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国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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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国记- 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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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象你说的那样。即使是伪王在位的伪朝,只要那还是朝廷所做的决定,干涉防碍它的话就相当于入侵。可是,在戴国还有他真正的王的存在。伪王通常指的是窃取空位的王国设立王这样的事情。象戴国现在的情况,还不能很确切的说是伪王。因为没有任何前例,所以到现在也还没决定该怎么称呼才好。”

“阿选的朝廷,到底是不是相当于上天所说的朝廷这才是问题所在啊……”

“就是这么回事。仅仅这点是毫无任何前例的,没有天理明确规定过这种情况。到底如何就连妾也很难判断。可是所谓国策又不是王的方针,应该留意的是它指的是朝廷的方针。”

“真难啊……”

“没有办法在那里驻兵。他国的国土,是得到上天的承认的,从国土的范围到人民无论任何方面都不容他国的侵入。戴国的王,戴国的人民、国土由他国士兵来保护就形成了侵占国土。无论你有什么样的理由,在那里设置兵营的时候就被认为有罪,这点要注意啊。”

“我听明白了。”

延麒又发现了两、三个问题,可是那些都是不管怎么说都是想引出模糊天理的明确的漏洞,这点阳子已经看出来了。有种良心很坏的感觉,阳子感到不舒服。玉叶很清楚的讲述了对天纲的解释,综合前例给予了回答。完全以天理来指导行动而且必须接受这些被成文化的条理。

不管怎样,玉叶昨晚一整晚都在为我们调查对天理出解释和以前的例子,阳子非常感动。那么,那所谓的天理,到底是什么呢?

阳子自从被带到这个世界来以后,就只能看着这个世界而无法接受它。妖魔到处横行的世界,神仙制造神迹的世界,充满了种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就象童话故事一样被规定着,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都像是理所当然的,阳子感觉这里就是那种牧歌般空想的世界。为什么会有妖魔的存在呢,为什么王没有固定的寿命呢,为什么生命是由树木诞生的呢,麒麟到底是凭什么来选择王的呢。这一切,他们视为理所应当的事情。‘可能都是无法解释的,这所有的一切。’可以说都有种人情淡薄的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是言语无法表达的,直到退出蓬庐宫为止都一直在阳子心中持续着。再次踏上白色的台阶,离开山顶的时候,阳子总觉,得想说点什么感谢的话,可还是无法顺利的用言语来表达。

“玄君说的话你都听懂了吗?”被六太这么一问,阳子点了点头。

“那我就直接去奏国传达这些事项了。不说什么客套话了。阳子你就这么回去等尚隆的指示吧。”

“……我知道了。”

再见啦,只留下这渐渐变轻的声音,六太骑着驹虞向南方飞去,慢慢消失在天际。

*

污秽缓缓降落,在未来两三年里,他肯定会被吃掉的。他的身影呈现出灿烂的金色,把那污秽形成的阴影加深了汕子这么想着。

讽刺的是,随着他的影子越来越污浊.汕子他们的呼吸开始变得轻松了。从泰麒的影子里抽离出来,原本以为会很困难,可是竟然意外的非常容易。可能那只是因为汕子他们从污秽吸走了力量,要不然,那就有可能是覆盖着汕子的外壳渐渐变得脆弱。

忽然之间,汕子感到一阵寒意开始包围自己。泰麒的影子变得污浊了,并不仅仅是因为污秽,也可能是因为汕子他们的原因。

汕子排除了可能会加害泰麒的人。这次他感到灿烂的金色有些变浅了。

可是,如果是因为汕子他们的话,排除是没有选择的余地的,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汕子是泰麒的传母。泰麒作为金色的果子得到生命的同时汕子也诞生了,并且被规定和泰麒享受同样的生命。泰麒生命之火如果燃尽的话,同一时间汕子也会过完她的一生。那只是表明汕子是为了泰麒一人而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选择王、降到人世间、就位于宰辅之位的泰麒,虽然已经不再是需要汕子养育的孩子了,可是汕子仍然是泰麒的仆人,仍然为了泰麒而存在。

傲滥也是这样。虽然傲滥决不是为了泰麒而诞生在这世上的,可是他和泰麒依照契约所结下的缘也并不输给汕子。麒麟和使令所缔结的契约,和麒麟与王所结下的约定相当。不仅仅是汕子,傲滥也是,而且到现在也只是为了守护泰麒而存在的。

泰麒在汕子他们的眼前受到迫害,为什么他们能这么沉默地袖手旁观呢?如果有泰麒的命令,或者那是为了泰麒奉献全身心效忠的王,那倒还另当别论,否则对汕子对傲滥都一样,根本找不到容忍泰麒受到迫害的理由。

