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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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河- 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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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不是一条道上跑的车,你的仕途无限;我吗,说好听点是老板董事长,讲难听点,是江湖大混混。我劝你好来好散,把钱如数还给我,一了百了,废话也就别说,玩心计就更没必要了。”

姜小云说了一大箩的话,贾秘书长还是一句:“钱已经用掉了,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

“真的?”

“当然是真的!”

姜小云冷笑道:“那好!明天就有我手下的人到市委大院静坐请愿。”

“你敢?政府机关岂是你姜小云胡闹的地方!”

“那就试试看吧!”姜小云乓地一声,愤然放下电话筒。

当晚,贾秘书长主动从家中给姜小云打了个电话,口气分明软了许多,意思是只能还三百万元,被姜小云一口拒绝:“晚了,贾大人,现在少一分也不行!”

第二天,贾秘书长心中忐忑不安,如坐针毡一般地呆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不时地朝窗外望望,唯恐这市委的大院中真地出现什么异常事情。姜小云这种人根本就不是什么真正的企业家,分明就是社会上为了私利什么都干得出来的大罗汉,大赌徒,自己和他赌一把值吗?可面对已经到手的五百万就这么放弃,自己又心有不甘。昨晚一夜他都失眠,眼圈都发黑了。他怀疑市委有人在背后搞自己的小名堂,又确实害怕姜小云这样的人断送了自己的仕途。常言道,来者不善,没准这家伙还真有点背景。他正在胡思乱想,窗外大院中传过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他紧张地朝外一看,我的妈耶!大院中还真进来了一些要静坐请愿的人,模样像是一些工人,足有三四十人。大院的警卫人员正在做工作,劝他们离开。突然,有几个人展开一条长长的条幅,上面写着:“华鑫工人要吃饭,讨要工钱!”贾秘书长全身一阵发热,汗也渗出来了。别人看不懂,他还能不明白?姜小云不就是在含沙射影借题发挥敲山震虎吗!办公室也没有其他人,他不由咬牙切齿地骂出了声:

“混账王八蛋,真歹毒呀!好,算你狠,老子今天让你,先记下这一箭之仇。”

他迅速拨通了姜小云的电话:“喂,是姜大老板吧?”

“大老板不敢当,本人原就是小人物一个。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阁下一定是贾秘书长。贾大人,我都等你许久了。”

“姜小云,你还真能干啊,把你的人都派到市委的大院来了。”

“贾大人,你这就冤枉我了,我有那么大的能耐吗?我现在都想哭了;公司账上没了钱,发不出工人的工资,他们硬要闹到市里去搞什么请愿,我挡都挡不住,就差没向工人下跪了。贾大人,你可要救救我哟。”

贾秘书长厌恶地说:“好了,你别再装模作样跟我演戏了!钱,我今晚如数还你。现在,你立即把华鑫的人撤回去。”

“行!贾大人挥手我前进,贾大人指示我照办,……”姜小云还想说几句,贾秘书长已经愤恨地将电话挂上了。

当晚,姜小云如愿地收回了自己的五百万元钱。然而,他仍旧彻夜未眠,不死心的姜小云,还想请省里的大靠山张副省长帮忙出面揽工程,那怕能接到外围附属工程也行。可从何下手呢?中央的反腐风暴越刮越猛,听说现在的张大人谁的钱也不接,只有字画古董之类例外;因为他本人就爱好书法,还三天两头地为不少企业、宾馆、大酒店题字呢。当然,这润笔费也不低,但接工程用这办法送礼,份量就太轻了,自己得进贡一些名字画及古董之类的宝物。可是,拿得出手的宝贝一时又从哪去找呢?

你还别说,这姜小云人品虽不怎么的,可“棉花手”就是“棉花手”,硬是有些福气,一位帮他寻宝的人正不早不晚的从“号子”里出来了。

在孙家井生活了几十年的名老中医洪济生大夫早已作古了,他的遗孀刘老太却还健在,有滿堂的儿孙前呼后拥着,老太的晚年还挺幸福。她继承着丈夫乐善好施的美德,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常有善举。昨夜,刘老太做了一个噩梦,梦见邻居狗子妈那正在服刑的儿子狗子在狱中死了。刘老太同情之心油然而生,醒来时脸上还挂着泪珠,后半夜怎么也睡不着,思量着如何安慰帮助一下才失去丈夫又失去儿子的狗子妈。

一大早,刘老太的儿子及媳妇上班去了,老人硬行叫醒正好在家休息的小孙子:“春春,起床了。”

春春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说:“奶奶,这么早就叫我起床干什么?”

“乖孙子,帮奶奶背三十斤大米,送到对过的狗子叔叔家去。”

“狗子叔叔不是在服刑吗。”

“不错,可他死了。剩下他妈孤苦伶仃,老年丧子,怪可怜的!我们送点米过去,安慰安慰她。”

“你怎么知道狗子叔叔死了?”

