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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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布-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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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水喝了不少,从病房到护士室,大板牙可是跑了不下三次,可是越跑越高兴,高兴奶奶又渡过难关,胃口便好了。    
    今天奶奶略有好转,这让已经连续陪了三天夜的大板牙很是兴奋,又是递热水,又是塞毛巾的,从走廊里跑来跑去,整个病房里难的如此有生气,爷爷奶奶们都从床上爬起来,走出门来,慈爱地看着这个不知道疲倦的小伙子。说老实话,他们也很长时间没有得到这样的关爱了。茶水奶奶看见他这么高兴,也摸摸他的脑袋。    
    和病人们不一样,护士医生们没有特别多的表示,还是和平常一样繁忙,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是疲劳吧,和熊医生汇报奶奶这个医学上小奇迹的时候,熊医生并没有什么表示,脸色反而更严肃了。    
    可能是熊医生比较严肃认真,平时也没见过是他笑。大板牙下楼梯的时候,安慰自己。    
    刚才奶奶开口了,说自己肚子饿,要吃碧水河那边的苏幕遮,甜酸甜酸的点心,奶奶最爱吃了,也只认那一个地方的苏幕遮。既然奶奶都开口了,大板牙跑到再远也是心甘情愿。    
    听奶奶说,她小时候,给别人做小工,每天上下班都要经过碧水桥,有一天路上遇见了鹿婆婆,当时她还不是婆婆,刚从农村来,到了城市里找不到工作,就打算坐在碧水桥边上,找准没有人拦阻就直接跳进碧水河,那天也真是巧,奶奶没吃早饭,正是饿的发昏,而鹿婆婆也不想做一个饿死鬼,就蹲在桥板上,准备把家乡带来的那些点心全吃完。    
    刚打开包裹,那股香气就把奶奶牵了过来。鹿婆婆倒也大方和奶奶分享了那个点心,奶奶一口气吃了四个,把鹿婆婆吓了一跳。他们那儿,即使是下地干活的,也吃不了四个素姥褶。    
    这一吃,就吃出几十年的交情来,在奶奶的坚持下,素姥褶从这个土名换了一个比较典雅的名字:苏幕遮。也从乡家自用小吃推广到盈利性的广义点心。鹿婆婆也适时的把摊位摆了出来。生意好了之后,那些乡党自然循迹而来。在碧水桥这一片形成规模。    
    而奶奶这几十年可是风雨无阻,每周总要找一个机会光顾她那几十年前的老摊位。


第四部分:最后阿布还是决定仰望天空适得其反

    这次奶奶恢复过来之后,第一句话就是自己要吃苏幕遮,买苏幕遮的鹿婆婆等了自己好久了,一定要去她那儿。第二句话就让大板牙多塞一点钱给婆婆。    
    到了中午,奶奶居然睁开眼睛,要知道自从进了医院以后,奶奶一直没有睁开过。    
    大板牙这么想着,满脑袋都是问题,刚下楼梯,才要走出大门,一辆白色的卡车呼啸而过,就贴着脸颊擦过去,耳朵掠着风。    
    也不知道司机搞什么,这么小的马路开这么快。大板牙看着车影,有些恼火,有些后怕。还好刚才自己在思考,步行速度比较慢。否则还真是非常难说。    
    不过今天天气还真是不错。想起奶奶能够醒过来,还想吃东西,大板牙就高兴,天空也显得格外蔚蓝。    
    这一路,跑了老远,现在的碧水桥比较萧条,和以前没法比了,小时候,奶奶带自己来的时候,那可是整条街遮阳伞,煤球炉那么烟雾滚滚,热闹的很。    
    可是现在无论是小摊还是顾客都没有从前那么多。    
    大板牙一眼就看见了鹿婆婆,她还是坐在那个小板凳上,还是那样,只是头发白了一些,鹿婆婆手里炸着苏幕遮,嘴里不闲着:你奶奶最近怎么样?我好久没看见她了,她还好吗?    
    大板牙:她挺好的,要吃苏幕遮,我就来买了。    
    鹿婆婆:呵呵,她就是爱吃,这么多年了,前一阵子,我还说去看看你奶奶呢。    
    鹿婆婆硬是不要大板牙的钱:咳,别和婆婆客气啊,过一阵子,我还找你奶奶去呢。    
    大板牙和她客气了一下,婆婆硬是不要。    
    走的时候,大板牙一脸得意,原来刚才婆婆包苏幕遮的时候,趁她不注意,早把钱塞在盘子下面,一收摊,就能发现。    
    大板牙提着苏幕遮,一路小跑,现在天气冷,时间长了,容易凉,奶奶现在身体刚好,凉了容易吃坏肚子。    
    跑到医院门口,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    
    进了门,医生护士楼上楼下跑着,好像很紧张。要是这局势出现在前两天,大板牙可能会担心,但是现在肯定没问题了,今天早上,奶奶都说自己闯过这关了。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走上三楼,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揣揣的,越是走进病房,这感觉越发强烈,不知觉脚底下加快。    
    走上三楼之后,身边的护士医生多起来,熊医生也从自己身后走上来,脚步匆忙从身边擦过。看着他背影,快到楼梯口,大板牙拼命祈祷,往右,往右,千万别拐进奶奶病房那边。    
    往右,往右,往右,可是越是担心,结果越发适得其反,熊医生还是往左拐了弯。左面这么多病房呢,大板牙安慰自己。    
    想是这么想,身子还是不由自主跑了起来。    
    熊医生,大板牙叫了一声。    
    熊医生回头看了大板牙一眼,嘴巴动了一下,又转过头去,走了几步,把旁边那个护士叫了过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说完又回头看看大板牙,这才转身走进奶奶的病房。    
    熊医生,大板牙又叫了一声。这次声音比刚才响了很多。    
    护士走了过来:你奶奶刚才有些危险,我们正在抢救。    
    大板牙一听急了:怎么危险了,刚才,还好好的,还说想吃苏幕遮来着,我这就给她买去了,怎么就危险了。说着说着,就带了哭音。    
    护士:你先别着急,医生护士都在里面想办法,应该没事的。    
    说还没说完,熊医生就走出来,听诊器垂在胸前。    
    大板牙冲上去:怎么了。我奶奶她怎么了。    
    熊医生抬起头,看看大板牙:你不要太难过,刚才,你奶奶走了。可能是出于好意,他又加了一句,断气了。    
    大板牙手一送。


