澄拜访二0 二五室。
  年轻女人拜访二0 二五室。
  年轻女人通过楼梯离开( 逃走) 。
  在石田之后,年轻女人从楼梯逃走。在这种情况下,是她先离开的二0 二五室的呢? 还是“砂川毅”先坠楼身亡的呢? 这成了一个非常微妙的问题。
  我们假设B 看见的那个女人的影子在向西门跑去的时候救护车已经到了,我们再假设B 所看到的那个人影就是这位身份不明的年轻女人的话,那可能性最大的还是第二种情况。这位抱着婴儿的年轻女人来得比石田晚,同时也是在石田之后离开西楼的。要说为什么,这是因为到达二十层的葛西美枝子听到救护车的声音之前,石田已经坐电梯下去了。
  这样一来,“砂川毅”的坠楼身亡和他与这个年轻女人之间的关系就成了关键问题。B 所看到的“那个身体往前倾,像是抱着什么东西的女人的影子”是不是完全可以认为是抱着孩子呢? 不过,这个时候,媒体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石田直澄一个人的身上。认为他和二0 二五室的人有关系,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事实上,他确实有值得让人怀疑的背景。可那位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和被害的四个人是什么样的关系,着实让人费解。同时,在风雨交加的深夜必须要去拜访二十层的某家人,其理由也同样让人费解。
  搜查本部对是否公开她的情况也存在着分歧。大多数人认为她和石田一样,都是本案非常重要的当事人。
  最后,还是持慎重态度的意见占了上风。他们认为应该先对石田直澄的周围进行更详细的调查,确认这个年轻女人和石田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而且最重要的是要先找到石田直澄本人。说到他们的真实想法,可能还是这个年轻女人怀里抱着的那个婴儿起了很大作用吧。对外只公开石田直澄是案件的重要当事人,让葛西美枝子认为警方无视自己的证言并为此感到不高兴可能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吧.另外.B 的证言中也有让人不解和不太可靠的地方。所谓证言,就要有证明的方法。B真的能证明自己那天晚上所看到的情况吗? “我认为那是假话,这可是出名的好机会,所以她才会这么做
  的。“
  在东楼进行调查的警察们经常听到住户们对B 的评价。
  “一个独身的年轻女孩子一个人在这种房子里生活本身就很奇怪,她就像是某部电影中董事长的情人一样,不是女演员就是董事长秘书吧。”
  确实,B 的经济状况非常不错,好像也有中年男人出入她的家里,她自己说在东京的一家金融公司工作,职位也不错,确实是董事长的秘书。老家在岐阜市,父亲经营着一家服装公司,经常给她寄钱,所以她的生活很奢侈。另外,东楼一三二0 室的产权人就是B 的父亲。
  这么说来,除了对B 个人的偏见之外,再没有理由怀疑她的目击证言了。可是,就在搜查本部向社会公开二0 二五室三个人的情况并开始调查他们身份的第二天,有家晚报以独家采访的形式刊登了对B 的采访内容。B 在采访中说,她和死在西楼下面的二0 二五室的年轻男人有过交往,他曾经说过“我早晚会被杀死的”、“和我有关系就会被卷进不好的事情中去,所以你还是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吧”。如果相信报纸上所说的话,那“她就是一边哭一边激动地对本报记者讲述着”。
  当然这件事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搜查本部也被惊呆了,因为在这之前的调查过程中,她根本没有提供过这样的证词。于是,搜查本部马上和B 进行了联系,可是,她已经从自己的住处即东楼的一三二O 室消失了,即便是她的父母也不知道她的去处。
  “虽然邻居们对她有各种各样的评论,可我们从开始就没有相信这些话。”东楼的管理员佐佐木说。
  “我是第一次从事公寓的管理工作,所以有许多不熟悉的地方。
  不过,我以前当过老师,教过高中学生,都是些敏感年龄的孩子。这种类型的女孩子——说女孩子也许不太礼貌——我并不对这些信口开河的人感到惊讶,主要是因为太孩子气了。他们很高兴被周围的人所关注或被奉承,另外旁边可能还会有煽动他们的人。她这么做完全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说一些根本就不存在的事情,是不是? “
