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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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念-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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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张平树身上砸去,料不到老人家性烈如此,我与小黄想要阻拦,已有不及。
  张平树也不躲闪,硬生生地挨了几杖,扑通跪下,说:“荣老,我没办法呀,媳妇儿生病,孙子要读书,哪一样不得要钱呀。荣老,你要打就打死我吧,省得活着跟做牛做马一样。”
  荣老的拐杖停在空中,半晌,缓缓放下,跺足说:“平树你个不争气的东西,有事咋不跟我说,大伙儿每家凑凑,总也抵点事。”
  张平树抱紧怀里的钱袋子,说:“荣老,大伙儿都不宽裕呀,如今的世道,没钱半步也行不得。再说,那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她也不可能……”
  “呸。”荣老打断他,“不要再说了,把钱放下跟我回去。”
  “荣老,这又何必呢?他都已经告诉我了,四十多年前的事情,早就时过境迁,有什么不能说的。”我插上一句。
  “什么?”荣老气得浑身发抖,用拐杖指着张平树,“你全跟他说了?”
  “没,没……”张平树连忙摇头,“那宅子的地址还没说呢。”他妈的,我真想一脚将这个贪婪又胆小的家伙踢飞。
  很明显地,荣老松了一口气,睨我一眼,说:“小家伙挺贼的嘛。”顿了顿,干瘪的眼眶里黄棕色的眼珠一转,“你不是想知道张德方先生的祖宅吗?我就告诉你,镇东那块荒地就是,至于这钱,既然平树已告诉你那么多事,就归他吧,反正你们老板钱多不在乎。”
  “等等,你还要告诉我张德方先生的房子为什么起火,还有张盈的下落?”刚才听张平树叙述往事,我感觉到当年平凉百姓与张盈之间必有一番争斗,这火烧得太蹊跷了。还有段瑜杀人案的真相和叶幽红的来历,可能都跟张盈有关。
  “世有妖孽,天火焚之。小伙子,古书上可都是这么记载的。”荣老用拐杖推了推跪在地上的张平树,“平树,起来跟我走。”
  “等等。”我拦在他前面,说,“既然你们不能把事情说清楚,这钱不能带走。”
  荣老的老脸变了色,说:“小伙子,你的电视广告可是说,告诉你张德方先生宅子下落就可以得到了这二十万的,现在宅子地址不是告诉你了吗?镇东那块荒地,你明天可以去看看。至于这钱,做人要言而有信,否则……”荣老瞟了一眼我的身后。我回头,三十来人全挤在门口,一副听候命令的样子。我心中连迭叫苦,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何况我还不是龙呢。
  荣老这个老狐狸用拐杖在我腰间轻敲几下,得意洋洋地说:“小伙子,我代表平凉百姓,代表张氏几百族人,也代表过世的张德方先生,感谢你们重修张家大宅以供后人缅怀,这实在是一大善举呀,功德无限。”
  我被他堵的话都说不出来,眼睁睁地看着他带着张平树,张平树抱着二十万元走出305房间,然后,三十来人一窝蜂似的离开了芙蓉楼。
  小黄十分着急地问我:“现在怎么办?钱没了,段先生问起,怎么说呢?”说曹操,曹操到。小黄的手机鸣叫不停,电话正是段先生打来的。他怯怯地接起电话,我看他的模样,肯定是个坏事的主儿,一把抢过,说:“段先生,我们已经知道了张德方先生祖宅的位置,至于那房子到底有什么问题,还要明天看看才清楚。”
  “太好了,小陆,谢谢你,你仔细查清楚,有什么发现,一定要尽快通知我。”段先生十分高兴地挂断了电话。我的心情却更加沉重,记得方才荣老前后矛盾的态度,还有提到张德方祖宅时眼珠子一转的表情,事情绝不可能一帆风顺。
  “他们告诉我们的地址会不会是假的?”小黄不安地问。这正是我担心的问题,而且我几乎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那地址一定是假的。可是现在我已经无计可施了,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泥沼,处处被动。
  看时辰也近午夜了,我叮嘱小黄暂时不要跟段先生说什么,等明天见过镇东那块地后再作打算。他唯唯地点头,然后回了自己房间。我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都怪自己事先没有仔细考虑,安排的不够妥当,让人家钻了空子。当然这般的后悔于事无补,如何找出张宅的原址才是关键所在。想了半天也没有好的计策,一日劳心,我也早疲倦了,就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依旧小鸟鸣翠,红日如画,只是我的心境已改,再不复昨日的愉悦。午后吃过饭,张平树过来了,说是领我们去看张宅原址。从芙蓉楼去镇东这一路,不时有人对着我们指指点点,低声叽咕。料不到我也成了小小名人,不知该喜该悲?
