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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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公案-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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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大人改扮行装,私访出城。临走嘱咐施安,不许声张,因此我先到此处探听音信。但不知老弟如何来到此处?”天霸见问,就把路遇贼人,救了人一命,因而得一音信,说了一遍。
  未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147回 黄天霸踩访贼宅 恶家奴谋害贤臣
  话说天霸虽得了大人消息,不知是吉是凶。与关小西蹿到恶人房檐,潜身绕至内舍房后坡,隐住身形。幸喜这一晚天无月色。好汉低声道:“关哥,飞檐走壁,料你不行。你在这里等着倒妥,也看着衣服。我先到里边探探的确下落,回来好叫你再搭救大人出来。倘有了失闪,我须得发个誓,不论男女老少,杀个烟灭灰无,滚汤泼老鼠——一窝儿命尽。”小西答应说:“就是如此,千万老弟你可想着我些,别忘了我。”天霸说:“放心罢!”天霸顺着瓦垄,出滑出溜,登时不见。
  不言小西老等,且说天霸来至恶人内舍房上,闪目各处观看,但见各屋都是明灯亮烛,人语喧哗,满院总不断行人。此时好汉穿着绑身小袄,紧系搭包,背插单刀,外带镖三支,腰掖甩头一子,在房上隐住身形。先看一看,不知哪是恶人的住房,也不知大人在何处,只急得眼中冒火。猛听下面有妇人之声,这个说:“妹子快快的收拾罢,爷在书房等急了,把我骂了一顿。”又听那个妇人说:“是咧,刚把锅子煽好,这又蒸馒头,还又炒野鸡片儿,一个人何曾得空闲儿?”又听一个妇人笑嘻嘻的骂道:“浪东西呀!不用说咧,提防少时还叫收拾一桌果酒呢。爷头里吩咐咧!今晚间要合杨大的妹子,还有个小寡妇儿,今晚成亲呢。但愿抢来的小寡妇应允了那宗事,咱爷耍弄上手,一高兴一乐,多赏你个脸儿,叫你陪着睡一夜,岂不得福儿?”又听那个妇人照脸噗的啐了一口,骂声:“挨汉子的老养汉精!别说嘴咧!你问问他几时敢合我撒野来?只当是你呢!那一晚叫他挤在过道儿,摸着奶子,硬叫你与他咂舌头,咬了好几个嘴儿。罢了,别说嘴咧!”几句话,说得那个妇人脸上臊的满面通红,搭讪着,连忙煽火锅子去咧!
  好汉在房上听了个明白,暗骂:这起不知羞的娼妇老婆,必是全被恶阎王养肥疯了。不然,必不如此轻狂!好汉听了多时,并未听见大人的生死下落,恨不得一时找着老爷。复又转想,何不趁早儿,绕到恶人的住房,隐住身形,再窃听窃听。
  想罢,复施展飞檐的本领,犹如狸猫一般,顺着房,随着妇人的声音,顷刻来至恶人的书房。上有天窗,前有卷棚。好汉于天沟内,隐住身形,顺着天窗眼内望屋里,听得真切,看得明白。好汉于是向里闪目暗暗窃视:只见炕上坐着一人,头戴瓜皮软帽,豹鼠尾,青红穗,身穿蓝缎细毛皮袄,青缎皮坎肩,腰系花洋绉搭包。又见他方面大耳,白净的脸儿,活象一个奸雄,就知是恶阎王罗似虎。两边伺候着几个妇人,看样是才吃饭,面前碗盏满桌。天霸瞧毕,暗说:“吾看罗似虎这样形势,虚担‘恶阎王’三字。我混号叫‘短命鬼’,合阎王拚一拚!”
