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在有限的时间里，进入流魂区的深处，甚至进入鬼域，找到奈奈。否则我们这么做也没有意义了，回到身体所
在地再施展灵魂出窍的法术还得等7 天。”
“我明白了！我不知道你舍命陪我来找奈奈是为了什么，但现在我们暂时算是在同一战线上，我们一起努力
吧！”
握紧昂流那冰凉的手，空气在肺部进进出出。现在我们是灵魂状态，所以感觉不到疲劳，可是，有一种不祥
的预感却时时在我的心间弥漫。
不知道跑了多久，空气中突然有一种紧绷的气氛。有什么东西，飞快的向我们接近中。忽然，一股强烈的气
流扫向我，昂流被迫松开我的手，跳向另外一边，而我只能生生吃下这次的攻击，身体失控飞向树林中。
幸亏现在的我是灵魂状态，即使受到冲击也不会受伤。我稳住身体，才看清楚刚刚攻击我的是奈奈。
她穿着黑色的长袍，衣服下感觉空洞洞，好象什么都没有，包括身体。她的脸显得更瘦削了，头发杂乱的随
风飞舞，嘴角还有一丝血迹。人家说，普通的鬼会一直保持死前的样子，成为厉鬼后，鬼的样貌才会随着他们的
心性的改变而变化。上次见奈奈时，她身上的怨气已经属于厉鬼级的了。今天她这模样是代表她的心性，她的怨
念又发生什么变化了吗？人家说，穿红色衣服的厉鬼是怨气最深的，奈奈穿的是黑色的衣服，也就是说她还没到
那种不可挽回的地步，也许……
还有超度的机会，还能去投胎……
昂流显得异常激动，他向来平静无波的脸上此时挂着狂喜：“奈奈，这个样子是……代表你成功了吗？你的
执着真是让我佩服啊……那么艰难的事你也能成功……那么实现我那长久以来的梦想……就很快很快了！”
“欧阳零，收回你的妄想，我是绝对不会投胎的。好不容易可以丢掉世俗的面具，尽情做自己想做的事，我
什么还要再生为人？”恨恨的声音里带有太多的不甘，这样的奈奈离我距离我认识的那个奈奈好遥远……我们再
也回不去了吗？
这么深的怨气，只会祸害人间，难道我只有亲手毁了她这一个选择吗？难道我就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吗？
“咦？我流眼泪了……原来灵魂状态也会流眼泪啊……好奇怪……原来做鬼只是少了一个躯壳而已，其他什
么都一样啊……”
既然那么相似，为什么又要互相伤害呢？
人，是活着的鬼；鬼，是死掉的人。这个道理我不是很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今天想到这句话，心是紧紧的？
我站直身体，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奈奈，别逼我……别逼我……我真的不想伤害你！”
“伤害我？你早让我遍体鳞伤了！我一定要去报仇，好不容易我有了力量，我要让那些伤害过我的人付出代
价！我已经回不去，阿零！你不要再妄想我变回原来的奈奈……我们都没办法回到过去了。”
她用力的掀开黑色长袍，里面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原本该是身体的部分，只留下一个黑洞，巨大的黑洞。看不见底，好象有什么神秘的力量在里面涌动，隐约
有阵阵强烈的阴风吹来。让我忍不住想要上前一探究竟……
“别太靠近了，现在你是灵魂状态，不小心点就会被那个东西吃掉的。奈奈虽然一直在压抑，但那个东西力
量是非常强的。”昂流站在我身后，护住我。
“那是什么东西？”我怔怔地问。
“那是奈奈和食魂兽合为一体的证明，从此以后，她将把食魂兽多年修炼的巨大力量化为自己的，并且，具
备和食魂兽同样的能力，迷失意志不坚的灵魂，吃掉所有力量强大的灵魂。现在的奈奈跟以前完全不同了，她非
常强大……本来我以为她做不到的，要和食魂兽合二为一，需要异常坚强的意志，保证自己不被迷惑，还要忍受
巨大的痛苦，那种合体时魂体被撕裂的痛苦是难以言喻的。不过，作为交换代价，痛苦过后，她将会得到超越一
切的力量。我一直在等……等这样的力量，可以把皇家和道家间，封锁千年的结界突破，毁灭一切的力量啊……”
昂流大笑说，这时候他脸上的表情是我没见过的狂乱，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你们想做什么？”不好的预感，隐约觉得好象有大事要发生，我转过身最后一次问奈奈：“奈奈，你真不
愿意抛下一切超升，还要继续祸害人间吗？”
不要啊……求你不要逼我做出一些不想做的事情，奈奈，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你！
“零……太晚了，我已经伤痕累累，如果不能够报仇，我一辈子都不会从那个噩梦里跑出来的！”奈奈凄惨
