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一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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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一年级-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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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肯定就不会这么开明了,立马上纲上线,跟我闹个死去活来。

    就是狗子给我的那本残缺不全的《××之心》,使我心辕意马,再也难以自拔。一
天上自习课,同学们都趴着静静看书,我看着看着又想到了《××之心》上,忍不住偷
偷从书包掏出来。正当我胡思乱想时,有只手突然伸过来抓住了作业本,我的心突然停
止跳动。顺着手慢慢看过去,是张燕,还好,不是老师。我压着嗓子说:“干什么你?
把手放开!”我想我遮得很严,她应该没看到是什么,所以底气壮了些。
    可能我脸色比较怕人,她愣一下,说:“让我看看是什么。”
    “不行,放手。”我心想哪能让你随便看,再说万一交给老师我不完蛋大吉?但怕
撕坏了,不敢用力夺。
    “让不让看?不然我就叫啦!”
    她一说叫,我开始怀疑她已经看到是什么了,虽不能确定,但毕竟心虚,只好松开
手。她拿到后并没马上看,而是塞进了书包里,说:“过几天再还你。”

    那几天我是度日如年,栖栖恍恍,生怕出什么事,最怕的是被老师知道。每天见面,
张燕总不看我,也不和我说话。狗子问我要本子,我说撕了。狗子哭丧着脸,说怎么能
撕了呢?那不是我的东西。我越想越气,如果不是他拿本什么狗屁“之心”哪会有这事
儿?开始大骂:“操你妈,你还找我要,我不找你算帐就不错了!我带回家被我爹发现,
非要揍我,还要来找老师。”他一听老爷子和老师,吓得再不敢接腔。其实我爹是文盲,
大字儿不识一个,但一涉及老师,他哪还敢多想。
    星期六放学时,张燕告诉我让我星期天下午到学校河边找她拿东西。我说:“我还
要割麦哪。”当时麦子大都已收完,但我家还有点儿晚麦没割,我哥又去了山西挖煤,
本准备趁星期天去把晚麦收了。
    “那我不管,来不来你看着办!”
    我曾设想如果那天我没去会怎么样?但设想归设想,我终于还是去了。我后来也想
到那天本就是张燕一手策划预谋好的,却一直无法证实。后来在商店碰到她我曾问到这
个问题,但她只是笑,却不回答。
    反正那天我确实去了。

    那天日头贼毒。
    一大早就起床先到地里把麦子割完,又到河里洗了洗澡,吃过午饭,跟娘打了个招
呼,就骑车向学校赶去。那天我就穿了件背心和大裤衩,但还是热得不行,太阳明晃晃
的能孵出小鸡。地里到处不见一个人,都躲在家里歇着呢,只有光秃秃的麦茬象刚剪过
毛的羊。大老远就看见河边树荫下站着一个穿蓝布裙的女孩子,走近,是张燕,旁边支
着一辆时新的女车,车框里放一个书包。
    “本子呢?”我跳下车子就问。
    “你急什么。”她看看我,“走,到那边树林里凉快些。”说着,她推起车子往前
走,我只好跟着。走在后面,我发现她穿着一双塑花凉鞋,还穿一双白色袜子。我们那
儿的人很少有穿袜子的,何况还是大热天,但把她的一双小腿衬得非常好看。她的头发
好象也刚剪过,扎成两个小辫,整齐得很。树林不大,却茂密,走进去荫凉了许多。她
一直走到中间才把车子支住,从书包里掏出几张报纸铺在地上,说:“来,坐一会儿。”
    我感觉有些别扭,长这么大,还没和一个女孩子这么单独处过,况且还是在看了那
样一本书后。以前虽然也和女伴过家家,甚至掏出小鸡鸡惊异于彼此的不同,但那时毕
竟还小。但我犹豫一下还是在旁边坐下了。

