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得萨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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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得萨档案-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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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汽油卡、入境证,驾驶执照,美国军用通行证,克洛普斯用它们买食物,汽油、卡
  车轮胎、尼龙袜、肥皂,化妆晶和衣服。他留赃物供他和文策尔富富裕裕
  地日常享用,其余的则按黑市价格卖掉。三十个月以内,到一九四八年夏天,克劳
  斯·文策尔成了富翁,银行里他的账户上存了五百万金马克。
  他向他吓得要命的母亲阐明他简单的哲学:  “证件无所谓真假;无所谓有效
  无效。如果一张通行证原是为了让你通过一个检查站,而它让你通过了检查站,这
  就是好证件。”
  一九四八年十月,克劳斯·文策尔第二次遭了劫。当局改革通货,用新的德国
  马克代替老的金马克。但不是一兑一,他们简单地废止了金马克,而给每人发一笔
  可怜的补偿——一千个新马克。他给毁了,他的财产又一次成了废纸。
  公开市场有货物出售,老百姓就不再需要黑市商人了,他们告发了克洛普斯,
  而文策尔必须溜之乎也。他带了一张自造的入境证,开车到汉诺威英国占领区司令
  部,请求在英国军政府护照管理处找一个工作。
  他从威斯巴登美国当局得到的有美国空军上校签字的介绍信是很精彩的。写介
  绍信的就是他本人,岂能不精彩呢I接见他谈工作的那位英国陆军少校喝完了茶,
  告诉这位求职的人说;  “我希望你了解,随时有正当证件证明自己的身分是何等
  重要。”
  文笨尔十分诚恳地向少校保证,他确实了解这一点。两个月以后,他运气来了。
  他独自一人坐在小酒馆里呷着啤酒,这时有个人过来同他攀谈起来。这人名叫赫倍
  特·莫尔德尔斯。他向文策尔吐露说,英国人正在缉捕他,因为战争罪行,所以他
  需要离开德国。但只有英国人能给德国人发护照,他却不敢申请。文策尔小声说,
  可以想办法,不过得花钱。
  使他惊奇的是,莫尔德尔斯拿出一串真的钻石项链来。
  莫尔德尔斯解释说,他在一个集中营里干过,有个犹太犯人想用家藏珍宝买通
  逃跑。莫尔德尔斯接下了珍宝,然后把那个犹太人放在第一批里送进了煤气室。他
  违反命令,藏起了这件赃物。
  一个星期以后,文策尔就凭莫尔德尔斯的一张照片,准备好了护照。他并没伪
  造。他用不着伪造。
  护照管理处的手续是简单的。申请人来到第一科,交出所有证明身分的证件,
  填好表格。申请人留下证件备查,就走了。第二科审查出生证、身分证,驾驶执照
  等等,看有无伪造,并查对战争罪犯通缉名单。如申请得到许可,就把一切证件随
  同该部门主管人签署的认可单转到第三科。第三科收到第二科认可的通知后,从存
  放空白护照的保险柜中取出护照,如式填写,贴上申请人的照片,等一星期后申请
  人亲来领取护照时发给他就完事了。
  文策尔设法让自己调到了第三科。很简单,他先用假名给莫尔德尔斯填了份申
  请表,填写了一张应由第二科主管人签发的有“申请已获许可”字样的单子,然后
  伪造了那位英国官员的签字。
  他来到第二科,拿起等待转送的十九份申请表和许可通知单,把莫尔德尔斯的
  申请表和许可通知单偷偷塞进去,然后把这一叠文件送给约翰斯顿少校,约翰斯顿
  核对一遍,见有二十份许可通知单,便走到保险柜前,取出二十份空白护照,递给
  文策尔。文策尔及时填好护照,盖上官印,然后把那十九份发给等着领护照的十九
  个欢欢喜喜的申请人,第二十份则落到他自己的口袋里。送进档案柜的是二十份申
  请表,和发出去的二十份护照正好对口。
  那天晚上他把那份新护照交给莫尔德尔斯,收下钻石项链。他找到了他的新买
  卖。
  一九四九年五月西德建立了,护照管理处移交给汉诺威州首府的下萨克森州政
  府。文策尔还留在那里,他不再有主顾上门了,他也不需要什么主顾。每个星期,
  文策尔带着从一家照相馆的照相师那里买来的一张随便什么人的正面照片,仔细地
  填好一份申请表,贴上照片,伪造了一张有第二科负责人(现在是一个德国人)签
  名的许可通知单,然后捧着一大叠申请表和许可通知单去找第三科负责人。只要数
  目相符,他就替换到手一叠空白护照。除一份以外的全部护照都送到了申请人手里,
  最后一份空白护照却落进了他的腰包。除此以外,他需要的就是官印了.如果去偷
  那会引起怀疑。他把官印拿回来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他就有了下萨克森州政府
  护照管理处官印的模子了。
  六十个星期内他弄到手六十张空白护照.他辞职不干了,羞人答答地接受了上
