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的猫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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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中的猫群-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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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莎想找点话来对答,但是对方把话机关上,封住了白莎的嘴巴。 
  她向电话生气地骂道:“挂我的电话!你敢挂我的电话。等这件事结束之后,看我不想个办法修理你!” 
  白莎站起来,亲自到接待室向卜爱茜指示道:“要是这家伙打电话来,我不想和他说话。” 
  “姓南的?” 
  “就是他!” 
  “我是不是照你的话,一字不错对他说?说是你不想和他说话?” 
  “不要,告诉他我很忙,说过不让任何人打扰的。万一他坚持说我会和他讲话的;你就问他是不是那位挂断柯太太电话的南先生。你说话要甜,好像只是确定他身份似的。” 
  卜爱茜在草稿纸上用速记划几笔,记下白莎的指示。 
  “看来这是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了。”白莎说:“假如他不是急着要这笔钱,现在我有点事要做,任何人都不要来打扰我。” 
  白莎回过她办公室,把门锁上,把桌上杂物拿掉,拿出北先生给她的那封信,开始工作。她用一个放大镜仔细研究信上第一个字打下来字体的特性,不断停下来比照一本侦探用的小册子,册子里有每一种打字机牌子、型式的字体和特征。 
  最后,花了一个多小时白莎作出结论,那封信是雷明顿牌,一种早期型式的手提打字机所打出来的。但是只花了几秒钟,她就知道了,那张附在北先生10几封私人信件上的备忘录,和这封匿名信是出自同一台打字机。 
  白莎下楼,到同一大楼的速食摊上喝杯咖啡,吃客三明治,十分钟内又回到公司里。 
  “有什么事吗,爱茜?”白莎问。 
  “南先生来电话。” 
  白莎不出意料满足地说:“你对他说什么?” 
  “照你说的说了。” 
  “有没有告诉他我不在家。” 
  “没有,只告诉他你正忙着,不要和任何人说话。他说你会破例和他说话的。我问他,他是不是早先挂掉柯太太电话的那个南先生。” 
  “他怎么说?” 
  “他清了两次喉咙,最后说:‘我以为她说完了。真抱歉。’” 
  “又之后呢?他有没有求你?” 
  “没有,他只是说了声谢谢,就挂掉了。” 
  白莎蹙眉不豫地说:“不对呀!他应该拼命请求才对。” 
  “至少他打电话来了。”爱茜道:“这不是有点意思了吗?” 
  “我说是应该拼命的请求才合理。”白莎道:“他的语气如何,焦急吗?” 
  “没有,相当有教养的样子。” 
  “好吧,不管他了。我——” 
  办公室门突然打开,北富德冲进来,说道:“老天,柯太太,我不知道我们该怎样办?” 
  “别慌,”白莎道:“又有什么事发生吗?” 
  “又有什么发生?老天。那是连着来的。你知道怎么了?我太太走了——我的一切都在她名下呀。我每一分钟、每一张房地契。甚至我办公室家具都是她的呀。” 
  白莎注视他一会儿,转身向自己的私人办公室:“进来吧,我听听惨到什么程度。” 
  北富德在没有进房间时就开始说话了。 
  “她被洗了脑了,现在她就是走了。” 
  “连衣服都拿了?”白莎问。 
  “柯太太,她回来把衣服拿走了。” 
  “喔!喔!”白莎感到严重地说。 
  “我自己也是在半小时之前才知道。”北先生说:“我为了确定,所以看了一下壁柜。我看到她衣服都挂着,所以没注意看有没有少东西。但是谷太太警觉些,她和佳露一查就发现少了些东西。一套蓝衣服,一套格子布的衬衫和外套,两双鞋子,还有——” 
  “牙刷?”白莎问。 
  “是的,浴室小格里的一把牙刷。” 
  “冷霜?” 
  “这一点我不了解了,柯太太,她的冷霜和抹手的油仍好好放在本来的梳妆台位置上。” 
  白莎自顾自地说:“她离开的时候我有看到,并没有带箱子。这些东西一定是后来又回去拿的。” 
  “绝对是的。她出去和那打电话给她的人见面。她准备先见那个人再去车站接妈妈。但是那个人说的话改变了她的初衷。梅宝回家,抛了有限的几件东西进衣箱,就溜走了——也许完全忘了她妈妈的事,也许另外一件事更为重要——除非有她,否则我什么事都不能做了。你有没有消息南乔其能不能等到明天?” 
  白莎说:“你太激动了。目前你反正什么事也不必做。有可能你太太并没有离开你。她只是暂时相信了不少事,要出走几天,给你一个教训。” 
  “何以见得?” 
