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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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闻-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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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在安妮给她抽紧身衣袋带子的时候打了个喷嚏,安妮担心地问:“小姐,是房间里不够暖和吗?”
“不,”梅摆摆手,眼神落在了扔在梳妆台的请柬上,隐隐能看到纽兰那拘谨的字体,然后她问安妮:“你知道《蝴蝶夫人》说的是个什么故事吗,安妮?”
安妮惶恐地看了眼梅,这不是一个好问题,于是她假装不知道:“我的小姐,我可没有看过歌剧,当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故事啦。”
她顺势转变话题,安妮在对待梅的问题上很聪明,因为她非常了解自己小姐,她问道:“您今天想梳个什么发型?”
梅跟随着她坐到了梳妆镜前,华丽的黄铜雕琢的洛可可花纹圆镜里清晰地映出一个秀美绝伦的女子,她明明还很年轻,肌肤闪耀着青春而莹润的光泽,只是她的眼睛乌黑沉寂,让人好奇她内心究竟有什么不快之事。
她的确不快乐,因为她的执着让安妮感到害怕,梅并没有如她意地改变话题:“安妮,如果你不知道,那我正好给你说说。有一个男人,在异国他乡认识了一个美丽天真的少女并娶她为妻,可他那是逢场作戏,在他有借口离开的时候,他便抛弃了她。当三年后,这个男人带着自己的合法妻子出现后,那个天真的少女自杀了。”
“小姐,您别说了,这故事可太不吉利了,您还有一年就要出
嫁了,”安妮的声音发抖,可她要说下去,如果她不能让自己坚强,又怎么劝说小姐坚强:“您还是看看,要用什么头饰吧?”
梅看着珠宝盒在自己面前打开,一层一层光滑灿烂,这些都是少女的饰品。而如果她嫁给纽兰后,妈妈就会将韦兰家家传的头冠送给她,那是用钻石和珍珠拼接成的月桂叶形状。
梅在年幼的时候非常喜欢妈妈的这件首饰,她时常会在一天最重要的晚餐时分带着这月桂叶的头冠出现。而韦兰夫人告诉她,等有一天梅出嫁后,就能拥有这件传家宝,届时她会作为别人的妻子带着这件璀璨的珠宝出现在人前,昭告别人她已成人/妻。
数年后,梅依然渴望这件珍宝,但却已不期待那个名分上将与她携手的人。她将手伸进珠宝盒的最顶层,摸出几只镶嵌着圆润珍珠的发夹,其中一个曾经遗落又被人交还。
梅将那只发夹捏在手中,心想那个男人此时应该早已启程,此生也许再无相见的机会。而她与他之间唯一的回忆,不过是一只普通的发夹和一本她随意塞进他手的诗集。
“安妮,把我的头发都盘起来,盘得紧些,看上去越端庄越好。”她就手里的发夹递给安妮,看着它们一个个插/进发髻里去,然后起身让安妮服侍自己穿上一身白色锻制的长裙,当她下楼时,纽兰和玛丽已经在客厅等她了。
“梅,马车怎么换了?”纽兰扶她上车时,狐疑地看着这自己不熟悉的交通工具。
说不上不好,只是风格有些奇怪,并不是韦兰家一向的审美,即使外边做着无懈可击的雕花木饰以及内部装饰着华美温暖的天鹅绒,也比不上韦兰家原先那辆略显古朴的座驾。
梅状似不在意地打量了下周围:“原来的车轴坏了,这是鲍伯租来的,就暂时先用用吧。”
玛丽闻言,却不像纽兰那样轻信,她下定决心一会儿要好好问一下梅。
只是梅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马车一出了韦兰大宅的范围,就朝西驶去,纽兰问道:“这是不是大都会歌剧院的方向,梅,我们这是去哪儿?”
