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蛇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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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蛇钩-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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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后而已。

    凯斯和莎拉在山脚下一家小餐厅吃午餐。透过面前玻璃酒杯的杯缘,凯斯看着
莎拉,说:“刚刚你是在演戏,还是真的担心自己被抓?”

    她耸耸肩。“这很重要吗?”他心想,杰克的离开,对她影响甚大,他从来没
见过莎拉这个样子。

    “当然重要,”他说,“如果你真的担心,我可以现在就陪你到警察局走一趟,
跟他们把事情解释清楚。干吗为了一件可能不会发生的事而让自己整天提心吊胆?”

    她摇头微笑。“我是故意装的,”她说,“我只是受不了他们老是谈论我,当
作我好像不存在似的。在他们眼里,我和玛蒂尔达一样只是个死人,让他们觉得兴
奋的,其实是那笔钱。”

    这话不公平,他心想。刚刚那两个人对于莎拉的处境相当同情,只是她把每个
人都当作敌人。包括我在内吗?很难说。他转动酒杯,让壁灯上柔和的光线穿透杯
里的红酒。“你希望杰克回心转意吗?难道你就是为了他的事而生气?还是纯粹只
是因为他有了别的女人而嫉妒?”

    “换作是你,会‘纯粹’嫉妒吗?”

    “你知道我的意思。”

    她又露出微笑——一个扭曲着嘴唇的苦笑。“我也搞不懂,凯斯,我已经嫉妒
了很多年,嫉妒他的作品,嫉妒他的女人,嫉妒他的才华,嫉妒他这人以及他把每
个女人弄上床的能力。我现在的感觉和以前所有嫉妒完全不一样。或许,以前的嫉
妒感觉还在,只是已淹没在许多其他的情绪中而无法抽离。”

    凯斯皱起眉说:“什么?他把每个人都弄上床的能力?我一直都受不了这个人,
从来没对他有过好感。”

    “可是你会记得他,虽然我想你所记得的都是不满和气恼的事,但你就是会记
得。有多少人能像杰克这样,让你印象深刻?那个调查我的警察说得好,他说杰克
‘难以捉摸却无法抹灭’。”她直视凯斯的眼光,“那是我所听过,对杰克形容得
最恰当的一句话,因为他真的是这样。现在呢,我自己住在一个安静的大房子里,
而我一点也不喜欢。这辈子我第一次发现自己不知道何去何从,这种感觉让我很害
怕。”

    “那就干脆忍痛,正式办分居吧,从头开始。不确定的状态的确令人害怕,‘
拍板定案’总是比较让人安心。”

    吸了口气,她将盘子推到一边。“你的语气好像我妈,每次遇到什么事,她都
要长篇大论唠叨个没完,常气得我快发狂。去跟那些坏蛋说‘拍板定案让人安心’,
看看他们会不会同意!”

    凯斯向侍者招手,示意买单。“冒着招牌再度被砸的危险,我建议你到海边走
走,让自己清醒清醒。你的感情用事,已经影响了你的判断。像这种时候,你只需
要记得两件事:第一,是你开口要杰克离开的,不是他要离开你;第二,你这么做,
绝对理直气壮。不管你现在觉得多么孤单、多么寂寞、多么嫉妒,都不重要,也都
无法改变最重要的事实,这个事实就是:你跟杰克不适合继续当夫妻。我的建议是,
另外找个好丈夫,一个能在你有需要的时候,在你身旁支持你的好男人。”

    她突然笑起来。“可能没什么指望了,好男人都已经成了别人的丈夫了。”

    “这又能怪谁呢?你本来也有机会,可是你却选择了放弃。”他把信用卡交给
女侍者,望着她朝柜台走去,然后才把眼光移回莎拉,“我想,你根本不知道你曾
经伤我多重。你现在的感觉,倒很像我当时的痛苦。”

    她没有马上答腔。

    “到底是谁在感情用事?”她终于开口,他发现她的眼眶又出现泪光,“你忘
了你是在失去我之后,才发现自己这么需要我,那时候,一切都太迟了。”

    可悲的是,他心里知道,她一点也没说错。

    凯斯按了电铃后,吉勒拜公馆的大门敞开6 英寸。他露出亲切的笑容。“是拉
斯勒太太吗?”

    她前额的眉头微微皱起。“什么事?”

