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最后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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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关于每次前住东京便会死亡的少女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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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下定了决心，无论死多少次，她都要到东京去。
现在依然是冬天的时节，她一边呼气温暖自己的双手，一边踏出了笼罩在整片干空气之下的月台。尽管天气寒冷，此刻的她，觉得自己已经不再需要手套了。
花店门口摆放著白色的蔷薇。心竖起了指尖，轻触着蔷薇花的花瓣。
“小心刺喔”
忆忽然从旁插上了这么一句话。
“刺也是好东西呢”
心一边以食指戳弄著花梗上的锐刺．同时脸上露出了坏心眼的笑容。
“东京一定很多人吧？”忆开口说道：“光想就觉得烦心。”
“不过因为人多，所以那里一定没有人会是孤单的吧？无论走到哪里总会与人擦身而过。所以．一定没有人会觉得寂寞。你说对吧，忆？”
“对。不过尽管如此，任谁也都是孤独的一个人喔。你要是置身其中，也会变成自己一个人的。”
忆开口闭口都是惹人嫌恶的论调．让心觉得十分不悦。她抬脚作势朝他踢了过去。
“你不是一直都在我的身边吗？”
10
心跟忆包下了东北新干线的整节车厢，两人深信这次绝对不会再因为意外而丧生。他们抱持着这样的自信一起搭上了新干线朝著东京出发。至于他们这股自信究竟从何而来？即使不问对方原因，他们也都能够确切地感受到彼此心中的想法。
“窗外有好多高大的建筑喔！”
心大声嚷嚷著奔向了窗边。
“你看！”
“嗯，我们已经越过大宫了呢！”
“到得了吗？”
“谁知道呢？”
“如果这次还是不行的话，我就要把整个东京车站买下来！”
“你说真的吗？”
“对！”
铁轨钻进了地下道，朝著洞内漆黑的彼方延伸。窗外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那片深邃的黑暗迫使他们短暂地联想到了死亡的气息。列车即将抵达上野车站，就地理上的位置而言，他们已经来到了东京都内了。心一想到这里就不禁雀跃得不能自已。
“我们来牵手吧！”
心说完便握起了忆的右手。
出了上野车站，列车再一次爬上了地面。
此时东京车站真的就近在眼前。
终于，那座首都车站在者一刻浮现在他们的眼里。
9
……他们并没有到站。一场突发的大地震阻挠了他们前往近在咫尺的目的地。他们所搭乘的新干线其中一节车厢因地震而脱轨，整辆列车在倾斜中紧急刹车停了下来。他们被翻覆变形的车厢夹住了身子，躯体受到了车厢的压迫，死了。他们的意识也就此堕入了黑暗。
这已经不知道是他们第几次死亡了。
隔天。心依旧选择了新干线作为移动手段。若要问这么做的原因，则是为了让她得以确切地把握住自己死前移动的距离。
“忆，你已经习惯死亡了吗？”心问道。
“一点也不。”忆耸耸肩如是作答。
就在新干线到达大宫车站前后．旅客不慎引燃了火苗。他门所搭乘的列车不得不紧急停了下来，纤弱的心．整个人淹没在车厢内奔窜而逃的人潮中。她晕了过去，在浓烟中吸入了过量的一氧化碳，不幸丧生。
8
“反正都是要死，那么在死前做些自己想做的事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吧？而且，我们也许已经不会再‘复活’了呢！”
“我们还不一定会死啊。”
“我想，这次我们也会死吧。”
心刻意地装出了一副哀怨的表情。对此，忆仍旧摆出了一贯的无奈反应，除了摇头之外，没有其他的表示。
“只要我们一想要到东京去，我们就一定会死。这大概已经是注定好的了。不过，为什么我们明明死了，隔天却又可以安然无恙地继续生活呢？”
无论心跟忆被卷入了多大的意外事故或天然灾害，这些既定事实，隔天却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至于这个现象该用什么样的原理去解释？这种宇宙运行的奥秘，他们当然不会知道。然而，他们却可以想像，也许自己已经脱离了世界的常轨，堕入了某个不受自然律规范的异地。
每次丧生之后，心从意识的死亡之中醒来．她多半会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位在岩手的家中．整个人浸在被冰冷的汗水濡湿的床上。尽管过去的切一仿佛都只是一场恶梦，然而死亡的实感却栩栩如生地烙印在心跟忆的脑中。此外，他们所经历的事故虽然从过去的现实中消失了，然而时间却扎扎实实地又溜过了一天。至少，对他们而言每次的死亡经历都是不容质疑的事实。
