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空虚说作者 叔本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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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存空虚说作者 叔本华-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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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缺点,都看成特别美……为了尽可能恢复本种族的典型,双方身体的性质必须能符合此一目的,其中一方必定是十分特别而圆满地补足与成就对方,所以对方也必定同样地需要他……我们以充分的意识来考察身体的每一部分……我们更以严格批评的细心来查看那个我们中意的女人……在这里,个人的行动,虽然自己毫无所知,实在是依照一种高于他自身之上的某种力量所发的命令……一个人对异性失去吸引力,与他或她离开生殖最适当时期的远近成比例……年轻而不漂亮仍然有吸引力;反之,漂亮而不年轻则否……在每一个恋爱的实例中……所期望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产生一个与种族相同的固定性质的个体,这可由一件事实获得确证:恋爱的本质不是爱的交流,而是占有。

叔本华生平及其学说04
更新时间2009…1…14 16:26:01  字数:6740

 然而,再没有比恋爱结婚更不幸的结合了——因为他们原本的目标完全是为了种族的永存不绝,而不是为了个人的快乐。西班牙有句谚语说:“由爱情而结婚的人,必定在悲哀中生活。”半数关于婚姻问题的著作,都因为不把婚姻视为一种维持种族的安排,而只以为是琴瑟之合,于是便表现得愚蠢而矛盾。只要生殖的目的一旦达成了,造化便不再惦念婴儿的双亲是否“永浴爱河”,或只有一日之欢。由双方家长安排的,以实利为本位的所谓“便利婚姻”,反而往往比爱情的婚姻幸福些。为了爱情,不顾父母的劝告,而毅然结婚的女人,在某种意义上是值得赞扬的;因为“当她的父母以自私的利己心来劝告时,她却抉择了最重要的原则,并且遵循了造化的精神(更正确地说,是种族的精神)”。爱情是最佳的优生学。
  因为爱情是造化用以骗人的东西,所以婚姻是爱情的磨损和消耗,而势必归于幻灭。只有哲学家能在婚姻中得到幸福,然而哲学家是不结婚的。
  因为热情是依赖着一种幻想,这种幻想能使只对种族有价值的事,也显得有利于个人;所以造化的欺骗,在种族的目的达成后,便消失不见。此时,个人才发现自己原来是被种族所骗的大笨伯。假如佩特拉克(Petrach,文艺复兴时代的意大利诗人)的热情曾得到了满足,他的诗歌也就沉寂不闻了。
  个人对种族的从属关系,而作为种族绵延的手段,从个人的活力显而易见是从属于生殖细胞的此一事实上,显示得很清楚。
  性的冲动可视为种族内在的生命,而个人的生命生长于其上,正如树木供给树叶的养分,而树叶助长了树木的壮大;这就是此种冲动为何这么强烈,而且是从我们本性的深处泉涌而出的道理。所以阉割一个人的生殖机能,就是表示从他所赖以生长的树干上砍下他,并且弃置一旁,让他枯萎;所以便使他的精神与体力一齐衰退。种族的事务,例如授胎行为,对动物而言,必然伴随着种种力量方面的短暂耗竭和衰弱;对大多数的昆虫而言,随之而来的是死亡,因此塞尔舍斯(Celsus,二世纪哲学家)说:“精虫之射出就是灵魂一部分的丧失”;就人类的情形而言,生殖力的衰退,代表了个人的趋于死亡;不论在任何年龄,生殖力的过度滥用,都会缩短生命,反之,节欲却能增进一切力量,尤其有助于体力,正因为如此,节欲是希腊运动家锻炼体力的一种方法;同样的抑制,甚至于可使昆虫延命到翌春;上述的种种现象,都指向一个事实,那就是个体的生命,实际上是借自于种族……生殖是最高的目的,一旦达成之后,原始的个体便或快或慢地趋于衰弱,同时一个新的生命继之而起,对造化保证了种族的持续,然后,同样的现象又重复着……所以死亡与再生的交替,宛若种族脉搏的律动……死亡之于种族,犹如睡眠之于个人……这是造化伟大的不朽原则……因为整个世界,以及它的一切现象,乃是不可分割的整体意志和观念的客观存在。此与其他一切观念的关系,一如单纯声音与和声之间的关系……在爱克曼(Eckermanu)的《与歌德谈话录》一书中,歌德说:“我们的精神是‘绝对不灭之自然’的一个存在,它的活动,从无穷继续到无穷,永恒不息。它好像是太阳,只在我们地上的眼中看来会暮落西下;但事实上却始终照耀着世界,永不下沉。”歌德因我得此比喻,而非我得之于他。
