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班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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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班的诅咒- 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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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筝飞在空中谁都看得见,大家都跟着风筝走,估摸好与风筝间的落地距离。风筝转向,他们只要走足这距离的步数后也随着转向。这样既可以顺利走出,也不用担心相互间走散,因为空中一个共同的目标在。
但是眼睛要盯着风筝,脚下就无法看仔细走稳当。再说还有密密的茅草根,连磕带挂的,这就无法保证每个人的步伐和速度都一致。虽说都是跟着风筝在走,但人群却渐渐地散开了,相互间的距离越拉越大。
柳儿原来是和鲁承宗并排走的,他们的前面就是祝篾匠,后面跟着五候。虽然相互间只隔着两三步,却无法看到人,只能听到声音。后来渐渐连走动的声音都听不分清了,一则是因为自己钻过和分开蒿草的声音太嘈杂,混淆了听觉。而且他们无意中已经把相互间的距离拉开了。
但柳儿却始终确定他们都离自己不远,因为她清明的听觉虽然被混淆了,可她的嗅觉却可以辨别出草味和人味的不同。
有几个人倒是始终在一块儿,那是因为他们是牵在一起的。那就是余小刺和他的两个徒弟。他们一个推船,两个拉船,虽然走得比别人要艰难,但还是可以跟得上队伍的,只是稍稍滞后一些。而余小刺的拜把子兄弟王大网,却不跟他们在一起,那是因为余小刺吩咐他去看好水油爆,千万不要把那个老小子给弄丢了,他知道的事情太多嘴又太快。
到了“挂发峡”蒿草滩的尽头,柳儿竟然是第一个从蒿草丛里钻出来的。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走到祝篾匠的前面。她抬头看看天上的风筝,自己和它之间的距离变化应该不大呀。
跟在她后面出来的也不是五候了,而是周天师的徒弟。而旁边应该是鲁承宗的位置出来的是周天师。
乱了,人都走乱了!但只要不丢就好。祝篾匠牵着风筝绳出来了,他后面跟着鲁承宗和五候。他们三个大概在身高步伐上比较一致,所以始终在一起。
再后面是周天师是一个童儿出来了,接着便是余小刺师徒三个推着船出来了。
当余小刺的铜船出来后,蒿草堆中恢复了平静。
“这么慢?好像没声响了?人还没齐呢!”五候瓮声瓮响地说了一句。其实周天师、鲁天柳他们都比他要更早发现不对劲了,脸上早就显出了焦急的神情。
“不会出什么事吧?”鲁承宗说。
没人回答,没人知道该怎么回答。
鲁天柳走到离别人比较远的地方,然后静心凝神,用清明的三觉在密如浓发般的蒿草中搜寻。过了有好长的一段时间,三觉的搜寻始终是空白的。
“出事了!我回去找找。”余小刺说完抽出分水刺带着两个徒弟就要再往蒿草中钻。
“不要去!先听我说。”篾匠开口了“你们现在再进去,要是真的有什么危险的话,他们应付不了,你们就一定有把握应付?如果没什么危险只是走失了,我把风筝挂在这里,他们迟早都能摸出来的。”
“你说得轻松,又没你的兄弟在里面。”余小刺一脸的愤慨。“有危险我们兄弟死一块儿都是应该的!”
“不,余把子,祝老弟说得有理。我也有个童儿没出来,我也很心焦。但事情却是要考虑清楚后才能做的,你这样反而会坏事的。”周天师说这话时语气中很明显能听出是强作的平静,他的两个童儿都是他从小带大的,就跟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
“静声!”柳儿突然喊了一句。
大家一下子静下来,回头往峡子里看。大片的蒿草被风吹拂得如同起伏的波浪,但这波浪上却没有一丝涟漪。蒿草没有变化,不可能有人走过。可是柳儿却像是听到了什么似的,要是真的听到什么,那这声音是来自何处的?
有人打了个冷战,有人握紧自己的武器。周天师的徒儿甚至连符咒都掏出来了。
“这里!跟我来。”柳儿说着话往峡子的一边石壁跑去。
五候几个大步抢在了她的前面:“你说,在哪里,我去。”
余小刺也跟了过来,于是还没等其他人继续做出反应,他们三个已经没入了绿浪般的蒿草堆里。
如同波浪般的蒿草堆中突然飞出个黑影,带着一声沙哑难听的怪叫冲上天空。这突兀的情形把人们都吓得够呛,大颗的冷汗顺着额角、脊梁不知觉中就淌流了下来。


第四章踏浪挥霂第二十八节坎渐识
(中吕·阳春曲)
雨晴雾起若仙行,
双潭连环凝团碧,
白练一挂飞雁翎。
淋如唤,早入奉宝境。
等大家都定下神看清那是送信的红眼八哥,这扁毛畜生已经飞出峡口,赶到前面去了。真是怪哉,这鸟儿从打篾匠他们村口出发后就再没见到过,这时候怎么会在这蒿草丛里飞出来的。真不愧是天师掌教的仙鸟儿,神出鬼没地。
也就在此时,柳儿他们三个背着如同死狗般的水油爆从草丛中出来。这老头眼睛闭得紧紧地,脸色刷白,手中还兀自握住酒瓶不放手。
“怎么回事?!”“咋会这样的?!”“还有两个呢?”大家都哄围上来。
周天师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两颗药丸要往水油爆嘴里塞。但是他的牙关咬得死死地,恐怕是连刀凿都撬不开。
“不用,让我来。”祝篾匠随手从地上拔起根小草,抖落草根上的泥土,露出雪白嫩滑的根须。然后他让周老天师走开,自己蹲在水油爆身前,把草根塞到水油爆的鼻孔里搅动了几下。水油爆猛然打个喷嚏,“呕!”的一声醒了过来。
“什么玩意儿?有小葱的味道,还有点茴香的味儿。可以用来炝冬笋。”水油爆一醒过来就是佐料呀烧菜呀,不过也弄不清他是真会烧菜还是白瞎料,这冬笋还能用炝的?