  好汉心中正自暗想。忽听恶人说:“尔等把家伙撤了罢,快叫乔四来。”仆妇答应,手端油盘而去。不多时进来一人,口尊:“舅太爷呼唤小的有何吩咐?”恶人说:“叫你不为别事,就是头里那个相面的,果然认准了他是施不全么?”乔四说:“小的焉敢在舅太爷跟前撒谎。皆因小的见过几次,如何认得错呢?他亲身到过我们霸王庄拜客,那时我就认准了。他又把我们爷拿进德州,当堂审问;小的在旁听着,怎能认误了?”恶人闻听,冷笑一声说:“是呀!你自然认得不误。这屋内并无外人,你想你的主人是我的嫡亲姊夫,他被施不全害得家破人亡,这个仇还不当报吗?就只一件,你舅太爷并不犯上,这会子有点后怕起来咧!即是那府、州、县官,不是你舅太爷夸口,只用我二指大的帖子,就叫他回家抱孩子去咧!纵要他的性命,也是稀松。你舅太爷为人,你向日也知道,我是那样怯敌么?就只是这个施不全,我听大太爷回家说过,他是施侯爷的儿子,系荫生出身,初任作江都县,办事很好。皇上喜爱他,把他越级升了顺天府尹。最是难缠,一进朝立即参了皇亲索国舅;二次又参倒了御前两名总管梁九公、李玉康。康熙佛爷偏喜欢他,把他又升了仓厂总督。如今又派出山东放粮,外兼巡按,奉旨的钦差。哥儿,你可估量着,别给我惹这个穷祸。”
  恶棍在屋内所讲言词,天霸在房上俱都听见,才知施大人还有命,就只是不知现在哪里。好汉腹内暗说:“细听口气倒有因儿。恶棍意思,恐惹不了,八成有放老爷之心。但愿神佛暗中催着罗似虎释放了大人,我也就不肯伤人性命咧!免得他一门同遭横死。”天霸想罢,又听乔四说:“舅太爷此话说得不合理。小的斗胆说;既有此心,就该早吩咐。为何业已行出,又有悔心?头里既把钦差重打了一顿马鞭子,衣衫俱都打破,脸皮亦破损,顺着脑袋流血。后又把他幽囚起来,只等天黑,就要害他性命。如何又后悔要放他呢?如果要是相面的,放与不放都是稀松;要准是施不全前来私访,如放了他,那祸可不小。那时咱爷们要想逃生,万不能够。咱爷们还是小事,只怕大舅太爷,罪也非轻。这是小的拙见,是与不是,望舅太爷酌量而行。”恶人一听乔四之言,倒没主意了,叫声:“你坐下,咱们商量商量。”恶奴说:“舅太爷只管放心,这点小事儿,交给小的。别管他是施不全不是施不全,但等夜静了,用刀把他杀死,分为八块,用口袋装上,背到菜园子里,捺在井中,就算完了账咧!明日纵有人来找寻,只说有个相面的先生,相了会子面出来了,不知去向。谁知就是咱家害了他咧?”恶棍点头说:“这也倒罢了,倘或他是相面的,明日又有施不全来在咱景州下马,我心里有点子怀着鬼胎。怎么说咧?我素日的声名在外。耳闻施不全爱管闲事,万一他要寻着我的晦气,那却怎么样呢?虽说我有书字到京,告诉你大舅太爷,求他不论怎样使个法子,坏了施不全咧!怎奈远水难救近火。俗语说的好:‘未曾水来先垒坝。’无的说咧,你再想个法儿,要保我的脸。哥儿,你是知道我是最肯花钱的,我一百二十两银子新买的那个小使女玉姐赏了你。再看家里也无什么事,你到长辛店当铺内管点事,强如闲着。”