    “你家麦子割完了?”
    “割完了。”
    “你一个人?”
    “嗯。”
    “其他人呢?”
    “我哥去挖煤了,回不来。”
    “哦。来,吃糖。”她从书包里掏出一袋糖递给我,我说不吃。她说吃吧,薄荷味
的,很好吃。我只好拿一块放在嘴里,果然很好吃,凉丝丝的。她又说:“我有烟,你
抽不抽?”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包烟来。我说好,接过一看,是“阿诗玛”,听说要很大
的官儿才抽得起这种烟的,点上一支,确实比红薯叶要好抽得多。
    一抽烟,我就放松了许多,开始聊起来。她说,本来她是要去县城实验中学上学的,
但有个男生经常找她,心里很烦,就跑到这儿读书。我才知道她跑这么远上学的原因。
她说刚上学我就注意你啦,大家都老老实实,你却跳起来折树枝。我说什么树枝呀,树
叶,捋下来在我兜里揣了半天哪。她说你也够可以的,跑到老师那儿要求当班长,不过
我挺佩服你。我说她妈的,为这事我差点气死,那宁肮脏贼不是东西,依着我小学的脾
气,非把他揍一顿不可。
    张燕说:“他是不是个东西,真不是个东西!”
    “是吗?”见她义愤填膺的样子,我倒怔住了。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来这儿的事情,都有些不好意思,就不说话。张燕四处张望,
我低头抽烟。有风吹过来,似乎也带着某种燥热。
    “那本书你看了?”她望着别处问。
    “嗯。”
    “我也看了。”
    我心里忽然乱起来,忙一口接一口抽烟,也已分不出与红薯叶有哪些不同。
    “你多大了?”
    “十五。”
    “我也十五。”
    “……。”我才知道她十五岁。
    “你哪天生日?”
    “二月十四。”
    “好日子呀,情人节!”
    “情人节?”倒没听说过,闹不清是个什么鬼节日,可这怎么跟查户口似的?
    ……
    “给你书。”
    “哦,”我忙接过来,“这……”这真是一本书:《生理卫生》。“我,我不是要
这个。”
    “你看一下嘛,”张燕低着头,脸红得象苹果。“里面折好的一页。”
    里面是有折住的一页,打开,却有拍着的厚厚一张纸掉下,我捡起拿在手里先看了
一下书,竟是“生殖和发育”,心里“怦怦”直跳。哆哆嗦嗦又打开那张纸:女性生殖
器官结构图!我的脑袋“嗡”地一下,血液象开了锅的水,眼前金星直冒。
    两年后,当老师讲到这一章时,老师说这一章我们就不讲了,但我相信我的学生们
都早已认真详细的学习过了。女生们全都羞得趴在桌子上,男生们则咧着大嘴直笑。我
心想你这个“早已”肯定是指发了新书以后,哪知道我的“早已”是在两年以前?并且
这上面的生殖器官表比起张燕那张“生殖结构图”简单多了,你竟还“就不讲了”?没
劲!因此,我的《生理卫生》考取了全校最高分:105分,因卷面干净多加5分。可说张
燕功不可没。

    那一天,张燕铺好报纸,背着我脱去裙子、内衣,慢慢躺了下去。而我就象按图索
骥的江洋大盗,拿着课本去寻找芝麻开门。
    天气虽热,张燕却害冷似的肌肤绷得很紧,少女的身体极其鲜亮诱人。她的乳房不
大,但很丰挺,象两个精粉面儿的白馍馍,娇傲地矗立在胸脯上。乳头也很小,晶莹剔
透地颤抖在乳房上,越发象只有春节才能吃得到的枣馍了。她身材略瘦,两腿修长,象
一尊玉雕睡在那里,两手象要遮住些什么似的置于身上,微微眨动的眼睑说明她的紧张
和不安。
    我慌不可耐地脱掉背心裤头趴下去,谁知怎么也弄不对,张燕说你再看看那张图嘛,
却不睁开眼睛。我忙又打开图,对她说:“我看看好吗?”她不说话,迟疑着曲起了双
腿。这时四野无人,热风拂动,远远听去有河水在轻响。
    我终于找对了地方,张燕“啊”地叫了一声,睁开眼看我一下,忙又闭上眼睛把头
扭到一边。我吓得一愣,接着,象干冬久旱的春雷,活泼泼地在天边炸响,把我带到了
一个遥不可知的境界,如登上宝坛莲花,静悟菩提的冥想。终于有凤鸣鸾啼,突然象怒
电刺破黑暗,伟岸的浮屠瞬间崩溃。似乎很短,仿佛一个世纪。
    许久,张燕小声说:“好象不是这样。”
    “什么?”我小心翼翼地摸向她的乳房。
    “书上说好象不是这样!”
    “怎样?”
    “……咱们看看书吧?”张燕扭回头,从旁边书包里掏出了那个作业本。
    果然不是这样!我看了一眼张燕,她羞涩地笑笑,闭上眼。我再次俯下身去,而她
的手也悄悄伸上来……






  

                                    七、抉择


    没过多久,班里又换了班主任,还是由原来的那个班主任担任。
    这位老师,也就是班主任,已在我的叙述里出现几次,却一直没提他的名子,仔细
想一想,他应该姓赵。按说,一个班级的老师频繁调换对学生十分不利,但学校不管那
么多,学生更管不着那么多,互相睁只眼闭只眼,也习惯了。
    赵老师教三门课程:政治、体育和音乐。如果冒然听到一个人把这三样集于一身,
一定会认为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其实赵老师是揉合在一块然后有重点地教。譬如音乐,
他就象教政治、体育那样去教;而教政治、体育时,就跟音乐一点边也扯不上。不过赵
老师是个正直的人,除了他教的课程,学生们还是蛮喜欢他的。
    随后,开始了期终考试,师生进入战备状态。

