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蛇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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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蛇钩-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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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没说错,一直到我发现吉洛德是我爸爸,我才知道为什么我妈妈这么怕我。她
以为我不正常。我以前并不知道这点。“

    “你有没有问过她,为什么怕你?”

    “如果你真的了解我妈,你根本不会问这种问题。”她的气息让窗户的玻璃沾
上了雾气。“她总是有很多很多秘密,我很快就学会了什么都不问。当我去念寄宿
学校时,我必须为自己编造一些背景,因为我对自己的过去知道得太少。”她不耐
烦地用手拭去雾气,转身朝向房内。

    “你说完了没,我还有事要忙呢。”

    他心想,这一回自己能拖延多久,才能不让她在毒瘾的驱使下走进浴室。毒瘾
发作时的她,绝对远比满足毒瘾之后的她来得有意思。“是南克里夫吗?”他问,
“和鲁思现在念的同一所学校?”

    她尖声笑起来。“才怪,那时候我妈才没那么大方,我那时被送去那种收费便
宜、完全是放牛吃草的烂学校。我妈本来很想让我嫁给有地位的人,”她语带嘲讽
地说,“可能她觉得那些不要脸的家伙自己也在乱伦,不会发现我的异常。”她朝
大门瞄了一眼,“她花在鲁思身上的钱,远比给我的多得太多,不过,相信我,这
绝不是因为她喜欢鲁思,”她扭曲着嘴唇,“她只是要洗掉她身上的犹太味道。她
是我和史蒂芬干了一场后的结果。”

    “你爱他吗?”

    “我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

    “你只爱你自己。”他说。

    这时,乔安娜已经不见踪影,他可以听见她在浴室的架子上急切翻找东西的声
音。她在找什么呢?他心想,镇静剂?可卡因?不管是什么,她一定不是用注射的,
她的皮肤和她的脸一样,毫无瑕疵。

    莎拉。布莱尼告诉我,她先生是个艺术家,擅长以人格为主题作画。我在想,
他一定是很特别的一个人,艺术或文学,也是我曾想选择的路。

    “我也知道你们会怎样的涂脂抹粉,太清楚了。上天给你们一张脸,而你们又
为自己创造了另外一张。”。奇怪的很,这段话好像是专为莎拉写的。她知道自己
是个坦白、开放、有主见、从不隐藏任何意见的人,但是在很多方面,她非常没有
安全感。一旦意见相左,她会竭尽所能安抚,甚至妥协。我问她,究竟在害十白什
么,她说:“我已习惯了迁就他人,这是女人的天谴。父母为了不让女儿变成老处
女,所以教她们要对任何事情都说‘好’,除了性。”

    现在的父母,依然如此……
 八

    凯斯·史莫勒开车抵达山丘街上巴克莱银行时,莎拉已经坐在门外走廊上等候,
她将外套领子竖起围住耳朵,在十一月的灰暗光线下,显得苍白而憔悴。他和她相
拥问好,轻吻她冰冷的脸颊。“你看起来可一点也不像个刚刚中了大彩的女人,”
他一面说,一面握着她的手,仔细察看她的脸,“怎么啦?”

    “没什么,”她简短答道,“我只是觉得,命比钱重要多了。”

    他微笑,瘦削的脸露出抱不平的表情。“不会是在说杰克吧?”

    “不是,我才不是说他,”她立即答道,“为什么每个人都以为我的心情和他
有关?那条肤浅的两头蛇,一辈子就只会把女人的肚子搞大!”

    “哦——!”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问。

    “没什么,只是哦一声罢了!”他牵着她的手挽向自己的手臂,“看来情况不
太好,是吧?”他指着前方道路,“保罗‘道肯的办公室怎么走?”

    “往上走。目前情况也没有不好,我觉得心情很平静,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然而,郁郁寡欢的表情,却透露话里的言不由衷。
他带她下车,走到步道上。

    “没像现在这么寂寞过?”

    “杰克是个王八蛋。”

    凯斯忍不住笑了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他搬去和玛蒂尔达·吉勒拜的女儿住在一起。”

    凯斯放慢脚步,凝视着她,说:“就是把一大笔钱留给你的那个老太太玛蒂尔
达·吉勒拜?”

    莎拉点点头。

    “他为什么要搬去跟她住?”

    “这要看你问的对象是谁。有人说,是因为我抢了可怜的乔安娜的继承权;也
有人说,他是为了保护她和他自己,免得死在我的水果刀下;好像完全没有人理会
一个再明显不过的原因。”

    “什么原因?”

    “魅力。乔安娜·拉斯勒是个非常美丽的女人。”她指着前方10码外的一扇门,
说:“那就是道肯的办公室。”

    他停下来,把她拉到一边。“让我先把事情弄清楚,是不是有人说你为了钱而
杀害那个老妇人?”

