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79-你无法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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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79-你无法阻止-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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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奇怪的是米丫成天叫穷,怎么会有钱给李远的孩子买东西?似乎是看出我心中的疑惑,米丫拿过剪刀将婴儿手推车和奶粉上的价格标签剪掉。“我打胎时,李远给了我一万元。”    
    这还差不多。    
    “你看看。”米丫像献宝似的打开客厅食品柜的抽屉,里面是十多包滋补煲汤料。有土茯苓煲龟、野山参煲老鸽、海马海星煲菜干,还有十多包东阿阿胶。    
    趁着米丫心情好,我力劝她真正彻底地离开李远。“我知道这需要勇气与力量,关键在自身。”我指手画脚,苦口婆心。米丫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你是读书读傻了,傻蛋一个!”    
    严敏说我是蠢蛋,你再送我一个蛋,你是什么蛋?    
    她笑着辩解,“我在利用他!你到现在还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大记者喔!”    
    我把她拉到窗前,正对着斜射过来的一束阳光,我直视她的眼睛,叫她望着我。她撩起眼皮望了我一下,立即躲闪开去,不敢与我目光对接。    
    “假的,还在和李远勾勾搭搭!你对他还是有情有意,对不对?”    
    “我已经死了心了。”米丫回到婴儿车旁,用手指轻轻掠过斗篷上的蕾丝花边,好像里面真的坐着一个小可爱一样,她的黑葡萄眼睛里流泻出一丝一闪而过的母性温情。“我希望小文能够幸福。”    
    “这才像一只好蛋说的话。”我因米丫为情人之妻而祝福感到欣慰,乱夸她一顿。    
    我手搭在婴儿车上,小车滑行了几步。那一刻,我感到痴迷。婴儿车内,什么时候甜甜地睡着的是我的安琪儿?    
    星期天下午,阳光穿透冬日厚厚的云层,给大地送来丝丝钻戒般的光芒。为了让米丫跳出李远的怪圈,我带她去娅姐家散心。娅姐是一位半途出家的女导演,从长春电影制片厂南下南都致力于成本不太高的电影故事片和专题电视片。她是一个聪敏、干练而善良的女人,年逾不惑,至今单身。我一直喊她“姐”。她买下的两室一厅住房也是我的暖巢,我们一同感受和分享在异乡奋斗与挣扎的欢乐与伤悲。更多的时候,是在漫长而无聊的雨季里,我们窝在房子里出不去,姐放马勒的音乐或是历年的好莱坞获奖影片,我们一边品头论足,一边在那些大片中享受经典。    
    我好久没有看见姐了。她刚刚拍完她的《黑眼睛》第四部。她计划拍五十集九十分钟的电视单本剧,多角度多侧面全景式地反映南都改革开放浪潮中那些小人物的故事。这部《黑眼睛》剧本我看了多遍,应该说是喜欢的,一直期待着看最后的样片。听姐说,这次,她的父母也从老远的长春老家赶过来陪伴她。


《你无法阻止》 二内幕是伤痕(3)

    “你们不知道,她和李远的事情,就差没把我气疯了。”坐在姐家翠绿怡人的沙发上,嚼着老爷子带来的沈阳不老林糖,喝着老娘泡的八宝茶,我说了,说出了米丫不堪回首的往事,说出了一个女子为情所困的悲凉和辛酸。米丫在一旁静静地听,不插嘴,不补充,说得不对也不纠正,像一只呆头呆脑的灰鹅。    
    善良的老爷子和老娘,不停地劝说米丫离开李远,另觅感情去处。    
    “你决定怎么办?”姐问米丫。    
    “我……”米丫垂下头,像无脸见人的小媳妇一般。    
    姐吃力地咽下一口唾沫,想要把自己曾经感受过的感情创痛吞下肚子全都消化掉。她的话语透出一种诚恳和无奈。“你知道吗?只有忘记这件事,除此以外别无他法。实在熬不过去了,上我们家来。老爷子老娘会照顾你的。倩倩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    
    米丫双手抱肩,神情忧郁。“有时候,我也明白,这是没有用的,可是,我就是过不去。我不能便宜那个小子!他不能拍拍屁股就走。”    
    男人要走的时候,女人能怎么样?那年迈尔斯决意离开我时,也是这样绝尘而去。多少女子曾经经历过这种噩梦?男人从曾经熟悉的女人身体上跨越而过,永不回头,泪水、数落以及乞求都不能够阻止他们远行的脚步。    
    姐反问米丫:“那又能怎么样?”    
    米丫摇摇头。“我知道这是没有用的,可是,我需要时间。将杨争仁的事情摆平之后,我会慢慢离开他的。他这人十分阴险毒辣,我不会便宜他的。”    
    “常来啊,米丫,这儿就是你的家。”隔着纱门,老娘笑意盈盈地对已经出门的米丫说。    
    米丫只要手头上稍为宽裕一点,走亲访友时总会捎上一点礼物。晚上,她领着玲玲来到我的公寓里,给我捎来一个海南产的无籽西瓜。这是三月下旬,青黄不接的日子,突然可以享受到反季节生长出来的西瓜,翠绿翠绿的,那种诱惑真是无法抵挡。她干练地将西瓜切成    
    好看的薄片,找到我藏起来的青花莲枝瓷盘,一片一片地码在瓷盘里,每一片都插了一根牙签。“倩倩,快吃吧!”她兴奋得两眼炯炯闪亮,“有个好消息给你!”    