  镇东确实有块很大的荒地,长满了蒿草,看起来是荒芜了很多年。地面上半截砖头横七竖八的,还有一些残留的屋基,依稀有些火烧过的痕迹。我有些迷惑,看这情景,当年这里确实曾有所大宅,难道真的就是张德方的宅子?那么昨天荣老的惺惺作态又是什么意思?
  记得张平树昨晚曾说过:我可以告诉你们(地址),但是你们绝对不可以去那里,绝对不可以,因为房子闹鬼。可是现在我们站在这里,毫无不适的感觉。阳光泼辣辣地洒在这块荒地,蒿草挤挤攘攘,不见凄凉反而一派热闹。这块荒地的东面一路蒿草连着山坡,山坡上是一大片树林子,几丛青竹浓翠欲滴,分外的赏心悦目。住宅建在这里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我与小黄在荒地转了一圈又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倒让太阳晒得头晕眼花。
  “这里就是张宅旧址?”我盯着张平树的眼睛。
  他微微避开,佝偻着背,说:“是这里了。”
  我微微一笑,说:“张大叔,为什么都不敢看我的眼睛呀?”
  “怎么会呢?陆先生你说笑了。”他抬起头飞快地瞥了我一眼,然后又垂下了头。
  “张大叔,请看我好吗?”我放慢语速,平稳柔和。
  张平树非常配合,抬起头来看着我,眼睛里满含警惕。
  “平凉天气真好呀。”
  “是的,一年四季都像春天。”
  “太阳晒得人身上暖洋洋的,好舒服,全身很放松,有一种泡温泉的感觉……”在我柔和镇定的声音里,张平树的表情缓缓发生了变化,目光中的戒备渐渐地退去,眼神变得呆滞而柔和。他本来佝着背的,但全身是处于紧张状态,现在身子也放松下来,整个人看起来好似在摇晃。
  “身子里有股热流缓缓地流过,每一个关节都无比的舒畅,打个哈欠吧……”话音方落,响起两声哈欠,一声是张平树的,另一声是小黄,不知不觉他也被我催眠了。
  “张平树,现在你八岁,正在打谷场上跟小伙伴们玩耍……”张平树脸上露出孩童特有的天真无邪,只是他这张布满沧桑的老脸配这个表情,就显得无比滑稽了。
  “小朋友,你能告诉我张德方先生的宅子在哪里吗?”
  张平树先是偏着脑袋像个孩子般地眨动眼睛,然后身子转了半圈,伸出食指指着远处,以孩子的口气说:“在那里。”
  我顺着他手指方向一看,是东面的山坡。这块荒地已处古镇偏隅,更不用说这山坡了,张德方家境殷实,祖宅没有理由会选了个荒山野岭。难道是我的催眠术不起效果?
  “慢慢地举起左手。”
  张平树很听话地举起了左手。没有错呀,他显然已被我催眠了。
  “慢慢地放下你的左手。”张平树依言放下左手。我再问:“张平树小朋友,请问秋姨住在什么地方呀?”
  他听到秋姨两字,脸上微微露出害怕神色,眨巴着眼睛看我几眼,伸出手指依然指着东面山坡:“就是那幢房子。”
  “那里没有房子呀?”
  “有呀,很大很大的房子,妈妈说里面住了三个妖怪,让我千万不要靠近那里。”
  左看右看,东面的山坡三面荒凉,东边还连着莲花山,实在不是建宅的好地方。难道是张平树记错了吗?当时他不过八岁,记忆出了差池也是有可能的。我叹了口气,对他说:“现在你不再是八岁的张平树了,你是五十三岁的张平树,你站在镇东荒地上跟一位叫陆林的年轻人在谈话。”
  “慢慢地,现在你慢慢地醒来,陆林正在跟你说话。”
  张平树身子轻轻一颤,眼神忽然清明了,说:“陆先生,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平凉的景色不错,气候也好。”
  “是呀,是呀。”他搓着手,好像在回想刚才的事情,然而他又有些迷糊。
  小黄摸着脑袋说:“刚才好奇怪,我好像打了个瞌睡。”
  我笑了笑,说:“你站着也能打瞌睡呀,真厉害。”
  “真的,不骗你,那种感觉好奇怪。”
  我拍拍他的肩,说:“行了,太阳这么好,是很容易犯困的。”
  “陆先生,还有什么事呀?如果没有,我能不能先回去呀?”张平树又恢复了谨小慎微的态度,看着我的眼神里颇多防备。
  我想了想,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事能用得上他,只得说:“好吧,如果有事,我会再去找你的。”
  “行,没问题,你们随便看看呀。”张平树一说完就走了,开始还不好意思走得很快,待离了一些距离,就加快脚步,一会儿走得没影了。
  “你说,这里是张德方宅子的旧址吗?”小黄环顾着四周问我。
  “你觉得呢?”
