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瑟夫也不用餐刀叉子。用手直接抓起一大块金黄油脆的面包，蘸了点奶油，放在嘴里就吧唧吧唧地咀嚼了起来，龙灏看得很清楚，这位年逾六十的奥匈皇帝陛下，牙口还非常结实。算得上老当益壮尚能饭否。
“我已经吃过了，不过能陪陛下一道进餐，是我的荣幸。”龙灏鞠了一躬，也在小沙发上坐了下来，正好与约瑟夫面对面。
龙灏咬了一口面包，觉得味道还不赖，不过里面的粗糙和不精致还是在牙齿和舌尖上隐隐流露，从这一点可以看出，这位奥匈帝国的一国之君。对吃，还真是不讲究。
约瑟夫胃口不大，吃了两大块面包，再喝了一杯咖啡奶茶就停下了嘴，他坐直了身子，盯着龙灏看了一会，开门见山地说：“北海伯爵的大名，最近在欧洲流传的很是厉害。不但让英女王册封了一块可以建国的广阔土地，而且还放言要巡回欧洲大陆。宣讲一些高深的物理理论？这样的传奇人物，我今天终于算是见到了！”
龙灏擦擦嘴，微笑道：“不值一提，册封的土地是北极圈的无人之岛，明眼人都知道那儿没有价值，而科学的玩意在陛下眼里更加只是小道。龙灏只是很平凡的一个人，陛下不必太放在心上。”
约瑟夫眼睛一瞪，道：“伯爵，你是在讽刺我是武夫吗？嘿嘿，我弗兰茨约瑟夫是一国之君。不但要能征善战，还要体察民情……你的那个讲述量子力学的文章，我也读过，虽然我不专业，但我知道，你这个学术创举可以算作给物理学打开了一条崭新的道路，不简单不简单啊！”
龙灏微微一愕，没想到约瑟夫一世居然拜读过自己的大作，一时间，倒有些受宠若惊了，不知该如何去应答。
仔细一想，这也不奇怪，约瑟夫一世乃是出了名的精力充沛涉猎广泛，像龙灏这个两个月来在欧洲上层社会风头最著的伯爵，他哪会不花点功夫去研究研究？更何况，昨天茜茜公主回来就跟他提了，今天龙灏会来拜访……
“你在巴黎演讲完了之后，似乎消失了一段时间，我很好奇，北海伯爵突然来到我维也纳，是想在我的帝国里开一场学术演讲会吗？”
不等龙灏回答，约瑟夫继续说道：“如果是的话，我准了，我们皇室在郊外的多瑙河畔恰好有一个大讲堂，可以容纳两万人，去年才修建好，能有北海伯爵这样的名人来为它开张，是我奥匈帝国的荣幸啊！”
龙灏有点没想到，这位风评有些不佳的dúcái皇帝还是个科学爱好者，他回过神，连忙摆手道：“陛下的好意龙灏心领了，不过……我这次前来拜见陛下，为的倒不是学术方面的事。”
“哦？”
约瑟夫站起了身，径自走到那张宽大到离谱的桌子背后，一边从纸堆里抄出一份文件开始阅读，一边悠悠道：“既然不是开物理学的演讲会，那么伯爵有什么要事，不妨直说吧，我这里的公务堆积的太多，请容我一边处理，一边招待伯爵……”
约瑟夫这样做已经算是很不礼貌了，他站着看文件，眼光游离，敷衍之意十分明显。
对约瑟夫态度的突然冷淡，龙灏有点不太明白：这位奥匈皇帝的性格一向如此呢？还是他对自己不满，故意为之？
但不管怎样，龙灏心里有些不满了……
龙灏心里冷笑，面上却和颜悦色，道：“陛下公务要紧，一边处理，一边听我说，定然不妨事的！咳咳，我来这里，是有一件事想请陛下帮忙……”
“哦，你是想为科肖爵士求情吗？”
约瑟夫这会倒是看文件看得极为认真，他一边看，一边回答，连头都没抬：“如果是的话，那就不用说了，我对科肖爵士没有敌意！他救了我的孙女，可是又伤了她的心，小茜茜要怎么对他，那是年轻人的事，我是不会插手的！”