    “我是杰克。布莱尼先生的律师,听说,他住在这里。”

    她没有回答。

    “我可以进去和他谈谈吗?我是远从伦敦开车过来的。”

    “他现在不在这里。”

    “你知道哪里可以找到他吗?我有非常重要的事。”

    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你叫什么名字?等他回来我会告诉他你来过。”

    “凯斯·史莫勒。”

    她把门关上。

    薇兰·欧洛夫躲在屋角,在他向车子走去时向他招手。“希望你不要觉得我多
管闲事,”她悄声说,“可是我刚好听到你们的对话。她现在的情绪很怪,不跟任
何人讲话,既然你大老远从伦敦来……”她没有打算把话说完。

    凯斯点点头。“是啊,如果你知道哪里可以找到杰克,我会非常感激。”

    她紧张兮兮地向乔安娜家大门望了一眼,迅速朝那条绕向屋子另一端的小路做
了个手势。“在花园,”她悄声说,“在避暑屋里,他把那里当作画室。”她摇摇
头,“可别告诉她是我说的。我本来以为玛蒂尔达的嘴巴最毒,可是乔安娜——”
她双眼向上翻了翻白眼,“她竟然说布莱尼先生是个同性恋。”她催促他,“快走
吧,免得让她看见我跟你说话,道根会大发脾气,你知道吗,他怕得要死。”

    这个女人的拔刀相助,总让他觉得怪怪的。凯斯向她点头道谢,沿着鲁思带着
莎拉走过的路走去。尽管天很冷,那门仍敞开着,走过草坪时,他听到里头传出一
个女人唱着寇尔。波特的歌。在简单的钢琴伴奏下,歌声完美无瑕,饱满而扣人心
弦。

    每次我们道别,我怅然若有所失;

    每次我们道别,我疑惑为何如此。

    高高在上的老天,无所不知的老天,

    为什么对我这么狠心,竟让你离我而去……

    凯斯在门口停下来。“什么时候成了克莉欧·琳恩的歌迷了,杰克?我还以为
只有莎拉喜欢她。”他按下录音机上的“打开”键,取出那卷录音带,看着录音带
正面手写的标签。“哈,如果我没记错,这是你们结婚前,我录给她的那一卷。她
知道你拿走了这卷带子吗?”

    杰克的眼皮垂下一半,凝视着对方,他想反唇相讥——这是他每次面对史莫勒
尖酸开场白时的标准反应。有一度,他还很高兴见到这王八蛋。不过他也不得不承
认,自己还真他妈的高兴,高兴他可以改变过去六年来的习惯,以一个“朋友”的
身份来和他打招呼,而不是婚姻破坏者。他把画笔插到一个装着松节油的瓶子里,
用身前的围兜擦拭双手,伸出沾满色料、象征言和的硕大手掌,说:“我猜,是莎
拉送你来的吧?”

    凯斯假装没见到伸出的手,眼光扫向丢弃在混乱屋角的睡袋,拉过一张椅子。
“不是,”他一边坐下,一边答道,“我在普尔市就跟她分手了,她不知道我来这
里,我只是想来和你聊聊。”他看着那幅画,“我猜,是拉斯勒太太吧。”

    杰克双手交叉在胸前。“觉得怎么样?”

    “你是说她还是说这幅画?”

    “随便。”

    “我只从六英寸宽的门缝里见过她,”他歪斜着头,端详那幅画,“你的紫色
用得很重,怎么,她是花痴?还是代表你自己的幻想?”

    由于背部肌肉被寒冷的天气和冷硬的地板冻伤,杰克只能对着椅子缓缓蹲下来,
心里同时想着:真正的男子汉会现在立即给凯斯一拳,还是等他做好招架的准备?
“她不是常常这样,”他认真地答道,“只有嗑药时才会。”

    凯斯不作声地咀嚼他的话。过了一会儿,问道:“你告诉警方了吗?”

    “告诉警方什么?”

    “说她嗑药?”

    “没有。”

    “那么,我想最好你也别告诉我,而我什么也没听到。”

    “干吗?”

    “因为我跟你不一样,我没有你为所欲为的特权,我不能知法犯法。”

    “跟我不一样?可别责怪到你的职业,”杰克不满地说,“是你背叛了你自己。”
他朝房子四周点点头,“她需要帮助,而最能给她帮助的,是那个她不想见到的人,
也就是莎拉。警方能帮她什么忙?”

    “警方可以阻止她再度杀人。”

    杰克摸摸下巴。“你是说,她堕落到会瞌药,所以依此类推也会堕落到杀她母
亲?你心里很清楚,这全是狗屁。”

    “这可能是她杀人的动机,这动机比起莎拉被冤的理由合理多了。

    供养瞌药习惯的代价不小,更别说这习惯对人格的影响。就算她不是为了钱而
杀死那老女人,也可能会突然发飙,而下此毒手。“

    “你也会把这些事情去跟警方说,对不对?”杰克低声说。

    “没错,尤其,这关系着莎拉的性命。”凯斯将手指间的录音带翻过来,顺手
放到录音机旁。“我想,虽然你人在这里和那嗑药的花痴厮混,也应该知道莎拉现
在正为了病人流失和可能遭警方逮捕而担心得要命吧?你还有没有良心?”

