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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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公案-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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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他蹿蹦跳跃,那口刀耍得上下飞腾,光华一片,如雪片绕身一般。开手耍得一路“朝天子”,二路就是“一统天下定太平”,又耍一路“双手捧日月”,然后又耍一路“童子拜观音”。恍似那七星宝剑腾空,彩凤抖翎,春风摆柳。
  后耍一路“玉女纫双针”。佛爷观罢,连声喝彩,龙心大喜,暗说道:“黄天霸武艺精强,实然不错。”
  且说那些合朝文武、内外群臣,一齐观看天霸这路刀法,令人喜悦。要想那文职官不过是观瞧热闹,但见来往蹿蹦的灵便。那作武官的人,观看天霸那样舞刀,刺砍劈剁,蹿蹦跳跃,体态轻灵,实然的便利,井井有法,人人夸奖,个个喜欢。正看着,猛见天霸将身一纵,这一路刀法更不相同,怎见得,有诗为证:舞来秋水雁翎刀,闪烁寒光浪欲淘!
  海马朝云身屡仰,犀牛望月首同搔。
  漫空飞白迷江练,映日摇红吐彩毫。
  六合尘氛应已净,趋朝奏捷系征袍。
  天霸在亭下耍舞,但见刀光上下翻飞,并看不见身躯隐在何处。宝座上老佛爷不住夸奖;两边文武也是不住点头赞叹,内外群臣正是称赞天霸武艺高强。安乐亭上忽然又听佛爷宝座往下降旨。不知所为何事,且看下回分解。

第175回 复宣黄天霸见驾 钦派施仕伦擎杯
  话说内臣梁九公高声叫道:“黄天霸快些放刀!佛爷有旨。”
  他这才跟随梁九公同到安乐亭,在宝座前双膝跪地。老佛爷往下叫一声:“天霸,你的这口刀,寡人观瞧实然不错,朕意要看飞镖如何?”天霸答应道:“民子遵旨。”当下就令:“梁九公,去在对面树上,两边拴定黄绒绳一道,下面挂起射箭鹄子,朕好看天霸的飞镖。”梁九公答应领旨,登时将诸事办妥。
  梁九公奏明不表。且说老佛爷金腮带笑,叫:“天霸,你言金镖百发百中,悬针不错。你就立刻下亭去当面试来,寡人过目。”好汉答应:“遵旨。”叩头爬起,转身走下亭来,一屈膝从褡裢内取出金镖,来至对面看了一看,绒绳上悬了三个鹄子。暗说:“活该今日成功,等我格外留心,镖打红心。”天霸心中正在打算,忽听皇爷高声叫道:“天霸快些发镖。”好汉答应,左手托镖,怀中抱月,右手对准鹄子,把手一松。飞镖打出,只听嗖一声响亮,正中鹄子红心。宝座上老佛爷龙心大喜,两旁文武不住喝彩。又听皇爷传旨,叫:“黄天霸打第二只镖。”好汉答应又发二镖,又中红心;复又连发三镖,齐中红心。那些文武官员齐声夸奖。且说皇爷见天霸连中三镖,由不得龙心欢喜,立刻把黄天霸召进亭来。英雄先把打出的飞镖找回收起,这才在驾前拜倒。
  宝座上的老佛爷望下叫:“黄天霸,你的金镖,朕已看过,当真不错。你再把甩头一子施展施展,与朕过目。”当下英雄叩头,口说:“民子遵旨。”皇爷望下问道:“天霸,你这宗兵器是怎么个施展法呢?”英雄见问,口尊:“万岁,若施展甩头一子,乃是一宗绝兵器,要轻,轻似鸿毛;要重,重似泰山。可是两样劲儿,一样打法,悬针不错。夜晚之间,专打香头。如今皇爷要瞧此物,取过一个小茶碗。皇爷遣一位大臣,叫他高举茶碗,站在亭子下边,一面还得抬过一块顽石来。民子按着门路,先打顽石,后打茶碗,不能伤着举杯之人。这是轻似鸿毛,重似泰山。民子话不应口,情愿领罪。”说罢,叩头起身。佛爷点头,传旨准奏,扭项望梁九公叫道:“快取茶碗一个,抬过一块顽石。”梁九公答应遵旨,转身出去,不多时诸事办毕,回来复奏不表。且说两旁文武官员,方才一闻天霸所奏,一个个又惊又喜,暗暗私语,这个说:“年兄,这件事,还不知皇爷派着哪一位官员呢!举着茶碗这可不是玩的。一失了手,打不成茶碗,人叫他打死了呢!”
