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这等他本人来回答比较适切吗？”他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语凝不为所动。
“好吧！”杜仲秋叹口气，“慕容涤尘认识你多久，他在因缘际会下又以穆剑秋的身分认识你，他也知道那时你对穆剑秋实在没什么好感，照道理说他想要你爱他，由慕容涤尘这身分出面会比较容易，但那小子就是死脾气，明明爱你爱得要死，却非要用穆剑秋身分得到佳人芳心。”
“爱！？什么是受？！欺骗我，如此戏弄于我便是爱吗？”语凝直至此刻才容许自己表现出软弱，她的心狠狠的被穆剑秋所刺伤，“当我徘徊在他们两人之间，那种挣扎和痛苦他晓得吗？而当我选择剑秋而舍慕容涤尘时，我的心有多痛苦，她晓得吗？”她苦笑，“亏我还觉得亏欠了慕容涤尘……”她跌坐在椅子上，似乎被抽去了所有力量。
“语凝……”杜仲秋反倒无措了。
“他可以告诉我的！昨晚我把一切都说给他听了，包括我曾帮雪月岛探听穆家产业，他为什么就不能坦白？”她又激动了起来，真是余恨难消。
“我也劝过他，甚至制造过机会，谁想到他情急下竟编了个孪生兄弟的玩意儿出来……我想他所你知道后会不肯原谅他！”
“我是不肯原谅他！”语凝很冲动的回了一句。
“凝儿妹妹……”红梅的声音响起，她不知何时已来到门口，“公子她很爱你，你原谅他吧！”
“原谅？！”语凝的眼中闪过一抹光芒，“等我做完我要做的，也许我可以考虑。”她站起来，奇异的变得平静温柔，“谢谢你，不过能不能让我静静？”
杜仲秋看过她这般说话的模样，在她爹、大娘说话时就是这种态度，可是看看他们的下场，语凝甚至亲自劫取莫家商号！他颈上的寒毛倒竖，不自觉地他悄悄的移至门边，“呃……那你好好静静，我和红梅先出去了。”
不料语凝甜甜一笑，“杜大哥，请你留下来，我有话和你谈。”
杜仲伙只好苦哈哈的回过身，无奈的走了进来。
※ ※ ※
杜仲秋蹙着眉走进穆剑秋的房间，他实在不愿由着语凝去，但他也知道不让她发泄，穆剑来会永远失去她——依她那刚烈性子来看。
“杜大哥，你可把紫鸢安置妥当没？”语凝坐在梳头用的镜子前，头也没回的问。
“好了。”杜仲秋答，“我不明白，既然她们四妹愿意帮你，你为何还是要用迷药迷昏她们。”
“她们四姝待我如同亲人，但以她们对主子的忠诚看来，让她们参加只有徒增她们的烦悸，何必呢？”语凝喟道。
“那你能不能也把我用药迷昏？以免届时我被那小子给打死。”杜仲秋哀求道。
“不行，你答应帮我报仇的。”她马上否决，“再说没了你计划就会失败。”“你先把红梅、蓝苓、紫鸢、绿聆迷昏，又穿着这身要命的男装，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想干什么，至少别让我死得不明不白。”杜仲秋平日的纵容神态此时已不复再见。
语凝从镜前站起来，潇洒的转过身来，瞬间只听到一个抽气声。
“你……你不会是要……”杜仲秋深感大祸临头，瞪着那张慕容涤尘的脸，还有那套慕容涤尘的黑衫，不注意到身高的改变还真以为慕容涤尘回来了。
“穆剑秋能当慕容涤尘，我自然也能。”语凝用穆剑秋的声音说。
“哦！我真要要昏倒了。”他拍拍额头，真希望从世上消失。
“你不能昏倒，你要陪我上雪月岛。”
杜仲秋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你这样会被认出来的。”
“有你在就不会！”语凝倒是笃定得很。
“你为什么认为我会帮这个忙？”他不服气的问。
“因为你就算不帮我我也会做，而且照样拖你下水，穆剑秋照样找你算帐；再说，你不怕我去宣传说堂堂前兵部尚书杜仲秋大人和穆家庄的穆公子合伙做不用本钱的买卖？”语凝笑着威胁。
杜仲秋认命的想，他是进退维谷了。
※ ※ ※
穆剑秋和绍兴当地的商人坐在客栈中讨论着一桩新买卖，这桩买卖将为穆家商号开出另一个天地——酿酒业。要不是早约好了来看货物、谈生意，穆剑秋根本不想在一早起床就离开心爱的女人，更何况还必须两天见不着她。
“范老板，这件事就先这么谈定。”穆剑秋说。
“好，下个月你准时派人来取货。”范老板高兴的回应，两举杯为彼此的合作再干一杯。
此时隔壁桌的人的谈话却引起了穆剑秋的注意。
“喂，听说昨天夜里又有一家商号被劫了。”
“你是说在莫家商号的船被劫后，另一个倒楣鬼产生了？”
“可不是。比起穆家，莫家的损失算是没什么了，现在连杭州最大的商号都遭劫了，这慕容涤尘也真够狠的。”