新干线来到了宁都宫一带。
“忆，我们最近不是只要一往束京去就会死吗？这么来，我们就应该要在死前做几件很棒的事情才对！”
心说话时表现出愉悦的心情。
“什么很棒的事情呢？”
“就是跟我们最重要的人告别呀！手机借我好吗？”
她接过了忆递过来的行动电话，稍微注视了机身上的液晶荧幕一会儿。
“仔细想想，我好像没有可以道别的对象。什么最后的道别，我真不该去想这种无聊的事情。算了，反正我们都要死了。”
“因为你死了也会‘复生’，所以才有办法说得这么轻松。不过要是真的就这么死了，你就没有机会再到东京去，而你也终究会变成孤独一个人了。”
“我不要那样！”心夸大的摇头动作表达了自己的抗拒。“我想早点到东京去！”
死亡是必然的结果。
“也许这次可以顺利地抵达东京也说不定！”这样的想法在心的脑中徘徊。
只是无情的定律却依旧没有出现任何改变的征兆。然而．死亡这件事终究也已经变得习以为常了。
7
心跟忆又一次搭乘新干线朝著东京出发。选择其他的移动方式没什么意义。除此之外，新干线本身就是一种非常安全的交通工具，要减低路上发生意外的或然率，新干线也许还是最好的选择。
他们包下了这辆顶级列车的其中一节车厢。
“忆，你没有必要特地跟我一起赴死呀？”
“只要我是你的管家，就有义务要陪在你的身边。”
“所以我不是叫你不用跟我一起来了吗？”
“这个我不能答应你。”
“什么嘛！真是个完全不听话的管家！你不回去的话我就要哭给你看啰！”
听到心这么说，忆则不发语。然而，这样的反应多半是为了表达他心中的那一份抗拒。对此心显然摆出了有些怄气的态度，将手肘靠到了窗边，刻意将实现别开忆的方向。
车内的广播告知旅客他们即将抵达郡山车站。
“为什么不论死过多少次，你都执意要前往东京呢？”忆开口问道。
“因为东京不会让人觉得寂寞。”
“你这么认为？”
“不对吗？”
“我不知道。”
“毕竟东京有很多人呀。想找人说话的人，想听人说话的人。他们一定随时都可以填补对方的需求的！若非如此，那东京一定没有办法聚集这么多人的！”
“心小姐，你很寂寞吗？”
“也许是这样吧。要是我给你一万元．你愿意陪我聊些令人愉快的话题吗？”
忆沉默了。
心是岩手县知名财团的千金。过去的十七年间．她总是遇过着不虞匮乏的人生。在她小时候，她已经深信世上没有任何事情是金钱解决不了的。基于这个缘故，她也失去了朋友。
“心小姐，这不是钱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面对这样的质问，忆回应了一个冷淡的眼神，仿佛要她自己去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
“告诉我啦！你快点说！不然我们马上就要死掉了！”
新干线一步一步确实地引领着他们迎向死亡。
“心小姐，请你脱掉手套看看。”
“我脱下来了。”
忆伸手欲握住心的手套之下那自皙的双手。她一惊，在肌肤接触瞬间将手缩了回来。
“只是单纯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就会牵动心灵的反应。”
此时．新干线前方的路上传来一真轰然巨响。
“时候到了，心小姐，我们一起死吧。”他说着握住了心的左手。“明天见。”
心跟她的管家旋即在这场列车追撞的意外中丧生。
6
心这次选择了经由空路前往东京。她在自家附近的空地上找来了直升机。
“直升机不是反而危险吗？”
忆露出了稀奇的不安态度。
他担心直升机的风压会把心的裙子整个给掀了起来。然而，心却表现出一副无以为惧的模样，双手插在腰上直直朝着直升机走去。
“用尽各种手段，我都要到东京去，这种没道理的死法是这个世界对我下的战帖。”
他们于是坐上了直升机，升空朝东京飞去，螺旋桨划破空气的爆音响彻了整个座舱，若是想要交谈便非得提高音量不可。
“除了‘必定会死’的铁则之外，似乎还有一个左右了我们死亡的重要因素。”忆取出了小小的记事本，提笔书写的同时开口说道。
“咦？我听不到！”
“我指的是左右我们死亡的法则。”
“什么法则？”
“就是与东京的距离。”
“喔，你是指我们每次死亡的地点都不会跟前一次一样这件事吗？”心歪着头问道。
“简单说起来是这么回事没错。”
“我们所搭乘的新干线中途经过的车站……嗯，以东京为重点，之前是上野、大宫、宇都宫、郡山、仙台，还有盛冈。”
“距离越拉越远了是吧。”
“那我们下一次就会……”
“这么说可以让你多一些期待吗？”
心稍微沉思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口作答。
“总有一天我一定要到东京去。”
“当然，这个影响我们死亡的要素除了距离治外，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忆再次摊开了笔记本。“它可能是受了时间的影响。也就是说，打从我们踏出家门一直到我们在途中丧生为止，这中间的时间长短在每一趟旅程中都会有所改变。”
