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断欲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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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断欲海-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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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建梅赶紧抱住姐姐的膀臂安慰道:“姐姐,我们姐妹、兄妹三人已近一年没见面了,今天相聚应该高兴才是,你怎么先哭起来了……”胡建梅本来是劝姐姐不要哭的,可她自己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胡建雄见姐姐、妹妹涕泪纵横,自己的泪花也在眼眶里直打转。不过,他毕竟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汉,情感相对不是那么脆弱,因此劝道:“姐姐,妹妹,我们都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了,我们还是先高兴高兴吧。”
  胡建兰哽咽着说:“我对不起妈妈,也对不起你们俩,是我害死了妈妈,使得我们二十多岁的人就没了父母。”
  “姐姐也过于自责了,妈妈的心脏病十分严重,若不是姐姐寄钱给她治疗,她可能去世得更早。”胡建雄继续安慰姐姐。
  “哥哥说得是,大夫给妈妈做介入手术时,就偷偷告诉我,说是妈妈的心脏病非常严重,做了手术也活不了多久。”胡建梅也劝慰道。
  过了好半天,这姐儿三个才止住了哭泣,喝下了第一杯团圆酒。
  三个人的情绪刚刚稳定下来,不知情的胡建梅奇怪地问道:“姐姐,你的文化园不是办得红红火火的吗?今晚好像没有几个人,冷冷清清的。”胡建梅说这话时,胡建雄紧着给她递眼色,不让她往下说。可是等她明白过来哥哥的意思,话已出口了,她后悔莫及。
  听了妹妹的问话,胡建兰立即将话转到正题上:“这也正是我要跟你们两个说的重要事情之一,这个文化园虽然兴旺了一阵子,现在由于贪官出卖,坏人霸市,实际上已经办不下去了。以后别的事情我也不想做了。但你们两个一定要好好干,你们都是国家的公务员,公务员就是要全身心地办好国家和人们的公务,不要像那些贪官污吏那样,只知道往自己腰包里搂钱;也不要像那些庸官那样,占着岗位不肯干事儿。姐姐拜托你们了。”胡建兰说这话时,神情有些凄然,声音里也明显带着浓重的悲怆和哀伤。
  胡建兰眼下的心情和打算,弟弟妹妹还不能理解,他们只能好言相劝和向姐姐表露决心。
  胡建梅首先表态说:“姐姐,你不干也好。这些年为了妈妈、哥哥和我,你吃尽了苦头,受尽了折磨,现在也该歇歇了。不管你以后找谁做姐夫,我和哥哥都要负责养活你。”她停顿了一下又说,“至于工作,请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干,绝不辜负姐姐的期望,更不能辜负党和人民的培养。今年五月,我已填写了入党申请书,也许不久以后我就是中共党员了。”
  “我的工作也请姐姐放心。”胡建雄说,“我开始到人大工作时候,本来热情极高。后来有一段比较消沉,主要是感到这里的人大不能充分发挥自己的职能作用,监督不到位,审议走形式。更令人费解的是那选举。一次,市人大常委会选举市交通局局长,因为那个被选举的人口碑不好,结果被选掉了。这本来是件很正常的事情,没有料到的是,人大常委会的几位副主任轮番检讨,说是没有做好保证工作,对不起市委了。过了几个月,经过反复做工作,那个人到底还是当上了交通局长。可是没过多久,那个交通局长却因贪污受贿问题暴露出来而被‘双规’了,这时反而没人作检讨了。这说明目前某些地方人大的工作还存在不少问题。”他说到这里,端起酒杯将杯中的酒就一饮而尽,又侃侃谈道,“不过,这些事儿反倒教育了我,它使我感到人大工作更有干头。所以我一定要跟随时代前进的步伐,做好一个人大工作人员应当做好的一切工作,争取能为国家的民主法制建设作点贡献。”
  其实,胡建兰是深知弟弟妹妹的思想品质的。只不过她在最后的时刻还要嘱咐嘱咐弟弟妹妹。因又说道:“你们这样说姐姐就放心了。姐姐没有你们那么幸运,能够当上国家公务员。你们既当了,就一定要当好,当前主要是做好本职工作,将来就是出息了,担负了领导职务,也要当个清正廉洁的有作为的干部。”
  “姐姐,我是学法律的,这事儿我最明白。”胡建雄显然有些激动,提高了声音说,“不管何朝何代,吏治腐败都是最大的腐败。因为官员是国家和社会的领导者、组织者和管理者,吏治一腐败了,就会破坏整个国家的治理机制,带坏整个社会风气。现在大家都说教育腐败,医疗腐败,甚至学术也腐败,那些腐败官员是难辞其咎的。所以,不把官员腐败的势头压住,其他领域的腐败绝难治好。姐姐放心,纵然有一天,党和人民看中我了,叫我担负什么领导职务了,我保证做到清正廉洁,勤政爱民。”
  “我也会这样做的。”胡建梅也赶紧说道。
  “我相信你们。”胡建兰复又给弟弟妹妹和自己各倒了半杯酒,举起酒杯,互相碰了碰,各自都喝下了自己杯中的酒。
  胡建兰知道妹妹路途劳顿,已很疲倦,就提议早点休息。她让妹妹和她住在一起,还希望弟弟也住在文化园客房。弟弟坚持回到人大宿舍去住,胡建兰考虑也好,住在这里弟弟会更加思念死去的李红竹,因此她送走弟弟就带着妹妹来到了自己办公室里间的宿舍。
  姐妹俩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姐姐还有话要对妹妹说。妹妹也在反复琢磨姐姐吃饭时说的一些话的意思。
  胡建兰忍不住碰了碰身边的妹妹:“你还没睡呀?”
