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不用搞得那么紧张。”我轻轻笑道，“别说三叔你这一招将计就计用得漂亮，在我们以为你不知情的时候却让你以此麻痹了我们，在这黄金街布下了重兵……就算你不知情，我在向你说明我的身份后，如果你不同意合作，我也没有打算活着出去的。”
陈硕点点头，指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猫王，你这种脾气真的让我感到奇怪。明明就是一个不把兄弟的命、不把自己的命放在眼里的人，为何在某些时候又会为了兄弟孤注一掷，愿意赔上一切？你不要给我说什么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告诉你，你这样永远不会有前途！”
“也许是我太年轻了吧……但是前途不前途这个问题我从来没真正想过，我只知道，有些事情我不做的话，一辈子都不会活得安心。就象上次救叶飞云，这一次为偿还我兄弟的情！”后面的话我是用很肯定的语气说道。
陈硕没有回应我的话，只是冷笑了一声，然后扫视了在房间里的芙兰等人，再说道：“你们大将军也是越来越胆大了，不仅联合别区的社团来壮大自己的实力，还三番四次下定决心要破釜沉舟与我们天鹰决一死战。真是一朝得志，尾巴都要翘上天了。告诉你们吧，黄金街与外面的联系已经全部被隔断，如果我一声令下，你们进入这条街的三百多个人至少有一半要死在这里，而你们上了义气道的……一个也别想走！”
“三叔，我们也不是唬大的。”苏三上次就狠狠顶撞过陈硕，所以现在对于以前十分害怕的“毒手阎罗”已经没有多少畏惧之心，语气很冷地说道，“在短短的时间内你想封锁一条街，并要有足够的实力把我们留在这里，想一想要召集多少人？我们不可能一点风都收不到！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你不过就是带了二百多人来，然后在你们天鹰势力范围最前沿，离黄金街有四条街之隔的地方预备了六百多人。真要打起来，最终肯定是你们天鹰赢，但是你三叔……”
“操，苏三，上次让你走了，你他妈该知足了，吊个XX？”陈硕身后一个亲卫用刀指着苏三骂道。在中国，这种话一般都是小弟开口。
“妈的！没大没小，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苏三就要冲上去，被野狼拉住了。
“操，三叔是我老大，你威胁他老人家，就是看不起天鹰的人！作为天鹰的一份子都该站出来说话！在关二爷面前，不分大小！”那个亲卫振振有词地说道。
“好了……”陈硕制止那个亲卫，然后对苏三道，“苏三，你一直都是一个勇夫，现在有山猫之王在你背后撑腰，你，以至于大将军，都是如虎添翼，可以不把人放在眼里了。还有你们的情报能力也堪称一绝，我也领教了。但是……你们再厉害，能窃听电话吗？”
房间里大将军的人都是一愣，而天鹰的人则是一脸的得意之色，我则率先明白过来：“呵呵，三叔你当然根本就不需要调动天鹰的人，以你们天鹰在南区的影响，只要几个电话，再动之以利，承诺什么击溃大将军后，所以地盘利润天鹰不沾分毫的条件，足可以让黄金街的几大组织一起联合起来对付我们，对吧？”
陈硕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向我竖起了大拇指，而芙兰她们则是脸色大变，互相对望。原因我当然知道，
在我们来之前，就接到了黄金街几大组织有很大动向的报告。比如除开大将军，黄金街在其势力范围的最大两个组织：破人和先驱者。一个把所有成员都调离了黄金街，一个则把所有精锐部队都调了进来。开始我们便以为，一个是怕天鹰和大将军开打殃及池鱼，一个是把人调进来守卫自己的产业。
现在听陈硕一说，都明白了，两种不同的走向都是针对大将军而做的，一是替天鹰封住了黄金街所有的出口，就算开打就能联手挡住大将军的援军。别说大将军刚上一流不久，就算这些二流组织挡不住，也能支撑到天鹰的援兵来，第二当然就是驻扎在黄金街，帮助天鹰以人数的优势把大将军的精锐彻底埋葬在这里。
“三叔，但是苏三没有说错。”这句有火气的话我本来不想说出口的，但是看陈硕笑得这么嚣张，我终于还是忍不住。混了黑社会这么久，还是有点脾气和热血了。
“哈哈哈……”陈硕笑得更大声了，而房间里其他天鹰的人都附和着笑着。笑够了，陈硕才指着脸色很难看的苏三他们说道，“小子，你是东区的人，不认识你不怪你。但你问问你未婚妻和她的兄弟们，我陈硕今天能不能走出这个房间！只要我能出这个房间，一切都尽在我的掌握之中。”
“三叔，话不要说的这么满。这种环境之下，到处都是人，有你的兄弟，有你的敌人。你就算出了这个房间，有把握出义气道吗？出了义气道再说这种高傲的话吧！”我实在压不住我的火气了。虽然赵信仁之死带给我的负面影响都被深藏到了心里，但那种怨恨已经被陈硕的话和态度引爆出来了。