“昨晚他托梦给我了,被人从大火里抬了出来,整个人烧得黑炭一样,好惨啦!”

刘老太这么一说,把春春的瞌睡也赶跑了。他失声笑了一通后说:“奶奶,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做梦也当真!一大清早你跑到人家家里说狗子叔叔死了,不怕人家生气骂你?”

刘老太固执地说:“孙子,错不了!奶奶的梦从来就准得很。爷爷死前三天,我梦见家中堂屋里放了一口漂漂亮亮的寿材,一群仙鹤在屋顶上面盘旋,天上还有音乐声,后来不就应验在爷爷身上了。爷爷一生治病救人行善积德,被接到天上去了。”

“奶奶,这事你都说过一千遍了,反正我不信。今天我不去送米,会挨人家骂的。”

刘老太这下生气了,把手中的拐杖敲得咚咚地响,骂道:“你这个不孝子孙!你爸,都不敢这样顶撞我。你今天再不起来帮我,我就用这龙头拐杖揍你!”

春春只得起床,无可奈何地估摸着背上三十斤大米,随奶奶来到狗子家。狗子妈见德高望重的刘老太颤巍巍地手扶拐杖登门,慌忙让坐,还端上一杯刚买的热豆浆。然后才问:

“你老人家有什么事吗?其实,有什么事叫春春过来一趟就行了。”

刘老太这一动大驾,还真吧左邻右舍吸引了过来。老人家摆了摆手说:“这事,春春一个人办不了,我得亲自来。”她又对孙子说:“春春,把米拿过来呀。”

春春老老实实地将米放在狗子妈面前。狗子妈不解地问这是怎么回事,春春故装糊涂地指着自己的奶奶说:“我也不知道,你问我奶奶吧。”

狗子妈一生坎坷,原本就是个表情木讷之人,刘老太便动了感情,竟用手抹了抹眼角渗出的泪珠说:“大妹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总是难过的,老年丧子这也是天意,你可要节哀呀!我也没什么办法能帮你一把,就叫我孙子春春背了三十斤大米过来,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狗子妈一听此话大惊失色,忙问:“老人家,我狗子出事了?”

刘老太也惊讶地反问:“怎么!你还不知道?狗子在劳改队死了,被大火烧死的!”

“你从哪知道的?”狗子妈几乎哭了起来。四周的邻居也惊呆了。

“昨晚狗子托梦给我了,他被人从大火里抬了出来,整个人烧得像黑炭一样,好惨啦!我的梦从来就灵验的,你可不能不信啊!”

听说是梦,狗子妈刚才还被突然悬起的心又突然放了下来。邻居们失声而笑,一时众说纷纭:

“刘老太太年事已高,老糊涂了,把梦也当真了。”

“狗子妈,你可别和老人家计较,她可是一片好心来帮你的。”

“哎!大家别笑,常言道梦是反的,说不定老人家的梦是个吉兆;火了,火了,没准狗子明天就提前释放了,这是个大吉梦。”

大家这么一说,狗子妈反而开心地笑了。她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

世上还真是无奇不有,刘老太假梦成真,没过几天,狗子果真因在狱中救火有功,提前释放回家了。

不久,周星有点事到仍住在孙家井的弟弟家,听说了刘老太送米和狗子提前出狱之事,自然也有一番感慨。回头时,他正好露过狗子家门口,便进去探望一下狗子妈和数年未见面的狗子。狗子妈有些老眼昏花了,周星来得少又是逆光而立,她以为是陌生人,竟问道:

“同志,你找谁?”老年人仍习惯叫陌生人同志。

“伯母,我是周星,认不出来了?听说狗子回来了,便过来看看你们。你老人家身体还好吧?”

“哎哟!是星星啊。人老了,眼神也不行了,我还以为又有什么人上门找麻烦来了。”她一边叫周星坐下说话,一边要给周星泡杯茶,可打开茶叶听一看,哪还有茶,连茶末都没有了,便不由得生气骂道:“我这个败家子,不回来我倒是省心,回家不到一个月,便把家里搞了个鸡犬不宁,就连留着待客的一点茶叶都不放过。星星,对不住哇!只能让你喝白开水了。”

“伯母,老邻老舍的,你就别客气了,弄得我反而不好意思了。狗子呢?”

“他吗!白天难见人影,夜里是夜游神,牢里放出来的野鬼,别说你见不到他,我都碰不到他的魂魄。我倒是希望公安局再把他抓进去,判他个无期徒刑最好!”

“狗子老婆不也带着孩子住在这里吗,她就不管管自己的老公?”

