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坡食人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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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坡食人树-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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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有人向他询问马尔古利特·特布尔科尼夫人,他回答说,那个女人真是妙不可言。”
  此时让再次嘿嘿地笑起来。
  “有的贵族把平民集中到庭院里集体屠杀,还有的贵族夫人为了返老还童,杀死很多年轻貌美的姑娘,把她们的鲜血注满浴缸,每天晚上在里面洗浴。这样的犯罪,都是大脑穷奢极欲的结果。人的大脑绝不能只用通常的一种方法去解释。我们口本人所认识到的大脑,基本都是贫穷的人的大脑。”
  “原来如此。”
  “因此,在欧洲发生的革命其实是将这恶魔般的欲望平分给民众。在巴黎,能够俯瞰协和广场的切尔丽公园的栅栏附近,有一家专门让客人参观断头台行刑的餐厅。餐厅有条老规矩,就是在餐桌上摆放着当天受刑者的名单。有一位罗伯斯庇尔先生。在餐厅边进餐边观看施刑,结果后来他也上了餐厅受刑者的名单。真是天命啊!”在餐桌上,御手洗对这些不合时宜的内容滔滔不绝,在座的人无不心惊肉跳。“
  ①罗伯斯庇尔(铭一1794),法国革命家,大革命时期雅各宾派领袖,在热月政变后被送上断头台。
  “也许日本人认为,这样的事情只有在食人族住的地方才可能发生,岂料在二战中的南洋岛屿上,居然有日本士兵把死人的手用铁丝串起来,挂在脖子上当项链。所以说,人类都一样,这就是人类犯罪的本质。大家听明白了吗?”
  御手洗说到这里,端起清汤呷了一口。



 


暗号



   晚餐之后是用茶的时间。御手洗要求到三楼观看操纵风向鸡振翅的装置。 
  “我领你去!”三幸当即表示。但是她必须拾掇饭后的餐桌,还有学校留的家庭作业,因此她被首先否决了。
  此外能够带路的只剩下让一人,但是千夏已经醉倒,让必须照顾她回公寓楼那边。所以最后只好采纳三幸的主张,由她来给我和御手洗两人做向导。
  我们跟在三幸后边,咯吱咯吱地穿过走廊。挨着门厅有一个房间,沉重的房门紧闭着,三幸告诉我们说这是八千代的房间。可能因为里面保存着大量贵重的古董,门上了锁。走廊的尽头是楼梯,比我想象的要狭窄得多。我原先还以为这里应该像外国电影中经常看到的镜头那样,有宽敞的转角缓台,有光滑明亮的扶手……但是这里的楼梯却相当狭窄,如果要把大件的家具搬到二楼或三楼去,恐怕会非常困难。
  房子本身已经非常古旧,楼梯也相当陈朽。一脚踩上去,好几级楼梯吱吱嘎嘎地响。
  壁纸和一楼走廊里的一样,乳黄色的质地上有茶色的纵向条纹,条纹上缠绕着花枝。从这种图案看来,壁纸的挑选是很用了一番心思的。
  缓台处的墙壁因陈旧而发黑,上面安装了一盏煤油灯。煤油灯的四面玻璃是白黄相间的颜色,散发出的白光和黄光映照着墙壁。原来是这盏煤油灯使墙壁看上去像是乳黄色,也许壁纸最早是雪白的,只是因为年代久远才变成这样。
  煤油灯下面悬挂着日本画和水墨画,镜框里还有描写横滨风貌的古老照片。这些肯定都是詹姆斯*培恩从这附近买来的。从他对绘画的鉴赏水平看,此人趣味不俗。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培恩回英国时把自己的收藏品就这么扔在这里了!如果是我,千辛万苦收集来的东西说什么也要带走啊!难道培恩对这里的确已经厌倦了?壁纸和一楼走廊一样泛着茶斑。上到三楼的楼梯,好不容易洁净了一些。也许是因为楼下使用频繁,所以污痕也更厚重。“房子只有在这边有楼梯,是吗?”御手洗问三幸。“是啊,只在南面有。”三幸在前面边走边说。
  “哦,这幢洋楼每层都有三个房间吧?”
  “对。”
  “屋顶的烟囱那么多,是每个房间里都有暖炉吗?”“是啊,但是中间的房间里没有。”
  “哦,只在两侧的房间里有?”
  “对,一楼的中间接近门厅的地方安有壁炉,二楼三楼只在两侧有。所以,正中间的房间到现在还空着。”
  “没有壁炉,冬天冷吗?”