    “这是其中一种说法,”她淡淡地说,“我的病人开始弃我而去。”

    睫毛有点微湿,“我可以告诉你,这简直是不折不扣的折磨,有些人甚至为了
避开我,而刻意走到马路另一边。”她哼了一声,“我的合伙人也不怎么高兴,我
的病人走光,他们可就累坏了。再这样下去,我就要喝西北风了。”

    “太离谱了!”他气呼呼地说。

    “倒也不会比一个老太太把所有财产留给一位陌生人来得离谱。”

    “昨天我和道肯通过电话,他说,吉勒拜太太显然和你非常熟。”

    “我和你也很熟,凯斯,可是我不会把我所有的钱都留给你,”她耸耸肩,
“如果她留个一两百英镑,或是把毒舌钩留给我,可能我也不会意外,但是把全部
财产给我,实在说不过去。除了觉得她的笑话很有趣,以及开几帖止痛药给她,我
什么也没做,不配得到这笔钱。”

    这回轮到他耸耸肩。“搞不好,那已经足以让她这么做了。”

    她摇摇头。“一般人不会为了一个每月只出现半小时的普通朋友而背弃家人。
这简直疯狂透顶,迷恋年轻女郎的糊涂老先生或许会这么做,但像玛蒂尔达这种角
色,是不可能的。而且,如果她是基于这种想法,为什么不留给杰克?照他的说法,
她和他已经熟到可以脱光衣服让他给她画裸画了。”

    凯斯为莎拉推开“道肯·史密斯·杜鲁法律事务所”大门时,突然有股莫名的
怒气。他心想,杰克·布莱尼要个病痛缠身的老妇人为他宽衣解带,实在很过分。
为什么她竟然也答应?他完全不能理解。杰克·布莱尼的魅力——如果真的存在——
这在凯斯身上完全找不到。凯斯还是比较传统,不会因离经背道的言行而惹人非议。
他安慰自己这件事不是真的,但是他心里深处却相信那的确千真万确,杰克·布莱
尼最恼人的一点,就是总有女人为他宽衣解带。

    这次谈话花了很长时间,道肯针对1975年《家庭供养条款》中的细节一一讲解,
他曾警告过玛蒂尔达,乔安娜身为直系血亲,可能会根据这项条款,申请合理的生
活费用补助。“她完全不听我的建议,”

    他说,“坚持要我在遗嘱中把一切财产都留给你。不过我认为,从她一直支持
女儿的生活费以及拉斯勒太太名下未拥有那幢公寓的情况来看,拉斯勒太太要在法
庭上争取生活费用的成功几率很大。照这种情况来看,是值得慎重考虑的。我建议,
可以询问专家的意见。”

    莎拉抬起头。“你有点操之过急,我可没说我愿意接受她的遗产。”

    他的回答也很直接。“为什么不接受?”

    “为了保护自己。”

    “我不懂。”


 

    “那是因为过去三个礼拜来没有警车停在你家门口。玛蒂尔达死得这么离奇,
而我是惟一因为她的死而获利的人,你难道不觉得,这让我很容易成为别人的攻击
目标吗?”

    “如果你事先不知道有这份遗嘱,就不会。”

    “问题是,要怎么证明呢,道肯先生?”

    他露出惯有的友善微笑。“布莱尼医生,换个角度讲,拒绝接受这笔遗产,就
能证明人不是你杀的吗?难道别人不会说,你原本是要弄得像自杀,可是不成功,
所以你害怕了?”他停了一会儿,虽然她没答腔,他还是继续说:“而且你也知道,
不会有人为你的清高而喝彩,因为那笔钱只会被充公,不会落到拉斯勒太太或她女
儿身上。如果你接受了,她们至少还可能从这笔遗产获得一些好处。”

    莎拉的眼光越过他,投向窗外。“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说她很喜欢你。”

    “你难道一点也不起疑?我的意思是,难道你常常遇到这种有钱的老太太,突
然跑来说要重立一份新遗嘱,而且不想让家人知道?你难道不应该劝她最好别这么
做吗?每个人都会有一时冲动突发奇想的时候。

    有人说这一切都是我在背后煽动她的。“

    他一边转动手中的铅笔,一边说:“那并不是一时冲动。她第一次来找我,是
在三个月前;事实上,我的确劝她最好不要这么做。我告诉她,不管一个人多么讨
厌她的子女,家族财产最好还是留给自家人。我说,她不应把卡芬迪家的财富视为
自己的财产,应将它当作继承而来的一笔基金,一代一代地传下去,可是她不听。”
他耸耸肩,说:“我还建议她先和你谈一谈,显然她也没有这么做。她很肯定地说,
假如让你知道;你一定不肯接受。我可以负责任地讲一句,正如同我告诉警方的,
我绝对相信,你完全没有在背后煽动这一切。”

    莎拉非常震惊,“三个月前?”她缓缓重述了一遍,“你把这点告诉警方了吗?”

