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望到北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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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望到北斗星-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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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4年2月2日,春树照片刊发在美国《时代》周刊亚洲版封面上。    
    2004年6月21日,春树成为新一期《三联生活周刊》封面人物。    
    春树·唐朝晖    
    春树是一个符号,一个时代的符号。她代表的不只是她的部分同龄人,还有大她十岁、二十岁的生活在今天的哥哥姐姐们的部分生活心理和生活状况。    
    2000年,乐评人、诗人颜峻给我推荐了春树的诗歌。    
    2002年,身兼“下半身诗歌”的始作俑者和书商两重身份的沈浩波给了我春树的《北京娃娃》,但当时由于社会对这本书和春树本人炒作得特别厉害,我当时就只为了应付朋友,在没有细读《北京娃娃》的情况下,就写了一个不痛不痒的书评。    
    四年来,我对出生于八十年代的人进行了研究。我的研究首先是从文本出发的,读到了几千个出生于八十年代人作者的文章,并且大部分文章是没有发表过的。之后,我就与他/她们在网上、在电话里聊天。    
    2002年下半年,我安安静静地读完了《北京娃娃》,我喜欢这部作品,我向很多朋友推荐,说不是一种炒作,而是真有实力。我当时也向春树表达了想与她做一个比较深入的谈话的意图,她可能是看过了我一些认真的访谈,她同意了。但我们总是没有找到恰当的时机。    
    2004年,春树这个时代的符号再一次出现在《时代》的封面上,她那双对过往所谓理想的破灭,对未来生活的渴望的眼睛里,有迷惘、有自己的主张,有惶然。她在探寻一种生活。    
    今天的春树很忙,但从她的言语中,我很庆幸地感觉到了她能够成熟地面对和处理这一切。她并没有被热浪冲昏了头脑。她知道什么还是有些意义的,什么是附在意义上的树叶和尘土。    
    近几年,我不断地读到她的长篇小说和各种散文、诗歌,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春树的文章是优秀的,作为作家她是优秀的,惟一的缺陷是:优秀的大作家应该是位思想家,她还不是。这是中国当代作家的通病。只有少数几个作家做到了,或者说在往这条路上走。我相信春树可以做到。她自己的行为、生活、文字、灵魂在证明这一点。    
    不论是我还是读者,首先认识春树是因为她的文字。我之所以说春树是优秀的,是有文字佐证的,我极端厌恶那种在没有认真看到文章的时候就大而泛地说些好像很正义的话。所以,在我与春树的对话的第一部分,我在她的文本中找到了一些相对应的文字片段来佐证与她谈话的来由。与春树对话的第二部分内容,是生活中的春树。我试图通过灵魂中的春树和物质中的春树来完成春树的画像。    
    我为了准备这个访谈还病了一场,因为我有个头痛的老病,半个月发作一次,每一次发病都会有一个理由,这次的理由是:沉入春树的小说太深,深到似乎很了解了部分这代人。    
    (回答的空白处指的是春树不愿回答此问题)


春树访谈两个世界里的春树(2)

    第一部分 文字中的春树    
    从2002年的《北京娃娃》开始    
    春树文字:    
    “我忘了自己说了什么或者作了什么举动。”    
    “回到家后他打来一个电话,忘了说了些什么。”    
    唐朝晖:重复出现的“忘了”不只是对记忆的真实表达,我们可以说你们是很容易忘记的一代。而有些人会让我们感觉他们对往事那么刻骨铭心,因为这些人在不断地说,在不断地提醒告诉我们和他们自己。实际上,人与社会走到了今天,我们已经在忘记很多东西。    
    而你们不同,你们真的在忘记?并且是很容易地就忘记?你们是真的忘记了吗?《北京娃娃》是一个回答之一。    
    春树:我说“忘了”其实是不想总是想起。    
    我说“忘了”其实是没忘。    
    春树文字:    
    “血。”我对他说。“哦。”他拿出手纸擦净,随手扔到了地上。我抬头看着挂在墙上的他画的形形色色不同年龄不同姿态的人体画。“你多大了?”李旗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问我。“十四。”我说。他没说什么,点上一根烟,有些累了的样子。    
    “你有女朋友吗?”我随口问道。    
    唐朝晖:“随手”、“随口”,两个“随”字就是春树式的姿势,这不是真实的“随”便,这是在“随”便的杀戮中无声地对“随”便的反抗。相当于用一种同样的色彩不断地去覆盖,效果不会是我们想象的,而是,白的会越覆盖越白,黑的会越覆盖越黑。    
    在“随手扔到了地上”之后,看到了“形形色色不同年龄不同姿态的人体画”,这是不断覆盖的证明,也是春树式的写作方式之一。在这些残酷的现实中冷静面对,完全摈弃了那种表面的痛与怒。    
    春树:你说的这些我没想。我说“随口”那就是顺便问到,很自然而然,而不是经过深思熟虑。    
    春树文字:    
    “你爱我吗?”我问他。    
    他毫不犹豫地说:“不爱。”    
    然后又加上一句:“我谁也不爱。”    
    唐朝晖:“爱”只是一个字,来得直接,你的很多东西就是这样直接,随着阅读的深入,我看到的已经不是80年代人的生活了,而是造成80年代人生活的上个年代的哥哥姐姐们的生活,至于父母辈,更是在血液的深处影响着80年代人的生活。你的小说里就有很多的体现。    
    至于“爱”的概念,在你的生活里,是一个怎样的概念?    