“这是‘通全草’,可以清神醒脑去涩。你要是做菜吃,还能通肠道,比巴豆都灵。”篾匠一本正经地回答着水油爆的问题。
“诶!老水,你瞧见我兄弟了吗?我让他看着你的。”余小刺见水油爆刚醒来就把草根的味道分辨得很清楚,知道他意识已经完全恢复了,便着急地问道。
“你问我?我还问你们呢?我怎么到这儿了。刚才我还觉得自己在做挂炉小烤硝水肉,熏得我满鼻子满脸的烟火味和硝味。这不,自己还没来得及尝一口味道怎么样,就到这儿了。”
“你那是在做梦!”周天师剩下爱的那个童儿在旁边说。
“是做梦吗?我闻到味道时好像自己在走着的。我是先烤肉再睡着的,还是先睡着在烤肉的?哎!我怎么糊涂了。”水油爆感觉此时比刚才没醒时还要意识不清。
“算了,不要追问了,他也说不出什么来。烟火味加硝味?我估计他大概闻的味道有点误差,可能不是硝味,而是很相似的硫磺味。用曼陀罗木叶粉熏硫磺,也就是江湖上下三门中的‘迷魂熏香’。这草峡中除了我们应该还有其他什么人,他们几个大概离我们比较远,落了单才被人下招儿。不过我们事先没有走漏什么消息呀,就是走的路线也是临时决定的,怎么会遇伏呢?”周天师到底是龙虎山“辨微堂”的,见多识广,从水油爆前言不搭后语的几句话中就把事情分析得很清楚。
“要有问题的话,就是出在昨天晚上。一夜的时间足够任何一个人豁缝子(走漏消息,放出风声的意思。)的。要是昨晚就过峡子,可能就不会出这些事情了。”篾匠说。
“你这话的意思是说我们这些人中有暗钉?你说谁看着像,我带的人我用命担保!”余小刺胸脯拍得啪啪响。
“其实昨晚天一黑就看不到风筝,一样是走不了的。”鲁天柳说的是实情,但同时心中在暗暗后悔。自己身上带着白蛇眼,把这东西挂在风筝上兴许昨晚就能连夜过了“挂发峡”。
“就是呀,这条路径还是你带我们走的,我们都不清楚这里的……”周天师的徒弟在一旁也插了句话,但话没说完就被周天师严厉的目光制止了。
话虽没说完,道理却是明摆着的。于是大家心里反而都把疑点转移到祝篾匠身上了。
“还有那只鸟呢?水老头你和那鸟是搭伴儿,用它豁缝子最方便了。你昏了吧唧的到底是真的假的?别做样给我们看呀。”余小刺的徒弟也插话了,自己师叔不见了,他们都很着急。
“你是说我不是玩意儿?你翻肠子水灌多了,用手走路屎尿冲了头,炸鸡屁股的红油迸了眼……”水油爆一听话头对着自己,马上不糊涂了,翻样儿的骂语滚滚而来。要不是余小刺拦着,他徒弟都要上去抽老水了。
“我们都不要相互猜疑了,还是先赶快离开这里。我瞧着这里的地势很是险恶,别再让对家起兜子了。”鲁承宗虽然也觉得事情蹊跷,但眼下这些人可千万不能起内讧。别事情还没摸到边,就让对家一个小招式便全都抖落散了。
对于草峡里还没出来的王大网和龙虎山的一个童儿,大家都觉得他们凶多吉少。但眼下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大家虽然各怀心思,却都在鲁承宗的建议下迅速离开了峡子口。而陷在蒿草丛里两个人可能存在的一点微弱希望,就全寄托在篾匠系在矮树上的那只风筝了。
鲁天柳根本没有想到那个看起来凶险莫测的峡口竟然很短很短,短得就好像是个砌了玄关的门堂。进去才几步一个弯儿就过了峡口。
进来后看到的景象更是柳儿没想到的。她便如同进入了一个仙境一般。一眼望去到处是奇花异草,虬松翠柏,眼前是石柱林立、有鸟雀扑鸣,远处有水声潺潺、山石嶙峋。,周围的山体起伏有致烟雾缭绕,就像是圈巨大的花墙,围出个别有洞天的妙境。
从那些石柱的空隙中,柳儿隐约看到里面有水花飞溅。莫非那就是雁翎瀑?