    那个下午的第二天,张燕没来上学,我象失了魂儿一样混混沌沌,狗子他们找我玩
也没有心思。直到星期二看到她,才算稳了下来。上课后她小声说了句“没事儿”,到
底什么没事我不清楚,不过心倒是放下了。
    从那时起,张燕每天都好象很高兴的样子,蹦蹦跳跳,见人就迷迷样笑着,搞得所
有男生眼睛发直。她不怎么和我说话,再不象以前时不时为了课桌上的“三八线”争吵,
却时常冲我莫名其妙地笑笑。她以前笑我不在意,但这时她每一笑,我都止不住“怦怦”
心跳。有时她会把一些零食和香烟塞进我的书包,等我发现看她时,她眼望别处装作没
事一样,或者“扑哧”笑一声。有时我想悄悄抓住她的手,她总能乖巧地躲过去。如果
抓住了,她就让我攥一会儿,然后猛地抽回,把手放在课桌上,让我恨得牙痒。
    那天,我们精疲力竭地爬起来,张燕说:“我想洗洗澡,我还从没在河里洗过澡呢!”
着实吓我一跳,大天化日的,一个女孩子在河里洗澡确实够吓人。但看着她的表情,我
还是说:“好。”当时已是午后,太阳依然很毒,我说:“你去吧,我给你看着人。”
哪知她竟光着身子从我目瞪口呆中走下了河。
    她忽然喊:“水很热,你也下来吧。”我忙说:“你小声点儿好不好,叫人看见怎
么办?”她“咯咯”笑起来,高兴地打着水花。
    我说:“你会游泳吗?”
    “会,但没在河里游过。”
    我本不想下去的,可发现身上有血,只好也下去了。

    考试完后,一天班主任叫我到他办公室去一趟。
    老师的办公室我是很少去的,一是学习不好,再则骨子里似乎有种天生的反骨时刻
提醒我还是远离为好。房间不大,中间用布帘遮开,越发显得小了。靠窗口是张桌子,
一把椅子,旁边还有一个脸盆架,剩下的地方就已几乎转不开身。老师拉开布帘,里面
是张床,老师在床上坐下,指着椅子说坐吧。坐下后,老师点一支烟,我发现他的手指
熏得发黄,就知道他烟瘾一定很大。已是午后时光,阳光斜斜地照过来,老师坐在阴影
里,仿佛显得很远。那象是一种年龄或者岁月的距离,慢慢着罩向我年轻的头顶。
    “你多大了?”
    “十五。”
    “不小了。”
    “……”我忽然想到张燕,是不是……心里开始狂跳起来。
    “这次考试成绩已出来,”老师紧抽几口烟,重新掏出一支接着,“你考了第五十
四名。”
    “哦。”原来是这,松了口气。对此我并不感到意外,老师没有倒着数我的名次已
是很给面子了。
    “我并不是想以老师的身份批评你,我想我和你父亲的年龄差不多,就以一个长辈
的身份说几句,不知你听不听?”
    

    “老师说哪里话,批评是应该的。”我有些别扭,不习惯这种郑重其事的好言好语。
    “嗯。”老师看我一眼,“象我们在你们这个年龄,差不多都已经成家立业,现在
情况虽然不同了,但十五岁也已老大不小,有些事情该好好考虑一下了。”
    “……。”
    “五十名以后的其他学生我都找他们谈了,我想学习是人生大事,所以我跟他们谈
了留级的事……当然,我并不是说强行留级,但我想该你们自己好好把握的时候了……”

    从老师那出来,我脑子昏昏沉沉,一连几天如此。
    老师跟我谈了很久,说了很多。过去的一年象放电影一样,一幕幕从心头划过。多
少年后我跟朋友谈到这事,我说我的一生中认真思考一件事情,那是第一次。那些日子
我没精打采,脑子里乱成一锅粥,象要炸开一样,几乎入了魔。我从早到晚想着这些问
题:怎么办?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要干什么?有天早晨走到学校门口,无意中抬头,
看到那土垛的围墙,砖垒的校门,一下子想到去年我第一次来时的情形,脑海里突然一
片明净。当天,我找到班主任,告诉他:我留级!
    接着,学校就放假了。

    暑假里很忙,先收秋,再种麦,从早到晚没停的时候。而我为了减轻心里的负疚,
更是没命地干活,似乎只有这样我才能放松自己的身心。
    当我决定留级后,我跟父母讲了,爹娘只说了句“你自己看着办吧”。我知道他们
对我的信任和期望,更感到自己是个罪人。在他们心目中,我就是“天上地上,独一无
二”的娇子,虽然他们一贯默默无言,但我清楚那默默即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
深爱。直到如今,我都行将四十的人了,却一直不敢看表达父母真爱的影视、文章,一
看都忍不住掉泪,在泪光中仿佛能看见苍老的爹娘在风中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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