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1苏利·普吕多姆:孤独与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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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1苏利·普吕多姆:孤独与沉思-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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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芳香,远非压人,
它更新灵魂,使其轻快;
可它很精微,要好好闻,
就得接近它,把它亲吻。












别抱怨

啊,别抱怨优伤的时光。
唾手可得的爱情会令人懊悔;
幸福会消减,如同花儿会碰伤,
当人们把它拉到面前闻它的香味。

看看我们四周方才悲哭的那些人;
现在,他们一个个互诉幸福,
可替他们变爱情为水恒的秘密  
已被他们永远泄露。

他们感到幸福,但在热情熄灭的夜里,
他们的眼睛再不能交换旧日的光芒;
他们互相亲吻,可已经不会颤栗,
而我们,手指相碰也会抖个不停。

他们觉很幸福,可再也体会不到,
当我们目光对视,攫取我们内心的  
这火热的灼痛和沉重的压迫。
而我们,我们总是有这种灼痛和重压。

他们觉得幸福,因为他们可以  
住同一间房,使用共同的财产,
可他们再也不会有可爱的秘密:
他们觉得幸福,而大家也看到了他们!












大地与孩子

小时候,当人们在地上躇珊学步,
灵魂与眼睛纯洁美丽,
可长大后,对行走其上的大地,
人们却几乎不屑一顾。

我已感到忘记了大地,
有时,大脑疲惫的思想者,
我后悔,我又加人
低我一头的孩子当中。

他们离开了母奶,
用迟疑的小脚
去认识大地,用双手  
去按摸世上的一切。

他们勇敢无畏地  
面对着凶恶的家狗;
他们看着每一只走兽  
跑进深深的草里。

他们听青草“滋滋”长高,
唯有他们能闻到草的香味;
他们紧盯着一块块青苔,
凝视着一粒粒黄沙。

花儿吻着他们的唇,
他们的唇与花一般高,
人们擦拭他们的泪水,
擦去的却常常是晨露。

过去,我也曾看见大地  
向我伸出手臂,凑过嘴唇!
自从我想探清它的奥秘,
我便再也见不着它的影。

从此,对我来说,
它再无秘密,只有新奇;
当我见到大地之美,
我感到心更为孤寂。

当我放下架子,任性地
弯下腰扮作孩童,
我纠缠着这个
再不愿抚爱我的奶妈。













不幸的情感

我安错了心,我爱他人之子;
他装出一副乖样,想占我的便宜,
    这小叛逆!我知道;
他母亲,当我去时,猜我的用意,
喊来儿子,觉得我是为孩子而去,
    可她从不恨我。

孩子用他尖细柔软的声音
(小孩有两种声音),带着表情,
    讲着自己不懂的寓言;
然后,让我在黄沙上给士兵排队,
缠着我,这可爱的纠缠,使我感到  
    有种难言的欢乐。

我在那每次都受骗上当:我希望  
凭我的和善找应该能当爸爸:
他不是说很爱我吗?

可突然,真正的父亲来到,真倒霉!
孩子跑着,拍着手,楼他,抱他,
    可怜的叔叔一钱不值。













插条

当原野披上绿装,
当天空把道路染黄,
当美丽的鲜花开放,
吸引着嘴唇和手。

阳春五月,有个青年小伙,
在窗口放了一盆玫瑰;
他任其生长、开花,
既不去看,也不浇水。

刚好有几个妙龄姑娘  
经过这美丽的玫瑰,
她们互相开着玩笑,
摘下花朵把胸衣点缀。

她们的手使秋天提前来临,
遭殃的玫瑰早早地送了命,
它失去了所有的花朵,
窗户也失去了欢欣;

以致有一天,年轻小伙  
挨家挨户敲门,喊道:
“但愿你们当中有人  
把笑着摘去的花朵还我!”

可大门一直紧紧关闭。
最后,终于有人开门:
“啊!来吧,”一个少女  
手指玫瑰,笑着说:

“我决非拿来打扮自己,
而是为抢救最后的枝丫,
瞧!我做了这根插条,
以便在更美的日子里还给你。”














迟疑

我想对她说些什么,
    却又不敢;
语言会暴露我的隐衷,
    哪怕说得很轻。

这异乎寻常的羞怯  
    因何缘由?
应该说,我决定开口… … 
    但我默然。

十八岁时,我觉得表白  
    没这么艰难;
很久以来我的嘴唇  
    就已不那么勇敢。

我觉得自己爱她,但又怕
    自作多情;
甚至我眼中的泪水
    也可能撒谎。

因为我会白白地哭泣,
    诚意真心,
在我心中悲泣的也许是  
旧日的爱情。












祈春

你呀,你碰到什么什么就花儿怒放,
在森林中,你让古老的树桩
    充满活力,
你让微笑挂在每一张嘴上,
    让心拥有生命。

你把污泥变成草地,
你给所有的烂被破衣  
    都挂上金银珠宝,
温暖的阳光一直被你  
    洒到屠宰场门口!