约瑟夫一世对郑公肖的感情很复杂，他知道龙灏是从美尔蓝宫殿出来的，也就知道同为东方人的龙灏和郑公肖一定有瓜葛，所以他率先就把龙灏为郑公肖求情的路给堵死了。因为在约瑟夫的推测中，龙灏此次拜见自己的目的，最大的可能就是为郑公肖求得和解呢！
因此，他的傲慢轻视，大都是出于这种考虑……不得不说，这位会八国语言的‘天才’皇帝，六十多岁了，做事还是想当然啊！
怪不得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索是从他这点燃的……
“那倒不是……”
龙灏大为错愕，随后想明白了，便摇头苦笑道：“郑公肖的确是我的好朋友，但他的和茜茜公主的事，我昨天才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嘛，外人不好参与……其实我这次来，是想要和陛下做一笔互惠互利的交易……”
第222章炼金术士是神棍？
“交易？”
约瑟夫一世似乎也感到了惊讶，他放下了手里文件，抬起头，似笑非笑、又夹着一些鄙视地看向龙灏：“伯爵大人，你要跟我谈什么交易呢？或者说，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交易？互惠互利？就凭你在美国弄的那点儿矿产吗？”
龙灏是阿拉斯加州矿产的真正所有者，对于像约瑟夫一世这个层次的大人物来说，这已经不是个秘密。
约瑟夫一世身上散发出盛气凌人的气场，居高临下地质问龙灏，然而我们的龙少爷却恍若未觉，他自顾自地道：“对，那点矿产嘛，只是我实力的一部分……我自信还是有一点点资格跟陛下讨论讨论交易的，不然的话，我今天也不会来到这里，怎么，陛下看我像是一个会去做没有丝毫把握事情的人吗？”
“哟？伯爵，你的自信心很足嘛……”
约瑟夫狭长的眼睛眯了下，寒光隐烁，嘴唇上的小胡子上下翘了翘，道：“那好，看在小茜茜的面子上，我准许你把交易内容说出来听听。”
这个皇帝，刚愎而自负，直接要用猛药啊！
龙灏心里嘀咕着，走近了宽大的书桌，凑近了约瑟夫，低声道：“陛下，你还想容忍你的国土上存在着一群不受控制、勾结外人的匈牙利人吗？”
“什么？！”
闻言，约瑟夫一世果然虎躯一震，脸色大变，然后目光如鹰，狠狠地盯住龙灏：“你想说些什么……”
呵呵，猛药的效果不错嘛……
龙灏收回了脑袋，没有立刻答话。反而是背起手走到那副巨大的军事地图旁，悠悠道：“陛下的心很宽阔，可以拥得下整个欧罗巴大陆，但是我们东方有句古话：攘外必先安内，那些不听话的匈牙利人，让奥匈帝国名不副实、成为欧洲各国笑柄的匈牙利人。陛下难道就不想收拾他们吗？”
“哼，伯爵说的轻巧，你是不了解具体情况！”
这个时候，约瑟夫一世的情绪已经平静了下来，他有些颓然、又有些自嘲地道：“你说的我当然想，没人希望自己的国土分裂、不受控制！但你没有当过一国之君，又怎会知道其中的艰难？”
“有什么艰难的？”
龙灏霍然转身，厉声喝道：“总不过是四个字：顺昌逆亡！服从你的，你就给他好吃好住。反抗你的，你就用铁拳打到他们服气！归根结底，这就是拳头大小的问题，我敢问陛下，如果你的大军能开进匈牙利，那些和其它国家暗中勾结的匈牙利人还会不安分的一个劲蹦跶吗？”
“……说的简单！我要是发兵匈牙利，第一，我怎么向周边的国家解释。第二，我又从哪里来凑足军队的军饷？帝国现在。很穷呐！”
