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闲情by: 廿四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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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水闲情by: 廿四桥-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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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亭好像没听到他说的,自言自语地说:“已经初八了啊。” 

  当晚,陆亭辗转难眠,好运担心他,也没睡好。 

  第四章 

  第二天醒来,好运已经想好托词了,到时就把事都揽到自己身上得了,反正夫子对陆亭还有几分欣赏,对自己就恨铁不成钢了。 

  这样想着就拍着陆亭肩膀说:“文轩,不要担心,一切包在为兄身上。” 

  “啊?”陆亭不解地看着他,迷迷糊糊“哦”了一声就起来洗漱了。 

  梳洗完,陆亭有几分担心地揉着眼睛说:“我这个模样很难看吧。” 

  好运没想到他还有心思想这,但还是宽慰他:“怎么会?这书院里没有比你更俊的。” 

  陆亭又扯扯衣服,东照西照的,好像怕有一丝褶皱。 

  “文轩,你今日是怎么了?有点不对劲啊。”边说边把手伸过去摸陆亭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脸忽然又红了。” 

  陆亭忙拿起折扇说:“哪有,走吧,等下再迟到,数罪并罚。” 

  好运摸不着头脑,只好跟着,一旁洗面巾的陆墨却若有所思。 

  吃早饭的时候,杜涛和昨天的同学都没来,好运猜到他们已经去告状了。 

  果然,一进学堂,夫子就皱眉说:“陆亭,吴好运,你们太胡闹了!” 

  陆亭频频四顾,没答夫子。好运忙解释说:“夫子,错不在陆亭。是杜涛昨日挑衅生事,才有此一祸,怪只怪学生出手太过莽撞。” 

  “是你打的?”夫子忙追问。 

  “都有份,他们四个人打我一个,其它同学都可以作证!”杜涛捂着受伤的面颊说。 

  “既是这么多同学都在场,怎么可能袖手旁观,杜兄这话未免偏颇。”好运也不是吃素的。 

  “出手太快,没来得及拉开,他们就把杜兄往死里打,过去劝架时,学生等也挨了几拳。”杜涛的跟班们连忙解释。 

  昨天陆墨出手主要教训的是杜涛,其他人都不曾受伤,如果说陆墨一人打众人,难免丢人,所以对了口供,改成几人群殴杜涛。 

  “夫子,学生本可以举报官府,让家父来处理此事。如今交由夫子处理,便是尊重夫子,夫子可要为学生做主。”杜涛怕问出漏子来,连忙威胁夫子速速定罪,把陆亭打一顿,赶出书院了事。 

  夫子自然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这里的学子唯有好运和陆亭没什么势力,其余都是惹不起的主,要说平时倒也不惧他们,但眼下杜涛受了伤,书院自然就理亏了。 

  正为难间,远远看到山长走来,夫子如释重负。 

  “山长,”夫子迎上来,把事情经过叙述了一遍。 

  待山长走近,众学子才发现,书院里来了大人物。山长出于礼节,先介绍说:“各位学子,这是杭州城有名的雷霆将军,往后这三年,雷将军甘愿在书院教习各位,为朝廷选拔人才。” 

  所有人脸上都是兴奋不已。雷霆将军的大名早已耳闻,他是御前红人,却不爱在京城呆着,平日若不是在边疆便是在几个书院里传授武术,这次应天府尹终于成功把他请到云水书院来了。书院的学子本就抱着入仕的心求学,自然希望在雷将军面前表现一番,故而个个又紧张又欣喜。 

  好运倒不在乎这些,但见雷将军年纪不过二十出头,英姿飒爽,实在是人中之杰,不由大为钦佩,但想到自己马上要被驱逐下山,又是一阵心酸,扭头看陆亭的反应,却见他低头不语。 

  雷将军一扫众人说:“日后你们便称我雷教头。刚才的事,许夫子已然告之,这事就交由在下处理如何?” 

  夫子连忙应允。 

  杜涛紧张得满头大汗,他素闻雷将军能文能武,处事公正严明,生怕露了馅,巴不得不再追究了,忙结巴着说:“区区小事,怎劳教头费心,学生记挂同窗之谊,不忍同学受罚,此事便……算了吧。” 

  雷霆微微点头说:“你能这么想很好,君子不应睚眦必报。然而,此事还是要查个清楚,还众人公道。”说完他一指陆亭,“你,跟我出来。” 

  陆亭仍低着头,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好运忙跟上,却被雷教头一个眼神阻止了。 

  整堂课,好运都忐忑不安地记挂着陆亭,想着万一陆亭就这样被赶下山如何是好,越想越担心。 

  杜涛也是坐立不安,时不时扭头看外面的动静。 

  过了一个时辰还不见陆亭回来,好运预感不祥,趁夫子休息的时候,合上书就溜了出来。 

  好运为人亲和,来这里的三个月,已和书院里的下人们混熟了,出门扯住扫地的刘伯就打听雷教头的去处。 

  刘伯仔细地想了下,指向书院的小桃林说:“带了陆公子,往他的住所去了。” 

