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吟bysee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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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剑吟byseeter-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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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喊杀声突然惊天动地地响起。战马厮鸣,刀枪相击,刹那间竟象从四面八方潮涌而至,好股猛烈的杀意! 
  我与随于波骇然对望,脑中同时冒出一个词: 
  月军夜袭! 
  这数日,月国军队一直将进攻重点放在左翼上,大有不死不休的气概,因此上我们的兵力也大都转向了左方,右翼所剩,十之二三而已。 
  这也是我为什么要选中右翼离开的缘故。然而现在看来,这该是月国的计策。进攻左翼,不过是声东击西,将安宁的兵马吸引过去,真正的主力却埋伏在右翼,伺机而动。 
  我们之前不是没有想到这个。右翼原先全是骑军,为的就是能来去如风,边战边走。 
  但现在却多了宗江为追捕我而调度来的大队步军,我们再也无法迅速撤退。 
  还有随于波。如果月国人发现随大将军竟然轻离大营,被困此地,后续兵马定然有如潮水,滔滔而至。 
  是我的错。若不是为了我,他们也不会追到此地,孤身遇险。 

  我一挑眉,一掌震破车顶,凌空翻起,大呼道:“宗江,还我的青庐!” 
  “好!接住!” 
  话音立刻响起。月光下,一道淡淡银华的长剑遥遥向我掷了过来,我精神一振,接在手中,一抖已出鞘,当空长啸一声,睥睨八方:“安宁右将军谢真在此,头颅大好,谁敢来拿!” 
  声音中贯注了内力,远远地传了开去,四下里延绵不绝。 
  “谢真,你——” 
  随于波也跃上车顶,生死里并肩冲杀了三年,彼此心意已是相通,他完全明白我要做什么,陡然握住我的手腕,沉声道:“不用你去。我们一起向南突围。” 

  “你想死,不要连累别人。”我冷冷地甩脱他的掌握,“我也不是为你,是为了他们,我的兄弟。” 
  随于波恨恨跺了跺脚,想说什么,终于说不出来。 
  我们都是血里厮杀出来的,什么样的策略最好,第一眼就能看出来。 
  一定要有个够份量的人引开主力,拖延时间,其它人才好顺利转移脱困。 
  随于波身为主帅不能犯险,宗江要调度兵马,这个有份量的人,舍我其谁。不是我自傲,提起右将军谢真这个名字,月国军队中不畏惧的,还真没几个。 

  “你小心。”随于波已镇定下来,解开护心软甲,亲手为我穿上。系完最后一条襟带时,深深注视我,“真,不要死。我的人,我的命,都在这里,等你回来报仇。” 
  我傲然一抬头,空中月华正如练,照得河山似洗:“随于波,我收下你的护心甲。今后,我们情断义绝,恩怨一笔勾销,无论我是死是生,此生,再不与你相见!” 
  言罢,也不等他说话,一弹剑,凌空而去。青庐也似闻到战意,在月色里发出如龙似凤的一声清吟,长长划破凝冷霜天。 


  二 


  物是人非事事休。 
  京华还是那个京华,冠盖还是一样如云,放眼看去,却是不再熟识的粉砖碧瓦,商客士人三五相谈,一片陌生意绪。 
  果然我已离家太久。 
  那晚,我拼尽所学冲了出来,却用了三个月养伤。几次奄奄一息,差点死在病榻之上,客旅之中,终还是支撑了下来。家中,还在有人等着我,我不能死在异乡。 
  可是,我回来了,家呢? 
  我站在一片青石巷口,对着面前的建筑发呆。如果我没有记错,那里就该是我谢家所在。 
  但进出的人不是,金碧辉煌暴发户的气象不是,疏落冷离的感觉也不是。 
  谁来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邻家的门吱呀一声,一个白须老人走了出来。我眼睛一亮,快步迎上前去:“钟伯,你还记得我么?我是谢真,谢家阿真啊。你可知,我家倒底怎么了?” 
  钟伯定睛看了我一会,总算认出了我,啊了一声:“阿真,你可算回来啦,你家出了这么多事,现在才看见你回来……” 
  我耐住性子,总算从钟伯的絮絮叨叨中听出大概:大约我走后不到一年,我父亲便得了重病,那时前线战事正紧,家信也没法送出,是我大哥谢玉独自操办了后事;之后,我的妻子织雪便不顾所有人拦阻,去城外的清心庵落发为尼;今年年初,我大哥学人做生意,赔了大本,只得将祖房卖掉还债,带着一家三口,也不知搬去哪里 
  住了。 
  记不清钟伯之后还说了什么,我木然问明清心庵的地址,道了谢,呆呆向城外走去。 