一开始只是警告,如果对泰麒无礼的话,汕子他们肯定会施以报复,他们一定会这么证明的。但是敌人仍然对泰麒做出了不法的行为对方如果是轻视泰麒的话,汕子必定会跟他说你太过分了。如果泰麒被囚禁在监牢里,因而容忍看守的专横,那肯定是没有办法的事,决不会是因为泰麒失了神性,失去了自己的身份。特别是对方带着恶意想要伤害泰麒的时候,汕子一定要阻止,这是万死都不足惜的。即使有法的效力,想要加害宰辅也是死罪,休想能够减免刑罚。

排除了这一点以后,渐渐的逆贼的身影就浮现了出来。每次想起那无论怎么压抑都会上涌的人影,汕子在傲滥的规劝下仅有的容忍的余地和谅解之心就都消失不见了。然后对逆贼的恨意就会加深,泰麒影子里的灿烂金色就会变得浑浊,越来越浑浊,注入进去的气脉都变细了。

如果说那浑浊是因为汕子他们的原因的话,汕子除此以外还能做什么呢……这样的事情一直都在持续。

假如能有什么东西稍微缓解自己那种绝望的心情,汕子就会抓住时机给予泰麒些许安慰,泰麒也会因此而高兴。悲哀的是,泰麒连汕子的事,蓬山的事还有戴国的事完全都不记得了。可是,即使如此,只有汕子抚摩他的感觉没有遗忘。

……我在你身边。

每次自我安慰时,就会从微微的暗影中射入明壳的金光,虽然很少,可是汕子感觉到那仿佛是泰麒的回应。

“我一定会守护您的……”

轻声低喃的汕子,慢慢从暗影中失去了轮廓。

汕子自己没有意识到。自己己无法再控制自己了,意识变得模糊而又顽固。在那种情形下,汕子感觉不到就连自己都已被污秽附着上了。

与此同时,泰麒自己也还一点都没认识到自己在发生这样的变化。

不,他已经认识到了在自己周围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可是,他只把这些当成‘龟裂’的一个环节。

他是如此的敏感,一直怀疑自己是否是异类。因为自己是作为异类存在的,所以对周围的事情抱着一种无法顺利成行的罪恶感。他的存在对身边人来说通常是失望的种子,是带来困惑和困苦的种子,这点他自己也感觉到了。而且这些还逐年递增,他己变得刃此非常确信了。

他到了现在,已经确定自己是异类了,是对周围不利的元凶,是带来灾难的种子。不知何时他和世界之间被刻上的裂痕,这种裂痕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日渐加深。想要弥补这个裂痕的母亲曾经发疯般地努力,可是也不知何时停止了。

他是孤立的,而且也能理解自己这不得不被孤立的现状,和自己有关系的人都会有灾难降临,‘不祥的惩戒’这样的流言也到处流传着,而且那已经被认为是他的特征之一,他自己也了解到自己是会给周围人带来不快的危险生物不得不这样。

他也觉得自己能那样淡然接受是很不可思议的。到底是为什么呢,他自己也常常这样思考。在还很小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是个异类,非常痛苦,非常悲哀,然而现在己不感到有那么痛苦和悲哀了,可能是有什么人的存在形成了对自己的安慰吧。像精灵那样的某些人在自己的周围,给予温暖的抚慰,从何时开始他就有了此种感觉,所以这种孤立,从真正的意义上来说,可能并不能称为孤立。有时,与那个人相关,也就是说,使那个人暴露在危险之下,这所带来的痛苦,比所受影响的是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要深好多倍,可是比起这个,更深刻的是,他在某些方面发生了变化。

……我必须留在这里。

他有这样的感觉,可是那还伴随着无法想象的痛苦。那就好像某些东西突然觉悟了,感到自己已经能够接受了。小的时候,母亲因为他而哭泣,这对他来说是远胜与一切的大事,他到现在都还能感受到那种痛苦,觉得母亲非常可怜,可在在某处有某个人更值得自己同情。

比起母亲,比起整个家庭,还有人更需要自己的考虑。

与年剧增的与其说是悲叹和哀愁还不如说是一种焦虑,自己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那是绝对不应该忘记的什么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就在他碌碌无为地生存着的期间,有些无论如何都取不回来的损失,他感到自己失去了什么东西。

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呢?

在哪里流失的一年,每次想要想起的时候,他都会感到一种怀念和爱恋的感觉。就这样在什么都想不起来的状况下,每一天都离那儿越来越远,和非常重要的那样东西间的距离令人近乎绝望的遥远。

……不得不回去。

可是该回哪儿去呢?



第五章

1

阳子从蓬山回来的时候,女史正在她的正寝等着。

“阳子来了位很奇妙的客人。”

“客人?”