春天啊,当万物相爱,
连坟墓都变得妩媚,
    四野绿草茵茵,
让可爱崭新的生命
    回到死者心中!

爱情的季节啊,愿这些死者  
不会是世上唯一得不到你的  
    可怜的一群!
让光明和复活这神圣的希望  
在他们的骨灰当中
    萌芽、生长!













流放

我同情那些流亡他乡的不幸者,
情人的爱与美被他们抛在身后;
幸福啊,那些有情侣伴随流亡荒漠的人:
他们与妻子一道把家乡带走。

在依然向他们微笑的明眸里,
他们重新找到了故乡的阳光,
在圣洁的额头,找回了祖先的田地,
被遗弃的百合也重新开放。

已离开的天空在异地跟着他们;
因为情人已经在心中在嘴上,
留下了远方的太阳忠诚的反光,
把旧日的黑夜当做了新床。

我毫不同情那些什么都没失去、
难忘的回忆使他们两眼欢欣、
双手喷香的人!在爱人的怀里,
一切都得到了偿还:季节、土地和家庭。

我同情那些真正的流亡者,
他们抛弃了美丽的土地上拥有的一切!
然而,我更同情的是那些
虽在故乡却无情侣为他们哭泣的人。

啊,他们在自己家里,日日夜夜,
寻找这需要的人,亲爱的情人!
越不离家越感到孤独,是的,
流放在故乡,是最糟的流放。

蓝天、空气,圣洁的百合、
祖先的田园.治不好他的创伤!
家乡土地上温柔的爱情
只能使爱人离他的心合更遥远渺茫。













舞会王后

是的,我知道她最为漂亮,
她是舞会王后,这我知道;
可我是个执拗的败将,
我决不会向她讨好求饶。

但愿我能耐心地等待,
以便把她细细端详,
但愿在她宫中的长队里,
我能谦逊地找个地方!

但愿在千人之后,我能轻声表达  
我对她王权的敬仰,
说些乏味的话,愚蠢地咒骂  
对美的追求不够强烈的欲望!

为了捡起从她的发间  
落到地上的玫瑰,
但愿我能快步向前,
又不能是最先的一位。

但愿在她甜蜜的微笑里,
我能够等待,获取属于我的一份,
但愿我能把自己的身躯,
安放在她视线的轨道上。

但愿从她的金发里,
我能闻到普通的香味,
它为所有的人而散发,
却非人人都能选择!

跳舞时,我觉得臂上  
有种轻松感,虚幻的甜蜜,
那是节奏唤起的感觉,
而下是舞伴的脉脉柔情。

以便将来,让这最初的梦,
(它开始于我的心中,现在  
还只是一股模糊的骚动,)
按照比我更强的人的意志结束!

决不会!不会,在这灯光里,
当着众人的面,这颗傲慢的心,
王后,决不会向你表白,
我的灵魂很粗野,但是……
假如你想知道我爱你,
一边冒犯你一边投降,
舞会后的当天晚上,
在你的王位被废之时。

当你闭上眼睛,
一头扑到床上,
你怕错过祈祷,
抱着臂半睡半醒。

当你满足于自己的荣誉,
可疲倦得无法受用,
你让这种快乐欢愉  
远远地消失在记忆中。

而房间的玻璃窗上,
在阴沉优郁的日子里,
将流过十二月的泪水,
如同不幸者的泪滴。

做这个梦吧:我停下脚步,
迎着风,站在水中,
在你洁白的窗帘上,
寻找你美丽的头影。













丑姑娘

女人啊,你们在裹读爱情,偶然地  
只要有一个反抗者蔑视你们的权威。
啊!最大的侮辱,是这权势
默默地忍受一个年轻女子
被大自然母亲剥夺荣耀与权利:美!

在看她的眼里,爱情决不会闪现;
她可以离开母亲,平平安安。
丑姑娘!人们只轻蔑地瞧她一眼;
她的丑甚至使她没有任何欲望,
年轻的小伙怎么会愿意把她陪伴?

小伙子们自命不凡,放荡粗暴。
丑陋的姑娘!小伙子们怎么会要?
他们用恶毒的语言把她辱骂,
结婚舞会上,他们让一个中学生  
把她从角落里拉出来取笑。
可怜的姑娘!她知道自己年轻; 

她是美人的姐妹,同为幸福而生,
她把脸蛋看做是心灵的敌人,
在习惯的恭维当中,最多
有个好心的老头说她头发好看。

自从漂亮的脸蛋使我深受其害,
我便想在你身边医治我的创伤,
孩子啊,你懂得爱,却从未有过情人,
你是天使,你只是个不会折磨人的灵魂,
为什么我还太年轻不能与你相爱?












妒春

春天啊,最令人向往  
最为短暂的季节,
请你长留在我的身旁!
你拥有我的心上人,
    我在等她!

