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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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公案- 第2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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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龙见普润欲投施公,这一怒非同小可,登时虎眉倒竖,怒眼圆睁,高声叫道:“你这秃驴,口说何言?我云家五子肯投在这赃官麾下么?敬重你,如此款待,喊你声师父;俺翻脸过来,便是咱绿林仇敌。哪怕你三头六臂,俺云龙也让你不得。咱本欲留万贤弟盘桓数日,以尽愚兄这个地主之情,三弟既摆酒相酬,且看旧日交情,饶他一次。你这秃驴赶快回去!若有不然,我这两个拳头,谅你也知厉害。”说毕,高举拳头,恶狠狠的望着普润。谁知普润也不能受人言语,到了此时,已气得三尸冒火、七窍生烟,大声骂道:“云龙你这狗头,我劝你一派好言,反而出言不逊,你这拳头,谁人怕汝。若不同去破了山头,欲想我二人下山,也是登天向日。欲斗便斗,难道俺怕你不成?”说着,也就出了席位,以便与他动手。飞云子见他二人动怒起来,赶着起身,居中拦住,忙道:“普师父,切勿动气,此事容缓商量,不可伤了和气。”他一人正在调处,忽然云虎跳起身来,向云龙喊道:“大哥,且不必向秃驴争论,且将这奸细逐出门去,便安然无事了。”说着,抬起左脚,一个旋风腿,早将座头踢在院落里面;袖口高转,露出拳头,直奔万君召面门打来。君召吃了一惊。不知君召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490回 飞云子强做解纷人 普润僧反成和事佬
  却说云虎举起拳头对着万君召打来;君召碍于飞云子情面,只得向左边让过。谁知云虎疑惑他惧怯,接着骂道:“你这杂种,也知道你二爷厉害,还不为我滚出。难道因你让去,俺就此无事么?”说着,又是一拳从左边打来,君召只得又向右边躲去。云虎见自己两拳打去未中,复又一拳,对定胸口打来。
  君召再想让去,已来不及,只得将脚跟在地下一顿,用了倒扳桨的架式,向后一蹿,倒退了有五六尺远近,方将这一拳让过。
  此时君召又恐他再行打来,只得向云鹤说道:“三贤弟,亲目所睹,愚兄被二哥连打三下,皆看昔日交情,未曾还手。若再争斗,非是愚兄无礼了。”云虎听了此言,更是怒不可遏,骂道:“你这无志的杂种,用这花言巧语前来哄谁?俺兄弟为你哄骗!若要他下山,休生妄想。”说着,一个蜻蜓点水,到了君召面前,便想用二指将他乌珠挖出。君召见他来得厉害,心下想道:“我为他打下三拳,也就算情理两足,此时再不还手,只道我惧怕于他。”登时举手答道:“云虎!你休得猖狂,俺君召手段也不在汝之下,既然苦苦相斗,却就难怪小弟了。”
  说着,竖起两个指头,用了个恶鬼敲门法,在云虎肘关上着力的打了一下。只见云虎脸嘴一努,那双手如不是自己的一般,
  自手尖直至膀背,一路酥麻,十分难当。登时将左手收缩回来,掉转身躯,将腰刀拔出,仍然向前争斗。君召见他取出兵刃,惟恐彼此皆有失误,登时将身逃在云鹤身后,高声叫道:“三弟救我。”
  此时飞云子正拦普润同云龙两人,忽见云虎与君召争斗起来,心中格外着急。正是左右为难,见君召已到了身后。赶向普润说道:“普师父,你知道俺大哥的性情,且请你老息怒,护庇着万家兄长,俺与二哥说情。”说着,便将普润向后一推,同君召站在一处。自己蹿身到了前面,向云虎道:“二哥不可动气,小弟有言奉告:万大哥此来,虽为那齐星楼案件,但此事实系小弟一时之误,干出这尴尬事来。今日万兄长前来,也是苦苦逼我,不过想我等弃暗投明,落个好名,为江湖上朋友生色。去与不去,皆由我等做主,何必伤了和气?且万大哥乃是我等自幼的弟兄,千里相投,不能尽地主之情,反而送了性命,那时你谈我论,我等气量太小,将他逼死,岂不为外人耻笑?彼时虽万口千言,也难分辩了!在小弟看来,且请二哥住手,咱们再从长计议。”说着,一面上前便将云虎的腰刀夺下。
  此时云龙见飞云子如此言语,也就气平了一半,站在一旁。君召本是解人,见他两人没有言语,趁此便转出来,向着云龙道:“小弟一时失言,冒犯虎威,致劳二位兄长动怒,此时海量包涵,蒙恩容纳,实为万幸!小弟这旁有礼了。”说着,向着他两人深深打了一躬,复向那原座坐下。
