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冤家不聚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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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冤家不聚头-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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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蒲田乡李家湾村林场管理员李厚彬一觉醒来,打开门一瞧,整个山岭、树木、田野全都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他心头涌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赶快出门打猎。 
  李厚彬返身进屋,背了双管猎枪,带足弹药,又从床上的枕头底下抽出一把防身用的尖刀别在裤腰带上。做好这一切,他就唤上猎狗阿黄,锁上木棚,向树林深处走去。 
  古船县地貌多为平原,山地较少,只有小部分属丘陵地带。这些如馒头般散落的山岭虽无巍峨雄壮之感,但山上皆植有松柏,一年四季,郁郁葱葱,苍翠欲滴,它们互相连成一体,绵绵延延,在这一望无际的平原上构成一道独特的风景,也算得上颇有几分气势。 
  走出木棚不远,他就在阿黄的引导下发现了一串足迹。蹲下一看,就知道是一只野兔。顿时,他来了劲,从背上取下猎枪,平端着快速地循着足迹奔跑起来。 
  跑了一阵,猎狗阿黄发现目标,突然“汪汪汪”地大叫起来,李厚彬朝前一望,就在一蓬枯草丛中发现了一只肥壮的褐色野兔。他急忙唤住往前奔窜的阿黄,疾风般地追了过去。 
  野兔被惊动,撒开四腿,箭一般地向前逃窜。李厚彬选准角度,觑准时机,就在准星与野兔连成一条直线的刹那间,他移动食指,扣动扳机。“砰”的一声,猎枪响了,野兔应声倒地。 
  听见枪响,阿黄条件反射般地往前一跃,低沉的咆哮声中,它一口咬住中了枪弹的野兔脖颈,叨着回身跑到厚彬面前邀功请赏。 
  旗开得胜,李厚彬心里那个高兴劲呀,可就别提了。他弯下身子,摸摸阿黄金黄绸缎般的绒毛,着实夸奖了一番。然后,就将虽死但体温犹存的野兔丢进系在腰间的褡裢里,又开始了新的搜索。 
  不一会,他又打着了两只山鸡。 
  有了大雪这块白色绒毯提供的清晰线索,李厚彬寻找追踪起来,可真是方便顺当多了。 
  翻过一座山头,就是村里的公墓园地。 
  乡里不兴叫公墓,而是称坟场。过去,村里死了人到处埋掉,后来,村委会就作了统一管理,划出一块山地,供村民们丧葬之用。曾有一段时间,上面强迫死者火化,但执行了不到一年半,就无法继续,村民再也不愿火化,而是抬到山上,与祖宗同葬。 
  每葬一个死人,就会耸起一个新的黄土坟堆。坟前总要留下一溜花圈、一排香烛、一大堆鞭炮纸屑与焚烧冥钱后留下的灰烬。当然,更少不了后人在葬时、“三七”、“五七”等时间供奉在死者坟前的饭菜食品。而这些祭品,大多则成了山上野物争相抢食的美味佳肴。 
  雪后难以找到食物,动物们肯定会光顾这个特殊的地方。李厚彬想着,就与阿黄向坟场迫近。 
  隔老远,厚彬就听到一阵激烈的撕打咬啮声。顿时,他浑身来劲,赶紧制止阿黄的激动与狂吠,攥紧猎枪,向前冲来。 
  原来,坟场间有四五只野狗正围着一件什么东西互相争抢。一见厚彬和阿黄来到,它们赶紧抛开争抢之物,四处逃窜。 
  李厚彬哪肯放过这一良好机遇,他忙扣动扳机,“砰”、“砰”,双管猎枪发出两声巨响,立时就有一只黑色与一只花色的野狗中弹倒地。 
  厚彬从容地将两只野狗收拾好,再来看那争抢之物,不由得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惊叫。原来,野狗们拚命争抢、撕咬的并不是什么供奉之物,而是一具已快腐烂的少年尸体! 
  他清楚地记得,村里从来没有哪家死过十多岁的少年。整个坟场,唯有两座新坟:一座是肖婆的,八十多岁年纪了,无疾而终,于三月前的一个晚上一觉睡死了;另一座是王老炳的,五十多岁,于一个多月前死于一场突发的肝癌。除此之外,都是些长有枯草的旧坟了。他再来看那两座刚埋的新坟时,肖婆的坟包完好如初,没有任何异样;但王老炳的坟包上已是一片狼藉,新土与白雪被刨得到处都是。很显然,这具少年尸体一定是谁给埋在王老炳的坟头下,让饥饿的野狗们给翻刨拖拽出来…… 
  下午,李厚彬带着打到的野物拿到镇上去卖,顺便到派出所 
   
  

 
18、张老师?!