  恶奴闻听,心眼都乐,就势儿趴下磕了三个头。复又站起来,把脑袋一低,得了一计,口尊:“大爷,此事除非这样而行。小人想起一人来,我去找他,至容至易。施不全若是明日下了马,必往金亭馆驿。舅太爷须得破些钱财,小的托他行刺。若问此人是谁,提起来舅太爷也知道,他是真武庙的六和尚:武术精通,专能飞檐走壁,又有膂力。从先做个绿林,在霸王庄闲住过,与我兄是莫逆之交。因为犯事怕被拿,才削发为僧,硬霸占了真武庙。住持被他杀了,掩灭踪迹。我同家主到过庙内。他虽说出家,甩不落酒、色、财、气四字,专好钱财,广交江湖朋友。俗家姓陆,名陆保,人称他为六师父;听说如今又起了个出家法名叫惠成。使的兵器,小的曾见过,是两把戒刀,十斤以外。还有宗暗石子,打人百发百中。若叫此人行刺,施不全有死无生。”不知到底害得施公怎样,且看下回分解。

第148回 城隍土地作护法 白狐大仙引路途
  话说恶奴乔四千方百计在罗似虎跟前要献妙策谋害施大人。
  不言天霸在房上发恨,且说罗似虎叫声:“乔四,你说这六和尚,我倒不知他有怎样一身武艺。我虽未见过他,常听横房里的崔老叔与石八爷表过。但得他肯去杀施不全,我解了仇恨,纵费我几千银子,那可又算什么?”只见有个丫环走进房来,望着罗似虎尊声:“爷,后面宴席齐备,请爷去与新来的那位奶奶吃喜酒呢!”恶棍听了,连忙立起,望着乔四说道:“这事就这样办罢。天还早呢,等至夜深,你先办去。明日我听你个信儿。”
  不言乔四应允这事,等夜深了害人;亦不提罗似虎人内吃酒,且说在房上窃听的黄天霸,抬头仰看三星,天不过一更时候,因不知老爷下落,心中着急,要想下房动手;复又来回各房上寻施公下落,不表。再说贤臣从黄昏时被恶奴锁在仓房。
  恶奴乔四把老爷四马攒蹄捆了,放在粮食囤里,又抓了一把土填在老爷嘴内,噎得老爷口不能言,腹内暗叹:白日挨了一顿鞭子,今又被捆绑起来,镇在仓房囤里,不由心内发急。起初急出一身冷汗,后来工夫大了,又冻的浑身发战。此刻天到二更,腹内已空,怨气攻心,思念之间,心内一急,两眼发黑,忽悠悠的魂灵早已出了窍,飘飘荡荡,就要归阴。暗中惊动当方土地、本处城隍,一见贤臣灵魂出窍,二位神圣不觉着忙,暗说:“不好,施大人他乃星宿临凡,保扶真命帝主,今日不应归位,若由他出去,玉帝岂不归罪?”二神上前挡住爷的灵魂,知道目下有人来救,先暗中保护不表。
  且说恶奴自从领了罗似虎之命,只等更深夜静,要害施公性命,来到外边房中,与众恶奴耍笑饮酒,直到天交二鼓。直喝得愣里愣怔的恶奴,酒到八分,猛然想起道:“哎哟!’了不得,几乎忘了一件大事。”连忙辞众奴,趑趑趄趄的迈步竟奔仓房而来。恶奴早已备下钢刀,在腰内掖着。倒运的恶奴伸手拔出,持在手内,犹如猛虎,晃里晃荡,看看将到仓房,恶奴猛见一物,吓了一跳。那物浑身雪亮,眼似金铃,顺着窗台出溜出溜的走。恶奴初认是个猫儿,又大不相同。其形如犬大,望着他不住的龇牙儿,瞪着眼,嘴里不住喔喔的发吼。看官,你道此猫是哪里的?此乃是恶棍家那几年运旺,有狐大仙在他家住下。皆因这三间仓房里洁净无人,大仙爷就在粮米囤内时常起坐。今被恶奴乔四把施大人捆绑捺在高粮囤内,施公现是钦差大臣,官居二品,乃国之封疆大臣,好大的福分。狐仙爷虽然成仙,究竟却不能侵正。一见乔四把一位上界的星官囚禁在内,狐仙爷哪能安稳?连忙就溜出去咧,正在满园里出溜寻找下处,迎头碰见乔四,喝得酒气醺醺。大仙爷知是他的邪火炽大,心里正恨他得很,故此望着他龇牙儿。乔四见是白猫,用刀照准一砍。狐仙大怒,站起前腿,望面上扑喷了一口仙气。乔四不由得打个冷战。那猫儿倏忽不见。恶奴此刻邪气附体,心里发迷,眼内发昏,手提钢刀误入仓房隔壁屋中。此屋乃是七十儿同他妻子居住,他正与妻喝酒,冷不防乔四闯进,不分皂白,一刀一个,结果性命。乔四杀了七十儿夫妻,心中这才明白,腹中暗说:“我本意要害施不全,为何无故杀了罗府之人?”想罢,抽身往外面走不表。
