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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挚爱-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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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应了一句好,却不动身,反而握起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他人也从背后圈住她,家居服的领口被他微微扯开,他的唇顺着颈窝向她唇边游移过去。那种肌肤相接的感觉,犹如层层的电火花在嚓嚓作响,他扶住她的脸稍稍掰向自己,顺着那些在脑中早已描摹过千百次的轮廓曲线抚拭过去,南溪轻轻的叫了两声“清泉”,责难、嗔怪的语气里又透着满满的无奈。这样欲说还休的语调,与其说是反抗,毋宁说是撒娇和鼓励,符清泉像被注入绵绵不绝的动力一般,立刻生龙活虎起来。
这一回的吻缠绵难分,像是要补偿他长久以来所未满足的心愿一般,他的眉眼唇舌,甚至于每一根手指的拂触,每一道掌心的温暖,对南溪来说都早已是致命的武器,令她一溃千里。她整个人都要瘫软在他怀里,偏偏他欺身过来时不小心碰到她的小腿,她轻轻地咝了一声,才叫符清泉如梦初醒一般,惶急地问:“压疼你了?”
南溪摇摇头,一张脸已红得跟催熟的桃子似的,符清泉懊恼万分,等确证没有触到伤处后,又一脸欲求不满地盯着她,最后恨恨道:“吃饭吃饭!”南溪忍不住闷头偷笑,符清泉稍事洗漱后,两人并肩坐在床边开始吃早餐,明明都一句话没说,空气里却盈满挥之不去的迤逦。符清泉吃完自己的那份,转头见南溪还在一勺一勺的舀豆花,忽然冒出一句:“我要吃豆花。”南溪张口结舌地瞪着他,看他虎着脸盯着自己那碗咸豆花,一副誓要和这碗咸豆花同归于尽不死不休的模样,老半天才反应过来,双手高端着送到他嘴边,只差没恭敬到举案齐眉的地步。符清泉却仍眉头紧锁:“我不喜欢咸的,一勺就可以了。”
那阵势,分明是要南溪喂他啊喂他啊喂他啊!
南溪心中悲愤无比,却不敢反抗,老老实实地舀了一勺送到他唇边,符清泉这才绽开笑颜,神清气爽地喝下那勺咸豆花,一点不喜欢的样子也看不出来。
符清泉环视四周,半晌后做惯决策似的宣布道:“最近我就住这里了。”
“啊?”
“啊什么啊?”
“为什么?”
符清泉转过脸来,觉得她这问题很不可思议:“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讨厌住那个家里?”
“我……”南溪一时没回过神来,“我讨厌住家里是因为——”符清泉的眼神瞬间严厉下来,把南溪后面半句“你住在家里”生生给吓回去。
“那不就结了?”
南溪想说哪里就结了,还有很多问题呢,却被符清泉那变幻莫测的神情又给吓了回去,等她回过神来后才在心里很软弱无力的反驳道:“我都说了现在不是很喜欢你了……你明明就是故意想让我依赖你习惯你放不下你舍不得你……我衣柜已经被你占了1/3你到底有没有自觉啊……”
可惜这种种腹诽符清泉都听不见,他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又出门找了两件衣服进来换,一边道:“跟我去个地方。”
“咦……今天我们不是要回家吃饭吗?”
“去了再回家。”
“哦……去哪里?”
符清泉正低头扣皮带扣,抬起头时脸色已十分认真:“我想去看看我妈。”
去墓园的路上,符清泉停下车来,在街边花店里买了束白玫瑰,淡雅如玉,纯洁无瑕。南溪看看那束花,问:“你帮我也买一束好不好?”符清泉微微诧异,唇边却不自觉地绽开笑意。那是一种发自于心的笑容,他跑回小花店,一路脚步轻快,连说话的声音都飞扬起来,买下一大捧险些要抱不拢的白玫瑰。付钱时花店小妹笑问:“有别的喜欢的吗?可以送你几朵。”符清泉略加思索,从一旁的红玫瑰花束里抽出一支来:“就这支。”
他把花放在后座上,然后拈着那支红玫瑰到进驾驶座,折掉花枝,余下小小一朵鲜艳欲滴的红玫瑰。南溪平日不上太时只扎一个轻便的马尾,他便把这朵花插到她绑皮筋的地方,笑得像顽劣孩童一般:“乖,大姑娘戴红花。”
南溪伸臂摆出个万人迷的POSE:“不够大,不然我就改名叫南二车娜姆!”