  杨柳依依,长堤翠色一如往日。风雨流年里,似乎只有草木还生在原地。 
  我在清心庵外徘徊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进去。 
  人世翻覆如波澜,红尘也未必见得很好。织雪若执意要断绝六情,一意清净,我又有什么理由打扰于她。 
  何况作为丈夫,本来便是我失职。既没有将她护得周全,又解不了她的心结,只会借报仇为名,逃避在外,一去便是三年。 
  我没脸见她。 
  怔怔地坐在柳荫深处,长堤岸边,看着桔黄色的太阳一点点碾过西天,往地面沉下。 

  “救命!救命!” 
  前方好象传来呼救的喊声。听声音好象是个男孩,我很有些不想动,却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慢吞吞地站起来。 
  待看到时却差点气结。 
  不知哪里来的一个富家少年,秀眉黑眸,怯怯地甚是娇弱,大概是贪玩甩开了家人,独个儿爬上高高的大树,上得去却下不来,越等越害怕,眼看天色将黑,还是没有人来,忍不住便大哭大叫起来。 
  我跃上树梢,轻轻将他抓住,拎下地,淡淡道:“快回家吧。下次别贪玩了。” 
  转身想走,腿却被少年紧紧抱住,语带哭腔:“不许走,你在这里陪我!” 

  真是个蛮横、被惯坏了的小孩。得人帮助,连个谢字也不说,还大言不惭,随意指使。依我的性子,本是想不理他,一走了之的,但看这少年泪珠在眼里打转,身子微微地只是颤抖,想必是吓坏了。唉,真不懂这是哪个富贵之家里养出来的,遇上这点芝麻大小的事也要惊慌失措。 
  只当行善,为离散的家人积福便了。 
  我回身拍拍他的头,象安抚一只小狗:“好了好了,不要哭,我陪你就是。” 
  这一陪就是一夜。我也不急着送他回家,心想让这孩子家里得点教训也好。 
  言谈中,得知这少年名叫应岚,我就喊他小应,他则改口称我真哥哥,一声声倒叫得还蛮甜。 
  地下湿冷,我抱着他跃上大树,选了个枝叶繁茂处躺了下来,小应对我的本事大为艳羡,窝在我怀里,直缠着要学,我正心情低落,哪有闲情与他讨论,随口敷衍,不久两人竟都朦胧睡去,直到第二天日上梢头才醒来。 
  阳光透过枝叶,耀眼得紧。我正皱眉想唤醒小应,远处好象传来大批人呼唤寻找的声音——想是小应的笨蛋家人终于找来了。 
  我不欲与他们相见,摇了摇小应:“小应醒醒,你家人找你来了。你就在这里等吧,我先走了。” 
  “真哥哥——”小应一把抓住我的衣袖,满眼哀求,“你还会不会来?我明天中午在这里等你。” 
  我本想说不来,瞧见那双湿漉漉、全心期待的黑亮眸子,心中一软,顺口答道:“好吧,明天我有空就过来。来不了你也别等。” 
  结果第二天中午我便跟这小应闲聊钓鱼,打发了好几个时辰。 
  接下去是第三天,第四天…… 
  到最后我也不明白这少年是如何缠上我的,但总而言之,我现在每周总要有三天的中午,得跟这个少年小应一起度过。这真是个小赖皮鬼,又是个爱哭鬼,动不动就给我示威。偏偏他的某些眼神让我想到织雪,怎么也狠不下来拒绝他。 
  一来二去,几个多月之后,我们算是混得极熟了。我也渐渐发现小应的不同常人之处。小应其实是个性子极柔弱的人,说得难听一点可以称做懦弱。原先我不明白一个少年何以会养成这样,听多了小应跟我讲述他家中的尊长,老师如何严厉管束他,才明白过来。这少年家中物业大概极大,家人一心只想将他培育成个无所不能的全才,对他要求极高,稍有不对便加以责罚,吓得小应与他们在一起时,每时每刻都胆战心惊,不敢多说一句话。 