“啊?”梅嗔怪地看了一眼纽兰:“我没有告诉你吗?只有我们三人享受明戈特家的包厢实在太奢侈了吗?所以明戈特外婆让我们把艾伦也捎上,我们先去西二十三街接她,可怜的人,自从她回了纽约,还没给自己找辆马车呢!”
纽兰并不喜欢梅的语气,虽然这是她一贯的天真的少女语气,和从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也曾为了她语气中的欢乐而欢乐。可如今他并不喜欢梅无
心之下点出的事实,尤其这还和艾伦有关。但一想到等下能见到自己心里魂牵梦萦的女人,纽兰心中又隐秘地快乐起来。
车子停在奥兰斯卡伯爵夫人的门前,马车的车厢打开,梅对候在门厅的艾伦伸出了手,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个女儿飞快而紧张地扫了一眼身边的纽兰,笑着说:“艾伦,我来接你了,上来吧!”
艾伦坐在玛丽的身边,嘴里不时应付着寒暄,眼神却时不时飞向对面的梅和纽兰。纽兰不复先前和梅相处着的轻松神态,反而正襟危坐,好像在撇清着什么,又好像在证明着什么。
他眼神望着窗外,耳朵里却聚精会神地听着三个女人闲聊的每个字眼,尤其是艾伦,她偶尔的欢快的笑声让他的心都酥了。
这时梅的一声惊呼打断了纽兰的思路,他连忙转头看发生了什么,窗外鲍伯正在街角朝着他们的马车挥手。
梅赶紧让马车停下来,她在车停稳后就捞起裙摆走了下去:“鲍伯,你在这里做什么?”
待她走近后,发现卡尔也和鲍伯在一起。
“我陪卡尔来做身新的衣服,上次在纽约园艺会上,他的外套被花枝勾破了。”鲍伯解释道:“不过这家店里来了很多新货,还有很多从欧洲进口的花边,你要是感兴趣,可以一起看看。”
他用眼神示意梅找个借口留下来,梅心领神会,几步又走回马车:“玛丽,要不要一起看看,金普森夫人的店里进了好多料子和花边,实在美不胜收,《蝴蝶夫人》可是再也没有吸引力了。”
玛丽看着梅殷切的眼神,不管这中间藏着什么迷局,她都立刻接口:“那可真好,我原本就想再做几身符合美国潮流的衣服。如果鲍伯和卡尔也在,我们挑完就可以扔给他们处理,真是再方便不过了。”
纽兰觉得这事儿实在是横生枝节:“梅,还有一个小时就开演了,你也不要太随心所欲啦!”
梅眨眨眼睛:“纽兰,这里离大都会只有一个街区,我办完事走回去只要五分钟,而且鲍伯也在我身边。”然后她看向艾伦,眼里有种跃跃欲试的兴奋:“艾伦,要不要一起来看一下?”
艾伦心里一动,如果玛丽和梅都离开了,那是不是就能……想罢,她笑眯眯地摇头:“不了,梅,我可不像你们青春正艾,何况以我的身份,也不能穿这类太活泼花俏的衣服。”
梅一点都不见失望,艾伦的回答甚至都没有出乎她的意料,她柔和地看向纽兰,用一种真诚的恳求的语气对他说:“纽兰,你会负责把艾伦好好地送到大都会剧院的吧
,我和玛丽很快就会赶回来,你一定不会怪我的吧?”
纽兰的心剧烈地跳起来,他和艾伦两个人,哪怕只是短短五分钟的路程,那也是再美好不过的经历,而且梅这样期盼地祈求自己,纽兰找不到理由拒绝,他看着梅欢乐的黑眼睛答道:“梅,我怎么会怪你?我会照顾好艾伦的。”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冬天一到,浑身无力,码字效率也低了。
桑顿先生会离场一段时间,而本章开始,就是梅给纽兰的最后一次集会,当然她是注定要失望了。
关于那件传家首饰,已婚的妇人是可以在头上带头冠的。详情见唐顿里,大家可以观察下晚餐桌上夫人们和小姐们打扮有什么不同,很有趣哦~


☆、第二十三桩丑闻

卡尔是鲍伯偶然遇到被拉来充当更强有力的说服性人物的,果然当看到马车远去后,卡尔还回不了神,他看看脸色发青的鲍伯、似是了解了内情的玛丽和最应该有所反应却全无反应的梅,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们就这样走了?”