“这方面的可能性有直升机就可以证明了。”心带着满面的微笑开口说道：“没什么好担心的。”
如果影响他们死亡的要素不是距离而是时间，那么他们这次一定可以到达比之前更远的地方。
“机长先生，请问我们现在到哪里了呢？”
心开口叫唤了飞行员，得知它们现在正来到了宫城县境内。
“我们已经飞过了仙台是吗？”
“是，已经过了。”
直升机终于就要来到山形县的领域。机长似乎打算在宫城与山形之间的交界补充燃料。
“嗯，用飞的话，时间跟距离都不容易掌控呢。”
听到心的自言自语，一旁的忆露出了“看吧”的表情斜瞄着她。心嘟起了嘴，皱着眉头吐出了心中的不满。
“我们这次究竟又会碰上什么样的意外呢？”
“唉，大概就是坠机吧。”
听到她们这样的对话，前座的飞行员于是摆出了赤裸裸的嫌恶表情。他当然没有顺从这段话的意思，然而直升机却在靠近山壁的方位失去了平衡。
“这次也会很痛吧？”
“要是死的时候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就好了……”
机身左摇右晃地开始坠落。
“我们真的可以到得了东京吗？”
忆坐在高速下坠的直升机内带着嘲讽的语气说着。直升机右转翻了一圈，心跟忆随即被抛到了空中。
“在我们到达东京之前，究竟得死上多少次啊！讨厌啦！”
最后直升机坠毁在距离山形边境不远的山里。他们跌得粉身碎骨，丧生。
5
无论他们死过多少次，那些经历之后都不会成为事实，一切仿佛不曾发生过一般。心开始对此感到烦闷。为什么“世界”非得这样排拒她不可？她到底是做了什么而得要面对这样的遭遇？
面对这种没道理的死，忆似乎开始相信那是却有其事了。毕竟那是真真切切的亲身经历，不由得他不信。
之后忆做过了几次实验，他的出了些许的结论。首先，死亡基本上只有针对心一个人。他利用新干线做出了好几种不同的尝试。一旦自己跟心一起行动，两人坐在同一节车厢，死亡法则便会生效；自己没有跟心一起行动，两人坐上了同一节车厢，死亡法则一样会生效；最后，无论忆是否跟心一起行动，只要不坐在同一节车厢，他便可以逃过一劫。换句话说，他了解到启动死亡法则生效与否的元凶，很可能就是心。
“才不是我的问题呢！”
心驳斥他的说法。
“没有人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缘故造成这样的现象。现在唯一确定的是，只要心小姐一要到东京去，就一定会遭受到死亡的制裁。”
“不过那是事后可以复活的死亡就是了。”
“为什么可以复活呢？”
忆将双手交叉在胸前，开始陷入沉思。此时的他，也已经实际地经历过这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能够有重新来过的机会还真是相当棒的一件事呢！”
“不过这么一来，心小姐就去不了东京了。”
“没有能够到达东京的办法吗？”
“总之非找出回避死亡法则的关键要素不可吧？”
心与忆一起搭上了新干线，等待即将发生的“死亡”。无论什么样的人生都有可能会碰到这样的意外。只是就心跟忆的场合来说，发生意外的可能性则高的令人难以估计。
新干线驶过了岩手朝着宫城而去。
“我们经过仙台了吗？”
“还没。”
车厢里其他的座位坐满了许许多多的乘客。这趟旅程也许还会再发生个什么样的意外，将这些乘客也一并卷入其中而丧生。心的心里想着，自己会死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要是波及到其他人就不好了。
“我们这次还是会死吗？”
“谁知道呢？”
“能不能不要把其他人给拖下水呢？”
“不过他们死亡的事实，最后还是会变成没有发生过一样，所以到头来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差别吧。”
“你真是个没血没泪的人。”
列车随后便发生了冲撞事故，他们全身受创而死。
4
心坐上了忆开的车——要是新干线不行，那就开车到东京去好了，这是忆的提案。两度遇上了列车冲撞意外的事故，让心面对新干线变得非常神经质。她于是接受了这样的建议。当然，开车的人是忆。
“为了不要让你梦到怪东西，我们换个比较轻柔的音乐吧。”
“我想听摇滚乐。”
“现在播放的就是摇滚乐喔。”
“唉呀……是这样吗？不过那不是正统的摇滚乐吧！还有，你不要把我的经历说成是梦啦！你现在一定跟往常一样，把我当成笨女人一样看待吧！”
忆没有回话。过了一会儿，他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开口问道：
“心小姐，你死掉的时候有什么感觉呢？”
“就一片黑暗啰！整个意识变成一片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