  不说众官害怕,且说宝座上皇爷降旨道:“宣召仓厂总督见驾。”但见忠良施公越众出班,进了安乐亭,慌忙拜倒。那老佛爷带笑叫声:“不全,今日黄天霸要施展甩头一子,与朕过目。寡人命你托茶碗,站立在亭下边、顽石对面,好叫天霸施展甩头一子,朕当面验看。”贤臣闻听,登时吓了个面目更色,暗道:“不好,这件事活该害我仕伦。若要举碗站立亭下,万一天霸失手,伤损手腕,还是小事,只怕皇爷动嗔,诓君罪难免。若说不举茶碗站在亭下,抗旨不遵,也有罪名。”不说施公暗自沉吟。且说满朝文武一闻圣上降旨钦派仓厂总督,一个个快意称愿,暗械道:“这宗事正当派他。”内中有被他参过的心怀旧恨,说道:“列位年兄留神请看,但愿老天睁眼,今朝显显报应,一下打死他,才称平生之愿呢!”众人闻听,笑而不答。猛见宝座上老佛爷传旨,叫:“施仕伦下亭去高捧茶碗。”
  贤臣无奈,只得遵旨下亭。内侍将茶碗递与贤臣。贤臣接来退出亭外,站在顽石对面,手擎茶碗,叫声:“黄壮士,依我说,你再打别的罢!可可的单打茶碗,还叫人举着,你想这不是叫人出丑么?”好汉腹内说:“我索性吓吓这位施老爷,叫他老人家出出丑,给众官看看。”想罢,带笑口尊:“老爷,何必这样害怕担惊?一个手罢,纵然是打掉了,也不过慢慢的长出,又要不了命。”言罢连忙来至大人跟前,一屈腰将甩头一子拿将出来,用手拿定此物,一抖擞,只听哗啷一声,铁练抖开,手中提定。文武观瞧,但见黄天霸将身一纵,施展武艺。把施老爷吓了一跳,哪里还顾亭子上的皇爷、两边的文武,高声叫道:“黄壮士千万的留神,可不是玩的。瞧着手上可是茶碗,下可是我的手,你估量着,可不是玩的。”你说这一路嘱咐,招的满朝文武暗笑。忽听天霸答应,说道:“老爷只管放心罢!管包要不了你的命。”正说着,一抖铁练,甩头一子一晃,照定顽石吧的一声响,打得顽石四下飞进。忠良暗说:“不好!”又见他一回手,照定茶碗打来。又听吧!哗啷啷!
