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夏夜 赤井三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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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的夏夜 赤井三寻-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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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但愿那对夫妇能帮忙,我觉得他们很可靠。”
  “嗯,确实是。真是好人,对比吕子比对自己的亲生子女考虑得还周到,这可不容易做到。”
  他们俩人在车站附近拦了辆出租车,向侦探所方向驶去。
3 
  这天韦秀和像平时一样,在职工食堂要了碗放了个生鸡蛋的荞麦面,吃完回到编辑资料室时正是午休前片刻。
  在走廊中碰到同事时,听他们小声聊到武藤人事厚生局长被叫到了社长室,《秀峰周刊》又写了篇关于东西新闻社的什么文章。不过韦秀和听到的仅是些只言片语,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一点也抓不着头绪。
  虽然韦秀和与差不多所有的职员都面熟,不过他却没有向任何人打听,而谁也不主动过来和他说话。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两年左右了。
  编辑资料室的人算上韦秀和总共有三人。而正式职员只有他自己。剩下两人是外聘的二十多岁的女性,负责把其他部门送来的人员、组织以及事件的资料输入电脑中,每天下班时她们俩都一起准时地离开报社。本来编辑局次长也兼任这个室的室长,可是自从韦秀和成为这个屋子的主人后,他一次也没有踏进过这里。
  以前这里很宽敞,摆满了书架,气氛有点像图书馆。韦秀和过去也经常到这里来查阅资料。但是受到信息技术革新的冲击,现在这里只有中央电脑和三个职员,此外就是六个摆放着终端电脑的小格子,冷清枯燥,苟延残喘。
    几乎没有记者到这里来查阅资料。他们可以从自己办公桌上的终端电脑直接连接这里的中央电脑,进行查阅。不来这也许是理所当然的事。
  不过,韦秀和觉得可能不是那样。可能有很多人不想和他见面。
  韦秀和刚走进屋子里,外聘的两人说了句要去食堂吃饭就出去了。
  韦秀和开始了他每天午饭后的必修功课,在办公桌上摆开折叠式的棋盘,研究起江户时代后期的围棋来了。
    这是一局被称作“耳赤之局”的古棋,是井上幻庵因硕【注①】和被后世称作“棋圣”的十八岁的桑原秀策【注②】下的。井上幻庵因硕曾受到本因坊家【注③】的顽强抵抗,使其就认名人棋所的企图没有得逞。
    棋书上说,在他们对局时,不懂围棋的医生发现幻庵的耳朵变红了,就猜出棋局的形势对幻庵很不利,这局棋因此而得名。
    【注①】井上幻庵因硕:井上十一世。井上家历史上与名人因硕(中村道硕、桑原道节)相提并论的棋杰。井上家,日本江户时代围棋世家之一,与本因坊家、安井家和林家并称为日本围棋四大家。井上家出过两位名人,即中村道硕和三世井上道节因硕。除了初代掌门人中村道硕以外,井上家的历代掌门人都称为因硕。井上家是日本围棋四大家中维持时间最长久的,最后一代掌门人十六世惠下田因硕于1961年去世。
    【注②】桑原秀策:又名本因坊秀策(1829年6月6日-1862年9月3日),日本江户时代的围棋棋士,被许多人认为是围棋黄金时期(19世纪中期)当中最伟大的棋士。
    【注③】本因坊家:日本江户时代围棋世家之一,与井上家、安井家和林家并称日本围棋四大家。本因坊家的始祖是一世本因坊算砂。本因坊家在历史上产生了7位名人,有5人入主棋所,在日本围棋界中长期居于领袖地位。相沿至二十一世本因坊秀哉,因时代更替,门中无人接替,秀哉乃将本因坊名义转让给日本棋院,本因坊家就此中止。后来日本棋院将本因坊设为锦标,由棋手比赛争夺,是现代意义的围棋锦标赛的开始。
  韦秀和看着棋谱上棋子的编号,交替地把黑子和白子摆在棋盘上。按照秀策的思路走下去,黑一、三、五在右下角出现了大斜定式,其中暗藏着复杂玄奥的变化,黑白逐渐分化成求厚重和捞实利的格局。这时幻庵的白子好像已经占据优势。棋书上虽然附有参考图来说明,但还是不太容易看得懂。留传于后世的天才们的棋谱,不是他这个业余二段棋手能够明白的,钻研古棋虽说多少能提高棋艺,但最终还是消磨时间而已。
  但韦秀和没有别的事儿! 
