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人狼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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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的人狼城- 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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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修培亚老先生微笑地说:“我没有关系,朱鹭泽教授。反正我都已经退休了。如果能有机会再次踏上祖国的土地,我也觉得很高兴呢!所以我很感激兰子来邀请我喔!”

“您这么明白事理,说话怎么会如此轻率?”

“但是,朱鹭泽教授,我们又不一定会卷入事件。这也可能只是一趟单纯的观光旅游。你之前到欧洲参加学会论文发表时,又是什么样的情况呢?难道有什么犯罪的火苗降临到你身上吗?”

“不,没有……”

“那就对啦。”修培亚老先生微微地笑着。

然而,朱鹭泽教授看来仍然不满,“兰子,你真的要去德国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就是有一种类似预感的感觉。”兰子眯起眼睛,像是在咀嚼自己的话语,“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很远的地方叫着我的名字,呼唤我……。又好像是有一件必须做个了断的事情……。我感到焦躁不安,就像是经年累月的郁闷还残留着似的。”

“是不是也和你死去的朋友有关?”朱鹭泽教授带着沉痛的眼神,提到暮林英希。

“的确和他有关。”兰子严肃地回答。

对兰子来说——当然,对我也是一样——那位在教堂送命、英年早逝的朋友,是心里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但是,我对这起事件感兴趣,以及我的动机,其实是很客观。就像我刚才说的,查得愈深,就会发现这起事件存在着愈多谜题。我们都已经查出这么多怪事,也感受到事件背后的那股邪恶气氛,所以怎能坐视不管呢?”

2

朱鹭泽教授缓缓点燃香烟,“不愧是兰子,真是值得依靠,心思也很细密。不过,你听好,凡事总有个限度,知道吗?虽然很多人都仰赖你这位名侦探,但是你终究也只是个大学生。这次事件可是发生在德国或法国。如果你真的要跨海越洋,那么势必得休学一阵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个问题我已经考虑过了。如果我决定要出国,我会先办理休学,黎人也同意了。此外,我们也可以趁着寒假或春假(译注:日本的春假一般为二月至四月)再去。”

朱鹭泽教授扬起一边的眉毛,瞪着我,“黎人,真的吗?”

“是啊。”

“为什么?”

我苦笑,“朱鹭泽教授,您应该也很清楚,兰子只要话一说出,就绝对不会再听别人的意见了,她顽固得很!”

“身为兄长的你有导正她的义务。”

“没用的。”我轻轻耸肩,“我早已放弃了。”

修培亚老先生笑了起来,“对呀,朱鹭泽教授。我们都很清楚兰子坚定的意志,也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会完全信任她呀。”

朱鹭泽教授的脸色很难看,“所以我才担心啊,修培亚先生。这两个孩子已经做过多少次有勇无谋的事情,遇到过多少次危险。这次说不定也一样。况且他们还是在我们看不到的国外。”

“没问题的,我会负责监督的。”

听到修培亚老先生这么说,兰子笑了笑,“朱鹭泽教授,您太杞人忧天了。我们连要不要去欧洲都还决定,现在只是在讨论有没有可能成行而已。”

“我不相信。你已经用这类借口骗过我好几次了。你们年轻人的行动根本无法阻止。”

“是吗?”兰子羞赧地微笑。

朱鹭泽教授的神情依然不悦,“兰子,你的确非常聪明,也拥有旁人无法比拟的推理能力。但是在欧洲,你不能期待警察或你父亲来做你的后盾。你在那里也只是一个年轻女孩罢了。”

我的父亲二阶堂陵介是警视厅副厅长,他一直都是兰子在侦探工作上最强而有力,也最值得信赖的援助。

“谢谢您的忠告。”兰子严肃地说。

“你父亲知道这件事吗?我不相信他会允许你去做这么有勇无谋的事。”

“请不用担心,我已经向家父坦承了。基于某种理由,我们到了欧洲后,应该会有一些非常有力的援手。”

“援手?”朱鹭泽教授反问,“应该不是贝尼迪克天主教派的人吧?”

“不是。没有必要劳烦那些宗教分子。其实,昨天已有人透过家父,表示想与我们见面。如果我们真的去欧洲,我想那些人应该会全力支援我们。”

朱鹭泽教授和修培亚老先生为了确认兰子的话,一起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表示她说的是真的。

“到底是谁?”修培亚老先生低声询问。

兰子的眼中浮现恶作剧的光芒,把耳边的头发往后拨,“是法国大使馆的人。”

听到这个答案,朱鹭泽教授和修培亚老先生都不禁愕然。

“你说什么?”朱鹭泽教授瞪大了眼睛。

“法国大使馆的人带着法国外交部的人到我们家来邀请我和黎人,他们还带了高级的玫瑰花和葡萄酒送我们呢!看来他们似乎调查得很仔细,连我喜欢玫瑰花都知道。”

大约是昨晚八点左右,法国大使馆的人搭乘黑色租用轿车而来。大使馆的秘书是日本人,而外交部的人则是法国人;大部分都是秘书官与我们谈话。家父也为了这件事提早回家,和我们一起倾听他们的要求和提议。

“来自法国的邀请……”朱鹭泽教授心存怀疑地说,“外交部的人应该是外交官吧?这么说,这些人八成是依照法国政府的意思,特地来到日本吧?可是,他们到底是为何而来呢?”