  茶碗粉碎。施公拍手打掌高声喝彩。把一位英明的帝王,只喜得金腮带笑,在宝座上翻着满洲话,不住夸奖。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176回 达木苏王抗旨比武 康熙佛爷怪罪含嗔
  话说康熙佛爷见黄天霸把甩头一子试完,只喜得龙颜带笑,开言传旨,叫黄天霸见驾。梁九公领旨,来至亭下,高声说:“旨下!黄天霸见驾。”天霸随内侍进了亭子,来至驾前,双膝跪倒,连连叩头,口呼:“万岁。”座上老佛爷笑吟吟的要封天霸官职。忽听一人高声口尊:“佛爷,奴才见驾。”皇爷闪目一观,原来是达木苏王。众官一见王爷,不由失惊,俱都说道:“这位王爷膂力过人,昔在景山打过虎。天霸虽是英雄,大料非王爷对手。”不言群臣私相议论,且说王爷进亭,在驾前拜倒,口尊:“佛爷,奴才要比试较量武艺。”皇爷忽然想起一计,往下传旨,叫声:“达木苏王,你与天霸不可比武,你是寡人一家王子,天霸是区区一草莽之民。纵然他有满身武艺,也不敢近你身体。这件事,万一被他打一二下,岂不是当面取辱?”佛爷言词未尽,把王爷气得面黄失色,也顾不得皇爷归罪,口尊:“主子开恩降旨,也别论我是王爵,他是庶民,只管叫天霸有什么本领,与奴才较量较量。俗云:‘当堂不让父,举手不留情。’那天霸有过人武艺,就打死奴才,不致叫他偿命。”皇爷想罢,往下降旨叫:“达木苏王,就准你二人比较。朕有一件,寡人要问问天霸,他要情愿比试,你两个就在亭下较量较量。”只见达木苏王平身退后。宝座上叫道:“天霸,你乡民村庄之子。达木苏玉他乃金枝玉叶,若是比试略伤着他些,当有罪名;再说他的神力无比。依朕看不与他比试,可保平安。”天霸闻皇爷之言,口尊:“佛爷,王子既要与民子比武,民子焉敢退缩。再者,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即使佛爷待民子天恩浩荡,民子无命,要皇恩也是枉然。今朝既蒙佛爷这番隆恩,命民子与王爷比武,少不得与王爷较量较量。一来权当与佛爷解闷,二则也得看一看民子的本领。”言罢叩首在地。且说老佛爷一闻天霸这些言词,不由龙心大悦,点头夸奖说:“小厮巴图鲁降扎耶,寡人倒要看看黄天霸与王子较量倒是如何?”
  不说佛爷心中暗想,单言仓厂总督施仕伦心中不悦,暗说:“眼看天霸封官受赏,偏逢达本苏王要与天霸比武。天霸虽是英雄,怎能敌得过王爷?”施公心中正自沉吟,忽听老佛爷叫声:“王子。”达木苏王答应,转身来至驾前跪倒,口尊:“佛爷。”佛爷说:“如今你与黄天霸比武。他乃是一个草莽,你是朕的王子。寡人有三件事,要你依从,方许你们两个比武。”王爷叩头,口尊:“佛爷,奴才不知道是哪三件事?”佛爷说:“头一件,你的力大无穷,不许伤着天霜的筋骨皮肉,你要损着他,朕要归你的罪名。第二件,只许天霸打你,你不许打他,若要无有这道旨意,他也不敢近你的身体。第三件,寡人只要天霸在,不要天霸坏,如着伤损天霸的性命,定要叫你抵偿。”达木苏王闻听佛爷的旨意,他也不敢不遵,迈步退出亭外。
  且说天霸久闻王子勇猛无比,讲动手未必能服他,心想要使稳当计。他来至王爷面前双膝跪倒,口尊:“王爷宽恕小民。”磕头碰地,竟把王爷哄的一肚气全消,自己倒后悔了,暗说:“哎哟!我错咧!黄天霸乃是个草民,好容易随施不全进京,面参圣驾,实指望得个一官半职的;谁想我心怀不平,一定与他要比武。这岂是孤为国家亲王坐大位的行止?今朝若损伤了天霸的性命,不大要紧,倒教满朝文武取笑,说孤胆量狭窄。只得当着御前走上几步,好遮掩满朝耳目。”想罢叫声:“黄天霸不必害怕,有什么本领只管施展,我给你拳脚上留情就是了。”黄天霸闻听连忙叩头说:“谢过王爷!”说罢,天霸站起身来,掖上衣服,要与王爷比武,望王爷口呼:“千岁!要容让小民。”言罢,施展浑身艺业。两个人一时之间,合到一处。天霸仗着身体灵便,蹿蹦跳跃,来回游斗,不教王爷抓住。宝座上的老佛爷看得明白,见天霸没教王爷抓住,不由龙心大悦,连连点头夸奖天霸,说:“真是个巴图鲁好小厮!若不教王爷抓住,料想王爷也就无能咧!朕在此处倒要看看他俩个胜败。”
