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9-孤筏重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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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9-孤筏重洋-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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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的鱼头,几乎和鱼身一样长。它弯着身子游近掌舵的人,然后在浪沫中不见了。在我们吃着一顿又湿又咸的午饭的时候,一只大海龟的甲壳、头和伸在外面的鳍,被一个嘶嘶发响的浪头一直举到我们鼻子跟前。这一个浪头刚下去,另外两个立刻涌上来。这期间,那海龟便不见了,来去都突然。这一次,我们也看见水里海龟下面,有海豚在翻腾,海豚淡绿色的肚子在闪闪发光。这一带水里,一英寸长的小飞鱼特别多,大群飞行,常飞到筏上来。我们也看到单只的大海鸥,军舰鸟也常来临。军舰鸟尾部叉开,像大燕子,在木筏上空兜圈子。这种鸟常被认作是靠近陆地的标志。木筏上的乐观空气增浓了。    
    “恐怕那里真有一片暗礁,或者什么浅滩。”我们几个人想着。最乐观的那一位说道:“说不定我们找到一个绿茵满地的小岛—以前到过这里的人那么少,谁也不知道究竟。那我们就新发现了一个岛—康提基岛!”    
    从正午起,艾立克越来越勤快地爬上那当作厨房的木箱,站着用六分仪测量。到下午六点二十分,他报告我们的位置是在南纬6°42′又西经99°42′。我们是在海图上的暗礁以东一海里。竹桁落下来了,帆卷起来放在甲板上了。风正向东吹,会慢慢地漂送我们直到那里的。太阳迅速地落到海里,满月接着发出一片皓光,照亮了海面。海天相接,海面在黑暗和银光交织中起伏。桅顶的视野很好。我们看见到处是波涛滚滚,但是并没有足以表示有暗礁或者浅滩的、一阵阵的澎湃的大浪。谁也不进屋去,都站在那里急切望着,桅上同时有两三个人。    
    当我们漂到海图上标出的该地区中心的时候,我们一直在测量水深。我们把筏上所有的铅锤,都拴在一根五十四支、五百多英寻长的丝绳的一头上。即使是木筏迎风,绳子下水是斜挂着的,但铅锤至少挂到约四百英寻深的地方。在这地区之东、正中、之西,都探不到底。我们对海面最后看了一眼,觉得可以有把握地说,这地区是测探过了,决没有任何浅滩。我们便扯起帆,把橹转回它原来的位置,使得风浪又吹打到我们的左舷后侧。    
    于是我们和木筏又在它那顺乎自然的航道上前进了。波浪又像从前那样,在筏后木料之间来了又去。即使我们四周起伏的波涛奋力冲来,汹涌了好几天,同时贸易风在东和东南之间摇摆不定,现在我们又能睡干的、吃干的了。    
    在这次向那假暗礁小小的航行中,我们学得了龙骨板可以发挥龙骨的效能的若干经验。在航程的后期,赫曼和纳德两人同时潜水到筏底,把那第五块龙骨板拔出来之后,我们对这几块奇怪木板,知道得更多了。自从印第安人自己放弃这已被遗忘了的好办法之后,便没人懂得了。这木板起了龙骨的作用,使木筏对风成一角度前进—这是简单的航行方法。但是古代的西班牙人宣称,印第安人在海上的筏木木筏,在很大的程度上,是用“某种龙骨板来操舵,这种龙骨板是他们从木料隙缝中塞下去的”。这种说法,对我们以及所有考虑过这问题的人,都是难于理解的。因为龙骨板是紧紧夹在窄缝中的,并不能够转来转去当作舵用。    
    我们是这样发现这秘密的:风向不变,海面又平静了,因此有两天“康提基”径直驶去,用不着我们去碰那用绳子拴着的橹。我们把那块拔出来的龙骨板塞在筏后一条缝里,顷刻之间,“康提基”的航线变了,从西向西北偏了几度,然后顺着这新航线,不断地、静静地驶去。如果我们把这块板再拔出来,木筏便转回到它原来的航线上。如果我们只拔上一半,那木筏也只转回一半。只要把那龙骨板拔上插下,我们便能变动航线,长此驶行下去,用不着碰那柄橹。    
    这是印加人的机巧的航行方法。他们已经实践出一套简单的平衡方法。按照此法,风加在帆上的压力,使得桅杆成为固定点,桅前的木筏和桅后的木筏分别成为两根杠杆。如果木筏后半部的、所有插在水里的龙骨板面比较重些,那筏头可以自由随风转动;但是如果前半部的龙骨板面比较重些,那筏尾就跟着风转。当然,最靠近桅杆的龙骨板,对这杠杆和力量的关系,影响最小。如果风从筏尾正面吹来,龙骨板便失去效用,这时不继续掌握那把橹,便不能使木筏一直前进。如果木筏就这样笔直地躺在水面上,那它便太长了一点,不容易在波浪上漂浮。    
    我们完全可以让掌舵的人站着,把一块龙骨板从隙缝中拔上插下,来继续航行,而不用吊在橹柄的绳子上横来横去。但是现在我们已经用惯了那把橹,宁愿用橹来掌舵,而以龙骨板来确定一个大致的航线。    