  “即使不冷,当然也是有壁炉的房间好啊。”三幸语调明快。“的确是这么回事。”在这么陈旧的房子里住,无论是谁都愿意选择有壁炉的房间。到了三楼,进人走廊,天花板变得很低。
  三楼的走廊形状很特别,因为它就在三角形的屋顶’卜边。右侧的天花板向下倾斜,最终和地面连接在一起,因而只能尽量靠左通行。面积虽然很大,但是空间狭窄,使人不由得要弓着身子前行。右边是一排斜窗,窗帘都束在两侧。透过窗户,月光之下可以望见黑暗坡石垣附近的树木以及几个石棉瓦铺就的屋顶。用手推推玻璃窗,发现它们的确是直接镶在了窗框上。
  “就是这间。”兰幸指着三扇门中的一扇说。也许是楼梯处的煤油灯发出昏黄的光,抑或是年代久远,白色的房门都已经泛黄。“请!”三幸转动黄铜色的门把手,像撞门一样向内猛地把门推开。御手洗在前,我紧随其后,进人了黑漆漆的房间。黑暗之中只能看见月光透过两扇窗户流泻下来,最后进来的三幸打开了房间里的电灯开关,天花板上的日光灯一闪一闪的,房间里的东西都看清楚了。
  由于三楼走廊的位置靠近屋脊的中央,所以和一楼的房间相比,从门到窗户的距离很短,房间显得非常狭小。屋里还堆放了旧家具、木箱和纸箱,空间就更局促了,感觉好像是个仓库。房间里的墙壁和走廊的装饰不一样,但仍采用带花纹的壁纸。三楼就在风吹雨淋的屋脊的正下方,茶色的斑痕比一楼二楼走廊里的要多得多。
  因为是屋脊下的阁楼,天花板上裸露出的茶色房梁尽显岁月沧桑。靠近门口的墙边有一台沉甸甸的巨大黑色机器,两根铁架支撑着机身,上面搭载着数量众多的黑色齿轮。
  “哦?使风向鸡振翅的机关就是这个吗?”御手洗兴奋地说。他轻抚墙边生了红锈、大大小小的齿轮,还有钢质发条以及连接这些零件的铁架。通过紧贴着天花板的缝隙还能看见链条,整套机器应该有我两臂合抱大小。
  “真是太漂亮了!”喜欢机械的御手洗表现得兴高采烈,“但是锈蚀得厉害,又落满了灰尘,想让它再次运转就必须精心修理一次。”“是啊。”
  “如果我是这家主人,一定立刻就把它修好,上满机油,让它运转起来。”御手洗惋惜地说。
  “但是关键的部件风向鸡却不见了。”我说。
  “啊,对呀!”御手洗说。在这么有趣的机器面前,御手洗已经完全进人忘我的状态。
  “嗯,在这儿拧发条啊。”御手洗向上伸出了手。
  “发条在这么高的位置,小孩的手根本够不到,就是女人的个子矮了也不行。看来培恩先生是个高个子的人啊。”
  “对。培恩先生有一米九O。”
  “哦,那他没问题了。但是怎么没有螺丝呢?在这里插进去转,应该有一个蝶形螺丝啊。”
  “嗯,可能在这个抽屉里……找到了。”三幸打开角落里旧家具的抽屉,从里边翻出生了锈的蝶形螺丝把手,递给了御手洗。“谢谢!但是不修理一下就拧不动发条,还是放回去吧。”御手洗接着观察机器。
  “拧紧这个发条,力就传递到这个齿轮,扭矩不断增大,转动这个曲柄,再带动链条。啊,这是开关吧?用这个钩子推动齿轮,机器就能运转了。石冈君,实在是太棒啦!厉害!
  “这是意大利制造的啊。哎呀,那个齿轮的颜色和其他的不一样,这个也是,可能是材质不一样吧。这么说这套机器如果有了年久失灵的部件,就另做一个新零件把它换下来。哦,那里有个机油罐,嗯,这是英国制造的,是培恩先生曾经使用过的吧?”御手洗已经完全进入了物我两忘的状态。
  “嗯?奇怪啊,那里怎么会有真空管?”御手洗眉头紧皱,目光犀利,“真奇怪啊……这种动力机器根本用不着真空管啊!三幸小姐,那个椅子没坏吧?”
  御手洗指着角落里的一个旧木椅问道。“嗯?没有坏……”止幸有点莫名其妙。
  “把它拿过来。我可以踩在上面吧?”御手洗盯着天花板说。“嗯,可以的。”三幸快步拿来了椅子。
  “谢谢!”御手洗接过椅子放下,飞身跳了上去,把脑袋探进机器深处仔细观看。
  “还真是一个真空管啊。这是一个放大器,石冈君。为什么这套机器里还要安装放大器呢……嗯……”
  御手洗把手指伸进机器深处。我担心他弄坏了这么贵重的机器,或者手被齿轮轧伤。
  “锈住了,弄不清楚。这是个圆桶,哎呀,齿轮转到这边带动这个圆桶。圆桶表面有这么多凸起,也就是拨片,开始弹奏这片铁琴。这么说,这是个八音盒啊!”
  御手洗仍然陶醉在兴奋里。
  “铁琴一响就用这个拾音器收音,像麦克风一样,经过扩音放大,然后……哦,这根电线通到屋顶,上面肯定有喇叭。三幸小姐,上面的风向鸡是伴随着八音盒的旋律振翅,对吧?”
  “啊?大概是吧,我听别人这么说过。”
  “但是音乐不久之后就不响了,风向鸡只好在失去音乐伴奏的情况下振翅,对吧?”