兰子对着这两位长辈露出一个充满魅力的笑容,“法国大使馆的人带着正式的邀请函,希望我和黎人近期内能够以国宾的身份到法国一趟。”

“去做客?”朱鹭泽教授神经质地摸着他那尖尖的下巴问道,“你们又不是政治家或政府官员,这还真是令人吃惊呢!”

“对呀,原来我们这么了不起呀。”兰子一副事不关己地说。

我想起了那些人昨晚说的话。

“各位好。今天,我们两人谨代表法国政府以及相关机构,特来府上拜访。不耽误各位宝贵的时间。我们今天来到这里,是因为法国政府想要邀请警视厅副厅长二阶堂陵介先生的公子黎人先生以及千金兰子小姐,到法国做客。”来自法国大使馆的日本人名叫山田周五郞,用一种近乎可笑的恭敬态度对我们说。

山田的态度和语气殷勤得像是古代某大人的家臣,令人怀疑他是否跑错时代。年约五十岁的他个子不高,身材也微胖,身上那套黑色高级西装看起来有点紧。他的头已秃,眼睛很小,脸上总是挂着笑容,乍看之下有点滑稽。事实上,他的笑容应该只是一种伪装,没有人知道他的心里实际上在想些什么。

透过介绍,我们得知远渡重洋而来的那名法国人叫做格兰·塔尔瑟。他年约五十岁,身材相当高挑。他的头发有一半是灰白色,脸上几乎没有表情,全身散发着高级官僚的自信。他将发言权几乎都让给山田秘书,自己只是偶尔低声说句“oui”或“non”(译注:法文的“是”、“否”之意),或是点点头。

“为什么法国政府要邀请你们呢?理由是什么?”修培亚老先生的蓝色眼睛正兴味盎然地看着兰子。

“和一件你们两位都知道的事情有关。”兰子说明,“前年,我们到恶灵公馆解决事件时,最后不是发现藏在馆内的法国皇家宝物?法国政府之所以来找我们,就是为了这件事。”

朱鹭泽教授的指尖微微颤抖,“我想起来了。你之前也有提过吧?听说日本政府和法国政府好像还在为那件价值连城的宝物的归属问题争吵呢!”

“没错。而且恶灵公馆的主人——志摩沼家,也在争取那件宝物的所有权,由于到现在都还在争夺,所以宝物归属目前还没有定论。”

昭和四十三年的夏天,东京都国分寺市发生一起惨绝人寰的“恶灵馆杀人事件”。惨剧的舞台是在阿罗洋馆——人称“恶灵公馆”的老旧西式建筑。居住于此的志摩沼一族遇到血腥恐怖的连续杀人事件——与穿着西洋盔甲的无头尸体有关的离奇密室杀人案。兰子在这起事件中也差点遭到有如恶魔般的杀人凶手的毒手,陷入生死攸关的危机当中。

“总之,法国政府把你们拉进他们的阵营,是想要在争夺宝物时占有优势吗?”朱鹭泽教授确认地说。

兰子点点头,“您说得一点都没错。不管那件宝物最后落到谁的手中,身为发现者的我们都可以获得几成奖赏——依实际价值换算后。”

“那件宝物的价格根本就是天文数字,不论是几成,金额应该都相当庞大吧?”

“是的。法国政府认为那是他们的国家财产,加上又是路易王朝的宝物,所以正打算把它放在罗浮宫美术馆。”

“等等……”修培亚老先生插话,“到底谁拥有那件宝物的归属权?根据又是什么?”

兰子转向他,“日本政府表示宝物是在日本境内发现的,所以就像在日本海域的沉船中打捞上来的宝物一样,所有权应该属于日本。但法国政府却认为那是从路易王朝流出的宝物,当然要归还给原有国。而志摩沼家则主张那件宝物长年深藏在恶灵公馆中,自己才应该是真正的拥有者。实际上,这件事甚至有可能会演变成法国与日本的外交问题。”

举个类似的例子,满载着俄罗斯帝国及中国清朝宝物的船只——多为在战争中被击沉之装载军资的船只——沉没在日本海域。当它被打捞上来时,问题也随之产生。由于日本的法律与他国不同,因此对于归属所有权的见解,也有很大的差异。

我说:“所以,他们各自向法院提出告诉。而现在的情况就像现在泥沼中一样——动弹不得。法院也才刚开始审理。所以想要有个结论,恐怕还得等上一段时间。”

“原来如此。”修培亚老先生用手摸着他消瘦的下巴,表示认同。

朱鹭泽教授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烟,“所以,法国政府为了讨好你,才邀请你去法国?”