    春树:    
    我觉得我了解爱,但不了解爱情的爱。    
    我了解的爱是像爱蓝天白云一样的爱。    
    春树文字:    
    现在我得写写我的学校啦。我就知道我总有一天会写写这里。这所我拼命想逃离却好像永远也离不去的西×中学。    
    唐朝晖:对于学校的讨论和说法几十年以来越来越多,近几年是说得最厉害的,这股风是从学生自身内部吹起来的,尤其是80年代人,绝大部分现在还在学校,在你的词语里,说到学校最准确的词语应该是“逃离”。    
    在你的笔下,对学校里的很多行为,你是那种冷眼旁观的,很不在乎他们那些小儿科的做法。    
    春树:一个人太早熟势必导致他/她的反叛。    
    春树文字:    
    我想“嚎叫”这个名字应该出自艾伦·金斯堡的长诗《嚎叫》。我们还约好那天在“嚎叫”门口见面,他将借给我那本我早就想看的《垮掉的一代》。    
    唐朝晖:我认识一个80年代的学生,她在做比较文学,想拿国外“跨掉的一代”拿到中国来做个比较,但一深入下来,才知道工作根本不好做。她就与我说起写了《亮出你的舌苔或空空荡荡》的马建和你等是中国的“跨掉的一代”,但你们的年龄差距也大得有些悬殊。你自己怎么理解“跨掉的一代”。    
    春树:    
    我并不了解。或者说,我并不是完全赞同垮掉的一代。    
    我对垮掉一代的知识也只是来自于翻译到中国的书籍。我比较喜欢那本《达摩流浪者》,颜峻的“SubJam”出的。    
    春树文字:    
    主唱从台上“飞”下来,被扔到另一群狂热的群众中。这是真正的狂欢,人群扭动着,跺脚、拍手、大喊大叫,无数的啤酒洒在我们的头上、脸上、身上。闪光灯连成一片,都高举着拍了。    
    唐朝晖:在《北京娃娃》里,你的语言我感觉一直是冷静的,好像是在克制。或者说你的语言是干净、朴实、简约的,这可能更准确。你即使是描写这些疯狂的摇滚场面,你的骨子里是疯狂的,但我看到了疯狂中的冷静。狂欢的是身体,冷静的是灵魂。    
    春树:    
    我一直游离在“现场”之外。好像是以第三者的眼光来观察自己和周围的人。    
    春树文字:    
    第一支上场乐队是女子乐队“挂在盒子上”,女主唱尖亢的声音似乎穿透了一切阻碍,直刺乐迷的心脏每过一秒就渗一滴血。    
    唐朝晖:音乐以有形和无形的方式流动贯穿着你的文章。可以说,没有音乐的滋养,你的文字不会这样水灵。    
    春树:    
    音乐确实带给我许多灵感,也是我爱好的一部分。    
    春树文字:    
    生逢其时    
    唐朝晖:这是你小说第六章的标题,你认为你“生逢其时”吗?    
    春树:我更觉得应该是“生不逢时”    
    唐朝晖:《北京娃娃》的第七章是不完美的,是很单线的发展着,急于在告诉读者“我”生活中偶然性的男女和音乐等关系。    
    春树:《北京娃娃》有第七章吗?只有六章吧?    
    春树文字:    
    解决    
    唐朝晖:“解决”是小说第八章的题目,你认为你现在在解决什么问题,或者说已经解决了什么问题呢?    
    春树:    
    我只是喜欢“解决”这两个字。这也是崔健一首歌的名字。    
    春树文字:    
    没有想法    
    唐朝晖:我读到第九章的题目时,我感觉到了你的每一个题目就是一个你生活思考的一个命题?    