“走了!”鲍伯恶声恶气地回答:“你不也亲眼看见了嘛!”
是的,他们都亲眼看见了,只是仍然不敢相信,这两个人竟然就听信了梅那破绽百出的借口,相信了梅让他们故意独处的谎言,就那么走了。
玛丽不由地感慨,如果这就是让人盲目的爱情,那么她必须祈求上帝让自己永远不被这种感觉左右:“梅,你打算怎么办?”
梅不做声,看着马车渐渐离开了自己的视线,才叹了一声:“这在于纽兰自己的选择。”
“你还指望他会放弃这得来不易的独处机会吗?”鲍伯轻哼,满满的蔑视口吻让他已经端不起良好出身的架子,恨不得能就此撩起袖管,将那个满脑子风花雪月却毫无责任心的男人从马车上拖下来。
玛丽也很明白纽兰和艾伦:“他们难道不知道整个纽约都知晓了他们的情/人关系吗?虽然大家都缄默不语,可是他们就不觉得周遭的眼光和氛围很奇怪吗?”
在这点上卡尔最有发言权:“世上有这么一种人,不想付出代价,却一心渴望自由和无拘无束,他们会认为别人的劝告和谴责都是束缚他们的社会糟粕,他们只为自己而活,他们只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不会看到他人的痛苦。”
梅冷冰冰地接过话:“而且这样的人,他们最能吸引彼此。”
纽兰坐在马车里,这一刻他觉得车轮滚动的节奏和韵律都欢快起来。他凝视着艾伦看着窗外雪景的侧脸,感叹两人能够相处相知的机会实在太珍贵。现下两人距离不过咫尺,却依然没有相触,就像这段时间两人一直若即若离的状态一样。
艾伦知道纽兰在看自己,可是在梅离去后她的些许雀跃化作了一点情怯,在长久的沉默后她觉得实在是太浪费了,这才对纽兰抬起头说了第一句话:“这是梅的新马车吗?真漂亮!”
“她说老的那辆坏了,韦兰夫人一定很失望,因为那辆老式的精工细作的马车是她的骄傲,眼下我们使用的这辆虽然看上去很好,可是细节仍有瑕疵。”纽兰双手置于膝盖上,侃侃而谈,可他最想做的是挪到对面去和艾伦坐在一起。
“有马车能代步已经是种享受了,”艾伦感叹了一下,声音转冷,她很明白自己目前的困境,因此轻易不会出门。
r》纽兰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失落,艾伦就是这么一个坦率的女子,让他永远能够第一时间贴近她的心,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自己已经和艾伦并排而坐。
“我今天还没有和你打过招呼?”纽兰抓住了艾伦的手,然后慢条斯理地开始解她鹿皮手套上的一粒粒小扣子。他的动作似乎极有耐心,但是只有他自己明白他的内心正在“砰砰”狂跳。
皮子做的手套从艾伦雪白的手上滑下去,他没去管,而是捏住了那只手将自己的脸探过去,开始吻那只手的掌心。
濡湿火热的感觉让艾伦惊喘一声,但她却笑言:“吻手礼不是这样的,纽兰。”
纽兰在她手心里喷出闷闷的笑声,而这时车厢猛地一震,车夫的大嗓门嚷道:“先生太太,大都会歌剧院到了。”
艾伦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抽了回来,纽兰一下子觉得手里空落落的,他的心里有把火烧了起来,他和艾伦相处的时间那么少,少到让人心惶惶,而离7点还有一个小时,还有一个小时呢。
