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晖：这是李小枪对春无力说的。
春树：对
春树文字：
因为我曾有过一个画画的男朋友李旗，所以直到现在我都对画画的男人没什么好印象。
唐朝晖：李旗是你《北京娃娃》的主人公之一，这里再次出现，后面还出现了李旗的现在的女朋友。是否可以说明一点：这个小说是你《北京娃娃》的继续，是你生活心理的继续？
春树：不都是一回事吗？
春树文字：
我不置一词，其实出国一直是我最大的愿望，我不否认我的虚荣心。
唐朝晖：你想去一个怎样的国家？
春树：美国。
春树文字：
大排档的电视机一打开就不停地放80年代流行的迪曲。
宁文不住地感概：太80年代了，太怀旧了，哇噻！
我的80年代就是“无聊军队”时代，我的怀旧就是“无聊军队。”
唐朝晖：要让你马上怀旧一下，你会怀旧些什么？
春树：听听罗大佑，或者听听“无聊军队”，或者听听“红军战士想念毛泽东”。
春树文字：我笑着，一根烟吸完了立即点了另一根，毫无心事不计代价地欢乐着。
唐朝晖：每一次欢乐都是有代价的？
春树：有时候有。酒带来的快乐，烟带来的快乐，钱带来的快乐，是有代价的。
春树文字：
体现80后整体精神面貌，为大家提供一个向50、60、70后叫板的机会，特举办首届“80后诗歌吟诵大赛”。
唐朝晖：这个很搞笑的，尤其是下面的一些说明文字。
春树：是啊，李小枪的才华表现得淋漓尽致。
春树文字：
我们现在经历着的，就已经像电影里的了。看过《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吗？还有《格斗俱乐部》。听过，没看过。去看。找盘看。一定一定看。而且要一个人安静地看。
唐朝晖：与今天80后生活类似的电影你认为是哪些？
春树：《大逃杀二》和《任逍遥》。前者适合城市80后，后者适合农村80后。
春树文字：
看到还对张楚一代耿耿于怀的人，我们不屑。还在喜欢张楚代表着固步自封和不合时宜。80年代的少年，长着塑料的眼睛。
唐朝晖：你们还是充满了斗争的情绪。
春树：愤怒意味着年轻嘛。
春树文字：
我把青春约了出来。我们还坐在他的大学里。那个大学正对着国贸大厦，校园小得可怜。我还穿着那件长牛仔大衣，蓝色的帽子，脱了衣服就是白衬衫。帽子里漏出粉红色的短发。青春背着大包，里面是最新一期的《芙蓉》杂志。
唐朝晖：我看到《芙蓉》有点亲切。
春树：我们常常买《芙蓉》，在那时候。
春树文字：
诗歌是重要的，但一定有什么是比诗歌还重要的。我在找这个更重要的东西。
唐朝晖：我感觉到你在触及一种生命中重要的东西。
春树：我在找，可还没找到。或者是，还不知道如何用文字表达出来。
春树文字：
你忘了
曾经你是一个少年
高喊着让诗歌战胜肉体战胜死亡
唐朝晖：诗歌的标题是《献给那些年轻而骚动的心——有感于盘古〈你忘了〉而作》，我在这里听到了你对妥协、软弱、流俗的抗议，感受到了你的血性。
春树：我想更多的是一种清醒。带有悲观的意味。
春树文字：
他和李小枪一样，都像我杜撰中的人物。
唐朝晖：读你的小说，尤其是这一个长篇，我就不断地被杜撰的真实与真实的杜撰而纠缠着。一个个真实的姓名和地点在虚构的小说畅行。
春树：事实比小说更像小说。
春树文字：
我在论坛上乱贴帖子，小丁正好也在发疯，我们一人贴一句，一直不间断地发着疯。
（春无力）回忆回忆再回忆继续继续活下去回忆回忆再回忆继续继续活下去。
（小丁）我用舌头使劲吮吸着牙根直到吸出血我把混着血的口水吐在地上看起来挺美丽。
唐朝晖：就你收录在小说里的对话帖子就有十对次，但每一次跟帖好像都在说自己，又好像在回应对方。
春树：当然是回应对方。也表达了当时的情绪。
春树文字：
