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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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尖叫-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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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想失去可可的,所以我就去接她。在我没有道歉的时候,可可就疯狂嗑药。由于吵架是我的错,可可抓住这个原因要挟我,为所欲为。    
    我去接可可的时候,她和她的姐妹们都横七竖八地躺在KTV里的沙发上。大家先是喝可乐或者啤酒,边喝边唱歌。玩了一会儿后,小幺摸出一个小塑料袋,把塑料袋里的白色颗粒倒在准备好的盘子里,用银行卡把颗粒碾成粉末,再把粉末擀成一行一行,拿着吸管往鼻子里吸,然后等待着所谓的“快乐”和“美好愿望”的到来。    
    盘子依顺序递到下一个人手中。劲爆的音乐响起来,小幺、可可以及她们的朋友们,全身跟着音乐抖动,疯狂摇头。有人大叫把音乐开大些,音乐大到我都感觉自己被抖动了,他们仍然大叫着“音乐再开大些”。听可可说,这个时候谁要是突然把音乐停下来,那他肯定要被那些人打死。她说,如果别人正看到自己最喜欢的男明星,穿着草裙,跳着舞向自己走来,蓝天白云、青山绿水,说不定人家正等着和明星发生点什么的,而音乐一停,一切都会消失,人家怎么不发火、打人啊。    
    我有一次还看到他们吸大麻,也是在“逍遥村歌迷俱乐部”。该俱乐部的秦老板也在,他对大麻这东西比任何人都熟悉。秦老板拿上一个玻璃杯和一张硬纸片,制作成了简单的“水烟斗”,挨个挨个享受,屋子里就弥漫着一股香味。    
    音乐是无限劲爆的,闭上眼睛,想要东西的似乎伸手就得,我看出了那些男女眼中闪烁的虚无,以及她们未来的茫然。我不知道这是种好东西还是坏东西,但我坚决不去沾染。    
    其实,我们都很虚无,很理想化。    
    我常梦想着我有了什么东西,我很快就会得到,但是现实面前,我却很失望,我什么都不如愿,得到的失望远远大过当初的希望。工作中又时常碰壁和出错,屡教不改,一错再错。    
    我从理想回到现实所遭遇的痛苦,和他们从药物制造的虚幻回到现实所遭遇的痛苦,其实是一样的。    
    如果要说可可和她朋友们的混乱生活是卑劣的,那我们理想主义者的生活也崇高不到哪里去。我们一样活得可耻,一样活得毫无追求,因为我们得到的结果都一样。这个世界没有人在乎过程怎么样,他们只重视结果闪烁的光芒。    
    我突然觉得自己没有理由去阻止可可,我和她一样,都需要用某种方式来安慰我们自己,填补我们的世界里空缺着的部分。    
    正如重庆的朋友刘东东在QQ里对我说,没钱的日子,天空都是灰色的。    
    自从囊中羞涩那天开始,天空就是灰色的了,我就很少言语了。我是这样一个人,隐秘的东西都要藏在心里,我不想表达出我的内心,不想把我的隐痛和隐秘暴露在别人眼前。    
    说实话,通信公司已经给我打了很多遍电话,我的小灵通已经欠费八百多,要我立即去缴费,再不缴费就停机了。我没有理会他们,我的手机终于停机了,我失去了联系的工具。    
    上次剩的一百块,只两天就花完了,连可可身上的钱也拿来花完了。    
    那天是周末,我刚和可可做完那事,突然觉得肚子很饿。我想下楼去吃点东西,但是我没钱。我就对可可说:“我饿了,去帮我买点东西好吗?”    