  “不少证据。你听我的,你太太布置好要好好吓你一下。她妈妈也参与合演的。你太太在认为达到目的时,自己会回来的。她现在会不断和她妈妈联络,家里的事她都知道。这也是为什么她叫她妈妈下来。” 
  “听我话,你现在回去,摆出一付姿态,你太太要离开你,自有她的特权。你不希望她离开,万一她一定要离开,你也没有辄,世界上多的是女人。你不要表演过火,只是向你丈母娘表达清楚。说过了,你就出去溜跳半个小时,让你丈母娘有时间用电话和你太太联络。你太太听到你不急了,又想到别的女人了,你太太就会快快的回——” 
  “事情不止这样呀,那玩意儿又来了。”北先生摇嘴道。 
  “什么那玩意儿?” 
  “信,又来了一封信。” 
  “给我看看。” 
  北富德递过来一枚仍未打开的信封,信是寄给北富德太太的。 
  白莎研究信封,在她指间翻来翻去,她看邮票,看有点涂糊的邮戳。“你怎么到手的?”她问。 
  “下午邮差送来的。” 
  “邮差交给你的?” 
  “不是,该死的。邮差交给我丈母娘的。” 
  “她把信如何处理?” 
  “放在我们平时放信件的小桌上。不过她仔细地看过这封信。事实上每一封都看过,不过这一封她仔细地看了一下。你看,上面写着‘机密,亲启’。” 
  “你怎么知道这是另一封匿名信?”白莎问。 
  “你看,这和原来前一封样式一样,也是打的字。” 
  白莎拿起放大镜检查,慢慢地点点头,表示没错,她问:“你准备把它如何处置?” 
  “我不知道,所以我才来看你。” 
  “信里会写点什么,你知道吗?” 
  “不知道。” 
  “何不就抛进炉子去,看都不必看。” 
  “不行,我丈母娘见过了。梅宝要是回来,谷太太一定提醒地叫她开信。她本来对这封信特别感兴趣。” 
  “假如到时找不到这封信呢?” 
  “那当然她会怪我拿了这封信,再加上其他各种情况——即使梅宝想回来,你看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会回来的,”白莎道:“至于这封信嘛,我认为我们可以用蒸汽把它启开来看。” 
  “这要犯联邦罪的,是吗?” 
  白莎说:“大概吧。”她把回转椅推后,走向办公室门口,开门对卜爱茜说:“爱茜,把电板插上,放一把小茶壶上去,白莎要用蒸气开一封信。” 
  卜爱茜拿过来一块电板,插上插头,又带进来一只放满一半水的小茶壶,放在电板上。 
  “还有什么事吗?柯太太。” 
  “目前没有了。” 
  白莎摸一下电板, 确定已开始发热, 走过来坐回原来的椅子,面对北先生,“这件事把你套牢了,是吗?”她问。 
  “那当然。要不是那封信,但是,现在——梅宝走了,南先生那件事解决不了,谷太太死盯着我——而我不知道我太太是否真走了。就是不确定才那么困扰,假如她站出来说明她走了,倒反可以做别的打算了。” 
  白莎站起来,弯腰把手伸进废纸篓摸索着,突然直起腰来手里拿了一张有图画印了字的纸。 
  “是什么?”北问。 
  “一家皮货店的宣传广告——说是可以趁减价买便宜皮货,或是分期付款,把皮货存在他们店里,随时可以拿回来穿用。” 
  “我不懂,你——” 
  白莎露齿笑道:“不必去懂。” 
  他们互相不说话对坐着,北富德扭动不安。白莎安详、文静。 
  茶壶因蒸气开始嘘出声音。声音越来越响,变成汽笛声。 
  白莎有经验地把信的封口放到蒸气上去。 
  北富德问:“这样薰开的信,别人有办法检查出来吗?” 
  “我看过信后把他弄回原样就看不出了。” 
  “你比我乐观得多。” 
  白莎小心地把铅笔尖插进浆糊封口的地方。“我必须乐观才行。”她说。 
  没一下信封打开,白莎把信从信封里拿出来。 
  “全都是打字的,像上一封一样。”她说:“没用笔签字.只是打字机打的,‘你的朋友,祝你好运的人’。你要自己看还是要我来念给你听?” 
  “我看我快快看一下好了。”北富德说着伸出手来。当他碰到这封信时,他手颤抖得厉害。信一下自他神经质的拇指和食指指尖落下,‘之’字形的飘了几下,落在地板上。 
  “你念吧。”他对白莎说。 
  白莎清清喉咙念道: 
  亲爱的北太太: 
  你大概想知道·星期一下午一位到你先生办公室来,门一关上就和你先生热烈拥抱、亲吻的女人是谁吧?也许你想见我,和我详谈,还是你想自己欺骗自己生活在象牙塔里呢?无论如何,你记住,我是为你好。你的朋友,祝你好运的人。 
  白莎抬起头来,从反光眼镜中看问北富德。“那个女人是谁?”她问。 
  “老天!谁又会知道她呢?” 