  且说城隍、土地二神挡住贤臣魂灵不放出去,见天霸来到,用圣手一指,爷的魂灵归窍;神明复用法力使贤臣口中泥土化为乌有。大人不由“哎哟”哼了一声。好汉猛然听见,又见那房下边隐隐约约来了一人不表。
  且说小西来至二层房上,留神向下细听,也听不见大人的声音来,又不见黄天霸的踪迹,心内着急。但见靠着后沿堆着一捆杉篙杆子,小西借着杉篙溜下房来,忙把腰中搭包打开,抖出折铁刀来,复将搭包系好,手提单刀,黑影里,一直往前走。有条过道,顺着过道向东行,刚出过道,碰着一人,晃里晃荡的走过去,口里嘟嚷着自己捣鬼。小西忙把身子向外,让他过去,随后紧跟,留神听他的话。只听那人说:“合该倒运,我乔四想是得了昏迷病,平白杀了七十儿夫妻。明日舅太爷要追问,我怎么应承呢?”后又说道:“不怕,若果杀了施不全的性命,舅太爷一喜,就不追问咧!”恶奴只顾走着,自言自语的,哪知背后跟着关壮士。房上惊动了黄天霸,才要下房,忽又听见房内“哎哟”——是大人的声音;又见那边有人自言自语的说话,才知恶奴来杀大人。好汉岂肯容他展手?忙取飞镖照着那人耳朵发去,只听唰的一声,恶奴乔四“哎哟”一声,栽倒在地。小西不知是哪里的帐,只当此人有羊儿风,赶上前去按住,用刀一指,骂声:“囚徒!快说实话。”恶人把酒也吓醒了,也不心迷了,只觉疼的难忍。他只当盗贼前来打劫他们家财,吓得浑身打战,叫声:“大王爷别动手,我愿实说。就是要金银要首饰也有,都在上房里。只求爷放我起来,我好去取。”小西一听,骂声:“囚徒!别作梦咧!我们并非大王、二王的,乃是跟施大人的长随。你须要快说,把我们大人藏在何处?但有半句隐瞒,要你的狗命。”
  闲话少叙。且说天霸发镖打了恶奴,方要下房,听得有关小西声音,好汉嗖的一声,轻轻落地。天霸就不肯说官话咧,低声叫:“合字儿,春点念团呢,要叫本克里的接腕儿,苍啃子熏着,他必凉上。”小西听了黄天霸暗话,知道是:要叫本家罗四听见,他必逃走,千万别放这个恶奴走脱。留神一看,但见恶奴左耳上穿着一枝镖。好汉得了主意咧,忙把飞镖拔下来,递与黄天霸;又把乔四的裤腰带解下来,就从恶奴着镖的耳朵上穿的窟窿内穿过去,拉着,同天霸来至仓房门首,小西把乔四拴在窗户棂上,又用刀背吧吧吧把他膀打伤。小西惟恐他嚷,弯腰抓了一把土,填了乔四一嘴,恶奴就如死人一般。
  黄天霸摸了摸门上有铁锁锁着,好汉用手一拧,锁便开落。
  前言不表,单说恶棍罗似虎,自从厢房回到自己的卧房,不由得闷闷不乐,坐在炕上,耷拉着脸。他妻盘问,他用巧言折辩,假说身不爽快。他妻刘氏为人忠厚贤惠,一听此言,只当实话,连忙吩咐使女快些打铺。使女把铺安置停妥,恶棍睡倒。刘氏疼夫,恐其得病,熬了些黑糖姜汤,教他喝了,又叫使女传出去,明日一早延请医生。使女答应而去。刘氏关门。
  恶棍躺下,猛听窗外脚步走动,慌张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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