约瑟夫翻翻白眼，哼哼道：“伯爵，你太年轻了，不要把打仗想得太简单，外交、舆论、民心、后勤……这里头的学问可高深了呢！”
“嘘，有什么高深的？”
龙灏朗声一笑。打断了约瑟夫不甘心的碎碎念：“不就是一个字：钱吗？外交有钱可以摆平，舆论有钱可以操纵，民心有钱可以收买，后勤有钱可以保障！陛下，如果我告诉你。今天我们要谈的交易，就是如何让贵国以零代价拥有一支可以横扫欧罗巴大陆的强军呢？陛下是天生的军人，适合纵横驰骋沙场、百胜不殆，而我嘛，恰好有点小钱，可以为陛下把军队需要用钱的烦恼全部解决掉！”
约瑟夫一世是不是无敌的军事领袖龙灏不知道，他只需知道，这句话正好能戳中约瑟夫的心痒之处就成了。
果不其然，约瑟夫听完之后，白净的老脸像充了血一般，立刻通红了起来。
“呼，呼，呼……说的轻巧，伯爵，你可知一支军队的消耗是何其庞大，你仅凭一人之力，就能支撑起来吗？嘿嘿，会不会太过狂妄了？”约瑟夫激动了一阵，急喘几下，就重新恢复了山崩于前不变色的神态：“莫非伯爵想把名下的矿产都卖了，然后全部投资在我身上？”
根据约瑟夫一世所掌握的情报，龙灏虽然拥有阿拉斯加州99年的矿产开采权，但其中‘大部分’已经是出售给了美国各大财阀，手中留存的绝不会多，而且在短时间内极难套出现金……所以以约瑟夫的眼光来看，龙灏所拥有的财富并不庞大，要支撑一国的军队开支，除非砸锅卖铁，否则是不现实的。
“我怎么调配我的财富是我的事，总之，只要陛下不组建超过百万人的陆军，这些军队十年的一应开销，我龙灏全部包了！”龙灏见约瑟夫低估了自己，心中一个晒笑，却也乐得不说破，而是豪情万丈地道：“我想，以陛下的手段，十年、百万陆军，应该可以把匈牙利人收妥得服服帖帖了吧？嗯，若是一切顺利，就算是这里、这里、这里……陛下的大军要前进到这些地方，也不是不可能呢！”
龙灏站在那副巨型地图旁，一只手指点着意大利、法国、德国……等欧洲列强的地盘，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恶魔’笑意，其间的意味，不问可知！
“嘶……”
约瑟夫一世的呼吸陡然急促了起来，眼睛血红，胸膛里的激动和澎湃再也无法掩饰：百万陆军啊！十年全装备、全保障的百万陆军啊！要是真如龙灏所言，自己手里有了这样一支无需考虑后勤负担的大军，整个欧洲大陆，除非那几个国家联起手来，否则谁会是他约瑟夫一世的对手？再现拿破仑那矮子的军事奇迹，也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啊！
可以想见，自视甚高的约瑟夫一世，一下子就迷失在了龙灏为他铺展开的宏伟蓝图之中，整个人开始陷入到统一欧洲……不，也许是欧亚大陆，再现当日神圣罗马帝国辉煌的幻想之中！
憧憬了一番美好的前景。约瑟夫的目光回到了现实、回到了脸上洋溢着淡淡自得的龙灏身上：“呼，伯爵，你还真是敢说呢！不过，空口无凭，拉扯一支百万人的部队可不是小事，哼。你说的简单，但要是等我把部队招募的差不多了，你的资金不到位，那又怎么办？到时候，你反正可以拍拍屁股走人，留下一个烂摊子给我收拾……”
约瑟夫当皇帝这么多年，被坑得可不少，所以由不得他不谨慎。
再者说了，约瑟夫所代表的哈布斯堡家族虽然不缺钱。但那些巨额的黄金储备却也不是约瑟夫一世一声命令就能调用的，因为，那600吨黄金储备的保管权可并不完全在他手上，他要想动用这笔储备，必须经过一系列苛责的条件、繁复的手续才行，不是他想疯狂就能疯狂的。