  “嗯,是的,我也是听说的。”
  “哦,明白了,没错。这里的齿轮脱落了,这样也就不能转动了,也就无法带动圆桶了,因此就没有伴奏了。扩音器的电源线也……哎呀,怎么给切断了?三幸小姐,有工具箱吗?我需要扳手、电笔、钳子这些工具……”
  “当然有,要我拿来吗?”
  “麻烦你,还要手电筒。”
  “知道啦!”三幸已经在走廊里了。
  “御手洗,你想把它拆了?”
  “音乐啊音乐!这里曾经发出音乐!如果只是一个使风向鸡振翅的装置,就是不拆开也能大致弄明白。但是这个八音盒奏出了曲子,只这么看是弄不清楚的。必须拆开,转动这个圆桶,使上面的拨片敲击铁琴,才可能了解。”御手洗从椅子上跳下来,坐下,向我解释着。
  “但是,知道这是什么曲子又能怎样?那可能只是所有学校常用的课间乐曲。”我说。
  “可能吧。但是死去的藤并卓提到过风向鸡和音乐。现在这两样东西都在这里,如果你还够朋友,就请你支持我,不要管别的。”三幸双手提着一个似乎很重的红色工具箱回来了,御手洗从椅子上弹起,急急忙忙地接过来,打开箱盖查看里边的工具。“嗯!这些已经足够了。三幸小姐,这房子里有钢琴吗?”御手洗问道。
  “旁边玲王奈的房间里有一架古老的立式钢琴,因为很长时间没人弹,我想音调己经不准了。”
  “培恩先生弹钢琴吗?”
  “不,我听说他不会弹。倒是玲王奈和八千代会弹……”“那间房现在是空着的吧?上锁了吗?”
  “没有锁。这层楼的房间都没有上锁。”
  “那就让我看看吧!”御手洗打开房门,侧身轻轻拥着三幸走出去,我跟在后面。只几步就到了右边的房门前,三幸握住门把手,毫不犹豫地推开,紧接着打开了门边的电灯开关。
  这个房间和操控风向鸡的机房有一处最大的不同,就是右边的墙上有一扇窗户。穿过窗帘的缝隙,可以看见怪物一样的大楠树巨大的枝权沐浴在月光之下。御手洗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立刻走上前去,把窗帘全部拉开,眺望着大楠树。“这扇窗户并没有被封死。”御手洗说。
  “嗯,但是话虽如此,从这里也上不到屋顶。”
  “的确!”
  窗户的右侧紧贴着靠近走廊的墙壁,左边是一个比一楼小得多的壁炉。
  “从这里看,大楠树真是可怕。瞧!好几根树枝都伸到窗边来了。啊,那不是钢琴吗?”御手洗从窗前回过头,看到了钢琴。如果从房门这边看,钢琴就靠在左侧的墙壁上。也就是说,它和操纵风向鸡的房问仅有一墙之隔。
  “这里没什么灰尘啊!”
  “嗯,是我经常打扫。”
  “是吗?你可真不容易。将来肯定是个好妻子。”御手洗含混地说着,打开了琴盖。折页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但琴键却异常地清洁。只见御手洗的双手从低音部轻快地滑向高音部,美妙的音阶顺畅地流出。
  他这一套连我也感到惊讶。“御手洗君,原来你还会弹钢琴?!”“不用这样大惊小怪的!只要是乐器我都能来两手,对弦乐器尤其痴迷,钢琴的话只会这类小曲子。”御手洗说着,用穿着拖鞋的右脚吧嗒吧嗒地打着节拍,站立着弹奏了一首布基伍吉风格。的钢琴爵士乐。现在这屋子里的情景倒很像西部电影中的场面。
  ①诞生于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美国芝加哥的一种演奏形式,每节有八个低音波动。
  “真厉害!侦探先生,钢琴弹得太好啦!”御手洗的手指一停,三幸就发出惊呼。
  “我这个人,最擅长的是音乐,其次是犯罪侦查。那么……”御手洗合上了琴盖,走到并排的两扇窗户前,掀起窗帘用手推了推玻璃,确定它们的确是镶死在窗框上了,接着又弯着身子面向倾斜的天花板,仔细地查看起来。
  “三幸小姐,非常感谢你。你现在可以去写家庭作业了。但是我的工作可能会一直持续到明天早晨,有给这个人睡觉的房间吗?”御手洗沉迷于工作的时候,总是想把我赶开。
  “二楼中间的房间可以。以前是卓先生的房间,现在空着,一直在当客房用。”
  死者的房间?!我内心思忖着。
  “那就多谢了。”
  “房间里有两张床……那么,我这就去收拾一下。”
  “不用,回头再说。”
  熄灯之后,我们到了走廊里。三幸一溜儿小跑地下楼去了,而我和御手洗回到正中有操纵装置的房间。三楼的走廊基本不怎么嘎吱嘎吱地响,真是不可思议。
  “真是好孩子,根本不像她父亲。”进了房间,关上门,开了灯之后,御手洗说,“另外,以后你如果有和这孩子单独在一起说话的机会,注意问一问她的母亲,或者她父亲以前的经历。”“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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