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命 by fishfish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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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命 by fishfishing-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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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个傻小子真是够傻的。查了十几间房了,难道还不明白,若非别人刻意在躲他,这么一转眼的工夫,一个整整齐齐的活人能藏到哪儿去。
那个|乳臭未干的俊俏小子一定躲在哪儿偷笑吧?玉如边跟被惊吓的房客们道着谦,边淡漠的想着。瞥着身后脸色越来越差的薄皑皑,玉如想笑,难怪那小客人称他是“笨蛋”,的确挺笨的,眼睛明明不小,却一看不出那小客人是在耍他,二看不出她玉如是这玉如楼的老板娘。
而且说的谎,比鼻涕糊的风筝还不经风吹——什么“弟弟”?这笨小子没照过镜子,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吗?比起那俊俏的小客人,他简直泥沙不如。照她看,他至多是个仆人随从吧。
但他倒也不算是丑,玉如想着,又悄悄瞥了薄皑皑一眼。忽然发现薄皑皑的焦急非假,满额汗水涔涔而下,顺着脸颊滴下他也没察觉。玉如不知怎地,举起手帕为他擦了擦汗,见他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心中微微一涩,莫名的恼了,将手帕往他手里一塞,喝道:“把汗擦干净点,我最讨厌汗淋淋的男人!”
“大姐,”薄皑皑捏着被汗浸透的手帕子,“请你告诉我,你们是不是把他藏起来了?”
玉如想,总算开窍了啊,笨小子!刚要答话,突见薄皑皑脸色不对,那眼神里好像燃起了火。
“把小公子交出来!”他的声音压抑着某种激烈的情绪。
玉如情知这笨蛋误会了,无奈的笑了笑要解释,薄皑皑却没了耐性。他虽身无仗物,好歹有些力气,若是有人胆敢打小公子的主意,他薄皑皑是绝对不容许的!
即使他是小公子眼中的下人,小公子在他心里却跟亲弟弟一样,谁要敢欺负他的家人,他就是拼了命也要保护!
“浑小子,你别发愣啊,”玉如虽然不害怕薄皑皑有多少能耐,毕竟不愿意惹事,便想把事情说清楚。
可薄皑皑哪里肯听,他铁青着脸,一副要跟人搏命的样子,护院们已悄悄围拢来,却让玉如暗暗使退了:若是动手,不但会搞糟好容易红火的生意,还更叫薄皑皑误会。
“听大姐说,你的小公子是在我这玉如楼,不过不是我藏他,而是他给了我钱,叫我藏着他的。你瞧!”她边说边晃动着手中某样东西。薄皑皑认得那是小公子的贴身的锦囊,里面装了些他平日把玩的宝物,按说他是不会轻易就做钱使了的——
“一定是你们把他抓了,还要拿这个东西诓我!”薄皑皑大声指责。
玉如翻个白眼,见周围客人越围越多,也着了恼,不耐烦骂道:“他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鬼我要来做什么,好希罕!阿桂,把那位小少爷请出来,我们这儿可容不下他!”
薄皑皑笨虽笨,看脸色识人的本事还是有那么点的,眼见玉如不似作伪,心中就咯噔了一下,便静了下来,等晚云出来。
“小公子,你怎样?他们有没有对你怎样?”晚云一出来,薄皑皑就冲上前去,把晚云上下摸索检查,玉如在他身后直翻白眼。
晚云被那护院“请”出来,一路磨磨蹭蹭,还没打定主意,到底是装作被人抓了,还是笑骂薄皑皑是笨蛋。可薄皑皑紧张担忧的神情莫名令他烦躁,冲口道:“烦死了!好容易出来一趟,连点自由都没有,就你在瞎搅!”