阳子一偏头,就见祥琼点了点头。阳子去蓬山后不久,就听说有人到国府来拜访阳子。

“来了位带着氾王亲笔文件的使者,他说想要见阳子。因为那时阳子不在,就让他在尧天的驿馆里等着。这是使者留下来的氾王亲笔写的文件。”

阳子一边斜过脑袋,一边接过了那个文件。庆国以前从未和范国有什么来往,是突然就延王、延麒联络的事情做的答复吗?

打开那封亲笔书写的文件,隐约的香味,还有美丽流畅的文字跃然纸上。那笔迹,那和淡蓝色纸张非常相配的凉凉的黑墨水,使人感到它的主人很有品味。阳子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得不挺起身子。祥琼偷偷注视着阳子的脸。

“……要我读出来吗?”

“不用了……我要尽力试着自己看。”

阳子愁眉苦脸地展开了那份东西。开始是按照惯例的时节问候,接着是对自己无礼地任意派遣使者过来感到抱歉。上面写着,从延王那知道这件事后,范国也愿意不遗余力的帮忙,此外,还有件事想要拜托。从戴国逃出来的将军,现在正停留在庆国,务必请让我们见上一面,文件上这样写道。

“我想和李斋见个面,请让我使用驿馆,他是这样写的。也就是说要用我们的驿馆在里面和李斋见上一面……”

阳子把手里的纸抵了过去,祥琼眨了眨眼。

“不对哦。他是说让我们把将军带到驿馆去。他说因为只是私人会见,所以觉得没什么重大的事情那样的话……”

祥琼睁大了眼。

“……那么,氾王本人也会到尧天的驿馆来哦。”

怎么会这样,阳子小声嘟囔着。

“那不是很失礼的事吗?”

“一般来说是的。可是,他自己也没说什么大不了的事。好像就是只是自己想见见将军。”

“为什么?”

“理由没写……这是私人的事情,所以希望我们能睁只眼闭之眼,还写了他不会对将军说什么,还有谢谢什么的,就着样结束了。”

“可是不管怎么说,李斋的身体情况现在都还不允许她去驿馆跟人会见啊。”

“只能试着这么跟他说了。我们也派个使者过去,把事情说说清楚。我觉得和台甫还有冢宰大人商量一下比较好。”

阳子点点头,慌慌张张的去和景麒、浩瀚商量去了。总之把事情解释清楚了,结论是只有让氾王自己到金波宫来,然后悄悄地让祥琼到驿馆去了。“李斋还不能动,因此只能等到李斋痊愈为止,虽然很失礼,还请您亲自到金波宫来一趟。”阳子让祥琼带去了自己亲笔写的回复。写这份回复的时候还引起了一整骚动。

“像这种——哪儿都能看到的纸,是不行的。”

祥琼坚定的说着,展示了从氾王那儿送来的文书。

“你看看这个就明白了吧。因为对方是很有品味的人,所以一定也要用很珍稀的东西。”

“说是这样说,可是我的字原本就很难看。”

阳子还不习惯用毛笔书写文字。自己也知道字写得不怎么样。

“就因为这样,才有必要多花心思啊。你要用那样的纸来写的话,不是就像垃圾一样了吗?”

“……说得那么过分啊。”

“我就要这么说。所以才让你用非常花心思的纸,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毫无装饰性,就会变得没有效果哦。我去帮你找找看,阳子你就在这儿练练字吧。”

一边深叹了一口气,阳子开始写起了祥琼做的字帖,接着她找出了纸,又写了好几遍再誊在了上面。祥琼带着她写的东西离开了宵之街,等到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祥琼的脸上挂着微妙的表情。

“怎么了?”

“啊……恩,明天他好像就要来拜访国府。因为如果作为正式的宾客要花很多时间和手续,那样会给我们带来麻烦,所以他说想作为私人的会客来处理。”

“这样啊……那么,氾王是什么样的人呢?”

氾王在位三百年,范国是仅次于雁国的大国家。祥琼一副什么都无法说的表情,朝上望着天花板。

“……是个很有情趣的人……总的来说的话。”

“啊?”阳子这么反问,祥琼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反正……你见到了就知道了。”

第二天,阳子在处理去蓬山时滞留的杂事时;从国府那接到通知,范国的使者如约来到了。该办的都办完了,阳子前往外殿。外殿边上有个殿堂,来客能在那稍事休息。进入殿堂后,当中等着两个人。一个是三十岁左右的个高的贵妇人,还有一个是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女。看着少女那张哪都说不出有什么特征的脸;阳子一瞬间停住了脚步,想着好象在哪儿看到过这张脸。

那个少女,和以前在庆国见过的一位少女非常相似。当然了,应该不会是那个女孩。因为,那个女孩已经死了。可是,阳子心里还是感到微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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