  县公安局接到蒲田乡派出所打来的发现一具少年男尸的电话,当即组织警力赶往李家湾村坟场。 
  李家湾离县城30多公里,警车顺公路向南开,来到一个岔路口往右,在一条乡间土路上颠簸了三四公里的路程,民警们就站在了一座约70多米高的山岭前。弃车顺着山路向上爬,很快就来到了李家湾村的公墓园地。 
  这是一块起伏平缓的山地,只长着稀稀疏疏的几棵矮树。大大小小、高矮不一的坟包错落有致地排列着,每座坟前都立有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坟主的姓名及后人的赞颂之词。坟与坟之间,空隙不大,但因无人清理,到处散落着纸屑、竹条、野草、稻草等物。 
  先在其他坟场上清查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民警们就都围在了王老炳坟墓周围。 
  据王老炳儿子介绍,他父亲死于一个半月前,埋后的“三七”、“五七”即第21天、第35天间,后人们根据本地风俗曾来坟上祭奠先人,供奉祀品,发觉坟包似有人动过,好像比原来高了几分。当时,并没有产生任何其他怀疑,后人们还以为是埋在了一块风水宝地上,坟包突然间长高了,心中暗喜不已,并有过要托先人之福发迹的想法。 
  侦查人员在对王老炳坟墓进行一番鉴定后,得出以下结论:就在王老炳葬后不久,便有人刨开他坟头疏松的新土,将一具少年男尸埋在王老炳的棺材上面。因埋得不深,腐烂后尸水溢出坟土,被一群饥饿的野狗嗅闻发觉,刨出后撕咬抢食。 
  再看那具少年男尸,虽有所腐烂,但因时令正值冬天,腐烂程度并不怎么厉害。只是被野狗拖出后啃掉了一条左腿,所幸其他部位没有多大损伤。 
  根据死者容貌、年龄、身高、体型等生理特征,可以基本确定,死者即为一个多月前突然失踪、久查未果的马朝东。 
  冷风飕飕,不时挟着树枝上刮落的雪花席卷而来。民警们顾不上寒冷,一边往手中呵气,一边认真地工作着,不敢产生半点懈怠。 
  又对现场进行了一番认真搜查和拍照后,民警们帮着王老炳的亲人一起将他的坟墓培土整理,恢复了原样。然后,将少年男尸裹严,采取了一定的防护措施,就抬着下山了。 
  回到县城,为了得到更加准确的证实,警察打电话叫来了徐环环,让她对少年男尸进行辨认。 
  为防她遭到严重的心理打击而难以承受,警察们先是做了一番工作,让她有所思想准备。 
  徐环环说:“你们不要宽慰我了,我现在已经麻木了,什么样的打击我也认了。在心底,我也没想着咱东东能够回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心里总悬着点什么,哪怕就是见着一具尸体,我的心里也落意了。” 
  包裹一层层解开,到最后,一具不成样子的模糊尸体就全部露了出来。徐环环跪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她紧张地辨认着、辨认着…… 
  “儿啊,我的儿啊,东东啊,我那遭孽的东东呀……” 
  突然,徐环环大声嚎哭起来,就往尸体上面扑。 
  两旁的民警赶紧一把将她拉住。 
  “是的,他就是俺东东,俺认得的。”徐环环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他的身上有胎记,右胳膊上有一块黑斑,那是生下来就有的,任怎么也改不了的……是他,肯定是他,东东啊,儿啊,你死得好惨呀……” 
  大家安慰着,慢慢地将她搀扶下去。 
  然后,就开始焦急地等着详细的验尸报告。 
  不久,报告单出来,结果表明:死者年约十二,根据尸斑状况推测,死者约于一月前的11月25日左右遇难。死前未遭任何硬物伤害,系脖颈受他人扼勒窒息而亡。根据罪犯留下死者脖颈的掐痕,经与留在马立本脖颈上的相互比较,可以证实系同一人所为。 
  除此之外,警方在对死者遗物的查找中,还获得了一条极为重要的线索,将一个从未引人注意的人物推到了警方面前。 
  在马朝东贴身的短裤兜角,发现了一张折叠过几层的小纸片,展开一看,上面用圆珠笔一笔一划地写着: 
  “张老师,张波?张波!张老师?!张波×” 
  以上字迹虽有所漫漶,但仍可以清晰地辨认出来。 
   
  