冬天的夜晚。桥。冻了冰的河水。我的小而暖和的房间。高高挂在天上的月亮。我和李小枪一直在笑着。网吧。流行歌。崔晨水和我在河边吸烟。在凯宾斯基召开80后的大会。曾想要一件“五五五”乐队的T恤衫。去美国参加大联欢的梦想。哗哗下着的雨。端坐在电脑前的凉的。
唐朝晖：这是小说最后一段，我认为是很多小说中难得的好结尾。所有的生活的精神的场景、人物、感受在这里看似简简单单的出现。
春树：你能这么说，我很满足。
唐朝晖：小说最后二十二个字：很久很久以前。不想说什么。我也累。战死街头。战死街头。
春树：真实感受。
春树访谈两个世界里的春树（3）
第二部分 物质中的春树
唐朝晖：你出生在哪里？
春树：一个你没有听说过的山村。
唐朝晖：你还记得你第一篇可以叫做创作的文章是什么时候写的吗？那年你多大？
春树：十四岁左右。发表在《中国初中生报》上。名字叫《球友九乔》，我当时的笔名是“流苏”
唐朝晖：你到过中国哪些地方？你比较喜欢哪里？为什么？
春树：
惭愧。我去过的不多。目前当然最喜欢北京和上海。还有天津。
天津是一个非常适合生活的城市。非常悠闲。
天津口音很有意思，我喜欢。
唐朝晖：你现在家里有些什么人？你有妹妹吧！你们谈心多不？
春树：我有一个表妹，许多表弟。
唐朝晖：你现在还想进学校读书吗？听你说过你喜欢北大，那是你喜欢的一种感觉还是你了解这个学校？
春树：关于学校，我不想多说。
唐朝晖：在你的《北京娃娃》《长达半天的欢乐》出版和今年《时代》周刊亚洲版以你作为封面，进而成为“80后”的代表人物。你的两个时期，你自己的生活和心理有些怎样的变化？
春树：我的变化不以这些既成事实为借口。
唐朝晖：你现在的生活规律怎样？与以前有些什么变化？
春树：谁能总结自己的生活呢？你能吗？
唐朝晖：在近期你有些什么打算？你上次说在写一个小说，是哪方面的？与上两个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春树：对于没有写完的东西，我习惯缄默。
唐朝晖：在北京，你去得最多的地方是哪里？你比较喜欢哪种风格的地方？春〓树：我家。
唐朝晖：你现在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音乐，你现在喜欢哪些乐队和音乐？我知道很多人与你说起这个话题？
春树：我最近一直在听老歌。像一些革命歌曲之类。我有一种罕见的“红军情结”
唐朝晖：2004年会有你新的书出来吗？
春树：当然。
春树访谈两个世界里的春树（4）
第三部分 春树的艺术生活
唐朝晖：这么多年的创作，你的艺术指向和道路是什么？
春树：简练。直接。真实。
唐朝晖：写作是一种戏剧性的探险，作者不仅是导演和演员，也是造世主，你认为自己挖掘创造了一个怎样的世界？在一次次作品的完成和结束探险后，你又发现了一种怎样的意外？
春树：写出来，就变了，永远无法还原事实。
唐朝晖：科学让我们知道了世界大到无限，也小到无限，你的作品与科学有关吗？
春树：我不了解科学。我喜欢哲学，但也没到了解的程度。
唐朝晖：卡尔维诺认为，几个世纪以来，文学中有两种对立的倾向互相竞争：一种倾向致力于把语言变轻，另一种则是给语言以沉重感、密度，在你的作品和生活中，你选择的是让作品本身和生活是轻还是重一些？日常生活琐事在你的作品中以怎样的面具出现？
春树：轻。
轻盈。漫不经心。这样才接近真实。真实就是漫不经心。
日常琐事就是我的作品。
唐朝晖：你是否曾经有过那种尴尬？就是在你自己还不知道确切的发展道路时，而被批评家、媒体、社会舆论安排在已经被命名的框架中，一个莫名的角色，你会怎样？
春树：
不在意。
唐朝晖：真正的艺术作品与经济、商业、社会认知度有多远？
春树：真正的艺术作品需要放到时间的长河中进行对比和考验。这和经济、商业一点关系也没有。就算有社会认知度，也是几千年后的社会认知度。
唐朝晖：当代人的困境迷惑是什么，在你的作品中又是怎样表达的？