第四部分:最后阿布还是决定仰望天空奶奶死了

    水门汀地砖上,发着热气的苏幕遮滚了一地。有一个包子,始终不愿意停下,崛强地滚了好远好远,直到墙角挡住去路。    
    整个下午的阳光,明媚异常,而此刻,这万丈光芒像一块铁砖猛得砸在大板牙面前,砸在眼前水门汀地上,砸的一片金星,耳朵嗡的一下,发出昆虫翅膀扇动的声音。    
    腿一软,熊医生赶紧用手搀住,大板牙感觉腿上一丝一毫的力气都没有了。嘴唇一下子干裂。    
    脑袋是一片空白,眼前是无数金星。    
    耳边,熊医生说了好多话,大板牙能感觉到他的嘴巴在动,但什么都听不见。    
    奶奶看起来就好像睡着一样,眼睛禁闭,和平常唯一不同的只是脸色略有些发白。茶水奶奶陪在大板牙身边,拍着后背,对呆若木鸡的大板牙说:哭吧,想哭就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    
    大板牙看着奶奶的脸,无论怎么都哭不出来,忽然想起,小时候,奶奶经常问自己:如果奶奶死了,你会哭吗?    
    小时候的大板牙,一听到这个,就着急起来:奶奶不会死的,奶奶永远和我在一起。    
    奶奶听了就笑呵呵。    
    现在,怎么就哭不出来了。想到这里大板牙开始难过,他伸出手,摸摸奶奶的面孔,和平时没有区别,软软的,奶奶。他轻轻喊了一声,也许是奶奶没有听见。    
    奶奶在睡午觉,一定是今天上午看电视累了,下午睡一会儿,睡醒了就好了,就能和大板牙说话了。    
    大板牙轻声说着,回头对茶水奶奶:我奶奶没事的,她一会儿就醒了,她现在只是睡觉。    
    茶水奶奶眼泪下来了:大板牙,你奶奶走了,真的走了。    
    大板牙还在自言自语,把奶奶的被子往上掖了掖。    
    奶奶,你好好睡,一会儿,新闻开始了,我就叫你起床啊。说到这里,眼泪忽然就下来了。热热咸咸的,顺着脸颊就下来了。    
    整个三楼,都清晰听见,323病房里大板牙的哭声。    
    门忽然被推开了,哭得稀哩哗啦的大板牙回头一看,是爸爸来了,后面还跟着那个虎皮,虎皮穿的妖里妖气的。    
    爸爸叫了一声大板牙。    
    大板牙别过脸去,不愿意理睬爸爸。    
    爸爸:我一接到电话就来了,奶奶怎么样了?    
    大板牙:奶奶走了。    
    爸爸:走了?什么时候?你送到她没有?话还没说完,就呜得哭了出来。    
    这是大板牙第一次听见爸爸哭。    
    爸爸这一哭,把哭得差不多的大板牙,又催哭起来。    
    事后,让大板牙尤为生气的是,一开始,虎皮无论怎么还装装样子,抹抹眼泪,时间稍微长了一下,她就受不了,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甚至打起哈欠来。    
    在她打第五个哈欠的时候,大板牙再也忍不住了,站起身来,冲着她,大吼一声:你给我出去。    
    虎皮的哈欠打到一半,被大板牙的惊天一举吓倒,张着嘴,看着爸爸。    
    爸爸也不看她,还在抹着眼泪。    
    虎皮讨了一个没趣,一跺脚,转身就走。