  司对这名雇员仔细谨慎的工作提出的表扬,离开了汉诺威,在安特卫普卖掉了钻石
  项链。在当时只要有金子和美元就能以大大低于市价的价钱买到一切东西的日子里,
  他到奥斯纳布吕克开了一家挺不错的小小的印刷厂。
  如果莫尔德尔斯嘴巴严密,文策尔决不至于卷进敖德萨去的。但莫尔德尔斯一
  到马德里,就同朋友们大吹特吹,说他有个门路,可以用假名搞到真的西德护照,
  而且有求必应。    一九五零年将近年底时,有个“朋友”跑来找文策尔,这人在
  奥斯纳布吕克刚干上印刷商这一行。文策尔除了同意之外尉无他法。从此以后,无
  论什么时候,敖德萨的人碰上麻烦,文策尔就给他弄份新护照。
  手续是十分安全的,文策尔需要的全部东西不过是此人的一张照片和他的年龄。
  他保存了一份当年就已在汉诺威归了档的那些填写齐全的申请表的副本。他取出一
  份空白护照,从一九四九年以来就填好的那些申请表里挑上一份,把有关个人细目
  照填在护照上。姓名通常是很普通的,出生地点通常是在当时铁幕后面很远的地方,
  那地方没人会去查对,出生年月同党卫军申请人的真实年龄大致相当,然后他在护
  照上盖上下萨克森的官印。领护照的人在领受的时候要在新护照上亲笔签下他的新
  姓名。
  更换护照也容易。五年之后,在逃的党卫军成员只要到除下萨克森以外的任何
  州首府去申请更换,举例说,巴伐利亚的职员就会向汉诺威查对:“一九五零年你
  们发过一份某某号码的护照给一个名叫瓦尔特·舒曼的人,出生地点如此如此,出
  生年月这般这般吗?”汉诺威的另一个职员会查对案卷中的记载,答道:  “是啊。”
  既然他的汉诺威同事保证原护照是真的,巴伐利亚的职员便换发了一份盖上巴伐利
  亚官印的新护照。
  只要汉诺威申请表上的面孔不同慕尼黑交验的护照上的面孔对照,那就出不了
  问题,而对照面孔的事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职员们凭的是表格填得对头,许可通
  知单对头,护照号码对头,而不是面孔。
  只有在一九五五年以后,汉诺威原先签发护照的时间已超过了五年以上,持有
  文策尔护照的人才有必要即时申请更换。一旦护照到手,被通缉的党卫军成员便能
  获得新的驾驶执照、社会保险卡、银行户头、信贷卡,一句话,就是获得了一个全
  新的身分。
  到一九六四年春天,文策尔已经从他储藏的六十份原件中供应了别人四十二份
  护照。
  然而这个狡猾的矮个子采取了预防措施。他想到敖德萨的人有朝一日或许会要
  杀人灭口,所以他保留了一份记录。
  他从不知道他的主顾的真名实姓,用新的姓名搞假护照,用不着知道这个,主
  要是不留痕迹。于是他把送来的每张照片都翻印了一张,把原件贴在送回去的护照
  上,手里留下拷贝。他把每个照片拷贝粘在一张图画纸上,旁边用打字机打上新的
  姓名、住址(德国人的护照上必须写明住址)和新护照的号码。
  这些图画纸保存在一个卷夹里,这宗档案是他的人寿保
  险。他家里存一份,还有一份副本放在苏黎世一个律师那里。
  倘若他的生命受到敖德萨的威胁,他就会告诉他们档案的事,并且警告他们,
  如果他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苏黎世的律师就会把副本送给德国当局。
  西德人有了照片,很快就会拿它同在逃纳粹分子照片陈列室里的照片相对照。
  而光凭护照号码,与十六个州首府迅速查对,就能查出持有护照的人的住址,不用
  一个星期就查清了。这个计谋既简单又安全,足以保证克劳斯,文策尔的生命和健
  康。
  就是这个人,星期五那天早晨八点半钟,正静静地坐在早餐桌旁大嚼其烤面包
  和果酱,呷着咖啡,一面随便瞄着《奥斯纳布吕克报》的第一版。这时电话铃响了。
  电话线那一头的声音先是专横的,然后是抚慰性的。
  “绝不是你和我们之间有什么麻烦,”狼人安慰他说,“都是这个该死的记者。
  我们得到消息,他正上你这儿来找信。这一点没有关系,我们有一个人跟着他,不
  出今天整个事情都会就范的。可十分钟以内你一定得离开那里。眼下我希望你办的
  是……”
  三十秒钟以后,慌张不堪的克劳斯·文策尔收拾好一个提包,犹豫不决地朝藏
  档案的保险柜方向扫了一眼,最后决定不必带了。他向大为吃惊的女佣人巴巴拉解
  释说,今天上午他不上印刷厂去了,因为他已决定到奥地利的阿尔卑斯山去短期度
  假,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没有比这更有益于增强身体的了。
  巴巴拉不胜惊讶地站在门前的台阶上,看着文策尔的“加狄特”牌汽车沿着车
  道迅速后退,拐上房子前面的住宅区马路去。九点过十分,他已经到了城西四哩交
  叉路口的天桥,公路从这里开始爬高,接上高速公路。当“加狄特”冲上斜坡驶向
  快车道一边时,一辆黑色的“美洲虎”正从另一边开下来,朝奥斯纳布吕克驶去。
  密勒在城市西口的沙尔广场找到一个加油站。他把车子停在加油泵旁边,从车
  里疲倦地爬出来。他觉得肌肉疼痛,脖子上好象上了一道紧箍,头天晚上喝的酒在
  嘴里留下一股象是鹦鹉屎的味儿,“给它加上油,好小伙子,”他告诉加油站的人
  说,“你们这儿有公用电话吗?”