    “耳赤之局! 独自在这儿钻研古棋,你的爱好可真与众不同啊! ”
  突然背后有人说话,韦秀和吃惊地回过头去。
  之后,他又一次地吃惊起来,瞪大了眼睛。
  杉野社长一边笑着说,一边顺手反锁上了门。
  “你可真行,我只不过摆到中盘,你就看出是耳赤之局了。”
  这么说着,韦秀和站了起来,心中不禁又想这也许是理所当然的事。杉野社长在围棋杂志社策划的比赛中,被让三子后,曾经多次战胜顶尖的专业棋手。以前听负责围棋、象棋的记者说他有业余六段以上的实力。
  杉野把一个外聘职员的椅子拉到棋盘前,坐下后,从棋盒中拿出一个黑子,放在了棋盘上。
  “你在开玩笑吧? ”
  韦秀和重新坐好后说。
  “没开玩笑,社长也好,失意的职员也罢,下棋的乐趣是一样的,不是吗? ”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咱们的水平相差太远。我的棋力还没有强到可以跟社长通过抓子猜先对局【注④】的程度。”
【注④】抓子猜先对局:围棋术语。对局的先后手,由大会抽签编排或对局前猜先决定。竞赛规程对此应作明确表述。猜先的顺序是:先由高段者握若干白子暂不示人。低段者出示一颗黑子,表示“奇数则己方执黑,反之执白”,出示两颗黑子则表示“偶数则己方执黑,反之执白”。高段者公示手握白子之数,先后手自然确定。双方段位相同时,由年长者握子。
  “你是什么水平? ”
  “二段左右,不过没有证书。”
  “嗯,那么我让你四个子吧。”
  “六个子。我知道你有八段的证书。”
  “那不过是名誉八段而已,咱们报社可给日本棋院提供了不少赞助。”
  “那么取中间,五个子怎么样? ”
  停了一小会儿,杉野点了点头。
  “好吧,但是得要下快棋。我一点钟还有客人。”
  “知道了,我尽量。”
  “还有一个。”
  “什么? ”
  “我想跟你赌一赌。”
  韦秀和皱了皱眉,他搞不清杉野在想什么。
  “我赢了的话,你得白给我做件事。”
  “什么事? 太难的话我可不干。”
  “很难,不过那是我赢了之后的事。”
  “那要是我赢了的话,你给我什么奖励呢? ”
  杉野轻轻地笑了笑,不过用没有笑意的眼睛盯着韦秀和说道:“在下次人事调动时,我把你调回社会部,这个怎么样? ”
  韦秀和开始默默地往棋盘上摆了五个棋子。
  这五个棋子的威力确实是巨大的,从序盘到中盘,韦秀和一直占有优势,不断地发起进攻。但是意识到劣势的杉野决定背水一战,他打人了左边的黑子地,每手棋都令人窒息、生死攸关。而当不知最佳下法的韦秀和行棋较慢时,杉野就用小声地咳嗽来催促他。在这样的催促下,韦秀和放下了棋子。
  韦秀和两次失误,这样棋局就在不明朗的形势中进入了终盘。
  结果一数,白子赢了二子。
  “你下得也不错,三段应该是绰绰有余。”
  杉野一边把白子放回棋盒一边说道。
  “如果你不咳嗽的话,我没准能赢呢。”
  “那也是一种计策。”
  “知道,那么你让我做什么事儿呢? ”
  杉野瞟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不多了,我就直截了当地说。二十年前,在横须贺市发生了一起绑架事件。有个婴儿在综合医院被绑架,绑架犯的恐吓电话打给了医院的院长。”
  韦秀和微微地笑了起来:“我记得很清楚。我当时在横须贺分局,负责采访这件事。当然因为有报导协定的缘故,都是秘密行动的。”
  “好像是这样,我调查了一下情况,所以才到这儿来的。因为我觉得这件事由当时负责的人去办最合适;而且我听说你的时间也很多,所以重新调查这件事,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你是说让我重新调查这件事吗? ”
  “还会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呢? ”
  韦秀和眯起眼睛,思考起杉野的真实意图来。
  “犯人成功地拿到赎金后,在车祸中丧生了。具体细节我忘了,不过我觉得再去调查二十年前的事件,是挖掘不出什么新材料来的。”
  “但是被绑架的婴儿最终也没有找到,现在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这和处理成人的尸体不同。婴儿很小,轻轻地就能抱在手中。把横须贺市的土地整个翻一遍,也许能找到他的骨头……这个暂且不说,你现在干嘛非要重新调查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的事情? ”
  对韦秀和的问题,杉野显得有点意外:“你不知道吗? 现在咱们报社的人都在谈论这件事。”
  “你看,我像生活在无人的荒岛上一样。”
  “你落魄至此,也都是你自己的缘故。”
  韦秀和默默地点点头。