第四部分:最后阿布还是决定仰望天空操办丧事

    操办完奶奶的丧事之后,父亲和大板牙详细地谈了一次,是在父亲那个眷村最高的办公室里。    
    从这里望出去,整个眷村都一览无疑。小时候,大板牙就喜欢趴在这里看,其他的小孩都害怕,只有他能够津津有味地看一个上午。    
    自从妈妈出车祸之后,这里大板牙就没来过,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心里总是有些感触,有抵触,有期待,还有很多欲说还休,总之这里面,掺杂着很多很多在那一刻大板牙来不及一一道明的东西。    
    父亲向自己递了一支烟,这个举动非常奇怪,在他接近自己的时候,大板牙不知觉抖了一下。    
    “我不抽烟。”    
    父亲把送烟的手抽了回去,多少有些尴尬,原本为了掩饰这尴尬,打算把烟塞进自己的嘴巴里,中途又改变了主意,放回了烟盒。    
    趁着这个工夫,大板牙仔细看了父亲,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还是没有太大的区别除了,眼圈越发深陷,头发日渐稀少。    
    “你也快毕业了,毕业以后有什么打算?”    
    大板牙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    
    父亲:你小时候,不是总说长大以后要进懂悟院读书吗?    
    大板牙还是不说话。    
    父亲:我这里有一个朋友,他说可以想办法,直接包送进懂悟院。什么专业随便你挑。如果你喜欢的话…    
    大板牙忽然打断他:我不去那里。    
    父亲有些没有准备:怎么不去哪里?那你打算去哪里?我还可以想办法。    
    大板牙看着眼前和自己不足一米远的父亲,忽然觉得彼此之间的距离比天人永隔的奶奶还要遥远,站起身来:我考虑清楚了,不想读书,我想去参军。    
    参军?父亲显然没有准备,为什么去参军?书读的好好的,为什么去参军?    
    大板牙:就是想去,没其他意思。    
    父亲身子往椅背上狠狠地靠过去:如果眷村的学院,你不满意,想去灌木村,爸爸完全支持你……    
    大板牙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你不用多说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想清楚了。你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走了。    
    父亲靠在椅子上没有什么表示。    
    快走到门口,父亲忽然开口了,声音有些干涩:你妈妈走了以后,爸爸这几年的确是对不起你,我知道这次奶奶突然走了,对你影响很大,你能不能给爸爸一个机会,这次慎重考虑一下,别因为和爸爸怄气把自己前途耽误了,好不好?    
    一个一个字好像钉子一样吃在大板牙的耳朵里,异常清楚。    
    大板牙长舒一口气,转过头来:我并不是因为要和你怄气而去参军,这是我考虑很久的决定。    
    走出大楼的时候,身体很轻,下楼梯,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灵魂的重量,大板牙非常高兴,可是高兴高兴着,鼻子又开始酸了。    
    一个星期之后,大板牙把行李收拾完备,打算去报到,阿澍,阿布作为贵重密友来到月台送行。    
    阿澍:你一路上当心,部队里有什么想不通的事,先给我们打电话,千万别和领导闹别扭。    
    大板牙笑着点头:你们放心罢,我知道的。    
    阿布:你以后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啊?    
    大板牙:我们也有放假啊,一放假我就回来了。    
    阿布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一下子成熟起来的老友,也不知道说什么。一阵尴尬短暂的沉默之后,无意识地把手中大板牙的行李提了一下。    
    大板牙看见了,伸出手来:还是我来拿着吧,挺重的。    
    阿布执意不给他。看两个人推来推去,阿澍:你也别和他客气了,让他拿一会儿,让他好受一点。    
    阿布:是啊,我还是第一次送别人参军呢,还是送你去参军。    
    大板牙笑了笑:你们自己也要当心啊,别我回来了,你们还在宝濠思学院当学生啊。    
    阿布捶了他一下,笑道:你说谁呢?我可告诉你了,我一定不会留级的,这次我豁出去也要及格。    
    大板牙:好啊,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阿布:那是当然了。    
    眷村唯一的一辆火车开始冒烟了,火车上的司机摇了摇和他一样古老的铜铃,催促乘客上车。    
    大板牙拍拍两个兄弟的背,表示后会有期来日方长。    
    大板牙踏上火车的那一刻,眷村资格最老的邮差骑着自行车经过,把一封厚厚的信投进了门缝里,收信人是大板牙,落款一行空着。    
    这封信就这么静静的躺着,在空荡荡的屋子和日出日落互相煎熬,等待着一把剪刀。


第四部分:最后阿布还是决定仰望天空突如其来的袭击

    送走大板牙,日子越发百无聊赖了,阿澍虽说发呆的状况比从前少一些了,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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