    我已经不奢望从她的嘴里吐出好消息,只要她不和李远有事,就是好消息。    
    “我们今天见到杨争仁了。”玲玲轻轻地说,脸上不带一丝表情。    
    “怎么回事?”    
    “今天,公安机关通知玲玲去做处女膜检查。就在那儿,玲玲看到了杨争仁。”米丫的嘴里塞满了西瓜,说话有些含混不清。    
    玲玲低下头,盯着手上那片薄薄的西瓜。“……不过,他瘦了许多。”    
    米丫咧嘴一笑。“瘦了好,我还怕他胖呢!对了,玲玲,他手上有没有戴手铐?”    
    “没有。”    
    米丫气得一下子从客厅的藤椅上弹起来。“怎么还没把他抓起来?这个王八蛋,竟然还在逍遥度日!”    
    我说:“时候未到……”    
    米丫拍拍手,抢着说:“时候一到,一切都报!”    
    米丫家原本不大的客厅里,坐满了身着橄榄绿制服的干警。听说参与此次行动的是市特警队的人员,可见公安部门对此案的重视程度。我进门时,看到妇联权益部的那位女部长也在,她正在和公安干警交谈些什么。我和客厅里认识不认识的人一一打过招呼,走进了玲玲的房间。堆满了公仔的房间里,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米丫向公安机关提出证据在玲玲的床垫上,她认为,玲玲的席梦思床垫可能沾有杨争仁的精液。    
    玲玲用的儿童席梦思床垫已经被挖掉了几大块,一位年轻的特警将玲玲指认的一块污渍,用极粗的绿色颜料笔轻轻地描出一大块,再用锋利的刀片仔细地沿着绿线切割下来。玲玲站在自己的床边,紧搂着安德鲁斯不让它狂吠,好玩似的看着这一切。她后来告诉我,我刚进去看到割下来的床垫,已经是第六块了。    
    厨房里没有办案人员,米丫在那里等着,既兴奋又焦虑。我走过去陪她,她从三门冰箱里拿出一听杨梅汁饮料扔给我,我一边呷着酸酸的梅子饮料一边悄声问她:“这样有用吗?”    
    “怎么没有用?李远教我的,要是我不提供证据的话,公安会将我的案件悬起来的。不错吧,是不是?”米丫骄傲地扬起秀眉,将目光落在我的身上。“现在就看你的了。”    
    对此事的追踪报道早已搁浅,经米丫这么一说,就像驶进雾里的一条船突然从岸边显现一样,我再次感到振奋。    
    我打了一辆的士返回时报,我要告诉孟总这个新动向。正是十二点十分,报社的电梯异常繁忙,反刍似的吐出一堆堆沙丁鱼般的下班人员,我逆流而上。我敢保证孟总还在那间宽大的办公室里玩味着即将付印的小样,就像一个嗜食生鱼片的日本人,在大餐前打量着他的芥末酱料一般。    
    办公室里,孟总盯着小样,眼睛也不抬地招呼我进去。他的脸上,流泻出惯常的一种温煦。凭经验我就知道,今天肯定有一条独家新闻或是深度报道。孟总是一个做梦都想做出好新闻的真正的报人。承蒙错爱,我从编辑改为记者的这几年里,他都给我那么一大片连我都想象不到的任我飞翔的天空。我屏住呼吸,在通常给来访者落座的沙发上坐下,等待他从终审的稿件里抬起头来。    
    “这两天都没有看到你,你又跑了什么新闻?障碍人群做得不错。”孟总抬起头,用巴掌摩挲着干洗了一回脸,扭扭一定是感到酸楚的脖子,对我说。    
    “米丫的事情出现转机了。”我抓紧时间汇报,我双手紧握,身体前倾,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今天,公安到了米丫家,正在搜集最新的证据。”我绘声绘色地供出了上午的见闻。    
    “抓住它,可别让这条新闻跑了。”孟总总算将目光移至我的脸上,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小口水。“你要盯紧这条新闻,跟踪到底,你最好以日记的方式,追踪案情的进展。必要的时候,你住到她家去。”    
    “是。”    
    我又看见了光亮。    
    “我该怎么办呢?”米丫说,“不如死了算了。”    
    她的眼圈青紫,头发蓬乱不堪,漂亮的棕黑色眼睛里泊满了无奈与心痛,只要李远不宠幸她的时候,她就到我的公寓里来。要么手脚麻利地帮我收拾,借此舒缓对李远的思念,要么一遍一遍地在自己的脸上涂抹化妆,期待着李远的召唤。“我怎么能为一个比我小十岁的小男孩流泪呢?”她自己都想不通。


《你无法阻止》 二内幕是伤痕(4)

    被李远与米丫搞黄了的继父强奸幼女案,因公安不懈地寻找证据又重新复活,我们的时报上又有了案情的后续报道。米丫是个永远搞不清楚重点的人,节骨眼上,她没有再去找公安或是妇联,替她女儿伸张正义。她似乎已经遗忘了这件大事,全身心地期待李远许她一个未来。很多时候,她像个游魂一般,在我小小的公寓里徘徊不定,六神无主,自言自语。只要我有兴趣,她就会将与李远的孽缘一点一滴吐露给我听。只可惜,我的耐心有限,她一提到与李远的感情,我立即请她闭嘴,甚至刻薄地嘲讽她。    
    四月初,已是春色撩人。米丫老说肚子疼,我怀疑是堕胎后遗症,邀她到报社花园里松松筋骨,散散步,坐在树下聊家常。    
    米丫扒开右肩,肩头上,一小块写着“李远”两个字的刺青在月光下异常刺眼。    
    “他在我的心里,在我的骨头里。可是,他却要将我抛弃!”    