  “明年春天,那个犯人的女儿要进咱们报社来。听说她擅长英文和中文,希望去国际报导部工作。”
  韦秀和感慨万千,叹了一口气说:“《秀峰周刊》把这件事写成文章发表,所以武藤局长被叫到社长室去了? ”
  “你不也知道吗? ”
  “我只是将道听途说的消息像拼图一样拼到一起了而已。对了,我想起来了,事件发生时,武藤局长也在横须贺分局。那时我得到他不少照顾。”
  “他一直在照顾你。两年前你被处分时,很多高层负责人都主张辞退你,是武藤说服他们,把你留在了这里。他很欣赏你作为记者的才能。”
  “这事我无意间听说过,我很感谢武藤局长。”
  “嗯,你还是有很坦诚的一面嘛。”
  韦秀和不理社长的话,接着问道:“这回也是武藤照顾了那个女孩儿吗? ”
  “在不失公平的范围内应该是有的,他实际上也是这么做的。”
  “像他做的事儿。”
  “行了,就说到这吧。很久没有下过这么有意思的棋了。你输了,你帮我去调查这件事,至于怎么做,你自己决定吧,但注意不要掀起什么风波。你的职务还是照现在这样。对有关的人你只说是编辑资料室要整理过去事件的资料就行了。不像记者那么招摇,反而容易得到有价值的信息。另外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这件事在报社内一定要保密。一个月左右吧,你给我提交一份调查报告。”
  杉野站了起来。
  “社长,我不是不愿赌服输,可是我觉得为了那个女孩儿,把这件事放在一边,让它自己慢慢地过去不是更好吗? 我感觉你太在意这件事了。”
  “行了,别说了。你不是也想到外边去跑跑吗? ”
  “但是……”
  一瞬间,杉野的表情变得很难看:“我想那么做,就那么做。下棋下输了的你没资格说三道四。”
  扔下这句话后,杉野打开门走出去了。
  几乎同时,那两个外聘的女孩儿吃过饭回来了。
  “刚才从屋里出去的人是谁呀,我怎么像在哪儿见过似的。”
  一个女孩儿天真地问道。
  “我过去的棋友,跟我下棋,被我下得落花流水,生气走了。”
  这么回答着的时候,韦秀和仍然在考虑着其他的事情。
  我想那么做,就那么做。
  杉野社长最后扔下的那句话,过去好像听报社中谁说过似的。
  住在叶山的董事长老太太,时不时地会给社长出一些难题。为了隐瞒真相,强行让部下去做,在遭到反对时,社长总用这句话封住部下的嘴。
  原来如此,韦秀和想。
  让重新调查的是那个怪诞、偏执的老太太。那样的话,就可以解释清楚了。这么无聊的事情,是不能让在职的记者去办的。要是在报社里传开了的话,有失社长的身份。确实像社长说的那样,自己可能是最合适的人选。这个社长真是狡猾,不过也有点可爱,不是吗? 
    想到这儿,韦秀和微微地笑了笑。从明天开始会变得忙碌一点了。虽然不会成为新闻稿件发表在报纸上,不过总比钻研古棋谱有意思得多。
  韦秀和开始在自己办公桌上的电脑中,检索起二十年前发生在横须贺的事件来。
4 
  出租车沿着甲州街道行驶,穿过新宿的高层建筑群,驶向新大久保。这里小规模的杂居楼聚集在一起,车驶进了狭窄的小路。
  出租车一边躲让着行人和自行车,一边缓慢地行驶着,在路的两侧,挤满了数目惊人的从事各行各业的小公司。有小广告印刷公司、餐巾公司、食品店、晚报的广告代理店、制冰店、房屋租赁店、鲜花店、美容店、高利贷公司,还有在暗中支援暴力团的事务所。
  武藤和邹访在一栋底层是咖啡店的小楼前,下了出租车。
  顿时,夏日午后的热浪包围了他们两个人。
  抬头望去,可以看见三层的窗户里侧贴着“严守秘密,香山侦探社”的字样,还有社长褪色的照片。
  因为没有电梯,两人沿着狭窄、阴暗的楼梯上到了三楼。门边的地板上堆着摞起的碗和盘子。
  邹访轻轻地敲了敲门,没等回答就径自推开了门。
  与此同时,门铃响了两声。
  屋里摆放着六张办公桌,但是没有人。
  拉椅子的声音响了起来,从镶有毛玻璃的木制的屏风后面,香山探出了头。
  香山认出两人后,轻轻地点了点头,用手示意他们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梅雨季好像过去了,热吧,把外套脱了吧。”
  说着,香山用遥控器打开了空调。
  “突然造访,给你添麻烦了。”
  “没关系,实际上一小时前,我给你们打过电话。报社的人说你俩都出去了,我想你们可能是到我这儿来了,就一直等着呢。”
  武藤和邹访互相看了看。
  “干我们这行儿的,会从各个渠道得到消息。跟我们有业务往来的同行告诉我的,你们是为了朝仓比吕子的事情吧。”
  香山眼睛向下看着桌子,在想下一句该说什么,武藤和邹访二人静静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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