“谁管得了他,就只阎王爷管得了他!这种人还配有老婆?找个狗婆算了!老婆早气得搬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周星不禁皱起了眉头。

狗子妈分明激动了起来,恨恨地说:“说出来都会羞死人啦!不说,我心里又憋得难受。星星,你也不是外人,我就对你说吧。”她又抹起了眼泪。

周星只得劝慰:“伯母,你别急,有事慢慢说。你老人家是看到我长大的,我和狗子不也和兄弟一样吗,没准我还能帮帮他。”

“那就好。”狗子妈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又说开了:“我就先谈谈他的家吧。他的家哪像个家,名存实亡。哪个女人嫁了他,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他从来没养过一天家,崽都今年五岁了,他就坐了五年的牢。崽都不愿喊他爸,叫他狗狗,他还好意思笑,说:‘我是大狗狗,你是小狗狗。’还有一件事实在是太丢人,我一直藏在心里不敢发着,不敢对人说。”

周星理解地说:“伯母,想说又能说的事你就说,不能说的事就别说,不要勉强。”

“事都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狗子关进去后,他老婆根妹在民办塑料厂做保管员,一个人带着孩子也怪可怜的,我又没能力帮她。塑料厂徐老板是个好色之徒,乘人之危常调戏根妹,并威胁道:‘你从了我,我每月加你二百元工资;不从我,立马就叫你下岗回家。’根妹回来对我哭诉,希望我能帮她一把,可我一没有能力二没有主意,根妹就委屈求全地跟了徐老板。后来,根妹怕看到我的脸色,就搬出去住了。我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容易等到狗子出狱了,根妹老老实实地把一切都告诉了老公,原希望狗子能为自己报仇雪恨,没料到遭了狗子一顿毒打。打就打吧,根妹自知理屈和老公心里难受,硬是一声不响地挺着,没流一滴眼泪。她只希望今后能有好日子过,至少能像个人样活着;可是,她想错了。第二天,我家里这头畜生独自一人带了弹簧刀找到徐老板,索要了五万元的精神损失赔偿金。末了,竟又与徐老板签定了一个租妻续期协议,暂定五年租期,每年租金一万元。根妹知道这事后,气得服了一瓶安眠药,幸亏抢救及时才留下一条性命。”狗子妈又抹起了眼泪。

周星不由地长叹了一口气说:“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呢?”

“就这样还没完啦!前几天,我都差点被一群流氓罗汉赶到街上讨饭去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

“狗子这畜生,连狗都不如哇!狗都重义,还懂得舍命救主,他只会祸害家里人。他把出租老婆的钱一起赌输了,又偷偷拿我的房折子去赌,结果又输了。前几天,一伙流氓罗汉来收走我的房子,要将我扫地出门,幸亏我俩女儿赶来还清了他们的赌债,才保住了我这个安身之处。”

“改造,改造,这人怎么就越改越坏了呢?”周星有些困惑地脱口而出。

“劳改队是什么地方,管教干警才有几个?可犯人有多少?顾得上管就顾不上教;何况这些犯人原本就是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坏人。二进宫三进宫的犯人就有不少。狗子自已不也说:‘监狱是个大染缸,白的进去都会黑的出来。管教管教,有的管教反被犯人教坏了。我原先还认不得几个坏人,劳改队一蹲,黑道上的朋友就有了一群,作案和反侦破的经验也丰富了。’”

“狗子到底为什么事犯的法?他那个《十字坡羊头狗肉店》不是开得好好的吗。”

“是呀,那店原本是开得蛮红火,可他财迷心窍赚起了黑心钱,老天就要收拾他了。有个电视剧里说,天要他亡,先要让他发疯,这话是怎么讲的?”

“是这样说的:天欲其亡,必令其狂,利令智昏,鼠目寸光。”

“对了,就是这话。人心不足蛇吞相,狗子为了求暴利不听我再三劝告,竟用再生的濠沟油炒菜,还动粗打不满的顾客。你是没有看到,谁见了都不敢吃他店里的饭菜。店里的蔬菜从不认真洗,用水一冲了之,顾客吃到沙子、虫子是常有的事。碗筷不消毒,甚至不洗,也是用水一冲就算了。有几次碰上停水,他还用屋檐流下的雨水给顾客做饭菜和三鲜汤。为了省钱,他采购的油炸豆类制品,都是工业用的猪油制成的。假酒假烟也进过不少。伪钞他也敢进,用在柜上玩调包游戏骗钱,被我一把火烧了;那可是砍头的罪,我拼死也得管。工商和卫生部门前来查处他,他又暴力抗法,殴打执法人员。你说这样的人能不判刑吗?原以为他改造了几年能改邪归正,没想到他变本加厉,比原先更坏了。我真有些怀疑,他立功提前释放是不是真的?我真命苦,怎么养了一个这样的报应崽!”狗子妈又哭了起来,周星不知所措。许久,她又冒出一句话:“星星,你能拉狗子一把吗?”

周星沉默了一下才说:“我也只能试试看,按住牛头不喝水,愿不愿走正路还要看他自己。就叫他到我的三A策划中心来做点杂事吧,我知道释放人员一般都难找到工作。”

狗子听说能在周星那儿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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