  好运气喘吁吁跑到桃林,一眼看到雷霆在万树桃花中站着出神,竟有说不出的神韵。 

  好运上前,小心翼翼地说:“雷教头,学生……” 

  “他走了。”雷霆打断他,转身进屋了。 

  走了?好运头脑还在消化这句话的意思,双腿已自发往住处跑去。 

  打开房舍的门,好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屋里里一片狼藉,家什被摔得七零八落,两条凳子已被肢解了,书本也狼狈地趴在地上……最心疼的是好运心爱的茶具,成了一堆碎片,悲怆地掉了一地。 

  然而房里无人。 

  好运迟疑地迈腿进去,从墙上拔下一柄小刀,将钉着的纸条取下,看着上面潦草的文字发呆,上面写着: 

  告辞了 我家公子所损之物 日后定当赔偿 墨 

  好运反复想这句话的意思,忽然跳起来,往外狂奔。 

  跑到门口,好运逮住看门的刘伯:“有没有看到陆亭?” 

  “就是一炷香的工夫,一主一仆备了包袱下山去了,我拦住问,陆公子说,再也不回来了。哎哎,好运,你也走了?” 

  山下只有樵夫和稀疏几位游客。 

  好运头脑一片空白,一路往离书院最近的云水渡跑去。 

  “大叔,刚刚有没有看到一主一仆上船的,那位公子长得……很美。” 

  “一主一仆的多了。”艄公坐在船上抽着水烟,嗤笑到。 

  “模样俊的也多,应天府读书人多,到处是俊俏的公子哥。”艄公的老婆提了一壶茶出来,跟着笑。 

  好运急得团团转:“就是刚刚,大叔大婶再好好想想,大概有这么高,这么瘦,一个穿白衣,一个着黑衣。” 

  “我说你这小兄弟怎么这么死心眼,”艄公喝了大半碗茶,摇头说,“便是有这么个人上船,我们也不晓得他的去处不是?你守着渡口寻人,还不如直接打听他的住处,老话说的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是不是这个理?” 

  好运苦笑连连,陆亭从未提起家世,自己只知道他家在杭州,家中造酒,此外一无所知,便是赶到杭州,也是大海捞针一般。 

  一摸口袋,身无分文,好运叹了口气,决定先回书院,厚颜向夫子打听了陆家住址再去寻人。 

  第五章 

  好运回到书院时,第一眼看到雷教头站在门口的竹林前,双手抄在后面望着远山,背影有几分寂寥。 

  “雷教头,学生有一事相求。”好运鼓起勇气走过去。 

  “他回家了?” 

  “陆亭么?多半是的。”好运暗自握拳,坚定地说,“杜涛的事确实不怪陆亭,学生恳请教头告知陆家住址,学生将他寻回……” 

  “凭什么?”雷霆冷冰冰地打断他。 

  “教头,学生才是伤人之人,与陆亭无关。” 

  雷霆转过身来,眼神满是嘲讽:“就凭你?你有这本事吗?” 

  “学生从小粗生粗养,有些力气。” 

  “若蛮力有用,还需我这个教头?”雷霆难得好心教化他,看他不服气的样子,忽然伸出手来,吼了句:“看拳。” 

  好运唬了一跳,本能地把身子往后一仰再一偏,居然生生躲过了。 

  雷霆拳头一摊,揪住好运,在肩膀处捏了两下,微微一笑说:“还不算废物。” 

  “那教头相信是学生伤了杜涛?” 

  “哈哈哈,自不量力啊自不量力。” 

  雷霆虽然中气十足、声音洪亮,脸上表情却没什么变化。好运听着就是干笑,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但仍硬着头皮说:“请教头成全。” 

  “也罢。今秋的院试还有半年,你若能全胜而出,我便考虑不追究陆亭伤人之过。” 

  好运惊呆了,暗想雷教头肯定不知自己是书院的下九流学子,全胜而出简直痴人说梦。再说了,半年也太长了吧,忙说:“教头,学生……” 

  “怎么?不敢?”雷霆双手环抱,嘲讽地说,“吴好运,从没人跟我讨价还价过。” 

  好运不知怎的生出一股豪气,抬头挺胸说:“学生应允。教头届时务必信守诺言,让学生寻回陆亭。” 

  “有趣。” 

  雷霆干笑着进去了。留下吴好运凄凉地站在门口,发呆了许久开始捶胸顿足、叫苦连天。 

  转眼书院池子里的荷莲纷纷露了尖角,好运一早起来,数了数笔筒上划的记号,发现陆亭已经离开整六十天了。不觉叹了口气,取了墙上的弓箭出去了练骑射了。 

  待天大亮时,好运骑马赶回来,发现雷教头又站在门口,满脸无奈和怒气。 

  “教头。”好运将马交给刘伯,走近打招呼。 

  雷霆有些恍惚,看了好运一眼就走开了。 

  好运忙扭头叫住刘伯,往雷霆的方向努努嘴:“怎么了这是?” 