    可可说:“身上没钱了,只十块,留着我坐车回家。”    
    我有点闷,心里有些慌,我一言不发,拿着书翻来翻去,唉声叹气。    
    看书看不下去,我就又对可可说:“拿两块钱买一碗凉面吧,实在是很饿。”    
    可可听了后,没好气地说:“我说了这是我的车费,你不信,那给你。”说完把十块钱掏出来丢给我,脸色有些难看,还点燃一支烟猛抽。    
    我心里有些难受,如果可可说不,那我就不再问了,而她这样把钱丢出来,使我的自尊心受到了莫大的打击。我心里很火,我从来没有这样受人蔑视过和用钱来如此特殊对待过。我大骂,我对可可吼:“跟我爬,就十块钱嘛,跟我装什么大。”    
    可可扭过脸,一脸怒气地看着我:“你喊我爬吗,我是狗吗,你兔崽子连钱都没有,还叫我爬,哼,我不走。”    
    我的怒火已经喷薄出来了,我说:“你不走,我走。”    
    可可大吼大叫:“你泡女人,被我亲自抓到的莫小青呢,你怎么说,你偷人我都没计较,你为了这点小事就喊我爬,我就是不爬。”    
    我说:“随便你,我走了。”


第三部分坠落之姿(3)

    我下床穿好衣服,然后走出门去,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大街上。走得累了,我就去了办公室,里面没有人。我用办公室的电话打给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同事,向他们借点钱,但他们说也没有钱,我就打电话给暗青和秦莱,他们也说没钱。秦莱说,财务处正在追他要钱,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暗青说,自己都需要钱,正想办法找。    
    我坐在办公室里发呆,觉得很无助,很愤怒,我的胸口有些痛,我的鼻子有些酸,还有许多说不出的味道。同事们平时都信誓旦旦,说什么哥们儿兄弟,有什么困难一定伸手。原来,都是说的比唱的好听的家伙。还有秦莱和暗青这两个家伙,他们完全能在家里拿点钱,然后借给作为兄弟的我,但他们不会这样做的,而他们自己急需钱的时候,都能想方设法从他们父母那里拿到。    
    我很失望,我突然觉得我生活的世界犹如一间黑色的屋子,我们只不过是里面的苍蝇,我们有着丑恶的灵魂,有着丑恶的世故的心态,有着两面三刀和对道义的违背。我们一不小心就撞在了黑暗中的蜘蛛网上,拼命挣扎,直到都慢慢死去。    
    我真的很饿,办公室里没有人,我能感觉到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叫声,我能感觉到我心脏微弱的跳动,我能感觉到我胸口的疼痛。我感觉自己快饿死了,死得很可怜,像扑在了蜘蛛网上的苍蝇一样,会在黑暗中慢慢地死去。我想我到了阴间,一定会变成厉鬼,到处抢夺,因为我是饿死鬼。我肯定会到处受苦,我没有钱,我将被阴间的鬼们抛弃、愚弄、嘲笑、甚至殴打。听说地狱非常龌龊、肮脏,我肯定会再次被他们折磨死,而且死得更惨,让我再坠入更下一层地狱,让我一层地狱一层地狱地倍受折磨,让我坠落到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我很害怕,我心惊胆战。我突然回到了现实,我想我不能死。要死也应该有个好的死法,至少我要吃饱,我要穿暖,我要玩够,我要享受够这个世界的一切。最好不是痛苦的死法,而是买大把药片,没命地吃下去。或者是走在公路上,遇到车,突然飞起来,这样我还可以感觉飞翔的美妙和快乐。要是运气好一点,能一下就完事,如果一下完不了事,最好后面还会跟来一辆车,司机就算看见我躺在他的车前,也来不及刹车,然后他和他开的车就像云朵一样,从我身上悠然飘过。    
    我突然发现自己的心惊肉跳,我不敢再去想。我真的饿得受不了了,我的眼睛在冒金花,脑袋嗡嗡作响。我不能就这样死,我赶紧打电话给我们的一个分管主任,他比我们大不了多少。他说过,借钱,如果借得少,没问题。但是他又让我失望,我只向他借五十块钱,他都说没有。而他是肯定有五十块钱的,哪怕是五千块也有。这让我感觉自己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我想起了胡一杨,那个苏州人和泸城人的后代,一个秀气的男孩。胡一杨说过他喜欢我,他经常打电话找我玩,还叫我去他家,然后做颜色好看、味道很香的菜给我吃。晚上我们睡在一起,他要我抱着他睡,被我拒绝了。胡一杨以前是我很好的朋友,但是他屡次要求我抱着他睡,或者要求抱着我睡,这让我心里逐渐生出一些厌恶,然后很久没有去见他。    
    胡一杨在我脑海中的出现,好像是突然出现的可以拯救我的救星。我急忙打电话给他。他一听是我,显得很高兴。胡一杨过来接我,然后拉着我的手,去菜市场和超市买东西。    
    那天胡一杨做了很多菜,我吃得很饱,我感到从未有过的满足和惬意,也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温馨。吃完饭,我就和胡一杨聊天。胡一杨说,他只是想和我说说话,因为他是独自从南京到北京,然后到泸城,他感到了流浪的落寞,只想在寂寞时有个人陪伴,说说心里话,没有其他的想法。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好,想了很久,我说:“我们本来就是朋友,你有什么话就可以直接说,用不着扭扭捏捏。”    