  “我睡不着。姐姐,我总感觉你还有什么心事。”
  “姐姐,我知道你最近又遭到沉重打击,你一定要挺得住,人们不是常说吗,没有趟不过去的河,也没有绕不过去的山。”
  “咱们不谈事业了,还是谈点个人的事儿吧。姐姐问你,你现在处了男朋友没有?”
  “没有。”
  “为什么没处?是因为没有遇到合适的,还是另有想法?”
  “追我的人倒也不少,我是不想处得这么早。”
  “没有使你动心的男人吗?”
  “现在还没有。”
  “那就好了,那就好了……”
  胡建梅还没弄清姐姐的“那就好了”是什么意思,就感到姐姐已经进入了梦乡。她深知姐姐已被最近的一些事情困扰得身心俱疲,就没有再问,慢慢地,慢慢地也进入了梦乡。
  这觉越是难睡,睡着了之后那梦也就越多。
  胡建梅做了些什么梦不知道,胡建兰的梦却都是破碎的:
  她一会儿看到胡建梅挎着奕子强的胳膊在公园里散步……一会儿又看到奕子强在旷野里狂奔着,嘴里不住地喊着自己的名字……一会儿又感到自己爬上了楼顶,眷顾地看着地上的人群,然后闭上眼睛纵身一跳……
  胡建兰大叫一声,只觉身子直往下沉。
  同在梦中的胡建梅被姐姐的叫声惊醒,赶紧把手伸过去推推姐姐:“姐姐,快醒醒,你是否做梦魇着了?”
  胡建兰醒来,心情极坏,她越发感到自己没路可走了。但她不好对妹妹说,任凭那泪水在黑暗中顺着眼角往下流着,流着……
  胡建梅拉过姐姐的手,只觉得她的手冰凉,并不住地在颤抖,便劝姐姐道:“姐姐,人这一辈子,总会遇到一些沟沟坎坎,即使像陆游说的那样‘山穷水尽疑无路’了,只要我们坚持住,挺过去,也许前面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胡建兰已是万念俱灰,她听了妹妹的话也不作声。
  胡建梅见姐姐不吭声,就故意找话说点别的:“姐,你和子强哥的关系怎样了?”
  “还那样。”
  “那样是啥样?哥哥在信里经常说,子强哥非常优秀,他对你又忠贞不贰,从各个方面安慰你,帮助你,照顾你,你为什么总不答应他的婚姻要求?”
  “我嫁他不合适,我想……”胡建兰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胡建梅知道姐姐是一个处处为人着想而不求回报的人,她也知道姐姐说的“不合适”是什么意思。姐姐这“不合适”三个字竟使她沉默了半天,她不知道应当怎样劝慰姐姐才好。但是她还是要力促姐姐能与子强哥走到一起,因又说道:“建雄哥告诉我,子强哥很理解你的过去,他认为你在本质上是个非常好的姑娘,因此对你痴心不改,你为什么非要那么固执呢?”
  “建梅,有些事情你不懂。”胡建兰说到这里,本不想往下说了,但她停了一会儿又说,“子强确实是个十分优秀的男人,可越是这样,我越不应该嫁给他,等明天我把他邀过来,你们见见面吧。”
  建梅如她姐姐一样聪颖,她隐隐约约感到姐姐话中有话;但姐姐既没明说,她也不好明问,那就等姐姐挑明了再说吧。
  姐妹俩实在太困倦了,两个人在沉默中渐渐地又进入了朦胧的梦乡。


第五十章
  第二天上午八点多钟,胡建兰即把奕子强邀了过来。奕子强一走进胡建兰的办公室,胡建兰就对胡建梅说:“这是你子强哥,现在工商银行省分行工作。”然后又对奕子强说:“这是我妹妹,胡建梅。”奕子强主动地与胡建梅握了握手,端详了胡建梅几眼,赞道:“这建梅长得也这么漂亮。”然后问胡建梅道:“怎么样,你的工作顺心不?”