  云龙兄弟本是个直性,见他如此服礼,回思从前的交情十分亲密,现在一言不合,动怒起来,反觉自己无味,只得道:“贤弟既然知过,从此还自交情,再不许谈施不全这杂种了。”
  君召只得唯唯答应。飞云子连忙命人将座头扶起,复整杯盘,重新入席,再不敢提齐星楼的事体。无如君召为这事前来,深恐飞云子借此反悔,不肯下山,那时便误了大事。嘴里虽然谈论,两只眼睛直望着云鹤。飞云子无奈一时不能开口,只得向云龙问道:“大哥自那前月下山,说往陇西买卖,为何此时便尔回来?莫非遇见敌手么?”云龙道:“不知万贤弟是何日到此?别后在何处栖身?何故又受施不全的驱使?”飞云子见云龙复行询问,不等万君召开口,便将他如何受施公厚恩,如何保举,他不愿为官,如何在万家村居住,朱光祖登门奉请,如何前来访问,遇见普润,以及到此间请他下山的话,前前后后说了一遍。云龙道:“照此说来,施不全倒是个铁面无私的好官了。但是江湖提起‘施不全’三个字,无不恨如切骨,难道我辈中个个与他为仇么?此事在愚兄看来,还须三思而行。万贤弟虽是知己的朋友,常言道:‘耳闻不如眼见。’我等总未见过这施大人是何如人,不能信一面之词,与我绿林中朋友作对。贤弟既造下此楼,虽是为王朗所赚,也只好全始全终;若是再破楼,是自己同自己交手了,出尔反尔,岂不为人耻笑?如你定然前去,也觉无妨。此去山东虽不过一两月光景,由山东到淮安,再加半月日期,来往三个月工夫,也可转回。且待愚兄前去访问,若果施不全是个好人,不但贤弟可去,便是愚兄也可助他一臂。”君召听此言语,心下急道:“现在钦限在即,再等你前去回来,已早误了大事;若再另生他故,将大人在淮安结果性命,那便如何是好?”正想趁此开言,普润早说道:“贤弟如此过虑,可知此去淮安,非旦夕的路程,等你回来再去,岂不误了大事?即使万贤弟所言不实,三弟在此道上面也时常来往,一路上百姓谁不知施公是个好官,难道他访闻不实,还须你打听么?在愚兄看来,贤弟既不相信,自然不敢勉强,而万贤弟到此,又不能久待。惟有一法,且请三弟同我等一齐前往;贤弟到了淮安,访知施公是个好人,那时便命万贤弟禀知大人,我等驰赴山东,将齐星楼破去。如若不实,仍然回家,岂不两全其美?”万君召听了此言,不觉喜出望外,忙谢道:“还是普师父语言爽快,他日事成,定当躬谢!今日暂住一宵,明日二位兄长同三弟起身如何?至于那一幅楼图,仍望三弟取出一观,俾知大概。”飞云子见他要楼图观看,乃道:“大哥且勿着急,如能小弟前去,还怕那座楼不破么?但不知大哥、二哥意下如何?”云龙道:“普师父所言也是,咱家明日便同他前往,若是所言不实,不但施不全用我不上,惟恐琅琊山又添了几个英雄好汉了。”君召见他已经允许,也就称谢一番,不再言语。
  哪知云虎坐在一旁,却是一言不发。复饮了数杯闷酒,起身向普润说道:“师父在此多饮一杯,小弟一路而来,车马劳顿,此时实支持不住,稍时便来。”当时打了招呼,随即向后去了。君召与普润以为他是个真话,也就不向下问。惟有飞云子神情慌乱,见云虎起身走去,知他另有别的意思,赶着出席,随后追去。到了里面,见云虎取出一个小小的包袱,往肩头上一背,便是个出门的样儿。赶紧抢上一步,向云虎问道:“二哥,你我到淮安前去,无非为这事件,欲走同走,现在一人欲往何方?且请说明,以定行止。”云虎道:“贤弟改邪归正,愚兄尚有何说?这包裹乃是方才带回的物件,你问做甚?”飞云子见他如此,也就不便再问。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491回 拂众意云虎窃楼图 寻宿店君召入古庙
  却说飞云子见云虎如此言语,当作他是真言,也就不敢再问,但道:“二哥,既是如此,也免得遗臭万年,小弟与大哥大约明早便须动身了。因施大人钦限在即,万大哥又远道而来,若大哥不允君召同去则已,此时既已允许,迟早皆要去的,何必在此耽搁?二哥,这包裹可无须再解了,好在明日便要启行,免得临走时再行收拾。”云虎此时只是糊涂答应,也不说出缘故,竟自携着包裹,向旁边书房去了。云鹤当时也就出来,复行饮了数杯,看看天色不早,只得命从人将残肴撤去,安排普润与君召安息;然后回转自己书房,与云龙议论些山上的事情。
  且说万君召同普润来到个小方轩内,见西首一个大大的房间,点着玻璃灯球,上下设着两张床铺。两人到里面坐下。君召道:“蒙师父大力解了此围,实为万幸!但云二哥匆匆席散,不知明日是否动身?若再迟延,岂不令大人在淮安盼望?”普润道:“俺们不答应则已,既已允你同去,少不了飞云子总要动身,若能此人前去,还怕这件事不成么?”彼此在内谈论,一面只得和衣睡了。普润本是个浑人,头落枕边,鼾呼睡去。