符清泉嗤的笑出声来,一路开车到郊区的墓园,路旁的芦苇荡里,片片白花随风而动,像白绒花滚成的波浪轻轻摇摆。朝阳的光洒在密密麻麻的芦苇杆上,反射出丝丝的金光,耀眼炫目。轻轻舞动的芦苇花,在风中发出细细簌簌的声音,像浅浅的吟唱,又似秋日的私语。符清泉把车停在路边,搀扶着南溪慢慢朝母亲的墓地走去。
墓园的管理做得很不错,符妈妈的墓地,更有符清泉常年雇人打扫,是以碑刻依旧如新。他摆好花束,拜了三拜,南溪也跟着他把另一束花摆好,拜了三拜。
南溪知道符清泉为符妈妈的死一直耿耿于怀,虽无确实证据证明符爸和南妈做过什么。然而之前的事实是符爸和南妈早在南溪出生前便已认识;之后又在符妈妈过世后两年便结婚,而所谓在南溪尚未出生便已过世的前夫,则一直好端端地活到南溪高考那一年。
有些事不仅仅是符清泉一人看到的,便是回家的次数少,南溪也察觉得出来,在满觉陇的那个家里,没有一丝半点符妈妈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如果不是符清泉这个大好活人的存在,恐怕所有人都会以为符爸和南妈才是原配发妻。
南溪以为符清泉单独来拜祭母亲,定然有许多话要说的,谁知符清泉只静静地立在那里,轻轻拭去墓碑上的灰迹。许久后他默然转身,看到南溪一直站在身后,微怔后笑道:“你怎么一直站着?我们……我们回去吧。”
“这么快就走了吗?”
“你有什么话要和我妈妈说吗?”符清泉语音里闪过一丝揶揄,扶着南溪一步一步走下台阶。直到走出墓园,回到车上,符清泉摇下车窗,偏头望望外面,雨丝点点的飘下来,符清泉转过脸来,很认真地问道:“南溪,我们结婚好不好?”
他省略了他们之间原本还应有的N个步骤,直接向她提出最后这直达坟墓的要求。
不知为什么,南溪心情居然异常平静,好像符清泉提起的不过是今天下雨了路边的野雏菊长得不错之类的话题。这些日子和符清泉相处得颇平静,现今听到这话,也不过是如镜的湖面上微风拂过,涟漪微微荡开。没有狂风骤雨,亦无惊涛骇浪,她只是奇怪符清泉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有此提议:“为什么?”
“我……”他握拳抵住下巴,又紧张地摸摸下巴,拧着眉说,“我不想呆在家里。”
“所以……你带我来拜祭你妈妈,也是为这个吗?”
“不,也不是。”符清泉自己也无法解释今天种种的举动,颇烦恼的神情,他原想在母亲的墓前跟母亲说明这一切,又觉得这好像是利用南溪对符妈妈的愧疚来逼她似的,再者……如果南溪不答应呢?他并无十足把握,不愿让母亲听到自己的儿子被拒绝。他这样千头万绪地乱想了半天,最后轻声道,“我觉得自己老了。”
这样的念头,最近频率越来越高的冒出来了,也许是因为公司接二连三地出事,也许是因为父亲猝发的脑溢血,还有父亲为自己安排后事的那份急切……生离抑或死别,总归都是人生里,最难以面对的至深至痛。
从年纪来说他算不得老,三十不足的年纪,怎能称老?只是过去那些年年岁岁里,陷在漆漆深海里无法自拔,用无穷无尽的工作来麻木自己,仍逃不过内心的挣扎。而现在,他重新摸索到人生中微微的光亮,不想再失之交臂。
“有一段时间我很恨阿姨,”符清泉说阿姨,不具名的都指南妈,“我毕业的时候,曾经想过不要回来。我想找份工作养活自己,总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既然如此,何必要回来面对那两个我压根不想再见到的人?可鬼使神差的,我还是回来了,”他朝南溪瞥过一眼,大概……那时回来,也有想见到她的原因吧?他扯扯嘴角,“我去查妈妈最后的病历记录,想要是查出什么证据,就能把他们两个人都送到监狱里去;我还找过律师,很认真很认真地谈过……可惜家里的病历在搬家时弄丢了,妈妈看过的医院太多,资料都不齐全。后来我甚至觉得,只送他们进监狱都便宜了他们。”
南溪听得骇怕,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现在……”
符清泉握握她的手,淡淡笑道:“昨天晚上,不是公司里的事情,是爸爸要我回去,你知道他要我做什么吗?”
南溪摇摇头。
“爸爸要我认阿姨做母亲。”
隔了一夜再想这情景,他竟能很云淡风轻地说出来,倒是南溪难以置信地惊叫出来:“怎么可能?”
符清泉淡淡一笑,南溪紧张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爸爸昨天进医院,脑溢血,要做手术,上手术台前……大概他是怕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会刻薄你和阿姨吧。”
“手术?你怎么没告诉我?”