  将B 引见给晚报记者的是一家叫做“创映代理机构”的制作公司的董事长,他叫高野英男。在二0 二五室案发前出入B 家的也是这位高野董事长。也就是说,他和B 有着非常亲密的私人关系。
  不知道他是不是佐佐木所说的煽动的那个人,不过,说出一连串爆炸性证言的操纵者确实就是高野董事长。晚报报道后的一个星期,B 参加直播节目时,他也坐在旁边,就像是坐在制片公司董事长带来的明星旁边。
  “这是怎么回事,连我老婆都觉得好笑,他的态度就好像自己能成为名人一样。看着高野董事长的表情,我知道他就是B ——B 的男人,我总有这种感觉。不知道她的父母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不过她本人的心情不错。”
  后来,这家创映代理机构还以二0 二五室案件为原型完成了一部电视连续剧,这部电视剧在全国上映后,因被怀疑嫖窃某位著名推理作家的早期作品的故事情节,被人告上了法庭。
  关于B 的证言所引发的混乱,最后也没有什么值得再说的了。
  在她消失之后,搜查本部终于对她的证言内容直接进行了证实。不管是她说的和二0 二五室的年轻男人有过交往,还是他向她表露的自己会遇到危险的证言,都是漏洞百出的“故事”,根本就不值得相信。这台独角戏过于简单和粗浅了,甚至在一段时间里人们开始怀疑她所提供的“看见有个男人从现场逃走了”的证言,而且B 以牺牲自己宝贵的个人隐私为代价,最终是一无所获。
  不过,在发生如此轰动的大案的时候,一定会出现像B 这样的人物的,她是一个典型,而不是特例。在千住北新城,虽然是暂时的,不过出现了许多和B 的故事相同性质的证言的事实,就是最好的证明。
  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们可以这样理解,对习惯于和平与平凡生活的人们而言,像一家四口被杀这样的案件具有异乎寻常的吸引力,隔岸观火,谁都会觉得很有意思。这虽然丑陋,却是现实。可是,居然还能编假话——甚至连自己都信以为真了——想参与到案件中来的这种冲动又是来自于什么地方的呢? 这种假话影响到周围产生共鸣者,然后再编出另外的故事。其结果就是把不在这里的人说成在这里了,把没有说过话的说成说过话的了。关紧大门,把自己的居住空间和外界隔离,只看重自己所希望的氛围与环境,并想顽固地坚守自己的这块小天地,可是,她是战胜不了幻觉的,她也是赶走不了幻觉的。关于石田直澄和二0 二五室中年妇女的证言,大部分都是这种幻觉。可是,在讲述这些证言的时候,对说话的人来说,这些都是真实的。这个时候,就是已经不在了的人也确实会待在那里。除了砂川信夫以外的三个人,是活着的三个身份不明的人,同时,想方设法要把“一家四FI被杀”变成自己人生中的一个话题,这些人的这种努力就变成了许多毫无根据的记忆、推测和回想。就这样,幽灵在到处晃动着。
              17。离家出走的人
  “是不是要说出姓名呢? 我……还在犹豫,去东京实在太麻烦了,这也许听起来比较薄情,可我害怕和警察打交道,我是因为这个才说麻烦的,并不是嫌把尸体领回来安葬麻烦。我们一直都很关心胜子的。”
  群马县吾妻郡草津街,位于JR吾妻线的长野原草津口前站往自根山方向,开车约十分钟的路程,道路左侧有一座漂亮的山庄风格的建筑物。在一块写着“水磨咖啡和手擀面”的大大的广告牌下面,还有用手写着的“有礼品赠送‘’几个字,这就是秋吉克之的”早苗快餐店“。
  “早苗是我老婆的名字,她一直在东京做生意,认识我之后,就一起搬到这里来了。现在这家店的设想基本上都是她的主意,所以就用了她的名字。托她的福,快餐店的生意一直非常兴隆。以前这是一家很土气的小店,我从父母那里继承的是过去的那种饭馆。”
  秋吉克之现年五十岁,生在草津街,长在草津街。一直到三十五岁才去东京当厨师,那时认识了夫人早苗,以结婚为由回到了家乡,继承了父母的饭馆,一直发展到现在的这家快餐店。
  “胜子是我最小的妹妹,也就是我们家的二女儿,我的大妹妹已经出嫁了,现在住在琦玉县。我们家兄妹三人,只有胜子在离家出走前从来没有离开过草津,可最后就是她被人杀死在东京,实在有点滑稽。”
  当他最早听说警方正在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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