一笑，摇摇头。
一阵强烈的阴风吹来，感觉我的灵魂快要被撕裂成碎片，全身发疼，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等到我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迷雾森林的迷雾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了，森森鬼气也不知道为什么减淡了。
是因为奈奈与食魂兽的合为一体，并且离开这个地方的关系吗？
一晃神，就听见昂流在我身边说：“我要走了，我与奈奈有约定，等她报仇完，就会帮我，所以我得盯着她。”
“你……想要什么？”我回过头，望着眼前这个依然在淡笑的少年，那个笑容，是那样纯洁，可是他的眼睛
却冷得让人发抖。
他想要什么？他究竟想要什么？
为皇家？为道家？还是为他自己？
想想从认识他到现在，他每次出现的都很奇怪，看似在帮皇家，又不是。包括他帮自己的一些行为，似乎也
带着目的。
这个少年，身上似乎背负了什么。
在走之前，昂流又回过头来对我说：“如果你找奈奈，就回到你们最初相遇的地方去吧。”
“奈奈，真的没希望了吗？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我喃喃说，不觉已是满脸泪痕，难道，我真的只有消灭
她一条路可以走。
“没有可能，她已经和食魂兽合为一体，已经不可以用普通的厉鬼的概念来解释了。”昂流笑着说。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奈奈她已经很不幸了，为什么你不能让她好好的超升，好要蛊惑她变成这个
样子！为什么，你到底想要什么啊！”我抓着他的衣服惊慌失措的大哭，像是预感到之后的什么事，除了抓住眼
前这块浮木外，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事。
“我只是铺路而已，要不要走过去是她自己选的。你以为你很了解奈奈？其实你根本不懂她，每次你难过的
时候都会找她，但她难过的时候，你认真听过她说话吗？你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发出拒绝的信号。没错，你
的世界在很多人眼中也很不幸，但是你很幸运，你还有道莲还有皇莲，甚至我帮助你。而奈奈呢？
你虽然口口声声说你们是朋友，可是你帮过她什么？在她最难受的时候，你在哪里？你以为她在笑，就是够
坚强？你以为你知道她过去的秘密就是在帮她分担？
你根本不知道怎么帮她，还让她卷入你和道家和皇家之间的事，你这样算什么朋友！“
我整个人失去了力气，倒在了地上，原来……到今天才知道，原来我是这么讨厌的人，什么朋友……都是我
自己一相情愿，原来……原来……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伤害了奈奈。
现在我该怎么办……
昂流什么时候走了我都不知道，只是趴在迷雾森林入口处的地上大哭，泥土弄脏了我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
面前多了个穿青色衣服的男人。
是皇莲。
他把我扶起来，拍去我身上的泥土道：“昂流终究还是动手了，这是皇家欠他的，想不到又把你和你的朋友
扯了进来……”
“为什么是我……”我以为自己已经长大变坚强了，可是到最后还是发现，自己还是一样除了哭以外，什么
事也不会做。
“对不起……我无力阻止这一切……”皇莲道歉，然后轻轻抱着我，往皇家大宅方向走。
有时候我会觉得，这个看似冷酷的皇家领导人，好温柔……
可是在每次我想相信他的这份温柔时，接踵而来发生的事，又让我忍不住开始憎恨他。
到了皇家大院，发现事情有点不对，从来没见过的很多人，看样子都是皇家的重要成员聚集在大厅，面色凝
重，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发生了的样子。
在人群里，我看不见昂流，他果然追着奈奈去了。
“迷雾森林的结界被破坏了，食魂兽被带走了，这里的鬼气越来越淡，怕是压不住那扇门了……而且道家的
人似乎已经注意到皇家的具体方位，准备开始向我们进攻。”一个中年男子低低说。
“所以当时我就说，不该留下昂流少爷的，让他知道了那个秘密，加上他从小性格就不正常，若不是莲少爷
阻止我们，我们早就把他解决了，也不会发生现在的事。恐怕，这次的危机比百年前那次还要麻烦……”
“莲少爷，现在皇家的保护层在渐渐散去，那个地方与人界的界线也在慢慢消失，如果……”