  “好运啊,我刚要告诉你。陆公子回书院了,刚和雷教头吵了一架又走了。” 

  好运一拍大腿,拉过马一跃而上,慌忙地往山下追。 

  这些日子里好运的骑术大有长进,一路冲到半山腰,正赶上在树林里发脾气的陆亭。 

  这家伙发起脾气来比任何人破坏性大,好在这只是个小树林,他能做的也就是左砍一刀右砍一刀。 

  好运顿时明白两个月前房里的摆设是怎么瞬间成灰的了。他立在树林外,牵着马,激动又担心地看着陆亭。 

  陆墨比较识趣,躲在一棵大树上,看着下面的动静。一眼看到好运过来,忙吹了个口哨。 

  陆亭停下来,回头,愣住。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好运还是清楚地看到陆亭眼中流露出的失望和悲伤。 

  “文轩,回来吧。” 

  陆亭低下头,一声不吭。 

  好运系了马,缓缓走了过来。“别跑了,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陆亭回书院的时候,雷教头似乎没什么异议,夫子也就默认了,杜涛几个更不敢非议,事情顺利得出乎好运的想象。 

  然而当好运高高兴兴拉了陆亭回住所时,雷教头走过来说:“吴好运,别忘了你许诺的。要是做不到,他一样要走。” 

  好运摸不透雷教头的想法,也猜不透陆亭的心思。但无论如何,陆亭回来了,这比什么都好。 

  主仆四人进屋,陆亭环顾四周,嘻嘻一笑说:“好在你没买新的茶家伙。” 

  陆亭一回头,陆墨马上从包裹里取出一套紫砂壶捧过来。 

  “为了找个好的,我耽搁了一整天。”陆亭还是像之前一样,毫不客气地讨要感激。 

  好运本想说:我宁愿你早一天来!但话到嘴巴还是没说出,他发现陆亭有很多事是瞒着自己的。 

  书桌上是横七竖八的宣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陆亭仔细看了一会儿,发现好运硬生生把书本抄了许多遍,顿时颇感震撼,“雷教头也真有办法,把你逼成这样。” 

  宣纸上压着一个挺大的竹节杯,里面是昨夜的茶水。“改用这个牛饮了?”陆亭用纸扇敲敲竹杯,调侃地问。 

  “少爷说没人跟他喝茶了,一人喝没趣。”狗儿忍不住插嘴,又说,“可是这样喝更浪费,两个月喝了几斤茶。” 

  陆亭想了一下说:“你通宵达旦地看书?” 

  好运忙避开他的眼神说:“没有的事,我又不是铁打的。” 

  陆亭的目光黯淡了好一阵,缓缓坐了下来。 

  夜里就寝的时候,好运习惯地挑灯,准备夜读。 

  陆亭敲敲他的床铺说:“来睡吧。不要这么拼命。” 

  好运顿了一下,果然过来了。躺了一会儿,听到陆亭幽幽叹了口气,“行之,不要对我这么好。” 

  好运忙爬起来,轻声问:“怎么了?” 

  陆亭没答话。 

  过了许久,好运听到轻微的啜泣声,忙点了灯,果然看到陆亭满脸泪水。 

  “文轩,你受了什么委屈?”好运在床沿坐下,扶着他的肩膀关切地问。 

  陆亭把头往好运怀里一靠,越哭越凶,“我们不过在一起两个多月,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好运想了一下说:“我没什么朋友,难得你不嫌弃我……”他心里又想,也不全是这样,认识陆亭的第一天,就想一直对他好…… 

  好运刚想补充,就听陆亭说:“我不值得你的好,我自私任性,没有考虑过你的处境。他说的对,我根本什么都不懂,不懂什么是真心……” 

  陆亭一直不停地自言自语,好运无法打断他,只好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脊哄着。等到陆亭说累了,蜷成一团睡着了,好运已经熟睡了。第二天醒来,两人还保持着古怪的姿势,好运一半身体在地上,头在床上,陆亭半个身子缩在好运怀里…… 

  陆亭伸了个懒腰说:“我的脖子好像断了。” 

  好运说:“其实我的腰也断了。” 

  接着,两个声音同时说:“你的睡相真不雅!” 

  昨日的阴霾和生疏烟消云散,二人相视大笑。 

  好运心里偷偷地说,文轩回来了,真好。 

  第六章 

  书院的荷花已经绽开了不少,风一吹,阵阵清香扑面而来。 

  荷花池旁的空地上,学子们统一穿了白色窄袖功夫衫,人手一棍,整整齐齐站成几排,一脸兴奋地等着雷教头。早闻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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