  “看起来是蛮像的。”
  看起来确实很像,房子建在这里,依山傍水,是个好居处。旧址上又有火烧的痕迹,符合张宅被大火烧毁的历史事实。我想荣老他们再狡诈,也不可能事先烧毁一个宅子备用,专等有一天有人来找张宅时派上用场。但是直觉告诉我这里不是,因为这个地方毫无出奇之处。站在这里半天,丝毫没有异样的感觉,怎么可能是段瑜杀人案与叶浅翠离奇遭遇里那个老宅所在呢?
  那么张宅在哪里呢?平凉古镇不过是个弹丸之地,我在第一天上午就把它逛遍了,寻来思去,也找不出比这里更像张宅旧址的地方了。
  小黄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为难地跟我说:“是段先生的电话,怎么说?”
  我伸手要过,接起:“段先生,我们找到张宅原址,不过现在还没有发现蹊跷的地方,可能要到天黑吧,我记得段瑜与叶浅翠都是天黑后进到这宅子里的。”
  “好,好,小陆,你很能干,谢谢你,一切都交给你做主了。”他很高兴地挂了电话。我把手机还给小黄,他问:“那我们是不是等到天黑再来呀?”
  “只能这样了。”
  我与小黄绕着荒地又走了一圈,确信没有忽略什么东西,正准备返回芙蓉楼。小黄忽然指着东面,说:“咦,那里好像有人。”我顺着他手势一看,东面的山坡上确实站了个人,正挥着手。我们站在太阳底下,那人站在山坡树影处,看起来不甚清楚。
  我细细分辨了一下,那人看起来好像是魏烈。他居然还没有回学校。我懒洋洋地挥了挥手,示意我也看到他了。魏烈依然不依不饶地冲我挥手,好像还在大喊大叫,神情激动的样子。小黄皱起眉头说:“他好像在叫你过去?”
  我一愣,细细研究一会儿,没错,魏烈不是在挥手,而是在招手。我疑惑不解地说:“真的,可是那小子叫我过去干吗呢?”魏烈还在招手,我想他也许碰到了什么事,想了一下,对小黄说:“好了,我过去看一下,你先回芙蓉楼吧。”
  小黄唯唯诺诺地走了。我穿过半人高的蒿草,往山坡走去,草多阻路,我好几次低下头看着地上。荒地与山坡不过百米,走到了一半时,站在山坡上的那人忽然转身进入了林子,但又不时回头冲我招一下手。看来这小子真的碰到什么麻烦事了。我加快脚步,一会儿就到了山坡前。留意到坡前立着的一个木牌子,这牌子好像立在这里很久了,风吹雨打,破旧不堪,牌子上的红字也褪的差不多了。
  由于蒿草很高很茂盛,不走近根本不可能看到这牌子。牌子上写着几个大字:警告,林中有危险,勿入。
  我暗呼一声糟糕,不及细思,我冲进了林子,大喊:“魏烈,快出来,这里有……”
  “有危险”三字被我吞回肚子里了,因为我忽然觉得好冷。那种不是因为气温而引起的身体感觉,而是第六感面对威胁时的本能反应,身上汗毛全奓开了。时值正午,阳光强烈,可林子里却只是飘浮着幽光。
  方才还在冲我招手的魏烈已不知所终。
  “魏烈。”我又试着喊了一声,没有人回答我,只有回音飘飘荡荡地回来。可是在这空旷的树林里,怎么可能有回音呢?
  这里透着一股邪劲,我意识到不对头,决定离开这里。一回身,顿时呆了。

 
诡念 第十八章
 

  一回身,我呆住了。叶浅翠扶了竿竹子站在面前,竹叶折射的光线染上了翠绿色,照得她的脸也是一层油绿。这种颜色很微妙,她看起来既美得出奇,也妖得离谱。
  “翠翠?你怎么……”
  “翠翠?你一点记性都没有。”她打断我,不悦地嘴角一撇。
  “叶幽红。”
  她满意地点点头。林子外的强光从后面给她打了一圈光晕,这令她整个人看起来不太真实。我好生疑惑:“你,你怎么来了?”
  叶幽红眉毛微挑,口气跋扈:“这里又不是你家,你来得我就来不得?”我沉默,脑筋有点乱。她慢慢走近,斜眼睨我:“说,你来这里干吗?”
  “有个朋友在林子里冲我招手,叫我过来。”
  “朋友?”叶幽红讥笑,“拙劣的谎言。这里是平凉最偏的地方,平凉人从来不到这里。我刚才就在林子里,压根儿就没见人影。”
  我也正奇怪,魏烈怎么一眨眼间就不见了呢?可是现在,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忽然冒出的叶幽红,让我觉得浑身不自在。“叶幽红,你一直在这里?”我不敢相信地问。
  “对,怎么,不可以吗?”她眯起眼睛,眼神透出一丁点邪恶。
  我向她逼近一步,问:“你一直待在这里干吗?”
  “我做事不需要向你汇报吧。”她漫不经心地回了我一句。
  “那么,你究竟是谁?究竟到这里干吗?”我继续逼近她。
  她不退反进,凑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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