  “工作倒还顺心,只是我一个人在县里工作,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经常感到有些孤独。”胡建梅大大方方地说。
  胡建兰说:“我这妹妹工作非常出色,领导没少表扬她,不久前,她还写了入党申请书,积极要求入党。只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县里工作,确实有些孤独,叫人时刻牵挂。”
  “那就调到省里或松江市来工作嘛。”奕子强满腔热情地说。
  胡建梅赶紧表态说:“调到这来,能和姐姐哥哥团聚固然很好。只是我那摊子工作很重要,现在离开恐怕要给事业造成损失,我想过一段时间再说。”
  “我这妹妹和我一样傻气。”胡建兰说,“中国人这么多,任何岗位离开了谁地球都照样转,我看你就赶快挪动挪动吧。”她又转向奕子强:“子强,你在省里、市里认识人多,这事儿就拜托你了,你想办法把她调到你身边吧。”
  胡建兰这话使奕子强和胡建梅都是一怔,但又都不好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奕子强还是满口答应说:“我一定尽力,我一定想办法。”
  胡建兰说完了妹妹调转的事儿,又对奕子强说:“紫丁香文化园想是办不下去了。有关部门、有关领导和天宝集团我都找了多少遍了,不是推委搪塞,就是拒不接见,天宝集团更是扬言最近就要来扒楼、炸楼。我想把职工的工资发了,赶紧叫他们另谋出路去吧。”
  说起文化园的命运,奕子强也显得十分无奈,他略略想了想说:“我们能坚持一天还是坚持一天。我始终想不通,昭昭日月,朗朗乾坤,竟然允许坏人、歹人这样横行霸道。最近我又找了苏老伯,苏老伯说省委主要领导很重视我的举报信,并且作了批示,只是这信不知道又被压到哪里去了,他准备近期再找省委主要领导谈谈。”
  “按照现在的办事效率,恐怕不等举报有了结果,这大楼早已被夷为平地了。”胡建兰无限悲观地说,“就是这大楼被保下来了,我也不想再干了,我就像一只飞了几千里地的候鸟,又折断了一只翅膀,实在不想再飞了——我的行程已走到尽头了。”
  胡建梅听了姐姐的话,心里骤然紧张起来,她感到姐姐的精神已经崩溃了,对前途不抱任何希望了。倘然姐姐发生不测,她就又要失去一个亲人。她觉得她应当承担起照护姐姐的任务,于是赶紧表态说:“姐姐,不管你这座文化园能否保留下来,你都该歇歇脚了。我放弃原来的想法,我明天就赶回县里交代工作,然后马上回来陪伴你、照顾你。至于我的工作,能够调过来更好,调不过来我就通过竞聘谋求其他职业。”
  “我完全同意建梅的想法。”奕子强也感觉胡建兰对人生已经彻底绝望,如果不帮助她振作起精神来,或者稍有疏忽,很容易出现问题。他对胡建梅说:“建梅,你赶快回去,交代一下工作立即回来照顾你姐姐。我和建雄都是男人,照顾起来不很方便。你的工作安排问题,由我负责了。”
  胡建梅点点头,表示同意。可是她又以一种询问的眼光看了看奕子强,似乎是说我回去这几天谁来照顾姐姐。奕子强的眼神给她作了回答,似乎是说我来安排,你就放心走吧。
  因为奕子强上午还有事情,再说他也需要到单位安排一下工作,以便拿出更多时间照顾胡建兰,因此又说:“我有一件急事儿要办,我先回去了。建兰,勇敢些,坚强些,车到山前必有路,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又对胡建梅说:“建梅,我就不送你了,你快去快回。”
  胡建梅点头表示理解。
  胡建兰将奕子强送到楼外,便扯了扯他的衣襟,把他拽到一个没人的地方问道:“你对我妹妹印象如何?”
  “很好啊。”奕子强真诚而又自然地说,“看得出来,她不光漂亮、温柔、娴静、有教养,而且聪明、能干——你问这干什么?”
  “我……我想把她介绍给你。”这是胡建兰思虑已久的问题,此言虽然难以出口,胡建兰还是把它说出来了。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对奕子强来说,这可是一个非常突然的问题。
  “我的妹妹各个方面的条件都比我好,我想把她介绍给你。”胡建兰压着声音郑重地说。
  “真是乱弹琴!”奕子强急了,立即红着脸激动地说,“建兰,你怎么能生出这么一种想法?你好糊涂呀,我爱的是你呀!我曾对你不止一次地说过,我对你,痴心如铁,忠贞如钢,永世不变!你为什么又生出这么一种想法?”
  “可我配不上你呀!我怕误了你的前程啊!”胡建兰也激动地说,“特别是最近,我想了又想,我不应当再耽误你了。”
  “建兰,我跟你说过一千遍了,你不要总是自卑,你应当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你是走过一段弯路,可那是坏人所害,生活所迫,你的本质是好的呀,你的心地是善良的呀,难道走过弯路的人就不能再挺起腰杆做人了吗?我不怕别人说三道四,你怕什么呢?”奕子强一口气把他的想法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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