“你要知道了肯定要跑到医院去,爸爸特地叮嘱的,免得吓到你,影响你伤势。手术很顺利,阿姨和杨嫂都在医院照顾他,等会儿我们回家拿月饼,再到医院去看他。”
南溪长舒一口气,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又记起被打断的话头,问:“那你……”她低着头闷闷道,“对不起。”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说出了对不起,大约是因为母亲的缘故,觉得对不住符清泉,尤其刚拜过符妈妈,更觉愧疚。符清泉摇摇头,伸手摸摸她脑袋,算作安慰的意思:“没什么,我今天开口跟你讲这些,就说明……我已经不愿意再想这些事了。”
南溪懵懵然,符清泉又淡淡道:“弦宝小的时候跟我说,她最讨厌放寒暑假,最喜欢开学,因为开了学,就不用呆在家里。我那时候以为她只是嫌她妈妈丢脸,现在……现在我终于明白,其实弦宝不是那个意思。她不想呆在家里,是觉得这样对她和她妈妈都更有好处。因为……所谓父母和子女的缘分,也不过就是……一场分离。”
说父亲对那个女人过于执着也罢,说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不想再离开南溪半步也罢,说到底不过是,父母和子女,到头来只是一场分离。
父亲培养得他再优秀再能干,也不过是为了有朝一日要送他飞走;他对父亲体贴孝顺或是横眉冷对,也无法替代伴侣二字,对一位孱孱老人的意义。
在父亲的晚年幸福里,他这个翅膀已经长硬的儿子,并不那么重要。
说得更残酷些,他已经成为父亲后半生幸福的阻碍。
凌晨的这场手术,终于让他彻底明白到这一点。
现在到了他离开的时候。
“我想有自己的家庭,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家庭。”
南溪前些天说,如今对他的情感,不再像往日那般炽热灼痛,符清泉便也不谈感情,只谈细水长流的家庭。
“你说你要坦诚相待,所以我今天把这些事情、还有我的想法,都坦白地告诉你。我会努力做到所以你喜欢的样子,用你可以接受的方式来对待你。我……我在住院部看到半夜出生的孩子了,我很想有个你和我的孩子,我想我们的孩子有个完整的家庭。”
父亲手术之后,符清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期盼有一个自己的家庭。
他为丈夫,南溪为妻子,将来,还会有他们的孩子。
有一串芦花从窗外飘来,落在南溪的毛衣上,她原来所以不甘心的念头,都如同这片片芦花,四散在风里。
符清泉是有些不讲理,还有点独断专行。还喜欢自以为是地帮她安排好一切……南溪可以找出一百条一千条不甘心的理由,却抵不过他这坦诚直白的一番话。
她也许可以咬咬牙去寻找另外的幸福,可那世界上的所有,若没有他的陪伴,都将变得残缺。
爱或者不爱,亲情或是爱情,在这种残缺面前,都变得不值一提。
南溪稍稍犹豫后说:“那也得爸妈答应吧。”
符清泉俯过身来来,极自然地便托起南溪的下巴,轻轻地覆上去,蝶羽拂拭般的轻吻,他并没有继续深入下去,只在她唇上辗转停留。条件允许的话,符清泉显然是不肯浅尝辄止的,可巧现在在车上,他又怕自己急性上来照顾不好南溪的腿伤,很恋恋不舍地放开她,低声笑道:“用不着担心,我去说就好。”南溪一被他放开,立刻紧紧贴住车座,像是生怕他再有所侵犯似的。听他这么说,忙不迭地点头,等回过神又说补充道:“等爸爸情况好一点再说。”
符清泉看在眼里,忍不住笑出来,又说:“回去拿月饼。”
南溪的头又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回去的路上又开始堵车了,因中秋的缘故,车流量格外的大,杭州的红绿灯又是出名的多,一行三停地。南溪开始问昨晚符爸手术的事,符清泉一一答了,一边回她的问题,一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心不在焉。不只他心不在焉,连同南溪,他也觉得她问得三心二意,这也许是错觉,但他自己,确定是心神不定了。
想要和南溪在一起的心情,埋藏得太久太深,以至于突然成真的时候,竟需要一点时间来缓冲。就跟失明的病人陡然间做了手术又重见光明似的,因为盲得太久,陡然揭开纱布,只觉天地间白光一片,什么也看不清。要闭上眼,再慢慢从暗光处接触起,才能体会到那份重见光明的喜悦。
现在这心情,却是病人明明刚恢复了视力,却强行再绑上纱布不让他看东西一样的难受。
符清泉自问不是没有耐心地人,现在却被这莫名其妙的火烧得难受,转念他心里又坦荡了,没错,他就是想要拥抱她,想要感受她肌肤的温度,这又有什么错呢?可惜现在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没有,符清泉不得不努力地想别的话题来转移注意力。比如公司最近限电啦,好像解决办法还是有的,找相熟的开工率较低的工厂代工,把好质量检测关,应该勉强能渡过难关,正好还可以以这个由头把工厂开到中部内地去……纪家……也不知道纪晨阳那小子最近怎么样,南溪说他也不接她的电话……南溪还给他打电话,真是胸闷……这么想着循环了一圈又转到南溪头上,符清泉懊恼无比,一口气没忍住,猛地砸在了方向盘上。
南溪被她砸得一惊,忙问出什么事了,符清泉只好又托辞掩饰,这样挨过一路,总算回到家里。他搀着南溪下车,南溪却很快拨开他的手,生怕被什么人撞见,符清泉说今天家里没人,南溪仍不放心,直到打开几道门的反锁,这才没把腰上那只狼爪给拍下去。符清泉愈加得寸进尺,刚掩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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