    我摸了摸她瘦窄的肩膀上那一小块刺青,像是看见一个面目狰狞的爱情野兽。“李远”两个字歪歪扭扭,一定是米丫自虐的杰作。    
    “是我自己写上去,再叫师傅刻的,就在东庙。”难以想象的是,米丫为了雕刻李远的名字,要忍耐多大的疼痛啊?靛蓝的颜料已经浸入皮肤,泛出怪异的光泽。    
    “等着吧,我不会让他不要我的。”她转瞬直立上身,抬眼看着我,在充溢着白兰花馨香的花园里,她的话语令人胆寒。“如果百年好合,大家都好好活着,如果他胆敢抛弃我,我就……哼!”    
    我扶着她回到公寓,在她再三恳请下,不得不耐住性子,读完李远写给她的情书。    
    丫丫:    
    从结识到现在已三月有余,这一百多个日日夜夜的分分秒秒都令我挥之不去,难以释怀。不管是悲欢离合,还是喜怒哀乐,这段共同走过的日子都将沉浸在我内心深处,纵使时空交错,也会凝固成不变的永恒。    
    在生命遭遇最黑暗的时候,我们在海边小立,风雨飘摇之际走到一起,因为是艰难中的相逢,人生才赋予这种缘分以不一样的内涵,它在刀光剑影中经受狂飙雷霆的考验,在阳光灿烂的时候更会演绎出非凡的恋情,绽放出五彩斑斓的花朵,铭刻成千百年后的传奇。    
    虽然隐藏在未来深处的黑暗遍布不可知的角落,但有两个人的共同努力和相知相惜,所有尘封和冰冻的险阻都会被打破,荆棘之后是坦途。    
    令生命坚强无比和不堪一击的都是感情,我希望彼此能珍惜眷恋,以善意的问候和真诚的交流来融化、消退隔阂和成见,用如诗的歌行奏响情感世界最强烈的乐章,令世俗的眼光在真正的邂逅中摇曳出迷离和神奇,放射出令人炫目的光环,牵引我们的心灵,在不离不弃中划向未来的彼岸!    
    远    
    2000。3。30    
    李远的文字不错,甚至让我怀疑是从什么港台文学,比如我少女时代爱读的琼瑶小说上抄来的。琼瑶主人公的情书可以打动普天下涉世不深的少女的心,三十八岁的半老徐娘也会心动的么?当山盟海誓都成了灰,她还真当那么一回事是不是?有心人用心保证,无心人用纸搪塞。米丫不懂这个道理。她以为纸片与文字就是信物,就是爱的宣言。有一次,她将一个装满什么东西的纸袋放进我的衣橱里,请我代为保管。我不知道里面有什么秘密。直到我的公寓成为犯罪现场,刑警勘查时才发现,纸袋里装有李远的名片,彩照,身份证复印件,驾驶证复印件,李远在不同时期写给她的保证书,他的个人简介,他供职的律师事务所的信笺、信封、空白介绍信,甚至还有小文申请去香港旅游的表格。我真纳闷,她怎么能收集到那么多的东西?    
    米丫要将她的日记给我看,我坚持不做侵犯隐私的罪犯。她笑了,说她请求我看。如果我觉得还有用,允许我复印。如果我有能力写小说,编电视剧,允许我引用,总比凭空生造一篇日记要真实些。好吧,我就像喜欢家长里短的街道妇人那样,翻看她的日记吧。    
    这几天总有一个想法,可能是我们吵架的原因,伤得太深了。我总想离开远,离开南都,和玲玲重新开始生活。把过去的一切都忘记。跟远我一直很矛盾。不知是福还是祸?我有时真的不敢爱他,过十年二十年会怎样?我一直徘徊在感情的痛苦中。每当他要离开我时,我总觉得他不是我的,心也不属于我。他好陌生,又太遥远。每晚,我都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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