另外，约瑟夫一世对自己的期望值也很高，他觉得自己拥有了这么广大的一片国土。子民何止千万，要是还要动用祖上留下的财富储备。那也就显得太无能了！
面对约瑟夫一世的顾虑，龙灏微微一笑：“陛下的意思，是想我拿出财力证明吗？”
约瑟夫一世点点头，道：“是的，说句老实话，你在美国的那片矿产虽然占地广大。但我不是没有做过研究，那儿根本就是连条马车行走的道路都缺失的不毛之地、蛮荒之原，你拥有采矿权不假，但想要把那些矿石挖出来换成现钱，嘿嘿。周期太长了！而且，我提醒你一句，美利坚这个国家的野心一向不小，你在他们的领土上占便宜，一年两年可能无妨，但只要等到他们政府抽出手来，要覆灭你们，嘿嘿，只是反掌之功！”王爷，王妃要独立约瑟夫一世倒是直白，他把目前世界各大势力对龙灏这个‘暴发户’的普遍看法给百晓生了出来。
没错，前一段时间龙灏操纵的‘施密特矿业公司’在美国又是拍卖、又是建州，弄得举国沸沸扬扬，还把美国许多的老牌财阀都卷了进去，从中‘诓骗’了不少的现金，看上去的确风光一时无量……然而，在不少眼光‘卓著’的明眼人眼里，龙灏这个东方人，尽管搭上了一个西班牙公主，毕竟还是无根之萍，一时风光之后，他要面对的将会是美国政府这个庞然大物的打压，到时候，他能全身而退？或者说，他能保留多少财产从阿拉斯加那个聚焦之地撤出来，都是一件说不准的事情！
“哎，看来陛下对我的信心不足啊……”
龙灏摸了摸鼻子，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这样吧，我们先把我在阿拉斯加所拥有的矿产搁在一旁不说……其实不必依靠那些地下的石头，我依然能够提供一支军队的全部所需呢！”
“哦，那我倒要洗耳恭听，听一听伯爵还有什么生财之道？”
约瑟夫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小胡子高傲地翘起：“难道是依靠科肖爵士的‘走私’货运公司吗？还是卡兰卡那个小姑娘的军火家族？”
对郑公肖借福尔德家族的‘免税令’创办的欧洲货运采购公司，约瑟夫一世这位皇帝乃是心知肚明，对这个从他口袋里掏走了大量税款的‘免税’公司，做的是个什么走私的勾当，他可是一清二楚，不过，郑公肖的这家公司目前规模还小，倒也不怎么让约瑟夫一世放在心上。
反正那些免税令都已颁发给了福尔德家族，与其让一家巨鳄公司用了，倒不如放在郑公肖手上，这样一来，约瑟夫一世的税收损失还会小一点，不是吗？
至于卡兰卡的出身来历，约瑟夫一世更是清楚的不得了，毕竟奥匈帝国最近两年的军事采购，都是从卡兰卡那里进的货，不过c罗家族最近发生的内乱，约瑟夫一世也是早有耳闻。根据他的分析，除非卡兰卡的父亲怀斯能够及时苏醒，否则就凭卡兰卡一个女子，是无论如何也斗不过休斯那四个‘叔叔’的。
约瑟夫一世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等到明年的军事采购换对象了，在这价格上面还可以用力压上一压……
“不不不，陛下太小看我了！”
龙灏连连摇头：“我和科肖爵士，还有卡兰卡小姐，都是很好的朋友。但用朋友的财产来当做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