    春树:    
    每一个小标题都是我珍爱的。每一个标题的感觉都是我喜欢的。    
    春树文字:    
    我讨厌我的学校却眷恋这个班。确切点说我是喜欢班里的那种慵懒、颓唐带一丝丝甜的气味和几个谈得来的同学、老师。感谢班主任王老师为我提供的各种方便。在严酷的大环境中给我相对的自由。这对我来说是多么难得和感动啊!    
    唐朝晖:我们很多人在说,80年代人是不会感激的一代。这里是一个反证,你对很多真正的温暖的事情是深怀感激的。    
    春树:    
    不要说80年代的人是不会感激的一代。这种定义太错误了。    
    如果让我说,我认为80年代的人是最健康的一代。    
    春树文字:    
    “你多大?”司机看着我。    
    我看着前方的黑暗和树影,“18。”    
    我知道我不是18。却在承受18岁所不必承受的。    
    那个出租车司机用羡慕的口气对我说,18?多好啊。你们才十七八岁的年纪,跟花儿一样,多么美好!应该是无忧无虑,蓬勃向上的。    
    可我早已忘掉什么叫无忧无虑,蓬勃向上。可能我和这两个词儿已经走得太远了,走得已经有点儿找不回来了。如果我是花儿,那我就是一朵朝生暮死的花儿。    
    唐朝晖:这是两代人一般性的常用对话,是80年代与年长人的经典对话。    
    春树:是。置身其中,谁也帮不了谁,谁也理解不了谁。就算能理解,也帮不了。因为自己的问题也无法解决。    
    春树文字:    
    我回老家了。还有我爸我妈我弟。我吐了一路。    
    唐朝晖:在第十九章《又见炊烟》里,你写到了老家。我认为80年代其中有一个特征是没有乡村概念,是没有故乡的一代。只有城市,只有物质。    
    春树:    
    你的想法是错误的。许多农村80后肯定不会赞同你的看法。哈哈!    
    春树文字:    
    第一部:林嘉芙    
    第二部:高中未毕业    
    第三部:春树    
    唐朝晖:《北京娃娃》的三个部分,是否是你的成长标志,萌芽青春少女的林嘉芙,在高中未毕业的时期,经过一些内心的重压和生活的不断经历,你成为了春树。    
    春树:    
    是的。我还将继续成为。等着吧。    
    时间到了2003年出版长篇小说《长达半天的欢乐》。    
    春树文字:    
    那天我喝多了,蹲在铁栅栏那里吐。崔晨水跑过来帮忙,他给我买了一瓶矿泉水,一边给我递餐巾纸一边关切地问:“春无力,你没事吧?”    
    唐朝晖:文章一开头,主人公就以“春无力”出现。我记得你在做客新浪网的嘉宾时,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让无力者有力,让悲观者清醒,”你的电子信后缀也是这一句话。你可以就这句话多说点什么吗?    
    春树:是“让无力者有力/让悲观者前行”    
    这是“南方周末”的广告语。具体要说什么,我有一首诗:    
    《南方周末广告词——送给鲁无力版主》    
    让无力者有力让悲观者前行    
    这是南方周末的广告词    
    建议丫的给改成:    
    无力者无能为力    
    悲观者靠什么前行    
    春树文字:    
    我吐得有些神智不清,只知道崔晨水在关心着我,为我着急。看着铁栅栏前面的铁轨,我慢慢浮起一个意味模糊的笑容。    
    唐朝晖:你的酒量如何,譬如啤酒可以喝多少瓶,白酒可以喝多少而似醉非醉?    
    春树:不知道。我没怎么喝过酒。    
    春树文字:    
    我又记得第二天我和崔晨水去了清华大学,还有演出时认识的一个外地大学生。那个外地大学生留着短头发,小个子,眼睛大大的,像年轻的查海生。    
    唐朝晖:你的这个小说比《北京娃娃》放得更开,里面更加的自由和放松,我指的是你的才华在自由放纵,没有了前一个小说的那种拘谨。    
    春树:    
    也许是更“文学”了吧?    
    春树文字:    
    我随手拿起他挂在脖子上的银链,上边挂着一把刀片。为什么挂刀片?我找出一个话题来问他。    
    唐朝晖:这个小说里多了一种隐藏的东西,或者是比暴力更暴力、比恐惧更恐惧的心理。    
    春树:我只知道暴力它美丽。    
    春树文字:    
    “哎,我妈可能在家,一会你别忘了喊阿姨。”    
    唐朝晖:这是李小枪对春无力说的。    
    春树:对    
    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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