  真是没用。我很对这种教养方式不屑一顾,有心要到小应家去指点他长辈们几招,小应却恐惧地拖住我,不让我去,我也只得作罢,选了点粗浅的吐纳功夫教他,也就是了。 

  静极思动。闲下来的时候,我常常会神思天际,想此刻的边境,不知是否激战正酣,大漠风沙,不知是否仍旧咆哮。还有那些兄弟—— 
  我终于跟小应说,我要离开京师,去游览名山胜水,不能陪他了。小应闻言大哭大闹,什么法子都用过了,我这次铁了心,任他怎样也不理会,小应最后也只得收起泪,不情不愿地接受事实,说要为我找家最大的酒楼饯行。我执拗不过他,也就由他去了。 
  第二日,京师最大的太白楼,被人整个包下。小应叫了满满几十桌不同花样,风味各异的酒菜,我一看差点跌倒,真不知他这是送行还是喂猪。 
  整个酒楼雅座里只得我们二人。酒是上好的竹叶汾,我不免多饮了几杯,半坛过后,突然有些头晕,四肢也软绵绵着不上力,心中一凛,知道不好,向小应望去,却见这向来怯弱的少年竟露出浅浅一丝计谋得逞的笑。 
  “你要怎样?”我冷声道。 
  “留下你。”小应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异样,多了平日没有的一丝固执,“我要你留下来陪我,永远陪着我。” 
  这个长不大的小孩。我受不了地苦笑:“拜托,你想想清楚,就算我现在做你保姆,我也不能一辈子做你保姆啊。你总要成家立业吧,我也要啊。” 
  “你不会。”小应仍是那么固执,神态极度认真,不知为何竟令我有些害怕,“你这一辈子都只会陪着我,你是我一个人的,谁敢来跟我抢你,我诛他九族。” 
  这时的小应,竟有几分……霸气?我悚然一惊,强笑道:“小应乖,就算要我不走,也得先放开我不是?” 
  小应也不理我,一步步走近,眼神幽深,极有几分象狼:“我知道,有个法子,可以留下你。” 
  说着,伸手便来撕我的衣物。我大骇,却动弹不得,眼睁睁看他将两人衣衫悉数除尽。11B9:)授权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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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底下情景便如一梦。噩梦,却也不是没有甜美的时候。 
  小应在我酒里下的,除了迷药外,应该还有媚药。我只记得我血脉贲张,欲望如狂,经小应轻轻一撩拔,再也忍受不住,脑中轰然一响,后面的事再也无法记取。 
  第二日醒来,满地狼藉,是我无法否认的印迹。同时,我得知小应,不,应帝,原来就是安宁国幼时便登基的皇帝。安宁国正宗的主宰。 
  我果然,再也无法离开。 

  当日,幼帝传令天下,拜谢真为师,封为宰相,尊称亚父。 
  人不管识不识,皆来为我贺,我只不愠不火,从容以谢。心中偶尔飘过一个人的影子,他定也听说了罢,会怎样想?继而又失笑。早说过,与他今生情断义绝,再不相见,那些早化作尘的往事,还提它作甚。 
  次年二月,安宁大军强势攻进,月国抵抗无力,投表称臣。 
  三月,安宁大将军随率得胜三军班师回朝。 
  朝野为之动,满朝文武百官,私下谈论观望,不过功高震主这四字。 
  独我沉默。 
  六月,大将军随领轻骑部队先至京师,应帝传旨,京师家家户户结灯纳彩,鲜果香案,洒扫以迎。 
  我称病闭门。由副相代皇帝迎吉师于郊野。 

  当晚,我独坐在书房,如预料般听到屋顶轻轻一响,随即烛火一闪,一道挺拔身影已站在我面前。 
  相见怎如不见。 
  我转过身,不去看他,淡然道:“你身份贵重,夜晚潜来,被人瞧见,只怕不便。” 
  “真,我来还债。”那人立在我身后,短短几个字,却象包含着无尽的情愫。 
  “早说过,情义已绝,恩怨两清。”我断然下结语,“你我各走各路,再无纠缠。” 
  “不是。”那男人映在墙上的影子动了一动,象是想上前来拉住我,却又停住,低声道,“那水里的一夜,我至今不能忘。” 
  我的心震了一震。 
  那是一个绝大的隐密。我本以为,今生就让它这样湮灭,再不会宣之于口。 
  还是在我作右将军,全心跟随他的时候。夏日最盛的夜晚,我实在忍不住热,左右无事,趁众人吃饭的当儿,偷偷潜去大将军专用的池塘洗浴。如此数日无事,我便也松懈了,那晚依例又去,一头扎入水,却正扎在随于波的胸前。 
  两人互瞪,近在咫尺,不免都有几分尴尬,不知是谁,先笑了一声,僵局也便打开。大将军倒也没怪我擅闯他专用池塘之罪,只是与我一道游泳戏水,又相互擦背嬉闹,平日的压力太重,此时一旦放松,竟疯玩得象两个孩子。 
  后面发生的事,似乎是顺理成章……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手,或是有心或是无意……肌肤相贴耳鬓厮磨,喘息着抚摸急索……行军不许带女眷,出来打了两年的仗,多多少少都积了些欲火……平日里又都是心意相通彼此激赏膺服的,这一开头,竟是情不能自禁了…… 
  那晚的星光似也特别明亮,一点一点交织在空中,不停闪烁,照见人世间,不合常理的痴狂癫态…… 
  为谁犯禁,为何犯禁…… 

  事后清醒,各自都有些羞愧,第二日相见,浑便如没这事一样,一般的谈笑自若,时间久了,也便真的渐渐淡忘,象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谁能料到,他竟还记得! 

  “我却记不得了。”我声音平平一无起伏,“你若是前来访旧,也算访过了。夜色已深,我想休息,你走吧。” 
  “真!”一声低沉的怒喊,我的身子随即落到一个温热的怀中。 
  我闭上眼,不愿见他,却听见他一声倒吸凉气,语声全是惊痛不信:“真,你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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