“那个，我已经叫铃铛去处理了，大家请放心，这件事情的发生可以说是上天注定。”皇莲的声音安抚了众
人的情绪，在交代过一些要紧事以后，他就让大家各司其职，散去。
“是因为我的关系吗？我叫你救道莲，我把他带回来，让他知道了皇家的位置……”我坐在椅子上，抱着头
闷声说。
“不是因为你的关系，道莲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他说过不说的话，就什么也不会说的。是昂流把食魂兽带走，
弄破了皇家的保护结界，让道家的老太婆找到了皇家的方位。不管怎么样，我们和道家当年未完的战斗，这次是
一定要拼出个结果来。这是命运，不管怎么样也逃不了的。”
“皇莲，我不懂你……有时候觉得你好冷酷，是你让我变成这个样子，我应该要恨你才对，可是，有时候我
又觉得你似乎在保护我，你好温柔，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零……”这是我第一次听见皇莲用这么温暖的声音叫我的名字，他蹲在我面前，张开手掌，一朵莲花印记
在他掌心绽放，“有些事情是早就注定的，无论我们怎么努力也无法避免，所以我们只能努力让自己在最坏的事
中找到最好的结果。你，我，道莲，还有昂流，都是注定的人。有很多事，我现在不能告诉你，如果我告诉你了，
一定会伤害皇家，所以我只希望你学会自己成熟起来。奈奈的因是你种下的，所以也该由你去结果。至于皇家和
道家的百年纠缠，这就是我和道莲必须完成的事了。”
皇莲的这段话，我不是很明白，今天的他对我来说很陌生。他的眼睛里有一种看透世事的苍凉。
“对我而言，皇家是最重要的，零，对你而言什么是最重要的，愿意不惜一切的保护的呢？”皇莲最后留下
这句话就离开了，大概是与道家交锋的时刻要到了，所以他有好多事情要做。
皇家没人阻止我离去，皇莲甚至交代了下人准备了一些面对奈奈时需要的东西。奈奈的事，他不会插手，他
说要我自己去解决。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从上次答应他开始，就算是半个皇家人，否则，他为什么再也没跟我提
过为皇家服务的事，口气也比初见的时候温柔许多。是因为，我已经成为皇家人的关系吗？
我不懂他，一点也不懂。
车子离开皇家大宅，驶上盘旋山道时，我回头看看那个始终神秘的地方，这次，那座大宅周围缭绕的鬼气迷
雾已经不见了，黑色的古宅清晰的显露在我的视线里。那个神秘的地方，第一次多了一点叫人气的东西，可是，
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记得铃铛说过，皇家注定是个与世隔绝的家族，现在忽然与人世这么接近，是否意味着
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不觉泪流满面，抽泣时呵出的气，在车窗上变成一团薄雾。
什么对我而言是最重要的呢？
其实，我只想正常的活下去。希望奈奈也跟我一起，正常快乐的活下去。
市立一中，我终于又回到了这里，最初与奈奈相遇的地方。短短不到2 年时间，感觉却好象过了好久，这里
曾经的快乐回忆，已经变的那么遥远。
我，奈奈，还有道莲那时候快乐的日子，再也回不来了。
重新穿上一中校服的我感触良多，按照昂流的话，我会再在这里见到奈奈，所以我又回来了。站在校门口发
愣，却意外看见第一次进校门时，那个自杀死亡的少女依旧站在那棵树上，眼睛里还是流出红红的血水。
好怀念的感觉，现在的我看见这些东西已经一点都不怕了。
四下环顾，由于现在是清晨，所以校园里空荡荡的，没有人，所以我站在树下，笑着与那个徘徊不去的自杀
灵问候：“你好，你还好吗？记得我吗？你以前说我是不净之人，会带来不幸的，我离开了一阵，但是现在我又
回来了哦！”
自杀灵没有像第一次那样气焰嚣张的指着我叫骂，只是害怕的躲在角落发抖：“她要来了，她会把我们都吃
了，她带着满腔的仇恨回来了！”尖锐的叫声过后，她就消失了。
我无奈的摇头，她是在害怕奈奈吗？
按照昂流说的，食魂兽会吸收鬼魂，奈奈现在与食魂兽合为一体了，大概也会吸收鬼魂，增加力量去报仇吧！
以前，我就说过，一中，所谓的百年名校，也是一个怨灵倍出的地方。所以，这是奈奈培养力量最好的场所，
再加上，这里也是她憎恶的一个地方吧，就是在这里她遇见了我，让她受的伤更多了，所以她才回来了……
希望还来得及阻止她，奈奈，报仇并不能解决所有的事情，也不能让你快乐，我希望你明白这个道理。
当我陷入深思时，远处忽然传来尖叫，我立刻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