他拉了一下小铃,然后摇下窗对车夫嚷道:“先从第四十街绕回第五大道,我们有东西落在家里了。”
车夫答应的声音被他飞快的关门声隐隐挡在了门外,艾伦紧张地握住了他的手臂:“纽兰,你在干什么?你怎么能……”
纽兰转而抓住了她那只才逃离的手,这次牢牢地抓在掌心里:“别担心,梅不会那么快的。”
听到梅的名字,艾伦的热情迅速地冷了下去:“纽兰,我们不能继续下去。”
“为什么不?”借着车子的一震,纽兰顺势搂住了艾伦的肩膀,因他感觉这个女人似乎此刻脆弱得就要随着这轻轻的撞击倒下去了:“你别怕,梅上次给我说她新做的春装,光是料子、花边、样式、配饰就给我足足说了半小时,她对这东西如此热衷,简直让我不敢置信。”
艾伦悲切地说出了事实:“纽兰,如果你的双眼还能保持清明,你就应该知道我们不能这样下去。是的,我们现在在一起,心在一起,但是不会超过一小时,我们不能结为一体。”
“可是这比我们各自苦苦忍耐,缩在角落里好。”
是的,忍耐实在太久了,艾伦用一种奇怪的声音说道:“我们今天就不应该再见面。”
然后她猛地一改自己之前略微拒绝的姿态,整个人转过身来面对纽兰;张开自己的双臂搂住这个男人,双唇贴了上去。
炙热的口舌相遇在这寒冷的春夜里凝固成了呼出口中的白气,纽兰并非纯真少年。他在年轻的
时候就有过肉/体上的欢愉,只那是被欲/望所迷的好奇,他并不爱那个女人。
他也吻过梅,总共就那么一次,他也不敢造次,他只能唇贴唇,手扶在梅硬梆梆的穿了紧身衣的腰上动也不敢动。
不像此刻,怀里是他爱着的女人,她和他一样激情迸发、熟悉欲/望是怎么一回事,他吸允着对方也被对方渴求,那股热情的漩涡几乎要把他整个神智都湮灭。
待到好一会儿,纽兰才把头埋到艾伦的颈窝里,她的高领的礼服扣子被解开了最上面两颗,纽兰陶醉地在方寸的肌肤间喷着热气:“艾伦,艾伦,这样和你安安静静地待在一起,仿佛就在慢慢实现我心里的憧憬。”
这句话让艾伦心里一跳:“纽兰,别说无谓的憧憬,那只是你的幻想。”
这话让正沉醉着的纽兰心生警惕,但他却不愿放任艾伦的悲观:“不是幻想,对我来说,这一分这一秒这个地方就是唯一的真实。”
艾伦沉默了,她看到夜色有些昏暗,街灯从马车的窗里射了进来。
她问了自己一直不想说的话,那句虽然很粗鲁却是他们真实现状的话:“那么,纽兰,你是真的想和我在一起的话,既然我不能做你的妻子,那么……我就只有一个选择了?做你的情/妇?”
纽兰吓了一跳,并非只因为艾伦指出的这个龌龊的未来,而是因为她嘴里的这个字眼,这个字眼是不能从好阶层的女子口中说出来的。即使她们要谈论,也会用无数华丽的辞藻加以掩饰。
可是艾伦没有,她就那么清楚直白地吐了出来,仿佛她早已经做习惯了。
“艾伦,我不会让你处于这种境地,”纽兰解释道,诉说着他想过无数遍的解决办法:“我们去个地方,去个没有人认识我们,也没有这个龌龊字眼的地方,你我是彼此的全部,别的一切都无关紧要。”
艾伦深深叹了口气:“这世上都是一样的,而且纽兰,你能保证我们不会在半途下错车吗?”
纽兰想通过搂抱说服她,他把嘴唇紧紧地贴在艾伦□出来的脖子上,牙齿咬着青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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