  君召恐飞云子仍有推却,而且云虎在席间忽然走去情形,甚为可疑,设有变动,这便是空跑一趟了。一个思前想后,总难睡
  熟,到了四鼓以后,方觉得身上困盹,沉睡下来。未到五更,早有普润起来,高声叫道:“万贤弟,此时不早了,你既有要事在身,还不到前面催促么?”君召为他惊醒,于是拗起身来,将灯剔亮了,复行将衣服整理了一回,然后来到厅前,天色才觉微亮。普润便呼幺喝六,将孩子们唤了起来,一面命人去打面水,一面招呼到里边催促。停了一会,云龙亦走出来,问道:“三弟已起身么?厨下已招呼置办馒头,稍停出来,我等便可饱餐赶路。”正说之间,飞云子也就走出。
  当时四人净面漱口,送上清茶,专等云虎前来饮食。等了好一会工夫,只是不见动静。普润急着问道:“二弟昨日在先睡觉,此时我等俱已起身,难道他还未睡醒么?再不出来,咱便要先吃了。”云龙见普润性急,只得命人到前书房喊叫。谁知过了一会,那人回来说道:“二爷昨晚酒后回转书房,将那口佩刀带了去,说是下山去了,若有人去问他,便说到淮安访案。看书房的胡德听他说这言语,疑惑他便为施大人之事,前去助他破案,故而未来禀报。方才小人去问,方知这事,二爷是一夜未回,不知向何处而去,且请你老同万将军先去罢。”
  君召听了此言,不觉吃了一惊。忙向飞云子问道:“二哥与贤弟是不住一处么?”飞云子道:“这里边本有五个书房,为我弟兄五人所住,因敝眷居住后山,偶来此间,稍觉便当。不料二哥昨晚席散,复然下山,想必他是不愿前去了。所幸大哥与普师父皆在此间,若能同行,非是小弟夸口,这山头定可破了。”
  普润道:“既是二弟去了,此时说也无益,我等赶快饮食,下山赶路。”说着,便拿了数个馒头,夹着牛肉、葱白大嚼起来。
  云龙也就一同饮食。早有孩子们打包裹,摆在厅前,专等他四人行路。
  众人吃完早点,君召向飞云子道:“多蒙贤弟盛情,此去定可成事,但不知那幅楼图可曾带下么?”飞云子道:“此乃最重要之事,何能忘却?大哥在此稍待片刻,小弟取来如何?”
  说毕,转身到了里面,以便取那物件。谁知走进书房,再向那书柜内一看,早吓得魂飞天外。忙将管书房的孩子喊来问道:“这柜子除你那里有这钥匙,旁人绝不会开,今日天气尚早,你开这柜子何事?”那个孩子转眼望去,也就如木偶一般。过了半晌,方才说道:“昨夜二爷进来,听见这柜子响动,小的只道是爷招呼他来,故未进去看视,想必就是他开的了,但不知里面携去什么?爷且查他一查,当可知道。”
  飞云子听了此言,也就猜着八分,只得将抽屉掀开,翻了一会,那个齐星楼的原图,早已不知去向。当时心急如火,只得匆匆出来,向云龙说道:“大哥,不好了!二哥昨晚下山,谁知将楼图窃去,这便如何是好?”万君召听了此言,自是格外焦躁,又恐飞云子借此推却,未必真有此事。当时大笑了一声,向着普润说道:“普师父,我万君召也不是个孩子,只因与云家弟兄非泛泛之交,故允了施大人这差事,此时鹤弟说原图窃去,眼看这琅琊山不能打破,可知这事尚小,叫俺如何回去?知道的,说咱空吃了这趟辛苦,连自幼的兄弟皆不能请来,还说什么义气;不知的,还道小弟躲避艰苦,假意说项。哪里有兄弟的物件,哥哥盗去之理,这不是掩耳盗铃的话头么?”
  飞云子听他所言,知他是疑惑的意见,不禁急道:“万大哥!你我是相好多年,也不敢如此欺人;今日如小弟谎说,咱云鹤便有恶报。大丈夫明去明来,不答应你则已,既已允你同行,岂肯半途推却?也罢,少不得小弟与王朗翻脸,这楼图尚有一副张存在他楼上,等小弟到了山东,将此图盗出,交与大哥办事,那时便知咱云鹤了。”万君召见他如此着急,方才深信不疑,只得说道:“贤弟何必如此?愚兄也是情急了。果能如你所言,不过多一番手脚。随后大人面前,当竭力保举便了。现在天已不早,咱们就此走罢。”说罢,同普润、云龙等人,各自带上包裹,一齐下山,向潼关前进。
  行了数日,已到了陕西境内。这日天气将晚,满想着前面有个村镇,以便借宿一宵,次日再走。谁知一直大路,走了有二三十里,依然不见个村落。众人又走了数里,见前面隐隐的有带廊房,有树林遮住。普润说道:“万贤弟,前面有人家了,你可先行一步,无论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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