心中一阵难以抑制的欣喜,让柳儿朝前疾走几步。但只是几步而已,随即便停了下来。因为这仙境般的地方看不到现成的路。也许仙人们进入都是乘雾驾云,所以不需要路径。
没有现成的路并不意味着不好走。挡在她面前的只是片石柱林,而不是石墙。众多的石柱之间必定有许多的间隙,而且都是足够走过一个人的宽大间隙,像柳儿这样的身材同时走过去两个都没问题。问题是该从哪个间隙中走入,进入其中后又该如何走。
那些石柱确实有些蹊跷,虽然从外表看上去都是天然形成的,可柳儿始终感觉其中隐藏着什么规则。但是如果说这石林也是坎面的话又不大可能,要做成这样的坎面除非是玉皇大帝派黄巾力士移山开石才能做成,绝非人力可为。
在石林外徘徊了许久,柳儿最终决定从左数第二个空隙中穿过去,因为这个空隙是最通彻的,能够直接看到里面的情形。如果这里的石柱没什么怪异的话,从这里走直线就能进到里面。
柳儿走进石柱林后,更清楚地看出这些石柱确实是有排布规则的。它们看起来大小粗细现状各不相同,但这些区别都是在石柱的上部,下面根部一人左右的高度大小粗细都差不多,而且基本都是方柱型的。走了几步后,柳儿更确定这些石柱有玄机,但柳儿并没有惊慌,因为她看出这些石柱的排布规律,这布置是她懂的。
“八十四风云旗桩”,这是最早的行军摆阵方法之一。它不属于奇门遁甲之列,最初为谁所创已经无从知晓。这八十四风云旗桩原来主要是用于安营扎寨时防止突袭的。在营寨门外或者在营寨口子上安置好,挂上大旗,不懂其中理法的撞入,便会觉得遮天蔽日、天昏地暗,道路循环无穷尽,再加上里面设置的鹿角丫叉、陷坑暗绊,能够顺利逃出都不太容易。就算知道其中理法,要快速绕入也需要些时间,再加上通过的人数有限,也同样起到阻碍突袭的作用。
但这种技法最早时还算是高明手段,后来成了一般行军打仗都知道的基本知识。而且还找到这种布置的弱点,更加快速便捷地就可以破开它。因为设置在寨门口的旗桩用料都不会很大,厉害的猛将索性直接一路砍断旗桩杀入。所以好多书籍记载中都写道:“劈开寨门”“砍破营门”,还有“烧毁营门”,这些都是指破开八十四旗桩。
这里的石柱虽然多,却没有八十四根。数量虽然不够,在布置上倒更巧妙一些。它借助了石柱上的树木杂草和石柱上粗下细的造型,一入其中,便让人有种变了天地的感觉。当然,像柳儿看到的通畅间隙其实是走不过去的,这里也有眼障子,利用的可能是里面的水流和瀑布。那这里坎面应该叫什么?这叫“云柱碍”,标准的鲁家技法,原是用于大殿与廊额中的机关,是以大殿中和廊檐下的云柱为碍,把简单的一座大殿变得深邃莫测,起到阻碍和困围的作用。
石柱是按着这里原有的山石改造的,所以在布置上距离间隙都有许多不到位的,虽然由此产生的许多缺陷,倒也是需要行家才能看出来的。柳儿绝对是个行家,特别是对这座坎面。虽然入口选错了,当看清布置后,她几步一绕就回到正路上了。这里的坎面也没有其它变化,和刚进来时的“双碾槽”不一样。也许是因为这种坎面是利用的天然环境,属于僵沿坎(沿边一定无法二次变化),对家没有能力也没有太大必要来改这个坎。
唯一让柳儿有些心惊的是,这些石柱的上部分不时有砂石、泥土和枝叶落下,仿佛是年代久远了,上面的山石风化得厉害。于是柳儿加快了脚步,那么多坎面没困住自己,要是让块落石砸着那才叫冤枉。
柳儿没有在有落物的地方往上仔细查看,如果那样的话,她也许可以看到石柱上缓慢爬动的一些“东西”,从下面看不到它们的上身和头部,只能看到他们不知是胖鼓还是浮肿的双腿和屁股。皮肤的颜色是灰白中夹杂着暗黄,可以清晰地看到青筋血管,曲折的青道红道交织在一起。许多只这样的“东西”正缓缓地往下爬落,它们的动作虽然显得笨拙,却很一致。
奇怪的是柳儿清明的三觉也没察觉到这些活物的存在,是奇花异草的芳菲、鸟雀的扑鸣、潺潺的流水搅乱了她的三觉?还是她已经发现,却不敢做出太大反应,怕惊动了什么,只是加快步伐奔出。
过了石柱群后的景象让柳儿屏住了呼吸。
这里的一切都是灵动的,一切都是富有生命力的。她仿佛听到那些无名的小花小草在向她召唤;她仿佛看到水面上荡起的涟漪化作一张张笑脸,在对她微笑;树丛中的和飞舞着的鸟雀都在歌唱,几只扑飞的雀儿和许多翩舞的蝴蝶簇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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