春树：我只知道我的困境和迷惑。我不知道“当代人”的。我把我的困境和迷惑体现在我作品的每一个字中。
唐朝晖：任何一种艺术的创造都是文化的一种传承和继续，文化的继续是人类的文化，具体到你作品的风格和个性，你的作品是受了哪些文化的启发和滋润？
春树：有很多。受过郁达夫的影响，还有萨特等人。
唐朝晖：在今天，各种形式的恐怖活动和病毒的出现，都在危及人类的生命，我们对于崇高理想的追求激情，是否应该以更自然、更人文的姿势来倡导来继续？
春树：不知道。人类基本上已经无救了。
唐朝晖：就像基督诞生在马厩中，艺术作品也诞生在平凡而又平凡的人群中，你作为创作者，是否有评论家对你的作品评论得谬误百出？许多人都在谈论知识分子，你认为什么人才是真正的知识分子？
春树：他们都不了解我，这就对了。
知识分子，首先是不是要有知识？或者说，文化？我不知道，因为我知识不够。
唐朝晖：真正的知识分子必须区别于只是掌握了一门知识和技术的知识匠人。
春树：这倒是。真正的知识分子并不在于你读过多少书，有多么深刻的思想，重要的是怜悯，对所有事物的怜悯。
唐朝晖：从你个人本身出发，你认为艺术家与地域有无关系？
春树：有关系。
唐朝晖：家园，儿时少年的家影响着你的一生吗？
春树：影响一些，还没有一生的程度。我现在也不过过了一部分人生。
唐朝晖：除艺术以外，你的其余个人爱好呢？
春树：呆着，睡觉。
唐朝晖：萨特的小说是先有一定的哲理思想，然后再把这种思想通过作品来表现，那么你的作品是怎样处理思想与作品的？
春树：就在里面，就在里面！！
唐朝晖：与你有共同追求、艺术倾向的艺术家，你认为有哪些？
春树：萨特。还有一些，像伊凡·布宁。还有一些法国作家，以及法·拉奇，我欣赏他们的才华，更热爱他们的大胆妄为。
唐朝晖：你有一种对过去时间消逝的特殊的敏感的伤痛。
春树：你是陈述句，还需要我说什么？
唐朝晖：你的困惑是什么？
春树：怎样提高时间效率，怎么减少忧郁的时间。
唐朝晖：你的忧伤源于你精神的内在，哪些又有你生活的影子？
春树：不知道怎么回答。
唐朝晖：你在追求怎样的写作意义？
春树：写出来。
唐朝晖：今天我希望具体地来谈一部小说。你认为哪部小说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呢？
春树：太多了。
唐朝晖：许多争吵停留在或不痛不痒或无关紧要的层面上，我认为，艺术家要么认真创作出好作品，要么就把争论一点点进入人性和人格中去，别停留于事件表面。
春树：你想得很多，我很少想。
唐朝晖：真正的作家应该凭作品、人格而存在。中国确实也有这样一些具有良知的作家，您认为哪几位可以成为前八强呢？
春树：我不喜欢排名。而且我现在也不明白哪些是有“良知”的作家。
唐朝晖：有些人的言论已经超出了批评范围，是一种哗众取宠。
春树：正常。
唐朝晖：您对中国文坛的总体看法呢？
春树：我没进去，不知道。
唐朝晖：作家是一种综合性条件下的结果。但当今中国文坛，有许多人在以各种方式走捷径。
春树：我理解他们，现在是一个速食时代。
唐朝晖：你进入写作状态时，有些什么习惯？
春树：听歌，抽烟。
唐朝晖：我们当下人的生活到底需要什么？需要理想、精神、信念吗？这些东西是依凭品质、骨气来支撑的？我们是否拘泥于肉欲太多，毕竟我们的生活是丰富的。
春树：不明白你这句话的意思。
唐朝晖：影响你终生的民族地区文化氛围具体是什么？
春树：汉族呗！
唐朝晖：我有时侯很天真地认为，事物既然如此复杂，我们可不可以选择简单。比如生活世界，就分为物质和精神两种，它们互为影响。艺术家们就以文字、色彩、旋律等为符号，表达着呈现着世界的模样。但是否可以说，文学艺术主要展现的是精神世界的层面，它只是借用了现实的外衣？
春树：可以。这常常让我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