薄皑皑如遭雷殛,讪讪退开半步,沉默着。许久,扬起脸,露出那个曾经令晚云心凉的淡笑,说:“对不起,小公子,不能陪你了。战乱时期,请你自己小心,赶紧回家。我还有事,我走了。”
没有给晚云呵斥阻止的机会,薄皑皑离开了。他是真的有事,而且是重要的事。他的心不在这个异世界里,他的心在家。
原本以为可以把小公子当做弟弟,现在才发觉那只是梦想。现实告诉他,家人是无法替代的。如果是弟弟,一定不会做那么不可爱的事。
*
很长一段时间,晚云恨透了薄皑皑。他是有足够理由恨的,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事,已经不受他们的掌控了。
 
7
丢了小公子和白薯这两个包袱以及他们的包袱,薄皑皑感到轻松许多。终于,可以全心全意的寻回家的路了。手中有点钱,身上有力气,他就不怕!既然是自己掉进来这世界来的,一定有办法自己回去(亲爱的小薄,这可是Neo救世主大人的话啊)!
也许是担心晚云小公子会追上来,薄皑皑的脚步格外的快。连夜走到城郊,见到途中第一棵树倒头就睡下了。
不知多久,薄皑皑发觉自己站在楼梯顶上,他的意识很清醒,知道自己正在做梦,也知道接下来将发生的事……
一双手,纤细的白皙的手,悄然在他背后成形。薄皑皑甚至感觉得到那双手在接近自己,却没有办法阻止。那手终于还是触到了他,薄皑皑仍然来不及转头看清楚那手的主人。
一个失神,他滚落了楼梯——脚下踩空,一下挣醒了。
远远的传来马蹄声,薄皑皑害怕遇到军队,忙缩入月下树阴中。果不出一分钟,三匹马渐渐靠近,薄皑皑庆幸不是军队,暗暗期盼这三人快些走。
那三人下了马,一人边从马背上拖下来什么,边破口大骂:“真他×的倒尸运,奔个马都有老不死的横路。睡觉也不别处拣个地儿,横在路中间,活该被老子践死!切,本还想去玉如楼抱抱娘儿们,真坏兴致!”
另一人笑道:“别唠叨了。踏死个老头,捡一筐便宜。你小子贪心啊,要不是我提议奔马,你有那好运?”
“就是!太不够意思!你不分大家点就不是兄弟!”第三人也跟着附和。
接下来,三人说来说去就是如何瓜分刚捡来的“便宜”。
薄皑皑是个很有自知之明,也很懂得明哲保身之道,然而,当他看到那些人手中的东西,他的思维就再不受思想控制了。
他现下看见的,仅仅是那三人拿在手中翻滚把玩的、曾经属于小公子并由他一意转送给那盲了眼的老大爷的小玩意儿。他听见的,只是脑中翻来覆去的回响的那两句:“老不死的横路……横在路中间,活该被老子践死!”
薄皑皑的脑中再没有别的信息,他坐在树根下,一时间只能呼吸。那死的人,不是已经死了么?那活的人,还是照样活着。
是谁?
“这东西好,卖个百来大洋不在话下,真没想到那穷酸老头竟这么有钱……”
作恶的,是谁?
“守财奴一个,果真是活该!这钱咱们哥儿们拿了,还造福社会呢。哈哈!”
不,不是他们……
“瞧瞧这个!太漂亮了,送给娘们一定欢喜死。”
“就凭你啊,哈!”
是那个叫老大爷呆着别动的……
“小心抽你啊,诶,别把东西摔坏了。”
自以为做了好事的……
“有人!”
“谁?!”