    我们航行中的第二个伟大阶段,像只存在于地图上的暗礁一样,是眼睛看不到的。那是我们在海上的第四十五天。我们已从第七十八经度前进到第一百零八经度,离开我们前面最先碰到的岛,正好走了一半路。我们和东边的南美洲之间,有两千多海里;和西边的波利尼西亚,也是这个距离。不论方向,单讲距离,离得最近的陆地是东北偏东的加拉帕戈斯群岛和正南方的复活节岛,两处都在茫无边际的大海上,隔着五百多海里,我们没有看到一条船,后来也一直没有看到过,因为我们不是在太平洋上一切轮船经常往返的航道上。    
    但是我们并不真正感觉到距离如此遥远。因为在我们移动的时候,地平线毫不使人注意地跟着我们滑行;而我们自己这个浮动世界始终不变—以木筏为中心,周围一个圆圈,向穹苍的拱顶涌跳;一夜又一夜,还是这些星星在我们头上转动。    
    


第三部分:横渡太平洋横渡太平洋(1)

    月色朦胧中,木筏周围有一种飘渺奇特的气氛。坚实、发亮的木料边上挂着海藻,一片方帆的漆黑的轮廓,一间枝叶蓬松的小屋,筏尾一盏风灯的黄色光芒—这一切,像是神仙故事中的一幅画,而不是真的确有其事。    
    我们看到包围着孤筏的气氛的时候,便很能想像到:当第一次有人横渡这海时,一大队这样的木筏,排成扇形,远伸到天边,来增加找到陆地的机会。统治了秘鲁和赤道国的印加人土巴克·尤班魁,在西班牙人到来之前,曾率领一支几千人组成的木筏舰队,去寻找谣传的太平洋中的海岛。他找到两个岛,有人猜想就是加拉帕戈斯群岛。他出去了八个月,才带着他的许多划手竭力划回到赤道国。在这好几百年前,康提基和他的随从,一定也以这样的队形出航。但是他们发现了波利尼西亚群岛,自无理由再挣扎回来。    
    我们常围着风灯,在竹甲板上坐一个圈,谈起一千五百年前从秘鲁出发的航海者,也有这一切类似的经验。灯光把长胡子人的大影子照在帆布上,使我们想起从秘鲁去的长胡子的白人。我们可以在神话和建筑方面追寻到这批人的踪迹,从墨西哥追到中美,追到南美的西北部,直到秘鲁。但在印加人到来之前,这神秘的文化,像摇身一变似的,在秘鲁突然不见了。然后在西方的若干孤岛上,这文化又突然出现了。    
    根据很有分量的原因,许多观察家认为,从墨西哥的阿兹特克人到秘鲁的印加人,这样伟大的印第安文化,是因为断断续续地受到敌人从东方渡海来犯而振兴起来的;所有的美洲印第安人,大体上说来,是亚洲的渔猎民族。他们在两万年或者两万多年以前,从西伯利亚渐渐渗入美洲。非常特殊的情况是:一度遍布于从墨西哥到秘鲁的高度文化,却没有逐步发展的丝毫遗迹。考古学家挖掘越深,出土文物所代表的文化程度便越高,然后到了一定之点,可以看出这古老的文化,是清清楚楚地从原始的文化中毫无根基地长出来的。    
    这古老的文化生长的地方,正是大西洋水流进来之处,在中美和南美的沙漠和热带森林区域,而不是在温带区域。无论在古代或是现代,在温带区域的环境中,文化总是比较容易发展的。    
    在南海的岛上,也看到这样的文物分布。离开秘鲁最近的岛是复活节岛。这岛虽然微不足道,又干燥,又贫瘠,在太平洋各岛中离亚洲又最远,然而岛上有着最深邃的文化遗迹。    
    我们走完航程一半的时候,正好相当于走完了从秘鲁到复活节岛的航程,复活节岛在我们的正南方,我们是从秘鲁海岸中部随便选一地点出发的,为的是仿效当年木筏出海的一般情况。如果我们在大陆更南一些,靠近康提基的田华纳科城的废墟那里出发,我们所得的风是一样的,水流便比较弱些,这风和水流会吹送我们漂向复活节岛。    
    我们经过了西经110°进入波利尼西亚洋面;现在波利尼西亚的复活节岛离开秘鲁比较近,我们离开秘鲁比较远了。我们是和南海群岛最外围的几个岛在一条线上。这些外围的岛是海岛最古老的文化中心。傍晚,作为我们发亮的指路碑的太阳从天空爬下来,渐次消失在西边的海里,余晖照耀,明霞绚烂。轻盈的贸易风,便为复活节岛的神奇故事带来了生命。黑夜的天空把一切时间观念都模糊了,我们坐着闲谈,长胡子的大头影子又映在帆上。    
    但是,在南方远远的复活节岛上,竖立着更大的人头,是石刻的,下颔浓须绕颊,面部带有白人的特征,像是在深思着许多世纪来的秘密。    
    1722年第一批欧洲人发现该岛的时候,石人已经这样竖立在那里了。根据当地人的传说,当目前的波利尼西亚族前二十二代的祖先乘大独木艇登陆,把岛上早期居留的人杀掉的时候,石人已经这样竖立在那里了。这批新来的原始民族,是从更西边的海岛上来的。但是复活节岛上的传说认为,最早的一批居民,亦即该岛的真正发现者,是从远远的、太阳升起的地方来的。在这方向,没有别的陆地,只有南美。由于这许多不知名的当地的建筑家早被消灭了,复活节岛上的巨大石人头,便成了无法解决的古代神秘的最突出例证之一。在这没有树木的岛的山坡上,到处都有巨大的人像高耸入云。那是雕刻得很精美的石人巨像,是一块整石刻的,有普通房子三四层楼高。古代的人民怎么雕成、搬运、竖立这样巨大的石像?似乎还怕这问题不够麻烦,他们更在一些离地三十六英尺的头顶上,放了一块非常大的、刻成假发形状的红石。这一切是什么意思?这许多已经消失了的建筑家,能够解决对现代第一流工程师说来都是够困难的问题,究竟有些什么样的机械知识?    