  只有在时间与空间中,我们看来是各自分离的存在;时与空是“个别化原理”的本质,把生命分为出现在不同时地的个别有机体;时与空是玛雅人的面纱——隐蔽事物统一性的幻影。其实世界上只有种族、只有生命、只有意志。“要了解清楚,个体只是现象而非物自体”,要明白“事物虽经常变化,但它的形式是固定的,永恒的”。——这便是哲学的要素。“历史的箴言应是:事物相同,只是方式各异。”事物愈是变换频繁,它们愈能保持一致。
  一个人若永不能把人类以及一切事物视为仅是幻影或幻觉,他便没有做哲学家的能力……真正的历史哲学,在于了解:在无穷无尽的变化和五花八门纷乱的事件中,在我们面前的只有同一而不变的存在,今天追求的是和昨日同样的目的。历史哲学家因此必须认识存于一切事件中的同一性质……不管环境、服装、习惯和风俗多么不同,也必须普遍看出相同的人性……所以从哲学观点来看,读完一部希罗多德(Herodotus,纪元前希腊历史学家),便可说读了足够的历史……在任何方面,自然的真正符号是圆形,因为它是循环的形式。
  我们往往以为,整个历史是为了这个伟大时代的来临而不完全的准备。在这个伟大的时代,我们是它的要素和顶峰;但这种进步观只是自大和愚笨的想法。一般说来,任何一个时代的智者总是说着同一的事情,而在所有时代中构成人类绝大多数的呆子,扮演着如此相同的角色,却做着相反的事情;这种情形仍将继续下去。因为,正如伏尔泰所说,我们将要离开世界,这世界仍和我们发现它时同样的愚蠢和恶劣。
  3。痛苦的世界
  假若世界真是被意志所驱策,那么,必定是一个痛苦的世界。第一个理由,因为意志本身即是欲望,而所欲常超过其所能达到的范围。满足了一个欲望之后,留下来的是十个未满足的欲望。欲望无穷,满足却有限——这种满足如同是抛给乞丐的施舍,维持他活过今天,却也延长了他的苦难到明日……只要我们的意识中充满着意志,只要我们屈服于种种欲望以及永远随之而来的种种希望与恐惧,只要我们听任我们的意愿驱使,我们就永不能享有永恒的幸福或安宁。欲望永不能餍足,对于一个理想而言,它最大的致命伤就是它本身的获得实现。“满足了的热情,所带来的很少是幸福,而常是不幸。因为它所要求的,与那涉嫌中伤它的人的幸福,是互相抵触的。”每个人在他本身中都潜藏着一种分裂的矛盾;实现了一个欲望,便又生出了一个新欲望,如此衍生不息,永无尽期。“其所以有此结果,归根结底,便是由于意志必须依赖其本身而存在,因为除了意志本身之外,别无他物存在,而此意志,又是一个饥饿的意志。”
  个人承受痛苦的容量全依其本性而定;他的痛苦绝不会少于也不会大于此一容量……一件重大而焦急的忧虑刚从胸中移去……另一个苦恼又立刻接替了它的位置,全部痛苦的原料都早已准备在那儿。所以尚未进入意识之中成为忧虑,是因为那儿没有余地一齐容纳它们……然而,现在前者已去,它就乘虚而入,占据了王位。
  人生之所以是一个灾祸,其第二个原因是在于痛苦为生命的基本刺激与实体,而快乐只不过是痛苦的消极性休止。亚里士多德说得对:智者不追求快乐,只寻求烦恼与痛苦的解脱。
  一切的满足,或平常所谓的幸福,就其实体与本质而言,只是消极的……我们对真实拥有的幸福与利益,从未完全地意识到,也从未珍视它,而仅视之为当然的,这乃是因为它们仅以抑制痛苦来消极地满足我们。但当我们一旦失去,才渐渐察觉出它们的价值;因为需要、穷困、不幸才是积极性的,才直接地传达给我们……假若不是由于痛苦永远或多或少地连附着快乐,那么促使犬儒学派之徒抛弃一切形式的快乐又是什么理由?……在一则美妙的法国谚语里也包含着相同的真理:“更善乃是善的死敌。”听其自然就行了。
  人生所以是灾祸的第三个原因,是由于“一旦欲望与痛苦放松了一个人,让他稍获喘气,倦怠便立刻接踵而至,使他不得不另求消遣”。——那就是去找寻更多的痛苦。所以即使社会主义的乌托邦实现了,不可胜数的灾祸仍然存在着,因为一些灾祸——例如斗争——原是人生的本质;再者,即使一切灾祸都没有了,斗争也结束了,剩下来的无聊与厌倦,仍然如痛苦一样难以忍受。所以“人生有如钟摆,摆动在痛苦与倦怠之间……当人们把一切痛苦归之于地狱,那么剩下来属于天国的只有倦怠”。我们愈是成功,我们便愈厌烦。“正如贫穷是人们苦恼的通常原因,厌倦却是上流社会的祸祟。而在中等阶级,星期日代表厌倦,其他日子代表缺乏。”