我。
“是我,”薄皑皑嗓音嘶哑,仿佛重病初愈。
“啊?”那三人全没听明白,却知此人非杀不可,都已将手摸到了腰刀上。
“杀他的是我。”薄皑皑扬起脸,今晚第二次,露出那个令人心凉的笑容。“已经不是第一次杀人了呢。”他早已手沾鲜血,竟还满以为自己是那上学回家只为青春痘和女孩子的笑声烦恼的高中生薄皑皑。他在战场上杀了那么多人,竟还妄想自己有能力帮助拯救别人。
其实,杀人真的不难呢。薄皑皑笑着想。大刀朝准眉心快速劈下,闭着眼也能砍死人。所以,杀人的人是不能救人的。因为他们太决绝,太果断,太无情,太与天神相似,因而天神憎恨他们。
*
出手的一刹那,薄皑皑知道今晚自己不能活着离开。他虽不算太庸,那三人也不是吃素大的。三个人戏耍小白鼠一样围着他,一刀一刀毫无花甲的划入他的身躯,看着血流遍地,那三人兴奋的手舞足蹈。
薄皑皑奇怪自己竟有力气想笑。笑他们这种愚昧的反应。他薄皑皑可是跳过这个阶段直接“杀人如麻”了呢。
请别误会,他不是要为老大爷复仇。他一点都不想为自己的《冤魂索命录》上再添三笔帐,更何况他根本打不过三人。他恨的只是一个人。那人若死了,却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而且,那人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那人即使如今躺在自己的血液流聚成的血泊中,仍会笑。
“我的宝贝最乖最好了!”不但那人的父母错了,这世上的人都错了。那人根本没有骨血,何来感情?没有感情,何来记忆?没有记忆,何来生命?
那样的人,不如死去!
“快走,山贼来了——快走——”他听的仍然清楚。干嘛走?只要再一刀,我就死透了,绝对不会变成厉鬼什么的跟你们索命。
薄皑皑快要看不见了,失血的缘故吧?也许就这样流下去,也能成佛呢。人人都能成佛,不知他能不能修到。如果他有丝丝忏悔或思念,会否让他的佛级高些?薄皑皑再度笑了——起码他认为自己在笑——他可真了不起,这时候还有心思想身后事。
“快来……杀了我……啊……”别跑啊,我都说了不会跟你们索命的。
也不知自己是不是感动了神,薄皑皑居然看到了死神,果如传说的黑衣镰刀;成佛确是妄想啊。“终于……来了啊……”不知能不能跟他要求,回到他的世界的地狱?至少在那儿,他迟早能仰望到爸妈弟弟。
这一回,薄皑皑是真的笑了。如果说,这也是个契机……?
请收回我的生命吧。
8
大多数时候,当一个人命不该绝又一心求死时,神常会和他们开个自以为无伤大雅的玩笑。但是,薄皑皑再度睁开眼睛的霎那,还是惊奇的。
举起因为失血而苍白的手,看了看。血还在流呢,他下了结论。那么有人救了我?凭他当时的伤和失血程度,他有自信可以在5分钟内到上帝那儿报到。
这时,他才想起看看周围。简单破旧的茅草屋子,只有铺着干草的地面不漏风。地狱的条件应该比这儿好吧?起码有火呢。也许是失血受伤的缘故,薄皑皑浑身冷的难受。
身上的伤口很痛,薄皑皑不敢大动作。继而嘲笑自己不怕死,倒怕痛!扯扯单薄的被子(一张布?),试图用它来包裹住冰凉的身体。低头看入单被中,衣服不是自己的。是救他的人帮他换的?
这世上好心又闲着无聊的人可不少呢。
“哟!醒了!吃点东西不?”有个脑袋从茅草门外探进来一半,薄皑皑还没看清楚,那脑袋就消失了。自然,没有听到薄皑皑的回答:好。
薄皑皑认命的闭上眼,再度觉得自己胆小的可耻!想要做君子,却没有成仁的觉悟。俗人一个,要吃要喝,怕冷怕痛。看来这条滥命是死不去了。
又躺了一阵,睡不着就无聊起来,想起身,又怕碰痛伤口。本还幻想刚才的家伙会拿食物回来,等了这老半天,薄皑皑也放弃了。毛主席教导我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薄皑皑坚强了意志决定爬起来。
“哎!你怎么起来了?”薄皑皑小心翼翼的维持着奇怪的姿势以免碰痛伤口,边暗暗骂娘。这家伙是千里眼万里耳么?怎么他才起身,这人就蹿出来了?