    胡一杨听我这样说,就没再说话,我们各自分工收拾桌子,洗碗。    
    晚上我和胡一杨在大街上逛了一圈,后来我在他那里借了二百块钱,然后回家。    
    家里很安静,可可已经走了,把她所有的东西都收拾走了,只留下一些她的气味和一张留言条。    
    漂漂:    
    不管今天怎么了,我还是爱你的,我很爱你。这几天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们隔开一段时间吧,也许是大家相处久了,心里会产生厌烦。你花钱也注意点,为自己好。我走了,去福建,如果你想我的话,就打电话给我。    
    可可即日    
    看完可可的留言,我突然感觉房间里有些冷,有些空旷。    
    秦莱和秦娇娇彻底分开了,他们的爱情就像明日黄花,没有风雨,自动枯萎。    
    看来,再美好的东西,都是要破碎的。    
    而且,秦莱还欠了我们单位很多广告费。    
    客户在我们报纸上做了广告,秦莱拿了发票去收广告费,收到广告费后却不上交,私自用作其他。这样,每月发工资之前,财务处的人就会催交欠款,也就经常听见财务处的人在办公室里当着众多同事大叫:“秦莱,你的广告费什么时候交?”秦莱回答说:“等几天就交,还没收到。我去收的时候,不是老总没在,就是财务不在,我都跑了很多冤枉路。”财务说:“现在都八月底了,即将发九月份的工资,你再不收来结算,就不发工资给你。”秦莱说:“行啊,我尽快。”    
    我听他们这一叫,就跑去看财务处贴出来的欠款通知,秦莱已经欠了三千八百多块钱。    
    我想,秦莱没钱和秦娇娇一起玩,由于生活开支大,时间长了秦娇娇肯定不高兴。这样,秦莱在不想离开秦娇娇的时候,总会想方设法地贴着秦娇娇,这就导致了秦莱私自把单位的钱拿去花在秦娇娇身上。


第三部分坠落之姿(4)

    为什么秦莱不想离开秦娇娇呢,因为秦莱曾经说,秦娇娇人长得很漂亮,做事很顺他的心。而且那天秦莱请我和暗青吃饭时也说,他就是要玩秦娇娇,然后拱手让给其他人。    
    所以,近来这段时间,秦莱老想着和秦娇娇玩乐。秦莱收到钱后,就乐颠颠地去找秦娇娇,以及秦娇娇的那些小妹妹,然后一起出去玩,把秦娇娇服侍舒适后,就把秦娇娇带回家去。    
    我猜想,秦莱不完全是为了报复秦娇娇,他是和秦娇娇玩出感情来了,这从秦莱每次拿到广告费后就去找秦娇娇可以看得出来。如果秦莱不爱秦娇娇,那他拿着钱也可以去泡其他女人,而秦莱执著地去玩秦娇娇,就是有种叫爱的东西在作怪。    
    暗青越来越疯狂了,肖语来了一趟泸城后,暗青对肖语的狂热不减。暗青在单位的工作主要是在外界活动,上班时间都很少在办公室,但自从他狂热爱上肖语后,我们从来没看到过他出去做事。每天上班就疯狂地和肖语聊天,甚至有时候聊到深夜。    
    为此,暗青甚至连出来和兄弟在一起玩的时间都没有了。    
    有天晚上,一个不怎么来往的朋友请吃饭,我叫暗青出来喝酒,但他不出来,他说在和肖语聊天。要是在平时,暗青只要一听是出来玩,坐火箭来他可能都嫌慢了。    
    暗青疯狂爱肖语,他的心思不在工作上,他每个月也就只能从单位拿到三百多元的底薪。这完全不够暗青这样的年轻人花费。    
    暗青的父母是教师,辛苦了几十年才从一个山村调到这个大城市,大把年纪了还在讲台上歇斯底里地吆喝,以此拿到仅够家庭开支的薪水。虽然暗青在我们兄弟面前炫耀过他家有几十万存款,但我却极少见到他从家里拿出钱。    
    暗青从家里拿不到钱,我猜想大致是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他家里有钱,只是他父母想锻炼他,要他自己在社会上生存,所以不给他钱;二是暗青家里根本就没有多少钱。    
    我不知道是哪个原因导致了暗青从家里拿不到钱,我只知道暗青的确是没钱了,他的经济来源主要是每月三百块钱的工资,还不够他买烟抽。    
    那天是八月二十七日,暗青来找我借钱,说他想给肖语买一根铂金项链,要一千元。我说已经身无分文了,暗青就问我的工资,我说工资拿去还债和给我妹妹交学费了。暗青有些不高兴,但是我的确没有钱,我也没向他解释。以前我有钱时,都慷慨借给暗青,就是身上没有,我找人借也要借给他。但是,我现在已经很穷了,连借钱的地方都找不到。    
    暗青只好去找秦莱,秦莱就把新收来的一千五百元广告款给了暗青。    
    秦莱能慷慨地把钱给暗青,我想,原因还是在于秦莱和暗青之间的微妙关系。我以前说过,秦莱喜欢跟着暗青,他惧怕暗青,讨好暗青。在暗青对秦莱有意见后,秦莱就常找暗青解释,暗青连听都不听,使得秦莱很苦恼。而暗青在急需用钱的情况下,突然意识到了秦莱的重要性,也就好言待之。秦莱一见暗青接近他,心里当然高兴,所以就把钱乖乖借给了暗青,还无数次“无偿赞助”暗青去N县的各项费用。    
    暗青除了在秦莱那里借钱外,还在一些同事那里借了八百多块钱,给肖语买了项链和衣服,然后连假也不请,就乐颠颠地跑去N县见肖语了。    
    人们似乎看到了暗青的幸福,好像招手即得。从暗青每次去N县回来后灿烂的脸上,人们都可以想像到他和肖语之间的美好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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