  “她是谁?” 
  “许桃兰?” 
  “许桃兰又是什么人?” 
  “一个老相好。我几乎娶了她。我们吵了一架——之后我结婚了。也许我的目的是表示不一定要依靠她。没多久她也结婚了。” 
  “现在她在哪里?” 
  “有她地址吗?” 
  “我—一嗯——” 
  “有还是没有?” 
  “是的,我有。” 
  “哪里?” 
  “星云公寓,15B。” 
  “星期一怎么回事?” 
  “她来找我。” 
  “常来吗?” 
  “没这回事,这是我结婚后,第一次见到她。” 
  “她一直住在洛杉矶?” 
  “不,纽约。” 
  “发生什么了?” 
  “她来洛杉矶,想见一下。她的婚姻不愉快,已经办离婚了。她不知我是否和梅宝维持婚姻关系。她来看看。她找到我办公室,就自己进来了。” 
  “你的秘书在外面干什么的?” 
  “我自己也大出意外,一时说不出话来。彭小姐跟进来把办公室门关上,桃兰——桃兰见到我很高兴。” 
  “那是在彭小姐出去,把门关上之后?” 
  “是的。” 
  “于是你决心走进时光隧道,把日子退后一些?” 
  “也并不完全如此。” 
  “抱抱搂搂的?” 
  “不是,不是这样的。” 
  “之后又见过她吗?” 
  “这个——” 
  “见过还是没再见?” 
  “见过。” 
  “见了几次?” 
  “两次。” 
  “一起出去玩?” 
  “吃一顿饭。” 
  “怎么告诉你太太的?” 
  “办公室加班。” 
  “嘿,”白莎说。“你也不必愁眉苦脸的。在我看来,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丈夫而已。” 
  白莎随便把信一折叠,抛进自己的皮包,把刚自废纸篓中拉出来皮货公司彩色宣传广告折好放进信封里去。 在封口处加了点胶水, 把信又封好,交给北富德。“好了,”她说:“你找个机会,把信放回那放信的小桌上去,混在其他信里面,就行了。” 
  北富德松了一口气。“柯太太,你等于救了我的命。我实在——” 
  通外办公室的门上响起了快快的敲门声。 
  “什么事?”白莎问。 
  卜爱茜问:“柯太太,我可以进来吗?” 
  白莎看向房门问:“什么事,爱茜?” 
  卜爱茜把门打开一条缝,自己自缝中钻进来,把门小心地关上。 
  她轻轻地说:“南先生来了,在外间。” 
  北先生紧张地直握着双手。“老天,怎么办?”他说。 
  白莎把座椅推后,站起来,她说:“交给我办好了,他是我的肉。” 
  “千万别让他看到我在这里。”北富德低声有如耳语地说:“他要知道我们两个认识,就惨了。” 
  “我说过由我来办,”白莎说。她转向爱茜道:“告诉他我很忙,反正今天是没空见他了。万一他一定要见我,可以先约好,我最早能见到他的时候,是明天早上十点半以后。” 
  卜爱茜点点头,静静地自门中溜出外面一间去。 
  白莎面向北富德说:“他一走你就赶快回家,照我说的去做,也叫你的丈母娘去伤伤脑筋。” 

 

 
第七章



  柯白莎的晨操是喜欢在床上做的。早上醒来,她在床上伸手伸脚,尽量把每一根肌肉拉长,又抬头、抬手、抬腿的乱七八糟运动一下子。折腾到自己认为够了之后,她会伸手去拿床头桌上永远放好在那里的香烟,轻松地享受她晨间第一支烟。 
  闹钟八点十分把她闹醒,白莎开始她的晨间运动。 
  几分钟之后,白莎把两只枕头放在一起,垫在背后,自己半坐在床上,隔了厚枕靠在床头板上,腿还在毛毯里,享受温暖和轻松。 
  窗外,洛杉矶又湿又冷,厚厚的浓雾密罩,半开的窗里吹进来的风,潮潮的像在海上,玻璃上呼了一层雾气。 
  白莎知道幸好自己另装了瓦斯暖气,不必去依靠公寓中央空调,否则很可能中央系统失灵,真会冷得长关节炎。何况住户公决的,每天八点半之后,暖气降低,只维持不冷得发抖,再过一下,就全关了。 
  白莎把肩部肌肉挺后,伸了个懒腰,把毛毯踢掉,发现外面比她想像又要冷得多。她把窗关上,把瓦斯暖气炉开大一点,自己钻回被窝去,再享受一下。 
  嘀哒的钟声,似乎提出责难,比平时的声音响了很多。 
  白莎坐起来,又拿了支烟,她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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