兰子笑道:“好像是这样。法国和日本政府似乎都很不满我们也拥有一部分所有权,所以都正在想办法说服我们放弃,或是把权利转让给他们。”

“对了,那件宝物现在存放在哪里?”

“目前暂时寄放在国立博物馆。家父已经妥善安排好了。不过,即使是这样,文部省(相当于教育部)和大藏省(相当于财政部)等行政机构也在争取管辖权。”

“原来是这样。真不愧是二阶堂副厅长。把宝物当作美术品或工艺品,就没有人能动它了。”

“是的。”

“对了,那法国政府希望你们何时去法国?”

“他们说愈快愈好。大使馆表示会帮我们负担在法国的所有开销,而且还会招待我们全家人在法国观光两个星期。”

“真是大手笔呀。”朱鹭泽教授惊讶地说,然后望向修培亚老先生。

修培亚老先生的眼神变得缓和,“兰子,你刚才不是说你父亲也一起聆听法国大使馆的来意?那么,你有告诉他,你对德国集体失踪事件很感兴趣吗?”

兰子点点头,“法国大使馆的人回去后,我就全部告诉家父了。家父并不赞成我们前往德国,不过,对于法国政府的邀请,倒是还在考虑……”

“因为如果有法国政府当你们的后盾,他应该可以放心。”

“不过,那还是有条件——修培亚老先生也要一起去才行。”

修培亚老先生微笑地说:“这样啊……我没问题,兰子。我可以答应你。”

“谢谢您。”兰子向他道谢,“只是,我还是觉得有件事怪怪的。”

“怪怪的?”

听到兰子的话,修培亚老先生和朱鹭泽教授都浮现担心的表情。

“我在想,连法国政府的人都有所行动了,背后是不是有一个更强力的推手呢?”

“推手?”

“我猜大使馆或外交部的人很可能也被某个集团操控。他们的背后八成是东洋耶稣会或贝尼迪克天主教派。因为那些人的支配力和想法在各种领域都具有非常大的影响力。”

“总之,你认为因为你拒绝东洋耶稣会修女的请托,所以教会打算间接利用你?”

“您觉得这是我想太多了吗?”兰子把头稍微侧向一边反问。

“不,不是的……”修培亚老先生自语喃喃。他仿佛有些动摇,脸色阴沉地望向朱鹭泽教授。

每当我想到或提到那些人时,心里也会觉得有种黑暗的东西在蠢蠢欲动。他们为什么要花这么大的工夫,特地邀请兰子到法国呢?

朱鹭泽教授神经质地用他细长的手指敲着桌面,“如果大使馆的人是受东洋耶稣会的指使而行动,这样对你而言,反而是一种优势。姑且不论恶灵公馆的宝物,你是可以答应他们的邀请的。”

兰子轻轻点头,“对,您说得没错。德国离法国很近。想要搜集集体失踪事件的相关资讯,一定也比在日本容易。直接跳进虎穴,或许是不错的计策。”

朱鹭泽教授再次转向修培亚老先生,“修培亚先生,您还有朋友在那边吗?”

修培亚老先生将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我没什么朋友在法国,不过我倒是还有跟几位住在德国的朋友通信,不过他们都只是些文学家、历史学家或小说家等文艺领域的朋友,不知道对于调查犯罪事件有没有帮助。不过,如果真要拜托他们,应该还是有很多办法的。”

“不好意思,请问是犹太裔组织吗?”

“是有这种组织,朱鹭泽教授。不过我也有一般的德国朋友。”

兰子看着大家,做出了结论,“总之,我决定要再观察一阵子。现在干着急也没用。等时机成熟,事件自然就会找上我。到时候,就算我再不愿意,也要面对它。”

3

一个月后——昭和四十五年十二月六日,星期日,因为一个重要的资讯,让事件有了重大发展。

那天我们依照惯例在“紫烟”举行例会。我、兰子、朱鹭泽教授以及修培亚老先生在散会后还留在二楼聊天,没想到九段记者竟突然来访。

“大家好,好久不见。不好意思,打断你们的谈话。”脱下大衣的九段记者还穿着有点破旧的灰色西装。他的腋下还小心翼翼地挟着一袋大纸袋。

“喔,没关系啦,九段先生。外面很冷吧?快来暖炉取暖。”大家站起来,朱鹭泽教授对他招手,指了指我身旁的空位。

“那我就不客气了。”总是带着放荡不羁的气息,乍看之下不太正经的九段记者,今天看起来仿佛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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