  “在那边拐角上。”男孩子说。
  半道—上,密勒看到有一架咖啡出售机,他弄了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带到电话
  亭里。他翻了一下奥斯纳布吕克的电话簿。有几个文策尔,但只有一个克劳斯。这
  个名下有两个号码,第一个后面有“印刷商”字样,第二个克劳斯·文策尔后面有
  “公馆”的缩写字。时间是九点二十,正是上班的时间。他把电话挂到印刷厂。
  答话的人显然是领班。  “对不起,他还没来,”那声音说,  “平常他准九
  点来。肯定一会儿他就到,过半点钟再来电话吧。”
  密勒向他道了谢,想挂电话到家里。最好不打,如果文策尔在家,密勒想亲自
  去见他。他记下地址,离开了电话亭。
  “威斯特贝格在哪儿?”他一面问那个管加油泵的人,一面付了汽油钱,发现
  口袋里只剩下五百个马克了。
  那个男孩子冲着马路北面点点头:“那就是。城外漂亮的地方,阔佬们都住那
  儿。”
  密勒又买了份城市地图,找出他要去的那条街。才有十分钟的路程。
  房子显然是阔气的,整个区域都让人感到是富裕的自由职业者居住的舒适环境。
  他把“美洲虎”停在车道的尽头,向大门走去。
  应门的少女十八九岁,人挺漂亮。她朝他愉快地微笑着.“早上好。我是来看
  文策尔先生的。—”他告诉她。
  “哟,他走啦,先生。你来晚了二十来分钟……
  密勒心定了。无疑文策尔正在去印刷厂的路上,有什么把他在半路耽误了。
  “哦,多可惜。原来我希望在他上班前见到他的。”他说。
  “他没上班,先生。今儿早上没去,他度假去啦。”姑娘殷勤地答道。
  密勒克制住一种正在增长的慌乱感觉。  “度假?这个季节里去度假可真怪。
  再说,”——他很快编造起来——“我们约好今天早上见面的。他特地请我上这儿
  来的。”
  “啊呀,真丢人,”姑娘说,显然感到很不高兴,  “他走得很仓促。他在书
  房接到一个电话,就跑下楼。他说,“巴巴拉,”——那是我的名字——“巴巴拉,
  我要到奥地利去度假,就一个礼拜。”他说。得,我没听说过他有什么度假的计划。
  他告诉我,让打电话告诉工厂,说他一礼拜不上厂子。后来他就走啦。这一点儿也
  不象文策尔先生干的事。他平常总是那么文文静静的。”
  在密勒心里,希望开始破灭。  “他说他上哪儿了吗?”
  他问道。
  “没有,一点儿也没说。就说是上奥地利的阿尔卑斯山。”
  “没留下新地址吗?有办法跟他联系吗?”
  “没有,怪就怪在这儿。我是说,印刷厂怎么办呢?你来之前,我刚给他们挂
  了电话。他们非常惊奇,所有的定货都等着交活呢。”
  密勒很快地估摸了一下:文策尔比他早动身半小时,一小时八十哩,他已经跑
  了四十哩。密勒可以跑一百哩,一小时多出二十哩。那就意味着要两个小时他才能
  追上文策尔的汽车。时间太长了,两小时之内文策尔哪儿都去得了。况且,也没有
  迹象他是直朝南往奥地利去的。
  “那么请问,我能跟文策尔太太谈谈吗?”他问道。
  巴巴拉哧哧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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