穆剑秋的眉攒了起来，穆家商号被劫？！而且带是慕容涤尘干的？！他喃喃低咒，起身向范老板致歉，“我看我得先回杭州一趟，咱们的生意就此谈定。”
“呃，穆公子，你确定……要买我的货？”范老板显然也听到了“风声”，怕他届时付不出银两来。
“你放心，银两我照付，如果你还想赚这笔钱，把东西准备好。”穆剑秋说完就迅速的走了出去，每一步都踩着怒气……
※ ※ ※
穆剑秋回杭州的一路上都不断听到穆家商号被劫的事，他的胸口燃烧着火焰。
他并没有先回穆家庄，从绍兴回来后他便直奔雪月岛，施展轻功一路直奔总部。
“大……大当家！”守卫见着了穆剑秋便吓得双脚都快软掉了，他奋力的朝里面喊：“大当家回来了！”
穆剑秋双眼一凛，看来雪月岛并未为人所制，而这些人又很怕他回来，难不成有人背叛他？
“杜当家呢？还有其他几位当家呢？人都跑哪儿躲些来了？”他几近咆哮的说。
“他……他们全在议事厅等您……”那人紧张得都快跪下去了。
穆剑秋撇下他直往议事厅走去。
议事厅内端坐着各大当家及红、绿、蓝、紫四姝，人人一脸凝重，宛若等着上弄场的囚犯，大家都听到穆剑秋回来的声音，但个个面面相觑却手足无措。
门“砰”的一声被打开，穆剑秋愣了一愣，眯着眼看了厅内一圈，“雪月岛海盗洗劫穆家商号，谁来告诉我这是该死的怎么回事？”他从牙缝中迸出这两名话。
厅内一阵窒人的沉默持续着，忽然“呼”的一声，古振雄跪了下去，然后就像瘟疫似的，几位当家和红梅、绿聆、蓝苓、紫鸢尽数跪了下去。
“你们这是干什么？！”穆剑秋生气的跳脚，“还有，我不在哪来的慕容涤尘？说！”
“报告大当家！”陆蘅忍不住大叫，“是属下无能，中了人家的计，不过他奶奶的，那人当真像极了您！”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冒充慕容涤尘？”穆剑秋危险的问。
“大当家，是我无能，我没好好教导手下。”古振雄惭愧的说。
“这人还是内奸，人呢？”穆剑秋的心刺了一下。
“报告大当家，人……”
“人在这儿。”语凝从里面走出来，杜仲秋则跟随其后。
“语凝你怎么来了？”穆剑秋诧异的问。
“公子！”红梅急急的说，“凝儿妹妹不是有意的，她是太伤心了……”
穆剑秋闻言心都乱了，手一挥，“你们全部起来。”
语凝面容平静，仍未置一语。
“仲秋，你说这是怎么回事？”穆剑秋转向杜仲秋问道。
“呃……我早告诉过你了，这姑娘不好惹，你偏偏要骗她，这一次你可怪不得我……”杜仲秋叹口气走到一边喝起茶来，穆剑秋握起拳头要走过去，人人都显杜仲秋捏了把冷汗。
“你为什么不敢直接问我呢？”语凝清亮的语音在厅内响起。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穆剑秋心下一凉，“你和这件事有多少牵连？”他逼近她。
语凝毫无惧色的挺起胸膛，“那要看你怎么说了，我正是那个领人洗劫穆家商号的慕容涤尘。”她平地一声雷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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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菱情定雪月岛第十章
第十章
“你说什么？！”穆剑秋不可置信的瞪向她，恶狠狠的模样像是要逼她吞回那些话。
“我说我化妆成你的模样，命令大家去劫穆家商号。”语凝有些被吓到，但她是不会承认这一点的。
“你？！我不相信！难道没人看出破绽，还有，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不可置信的摇摇头，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她的心刺痛了一下，不过她做都做了，何必推诿责任，“这是你欠我的。”
“你是因为我没告诉你穆剑秋就是慕容涤尘，所以就利用我的兄弟打劫我的产业？”穆剑秋大手一挥，其他人全噤声不语，有人羞愧的低下头，有人同情的看着语凝。
“没错！人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语凝抬起下巴倔强的说，显然她不以为自己有错。
他突然颓丧的坐在椅子上，目光遥远，“我以为……我以为只要我爱你，那就够了，我是谁又有什么重要？”