    他点点头。“他们本来也猜测她是一时兴起。”

    她颤抖的手指靠近嘴唇。“如果她是在死前两天立下这份遗嘱,我倒是可以证
明我对此事完全不知情。但是,如果她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有这个计划,那我是跳
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银行经理约翰·哈古德清了清喉咙,说:“在我看来,布莱尼医生,你似乎完
全搞错了方向。如果我没记错,吉勒拜太太去世那天是星期六。那天晚上你在哪里、
在做什么?我们不妨先来研究看看,你‘有没有必要’证明自己不知道遗嘱内容。”

    “当时我人在家里等候应诊。遗嘱的事情发生之后,我去查过行事历了。”

    “有接到任何求诊电话吗?”

    “只有一个,在接近八点钟的时候。因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所以我在电
话里就解决了。”

    “你先生也在家吗?”。

    “没有,那个周末他人在斯特拉福市,只有我一个人在家,”她无可奈何地笑
了一下,“我不是傻瓜,哈古德先生,如果有不在场证明,我早就说出来了,不会
等到现在。”

    “这么说,布莱尼医生,我想你还是得对警方多点信心。不管报上怎么写,他
们可能还是世界上最好的警察。”

    她望着他,心里觉得很好笑。“可能你说得也没错,哈古德先生,不过,我个
人对于证明自己并没有为了钱而谋害玛蒂尔达,却是一点信心也没有,而我总觉得
警方非常清楚这一点。”她屈指数了数,“我有杀人动机,有杀人的机会,而且至
少有一半的凶器是我提供的。”她的眼睛闪亮,“可能你还不知道,在割腕自杀之
前,她服用了大量巴比妥,而那些巴比妥便是我开给她的药。更重要的是,在当门
诊医生之前,我本来想成为法医,因此我曾在病理学部门待了12个月,所以,如果
说有人知道怎么把谋杀弄得像自杀,这个人非我莫属。你倒是说说看,假如警方真
的要来逮捕我,我拿什么为自己辩护?”

    他的指头按着脸颊,说:“这倒是很有意思。”他将眉头扬得高高的,说:
“星期六那天,你做了些什么事?”

    “跟平常差不多,整理花园,做家务。我记得,那天大部分时间我都在修剪玫
瑰花。”

    “有人见到吗?”

    “有人见到又怎样?”她显然很不耐烦,“玛蒂尔达是在晚上遇害的,而我很
确定自己没有摸黑整理花园。”

    “那,你那天晚上在做什么呢?”

    都要怪杰克,害我变成这样。“我在粉刷其中一间卧房。”

    “白天在花园忙了一整天,晚上还粉刷?”

    “总得有人做吧。”她不悦地答道。

    有好一会儿,没有人说话。

    “显然你是个工作狂。”哈古德先生勉强说。莎拉让哈古德想起自己的太太,
总是动个不停,做个不休,从来没有一刻停下来。

    莎拉回以浅浅的微笑。“很多女人都是这样,我们就是不会因为自己想要一份
事业,而推卸打理家务的责任。尤其是当我们想要摆脱丈夫独立生活时,更得面对
兼顾家庭和事业的恶梦。”她用拇指和食指揉着疲惫的眼睛,“不管了,这些都和
我们坐在这里的目的无关。目前为止我的理解是,玛蒂尔达让我陷入一个非常怪异
的情况,不管我怎么做,都会得罪她女儿和外孙女。到底有没有可能,我可以站到
一边,让她们自己去争个够?”

    “一旦这些财产属于你,”道肯说,“你将它们当作礼物转送,倒没有什么不
可以。不过,这是非常浪费的一种处理方式,光是赠与税就是天文数字。”他苦笑,
“而且也等于完全违反了吉勒拜太太的遗愿。不管她们之间谁对谁错,总之她就是
不想让拉斯勒太太和拉斯勒小姐继承遗产。”

    凯斯把手伸入公文包里。“布莱尼医生必须很快作出决定吗?”他问,“依我
看,我们能不能暂时把这事再搁个一两礼拜,等警方的调查有了结果再说?我老是
觉得,在调查结束后,布莱尼医生比较容易作出决定。”

    建议获得采纳。只不过对莎拉来说,最后的决定已无选择的余地,只是把时间
延后而已。

    凯斯和莎拉在山脚下一家小餐厅吃午餐。透过面前玻璃酒杯的杯缘,凯斯看着
莎拉,说:“刚刚你是在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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