  人生是灾祸的第四个原因,是由于生物愈高等,痛苦也就愈大。知识的发展并不能解决痛苦。
  意志现象愈完全,痛苦也就愈显著。植物没有感觉,所以也没有痛苦。最低等动物的生命中——如纤毛虫类、射形类——才能经验到最低程度的痛苦;甚至在昆虫类,感觉与接受疼痛的能力仍然有限。直到有完全的神经组织的脊椎动物,才有高度的感觉机能,并且智力愈发达,感觉痛苦的程度也愈高,于是,随着知识的昌明,意识的上升,痛苦也跟着增加,到了人类乃达至极点。所以一个人知道得愈清楚——他愈聪明——他的痛苦也愈多;一个天才便要忍受最大的痛苦。
  因此,增进知识,便是加多不幸。甚至记忆与先见也增多了人类的苦痛;因为我们的痛苦多半在于瞻前顾后;痛苦本身是短暂的。死亡的忧虑所引起的痛苦,甚于死亡本身。
  人生是灾祸,最后而最重要的原因,是由于人生就是战争。在自然界,我们处处可看到斗争、角逐、倾轧,以及胜利与挫败的自毁性交迭。每一物种“为争夺其他物种拥有的物质、空间及时间而战”。
  小水螅像树萌芽一般,从老水螅身上生长出来,然而在离开母体前,仍与老水螅联结在一起时,便为了捕食而与老水螅相争,彼此抢夺对方口中的食物。澳洲有一种勇猛的蚂蚁是这种骨肉相残最离奇的例子,因为假若它被截为两断,头尾之间便发生战斗,头部以牙齿啮咬尾巴,而尾部则勇敢地以针刺头部来自卫,这场战争可持续半小时之久,直到它们死亡,或被其他蚂蚁拖走为止……云汉(Yunghahn)说,他曾在爪哇看见一片平原,举目所及,满布着骨骸,以为是一个战场;然而,这些骨骸全是大海龟……它们为了生蛋而从海中来此,然后遭到了野狗的袭击。野狗以其团结的力量,把大海龟翻倒,从腹部剥掉硬壳,活生生地吃光。但是时常有老虎来攫扑野狗……由于这个原因,小海龟才能生出来……生的意志到处吞食着自己,以各种不同的形式,作为本身的食物,一直到最后,人类因征服了一切其他的生物,而视自然界为一个任他利用的工厂。然而甚至人类……也非常明显地暴露出斗争的本性,这种意志与其本身的冲突;并且我们发现“人便是吃人的狼”。
  整个生存的图画充满了不堪目睹的痛苦;人生之所以能苟存,乃是因为我们并不十分认识它。
  如果我们把一个人的生命中经常遭遇到的痛苦与不幸,清清楚楚地摆在他眼前,他必定大吃一惊,不寒而栗;如果我们引导那些顽固的乐观论者,经过医院、疗养院、外科手术室,经过牢狱、拷问室、奴隶窝,越过战场和刑场,向他们打开所有悲惨黑暗巢窟,再请他访问乌格林诺(Ugolino)的死牢,那么他大概也能了解人生为何物了吧!但丁描写的地狱,其材料若非取自现实世界,又能取自何处?他确是用我们的世界创造了一个真正的地狱,然而在另一方面,当他描写天堂和它的快乐时,他便面对了难以克服的困难,因为我们的世界对于这方面,全不能供给任何材料……所有叙事诗和戏剧诗,只能表现人类为幸福所作的挣扎、努力与战斗,而从未描绘永恒而圆满的幸福。这些诗,使它的英雄历尽千辛万苦走向目标;一旦到达了终点,便草草收场;因为现在剩下来未写的,只有说明我们的英雄所希望能找到幸福的那闪烁的目标,只使他沮丧而失望,并且在他获得成功后,境况并不比先前好。
  我们结婚不幸福,不结婚也不幸福。一人独处不快乐,与人群居也不快活;我们就像挤在一起取暖的豪猪,太接近则不舒服,分开了又嫌冷。天下的事全是这样滑稽,并且“个体的生活,如果我们把它作为整体来看……并且只强调它最重要的特色,那么它真正是一个悲剧;但就细微处观察,也有喜剧的性质”。想想看:
  一个人从五岁时进入一间纺织厂或其他工厂,便开始天天做工,起初十小时,然后十二小时,最后增至十四小时,做着相同的机械工作,付出这样高的代价,为的是得以苟延残喘。然而这却是数百万人共同的命运,而其他数百万人也遭遇到类似的命运……再者,在这个星球坚硬的地壳下,潜伏有强大的力量,一旦偶然触发了它,便爆发出来,毁灭了地壳以及生活于其上的万物,在我们星球上,这已至少发生了三次,将来仍会常常发生。里斯本的地震、海地的地震,以及庞贝的毁灭,只是对于可能发生的一切,先来一个开开玩笑的暗示。
  在这些事实之前,“乐观主义可说是对人类灾难的一种讥讽的嘲弄”,并且“我们也不能把莱布尼兹(Leibnitz)的护神论(Tbeodic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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