    如果我们把点点滴滴集中在一起,以秘鲁来的木筏上的人作为背景,便不难解决这复活节岛上的神秘。那古老的文化在这岛上留下了痕迹,时间的巨齿还不曾把它啃掉。    
    复活节岛是远古一个熄灭了的火山的山尖。由古代有文化的居民铺成的大路,伸展到保管得很好的海边登陆地带,从路基可以看出,围绕着岛的水位,在当年和现在是一样的。这里不是一个缩小了的大洲的残余,而是一个极小的孤岛。无论是在成为灿烂的文化中心的当年,或是在今天,它都是一个这样小小的、孤立的岛。


第三部分:横渡太平洋横渡太平洋(2)

    在这锯齿形的海岛的东角上,有一个复活节岛火山熄灭了的喷火口。在这喷火口里,是一片令人惊异的、雕刻家的采石地和作坊。根据民间传说,当时他们匆匆逃到岛的东端,那里正在展开激烈战斗,战斗结果是现代的波利尼西亚人的祖先得胜,成为岛的统治者,把原来居民中的成人都杀了,丢在坑里烧毁。现在这里的情况,和几百年前这群古代艺术家和建筑家离开的时候,是完全一样的。艺术家们工作的突然中断,使得我们可以清楚看到复活节岛喷火口中平日工作的一般情况。雕刻家的坚如燧石的石斧,散放在他们工作地点附近。这表明这支先进的民族,对于铁,和康提基的雕刻家一样,都是无知的。康提基他们从秘鲁被逐逃亡,在安第斯的高原上,留下了同样的巨大石像。在这两个地方,都能找到采石地。传说长胡子的白人在那里,用更坚硬的石斧,直接从山边凿下三十多英尺长的石块。在这两个地方,重达数吨的大石块,在崎岖的路上搬运了好多里地,然后矗立在那里。那都是一尊尊巨大的人像,或者是把一块块大石叠起来,成为不知是做什么用的高台和城垣。    
    在复活节岛喷火口里的壁龛上,许多没有雕成的巨像还躺在当初动工雕刻的地方。由此可以看出进行这工作的不同阶段。那里最大的人像有六十六英尺长,在造这人像的人不得不逃跑的时候,快要完工了。如果这尊石像完了工,矗立起来,将和一所八层楼的房子一般高。每一尊石像都是从一块整石中雕凿出来的。从围绕着石像的雕刻家工作场所看来,对每一尊石像同时工作的人并不多。复活节岛上的石像和南美洲的大石像一样,都是仰卧着,双臂弯曲,两手放在肚子上。在从作坊里运出去,运到岛上安置的地方以前,这些石像的细节,都已全部完工。采石场上的最后阶段,是大石像和石壁相连之处,只剩背后下面一凸起狭条;到后来这一狭条也要凿去的,凿完了用石头把大石像支着。    
    很多这样的石像刚被拖下来,拖到喷火口底,放在斜坡上。但是有几尊最大的石像已经搬上去,运出了喷火口,在崎岖的路上运了好几里,然后矗立在一座石坛上,头上放着一块特别大的、红色的凝灰岩石。这运输本身,就像是一个完全不可解的谜。但是我们不能否认确是搬运了的;我们也不能否认从秘鲁失踪的建筑家,在安第斯山中留下了同等大小的巨石像,这证明他们是这方面杰出的专家。就数复活节岛上的石像体积最大,数目最多,该岛的雕刻家又自成流派。这已经绝灭了的、有文化的民族,在太平洋其他许多岛上,也竖立了类似的、巨大的石人像。但是这些岛都较靠近美洲,而且处处都是把石像从远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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