他的话像是狠狠的揍了语凝一拳，霎时胸口郁痛难忍，“重要！当然重要。”她忍不住嘶喊出声，“你可以是慕容涤尘——豪迈狂放，牵引着我奔放的灵魂，你可是是穆剑秋——风流多情，占据我心底的角落，但我却不能既爱这个又对那个放不下，为什么？只因为你是男人，你就可以占尽一切优势，你就可以表现得象被背叛的样子吗？”
“你可以先找我谈，为什么不能等等？私底下你爱如何便是如何，我何时不顺过你的意？可是要我从别人的口中得知穆家商号被劫，而且还是雪月岛的人干的，你教我如何自处？”穆剑秋的目光在先前的软化后又冷硬起来。
杜仲秋咳一声，“呃……我看我们还是回避一下吧！”他不希望他们两人在大家面前弄僵，更怕两人说出不可挽回的话，其他人也大表赞同。
“不用。”穆剑秋和语凝同时开口。
“人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这不是你说的吗？”他神色一凛，冷冷的看向她。
“没错，我会为我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但你呢？你连颜面损失的代价都付不起，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对我吼叫，把一切罪过推到我身上。”语凝颤抖着唇，大无畏的说，一双眼含怨的瞅着他。
“你用不着巧辩！好，现在我付出了我的代价——惹上了个恶婆娘，那你呢？你又准备付出什么代价？”穆剑秋无情的看着她。
这个男人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她从没见过这般寡情的他，语凝的心霎时被推入了无底深渊，一去不复返了。
“剑秋，别意气用事，你们两人都在气头上，改天再谈……”杜仲秋又当起了和事佬。
“是啊！大当家，反正都是自个儿人，别计较了。”陆蘅倒爽恰快，马上原谅了语凝。
“公子，凝儿姊姊只是一时冲动。”绿聆也开口求情。
这些差点击溃了语凝辛苦建立的坚强堡垒，她深怕自己在此崩溃。
但这些话听到穆剑秋的耳中却是异常刺耳，为什么大家都站在她那边？
“住口！你们一个一个的帐我都还没算呢！”他咆哮着。
“穆剑秋！”语凝红着眼瞪着他，“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要迁怒他人。”
“好！好气魄，我全要看看你怎么担！”穆剑秋气她至今仍不软化，至今仍在挑衅。
“要杀要剐随便你！”她壮士断腕的说。
“你……”穆剑秋为之气结，看着挺直的背脊，抬得高高的下巴，他的怒气倾巢而出。“你走吧！我现在不要看到你！”他袖子一拂背过身去。
语凝瞪着他的背影，死咬着下唇不准自己哭出来，她的心破裂成了碎片，掉了一地拾也拾不回，众人同情的眼光令她羞愧极了，握紧了拳头，她挺直肩膀，坚持不让自己再丢一次脸，她骄傲的走了出去。
“语凝——”
“莫姑娘——”
好几个人出声拦阻，穆剑秋却右手一拍，桌面立裂，“谁也不准去追！”
那句话语凝也听到了，她再也忍不住的狂奔起来，顾不得狼狈、顾不得心碎……
她奔跑着跃过重重断崖，颊边的泪随风而逝，满脑子充斥着穆剑秋拥着她越过断崖的情景，泪水压抑不住的掉得更凶了，她奋力跃过每一层断崖，不在乎下一步会不会坠崖身亡，只想着逃、逃、逃……
不知是不是奇迹，还是老天爷不让她死，语凝安全抵达钱塘江渡口，她本欲坐船离开，却想起衣物仍放在穆家庄，最后只好满心不愿意的走一趟穆家庄。
※ ※ ※
董彩云接到通知就急急往绿竹轩走来，刀子不知她的蠢独儿子做了什么蠢事，不过她知道她的媳妇儿就要跑了。
“语凝，你这是做什么？！”她害怕的看着语凝背着包袱走了出来。
“夫……夫人。”语凝颤拌的轻唤，眼泪已收住，只剩一双眼红肿着，“我要走了……”
“你不能走！”董彩云急忙道，“是不是剑秋做了什么蠢事？我教他回来给你道歉。”她气呼呼的说。
语凝轻摇摇头，“他不会想再见到我，我们……是不可能的了。”
“没有什么不可能！是为了商号的事吗？那没什么，过去就算啦。”董彩云倒是嫌起年轻人的扭扭捏捏了。
“您都知道了？！”语凝惊讶的问，“那您不怪我吗？”
“哎呀！只有我那笨儿子才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睁只眼闭只眼，任他去胡做非为而已，真以为不懂！”董彩云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