    这话是莎拉告诉他的吗?杰克心想。不是,据他所知,“厮混”不是她会用的
字眼,她自视甚高。他打了个好大的呵欠。“莎拉要我回去?这就是你来这里的目
的吗?我也不怕跟你说,我早就受不了这冷得半死的鬼地方。”

    凯斯深深吸了口气,控制住怒气。“我不知道她想怎么样,”他一边说,一边
将放在腿上的手握拳,“我来这里,是因为我突发奇想,觉得我们俩可以不要再互
相刺伤对方,坐下来好好把这烂摊子谈清楚。看来,我早该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杰克望了一眼握拳的手,不相信凯斯会有种动手。“她有没有告诉你,她为什
么要离婚?”

    “没有说得很清楚。”

    他双手放到后脑勺,双眼看着天花板。“她怪我,因为她必须替我一个女朋友
安排堕胎手术。从那时起,情况就越来越糟。”

    凯斯真的大吃一惊。他终于知道莎拉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摇摇头,他起身走
到门边,望着门外的花园。“要不是我确定自己打不赢你,我一定把你拖到外头去
痛扁一顿。你实在很贱,杰克。老天!”他说,“你竟然有脸要莎拉拿掉你的孩子,
我实在不敢相信真有这么贱的人,她是你太太,可不是什么见钱眼开没良心的密医
啊,我的老天!难怪她要跟你离婚,你还有没有人性?”

    “显然没有。”杰克冷冷地答道。

    “我警告过她,要她别嫁给你,”他转过身来,用摇晃的手指对着他——因为
他不够胆对杰克举起拳头——说,“我早知道这段婚姻维持不了多久,告诉她会有
什么结果,告诉她你是什么样的人,告诉她你始乱终弃过多少女孩子。但是,我想
不到会发生这种事,真的想不到。你怎么做得出来?”他几乎快哭出来,“妈的,
换作是我,根本不会不要孩子,而你竟然要自己的太太来当刽子手。你实在太过分
了,你知道吗,你是个无可救药的痞子!”

    “这样说吧,我也同意你的看法。”

    “如果我办得到,你将不会在离婚后拿到一毛钱,”他愤怒地说,

    “你该知道,我会回去提醒她,要她在打官司的时候提出这点。”

    “全靠你喽。”

    凯斯不解地眯起眼,问:“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呢——史莫勒——就是要你回去一五一十地转述这段对话,”他的
表情令人不解,“现在,趁我还没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之前,拜托你快滚。莎拉要
交什么朋友,当然是她家的事,但我必须说,我始终不懂,为什么她身边总是引来
一些小家子气的专横男人,都以为她很脆弱。”他拿起一卷录音带,放回录音机里,
按下“开始”键。这回,是理查德·罗德尼·班尼特的《我绝不离开》。

    不管我去哪儿,

    我绝不离开你……

    我绝不离开……

    杰克闭起眼睛。“滚吧,”他低声说,“趁我还没扭断你的手。还有,别忘了
提起那个睡袋,这点很重要。”

    道根夫妇这对令人讨厌的夫妻,一整个下午都待在草坪上,道根很快便睡着了,
薇兰则在一旁聒噪个不停。她像只发疯的小乌,小脑袋瓜东张西望,仿佛提防着捕
食者的出现,所以她根本连瞧也没瞧道根一眼,也完全没发现自己说的话,道根一
句也没听进去。我想,这不能怪他,她的脑袋像三岁小孩般空空如也,年龄一点也
没让她长进。当年薇兰写信给我说他们已打定主意要在凡特威养老,要我把房子卖
给他们,到现在,究竟这么做是对还是不对,我也说不上来。“我们真的好想回家。”
这是她当时的感情说法。当然,对我来说,卖房子的钱来得正是时候——乔安娜那
栋公寓的售价是笔惊人的开销,还有鲁思的学费也是——不过,还是和邻居保持距
离比较妥当,否则很容易演变成过度亲密。上个礼拜,薇兰一时冲动,用“亲爱的”
称呼我,但在我告诉她这事儿时,她突然歇斯底里起来,双手猛槌胸口,像个村妇
般地呼天抢地。老实说,那一幕还真恶心,我想,她可能已经老糊涂了。

    当然,道根是截然不同的类型,脑子还很清楚——即使真的因为比较少动脑筋
而变得略微迟钝。和薇兰相处了40年的他,如果真的变笨,一点也不会意外。我常
在想,对于过去,他们有多少记忆7 我担心,薇兰哪天会对乔安娜和鲁思透露一些
不该讲的事情。我门之间有太多秘密。

    最近,我回头看了早期的日记,发现自己曾因为少许的失落感,在她结婚的前
一个星期,告诉她这段婚姻不会持久。如果这可怜的女人有点幽默感,应该要一笑
置之……    


    隔天中午,看到莎拉出现在自家门口,乔安娜显得有些意外。她露出最迷人的
微笑,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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