“嘿!你叫什么名儿?”薄皑皑这会儿又冷又痛又饿又烦,实在没心思跟他玩交朋友游戏。没好气道:“你什么名儿啊?”
“啊!我?我叫小褐!褐色的褐哦!你呢?”
“哈啊~”薄皑皑没来由叹口气,没精打采的应道:“我叫薄皑皑。”
“哦!坡皑皑?好可爱的名字!”
薄皑皑见他虽然年纪和自己相仿,言谈举止间却带着股天真烂漫,不禁心中发苦,更没了纠正他读音错误的心思。
“诶?你是不是冷啊?”小褐见薄皑皑浑身发抖,惊奇的问。“啊!你在流汗!你到底是冷还是热?”
薄皑皑恨不能骂人。当然是冷了!他不但冷而且痛,满脸满背的冷汗,现在更是咬牙忍着不呻吟出声,以至于不能答话。
“呀!你脸色很差哟!”薄皑皑差点绝倒,做了个“你才发现”的表情,小褐愣了愣,冲出茅屋,边跑边喊:“啊!不得了了!哥哥,你救的人要死啦!”
薄皑皑为自己哀悼一把,他就算没死,被人咒也咒死了。既然没了人,再也不想掩饰,一跤跌坐在地,虽然跌痛了伤口,总比呆站着好。
薄皑皑曾以为小褐口中那个哥哥,在听到小褐那么惊天动地的喊声后,一定会立刻赶过来观察一下他的病人薄皑皑。然而,这样的事情没有发生。薄皑皑几乎可说是失望。挨不住疲劳,倒回草堆里,继续闷头大睡。从小他就知道,睡梦中是唯一可以自主的地方……
再度从楼梯上摔下,薄皑皑醒了。
“啊!你醒了!”说话的人兴奋无比。薄皑皑实在弄不明白小褐成天哪儿来那么好的精神,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正太?
他没有勇气在灼灼目光的照射下还能安稳睡觉,于是起来了。“请问这是哪里?”这本是昨天刚醒来时该问的话,答话的应该是个超级无比秒杀群雄兼满脸担忧的大帅哥……从这点可以推得,薄皑皑不是身处在8点档清宫剧中,可以自蔚了。
“嗯!我昨天就想和你说话了!可是怎么叫你也叫不醒!你现在还冷吗?哥哥说你不是冷,是害怕或者饿的!你饿了吗?哥哥说你命很大哦!哥哥救过许多人,你是第一个活下来的!你是我哥哥救活的哦!你起得来吗?要不要我拉你?咦?你脸色还是很差呢!我去问问哥哥怎么回事!”正要再次飞奔开的小褐被薄皑皑拉了个趔趄。
薄皑皑颇感招架不住这人,怎么那么多话呢?而且没一句讲到正题上。“我说,这是哪儿啊?”薄皑皑感到气快断了。
“诶?山上啊!我和哥哥和大家是山贼啊!”小褐眨着眼睛,很可爱的给了他认为很平凡的答案。
“山贼?”薄皑皑想起来当晚,似乎那三人是大喊了声什么就急急忙忙跑了。“你也是山贼?”眼前的小褐无论如何不像山贼。
“嗯!当然啦!大家都是山贼!你以后也是山贼哦!”小褐兴奋的说着仿佛理所当然的事情。
“你多大啊?”这回轮到小褐摸不着头脑了。
“我?嗯……我……我……我……多大呢?”看小褐那副严肃沉思的模样,薄皑皑开始后悔不该问这问题。
“没关系,你不记得就算了。”薄皑皑准备将这话题带过去,问点其他有意义的事。
“不行不行!今天我一定要知道我多大!哥哥——!”
来不及阻止,小褐终于还是飞奔而出。薄皑皑沉叹口气,慢慢挨到门边,还是不小心磕到门框,嘴里乱咒一通,还是决定继续往前走。他不是不能呆在这里,而是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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