 
19、忽略了一个人



  案件侦查至今,谁也没有怀疑到马朝东的班主任老师张波头上。 
  与他的接触,仅李磊有过一次。 
  “我总觉得张波作案的可能性不大,”李磊与赵平雄交换看法道,“他的坦诚热情与嫉恶如仇给我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仿佛对他产生怀疑,心里便有什么亏歉似的。” 
  “通过这些日子对罪犯掌握的情况来看,他很有可能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赵平雄说,“只不过伪装得很深,迷惑了很多人的眼光。我觉得,越是没有可能,而这种可能性就越大。有时,罪犯以假乱真的程度比真实还要真实。” 
  李磊表示赞同:“是的,感觉与印象往往替代不了事实,只有当我们对他进行一番了解与排查后才能说明一切。” 
  赵平雄问:“马朝东为什么要写一连串的张老师张波,打上一些逗号、感叹号、问号和大叉?这说明他对班主任老师产生了许多疑惑,从称呼老师到直呼其名,由认同到疑问而产生强烈的怀疑,最后是彻底的否定,并在他的名字上打上了一个大叉。这个大叉,若不是痛恨至极的话,是不会轻易打上去的。那么,马朝东到底发现了张波的什么值得怀疑、否定乃至愤恨的行为呢?将它们与马朝燕的死联系在一起来看,恐怕就不难知晓了。” 
  李磊沉思道:“现在,我们不妨就此推理一番吧。假如张波就是刘八,马朝东是他最宠爱的学生,是班上的学习委员,他可能经常出入张波寝室,比如送作业本、反映班上情况啦等等。既然经常出入,就有可能让早熟、精明而警觉的马朝东发现他杀害马朝燕的某些可疑行径。很快地,张波就从马朝东的言行观察到自己的秘密被泄露,便乘机向他下了毒手。” 
  “对,我的思路正是这样。”赵平雄道。 
  然而,李磊又提出疑问道:“我们已经知道这是一连串的报复凶杀案,如果张波就是刘八的话,他为什么非得让马朝东发现了他姐姐被杀害的事实后才去掐死他呢,而不是在杀死马朝燕后一鼓作气地杀死他,就像在杀死马朝东之后紧接着便于当天晚上杀死马立本一样?” 
  “出现这种情况,我认为有两种可能,”赵平雄说,“第一,增加马立本的痛苦,将他慢慢折磨至死。罪犯报复的最后目的是指向马立本,他的仇恨实在是太深太深了,他要杀死他的一对儿女,让他充分地体验痛苦与绝望的滋味后才将他置于死地。第二,他与马朝燕并无怨仇,在杀害无辜后,也许良心发现,他做得太残忍太丧失人性了,更何况马朝东又是他的学生,就对他动了恻隐之心,想饶他一命。可是,他的行动被马朝东觉察,于是,继续杀害他,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这是我们的分析推理,可事实又是怎样的呢?”李磊拿过一支钢笔,一边写写画画一边继续分析道,“张波作案的可疑与便利有三:一、身高与罪犯相符,1.7米左右;二、单身一人,行动方便,具备作案的有利空间与时间;三、利用马朝燕同事与马朝东班主任的双重身份,最容易掌握他们两人及他们家庭的真实情况和各种动态,作起案来也就最为得心应手。然而,可排除的因素也多:一、张波身材瘦弱,据我估计,其体重不会超过60公斤,而根据现场留下的脚印推测,罪犯的体重当在70公斤左右;二、张波从不吸烟;三、从外表看,张波年龄不过30多岁,不可能与马立本结下什么血海深仇,也就是说,其作案动机不足。” 
  李磊分析至此,放下钢笔,望着赵平雄。 
  赵平雄说:“当然,这些都是我们头脑里的分析与假设而已,关键还得靠事实与证据。我想一方面通过教委及实验小学的领导和老师等有关渠道了解他的情况,另一方面与他展开正面的接触。” 
  李磊说:“我已经跟他接触过一次,对他印象颇好,已形成了一种心理定势。这次的试探,最好是你去一下,注意一定不要暴露我们的动机与目的,只能是旁敲侧击,万不可打草惊蛇。” 
  赵平雄点点头说:“这我知道。” 
  “那么,其他方面的查证工作就由我来负责吧。” 
  两位刑警大队的正副队长在一起碰过头,研究讨论了一番,就开始分头行动了。 
   
  

 
20、突击侦查



  赵平雄仍与李彪搭档行动。 
  在路上,他们就想出了一个点子,以对张波进行突击侦查,即使在某些方面越规,但在如此紧急而非常的状态下,他们没有办法,也只得打点“擦边球”了。 
  来到实验小学,经指点,他们径直来到办公室,将正在埋头批改作业的张波叫出。 
  出示证件后,赵平雄说:“张老师,真对不起,又要打搅您了。” 
  “你们是来了解马朝东情况的?”张波问。 
  “正是。” 
  “有一个姓李的警察来过,调查了大半天。我知道的情况,都跟他说了;后来,他又找学生座谈过,要查的东西,他已经都查过了。” 
  “那次前来的是我们刑警大队的李队长,现在我们又掌握了一些新的情况,需要再次通过您和您的学生,核实并深入地了解一番。张老师,还希望得到您的密切合作。” 
  张波道:“配合你们了解马朝东的情况,是我应尽的职责。我和我们五(一)班的全体学生都希望公安局早日破案,好为他报仇呢!” 
  “会的,会的,”李彪激昂地说,“我们一定会查出凶手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哪怕他藏得再深,我们也要把他抓出来!” 
  张波望望李彪,嘴唇动了动,但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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