你的蓝天对我毫无笑容,
我看见她那是在隆冬;
这昙花一现的柔情蜜意,
全年三百六十五天当中  
    我只享用一次。

我的幸福只是一星火花,
在舞会上一现即逝:
冬天过去了,我失去了她;
这就是为什么,普天同庆的节日
    你使我哀伤。

当我离开她时我害怕你。
我怕一朵橘黄色的花  
落在她心中,邀请她  
把雏菊细细观察;
    多么危险!

这颗心什么都还不知,
它是你甜柔的温暖所孵,
它猜测预感着它的黎明;
它向让所有鲜花开放的你  
    慢慢张开。

你的呼吸使她感到惊奇,
她听着空气温馨的劝告;
五月的空气我最害怕,
我觉得,冬天尚未来到,
我就会完全失去她。













她们中的一人

她冬天居住的几个大套间  
温暖如春。天花板轻似云天,
    布满爱情的图画。
寂静无声。丰软的羊毛地毯,
丝绒宽厚的吊帘帷慢
    吸去了一切嘈杂。

窗外,冰雹徒劳地肆虐,屋里,
几乎听不到抵档雪雹的厚玻璃  
    发出的呻吟;
暖色的丝绸窗帘又宽又长,
遮住了室外冰花飞舞的雪霜,
遮住了天庭。

那边,古画里,威尼斯的碧空  
把自己的光线借给了法国的太阳;
    高高的壁炉上,
从祭坛掠夺来的希腊花瓶中,
似乎长生的百合重又盛开,把一年  
    变成一个春天。

她舒适的房间一片湛蓝;慢慢飘来  
石竹花醉人的浓香,石竹已经不在,
空气留下了它的芳馨;
为了祈祷,她在缎垫上跪下,
她的祖先曾捧着古象牙十字架,
    某个佛罗伦萨大师的作品。

最后,厌倦了豪华的沙龙,她能够  
到客厅晒晒温暖的阳光,作一番享受,
    那儿有种难解的秘密;
她扬起眼睛看见了瓦多① 的彩画,
情人们正在上船,潇潇洒洒
    向西黛岛进逼。

冬去夏来,她出现在避署的别墅。
她在那儿找到了天空,找到了山谷  
    和惬意的群峰、平原;
从房前屋后的大丽菊
直至天边最遥远的麦浪
全是她的地盘。

然后,在湖上划船散心,
驾着马车缓缓地驶人森林,
    身穿白裙在草地上狂奔,
在树阴下墉徽的吊床中小憩,
头插紫花,手执细鞭,骑着马匹  
    在摇动的密枝下驰骋。

闷热的正午,在凉水中沐浴嬉戏,
两股纯净的喷泉淹没了泉口小池,
    她随意转动天鹅的脖须,
全身放松,爽快舒适,几乎睡着,
她美梦翩翩,看见自己玉体的线条  
    在水底战兢。

她的岁月就这样流逝,犹如幸福的时光;
可有种秘密的重负压在这岁月之上,
    这日子并不值得羡慕:
人们在她热切或迟钝的目光里,
从她罕见的微笑、缓慢的动作中,
    看到了她对生活的厌恶。

啊!谁会听到她可怜的灵魂在叫喊?
哪位骑土,哪个英俊伟岸的救星  
    会突然来临,抱她上马,
把她带到安宁平静的远方,
带进绿草和丁香掩盖的草房, 
    离开这悲哀的奢华?

谁也不会。她痛恨罪恶的希望,
深受责任折磨,喜欢优伤。
    她死了,穿着新衣,
得不到爱情,高位使她不能相爱;
她很富,可富得凄惨,她没有后代,
    比寡妇还孤寂。

①瓦多(1684…1721),法国画家,其代表作《进发西黛岛》现珍藏于巴黎卢浮宫。











三色堇

有天晚上,大脑不停地开动,
累得我一身疲惫,
我昏昏睡去,一个花蕾  
出现在我的梦中。

那是一朵叫做三色堇的花;
它含苞欲放,而我
却感到将由此死去:
我所有的生命都转给了它。

这交换听不到看不见:
随着它的一片片花瓣  
驱散出生时的黑暗,
我的力量也慢慢消减。

它黑茸茸的大眼  
张开得如此缓慢,
以致我觉得我的苦难  
历经了数不清的世纪。

“花儿呀,快开,想见你盛开的热望  
把我折磨得精疲力竭,
愿你静止深幽的目光
在你的倩眼中完美地闪亮!”

可当它的眼皮
展开最后一道皱纹,
我已昏昏沉沉
熟睡在漆黑的夜里。













竖琴与手指

缪斯女神低着头僵立全身,
她不再歌唱;竖琴烦恼得直叹,
抱怨指头不再把它拨弹,
说:“你今天怎么这样麻木不仁?

“玫瑰色的手指,没有你我一事无成,
醒来吧;空气如此沉重,与你低谈  
实在是难,因为没有你,我的琴弦  
将像紧闭的嘴唇,默然无声。

“向我扑来吧,如同阳光下
和风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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