  且不表老佛爷在宝座上观看,单言天霸再不肯近王爷身体。
  王子在御园中来回追赶天霸,只跑得口中发喘,满脸通红,龙心急躁,也顾不得身在御前,口中大骂:“哎哟!好一个挖不鲁!气死人也!”言罢扎煞两只手,圆睁二目。但见天霸站在迎面说:“王爷请啊!奴才一步儿也不敢多走,奴才上过当咧。来呀!有什么武艺只管使罢。奴才也没什么要紧的本事,只会蹿蹦跳跃。”他这话反把达木苏王只气得怪叫怪嚷,口中大骂。
  且说亭子上皇爷一见王子如此,又是恼又是笑,夸奖天霸身体灵便。不说老佛爷夸奖天霸。且说王爷见天霸来回跳跃,不能近身,只说:“挖不鲁!坏了我半生英名。”言罢一个箭步扑上去。黄天霸见王爷要下毒手,着意留神,等王爷身临切近,只听嗖的一声,轻轻又纵到别处。这位王爷叫天霸闹的没有办法,浑身是汗,口内发喘,也不似从前那样英勇咧!也不肯与他蹿跳了,腹中暗说:“好个天霸,我竟不晓得他这样身形轻利!我想赢他,只怕有些费事,这可怎么好呢?”达木苏王一旁暗打主意,要想赢天霸想不出个计策来。抬头忽见天霸迎面站立,满面赔笑,口尊:“千岁,奴才只当输了,要不咱俩算了罢!我瞧爷浑身是汗,必是身体乏倦咧!同到御前奏主,奴才情愿认罪。”黄天霸这一片软硬话,把王爷气的直愣了半会,猛抬头一看,但见西北旮旯里可是配殿,一面是倒厅,不由满脸添欢,暗说:“要赢黄天霸,何不如此这般,将他挤在旮旯之中,料想他身轻,也难跳出去。”王爷想罢,跳至东边,假意要抓天霸。谁想天霸他只顾躲避,往后就退,直往旮旯里避去。黄天霸再想不到王爷要下毒手。黄夭霸他只顾往后倒退,堪堪退至旮旯之中。你说把个王爷乐了个喜不有余?连忙往前紧走了两步,竟把夹道门就遮住了。王爷把龙体一抖,拉了个蹲式架子堵在口。你就往前多走一步也不能,把天霸吓了个惊魂失色。猛抬头见大殿内房子高大,椽子是两层,见明明露着。
  天霸看罢,暗暗喜欢,腹内叫着自己的名字说:“黄天霸,你在江湖之中,不是一年半载的工夫,活了二十八岁,跟随施公却有七八年的光景,学成满肚子艺业,无曾施展。到了如今,蒙施大人抬举,把我领到帝王驾前,引见圣主,有本事不在此处施展,还想往哪里去卖?说不得我今把那作贼的本领使将出来,也叫当今万岁看看我黄某,二则惊吓惊吓合朝文武。”想罢,浑身躜一躜劲,往上一纵。只听嗖的一声,起在空中,两手一抓,抓住了椽子,复又用脚往上一翻,身子贴在房子前沿。
  且说王爷才要伸手去抓,一展眼不见踪迹,不知天霸何处去了,只顾留神往前找。天霸上面一松手,将身一纵,轻轻落在尘埃,脚站实地,站在王爷背后。口说:“千岁受惊。”王爷一闻此言,吓了一跳,转身面带嗔怒,暗说:“好个天霸,亚赛猴狲一般!我不但无面见驾,岂不叫满朝文武耻笑。”达木苏王正自羞怒,忽然天霸口呼:“千岁,以奴才看,爷驾枉费气力,不如同去面君,只用圣旨一道,传与奴才,包管当下被爷擒住。要象这样较量,只怕使坏了王爷,也不能胜了奴才。”
  达木苏王二听,大叫一声:“好个黄天霸!我若不把你活活摔死,誓不为王。”言罢将龙体—蹿,竟奔了英雄而来。王爷心中一怒,那里还顾在御前安乐亭上现有当今万岁,这会子早把自己的命不要咧!只出这口气才好。将身一纵,往上举起手来,只要打死天霸。
  且说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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