“小子！”那个在陈硕面前也有座位的男人突然来到了我的身边，并不愠不火地在一旁叫了我一声。我吓得退了一步，而苏三和野狼马上一左一右站到了我的旁边，精神高度集中地盯着这个男人。
“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南国神鹰第一战斗小队队长林杰。”男子好象根本不把严阵以待的苏三和野狼放在眼里，讥诮地说道，“我什么本事也没有，就是无论在多恶劣多混乱的环境下，也能把我要保的人安全地带回去。”
反正都到这个地步了，我还客气什么，为了挽回刚才被他突然出现吓退一步的面子，眼睛满不在乎地瞟了他一眼，用类似于他的口吻说道：“我什么本事也没有，但胜在脑袋好使；我的兄弟们什么本事也没有，但胜在够狠不要命。山猫也什么本事也没有，但能存活至今，除了凭上面两点，还贵在团结讲义气。无论什么人，今天也别想把我们要的人带走！”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来试试？”看来我是近年来第一个在知道他的身份后敢这样跟他说话的人，所以怒色已经爬上了他的脸，“对了，你信不信，这里第一个躺下的就是你！”
林杰，快刀手，在江湖上“杀手”的声望仅次于兰江。其实他除了使得一手快刀外，人们最怕的还是他的飞刀！在这个冷兵器的年代，很多道上的人为了让自己多一分安全，都尝试着练远程攻击兼偷袭的技能，但飞刀、飞镖能使到专业水准的，就只有林杰一个。所有苏三和野狼才会那么忌惮，不惜引起混乱也要作出大点的动作快速来到我的身边。
“这点我不否认。因为我来，本来就不打算出去。反正我早就该死了，能拖多少垫背的，就拖多少。何况是三叔这样的人物。”以前当个子高于我的人站在我面前语气不善地对我说话时，我都有一种压迫感。但现在我完全没感觉了，反而觉得以前有个笑话说得很对。
高子对矮子说：“矮子都被称为二级残废，你不觉得自卑吗？”
矮子答道：“为什么要自卑？你不觉得每个人站在我面前说话，都是弯着腰象在卑躬屈膝，而我对着每个人都是高昂着头，一付趾高气扬的样子吗？”
在我和林杰的整个对话过程中，陈硕都是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当我们的话越说越僵时，他开口了：“林杰，你过来。”
林杰狠狠瞪了我一眼，慢慢退回到了陈硕的旁边，而陈硕站起身来，扭扭脖子，拍拍手道：“狠话谁不会说？我陈硕风里来雨里去这么多年，还没怕过死。既然猫王这么坚持，那我们试试吧！”
话音一落，门里门外“刷刷”的拨刀声不断，所有人的呼吸都粗重了起来，都只等着完整的一个命令了。
～＜一五三＞偿还（5）～
我的头却突然低了下来，他们所有人肯定都认为我在为下面一个命令作值不值得在考虑，因为这一拼下来，绝对是两败俱伤俱伤之局，就算天鹰胜利了，它还是要面对山猫和大将军复仇之火的煎熬。这只会让我们共同的敌人凯旋梦里也笑醒了。
但我并没有这样想。我只是在祷告，在向老天祷告，希望活下来的兄弟能从此顺顺利利，也在说抱歉，向即将战死的兄弟，以及用一条命还我生存下来的赵信仁。
我并不是被怒火蒙蔽了眼睛，相反，当义气道整个第九层只剩下呼吸声的时候，我完全冷静了。我现在只要采取一点低势态，那对天鹰来说，得到的好处比杀掉我要多得多。哪怕是放手一搏，我也不要山猫和大将军的兄弟们永远低天鹰的人一截。黑道不是政坛，在某些时候，不讲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既然现在的天鹰已经把我们当作小绵羊一样看待，那我们就是命不要，也要留住尊严和面子，把自己变成拥有角的羊。当然，我也不可否认，这一选择还是带有不理智的面，这只能怪我太年轻，嘴上说的高兴，自我安慰的满足，其实我还是没有从昨天那件事的阴影中暂时摆脱出来。
就当我抬起头，用感激地目光看着芙兰这些大将军的人，准备叫动手，也准备第一个躺下的时候，陈硕却突然鼓起掌来。
“好你个山猫之王！你果然是个疯子！”
“我又一次胜利了？”我的脑中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陈硕又再次坐了下来，笑道：“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从你眼睛里什么都明白了。谁在这个时候惹你，绝对是不明智的。”
“原来我真的胜利！”我脸上不禁露出满足的笑容。
“林杰，你和所有的兄弟都退出去，也把外面的兄弟都带下楼！”陈硕吩咐这个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快刀手道，
林杰没想到局面一下转变成这样，他已经做好了闪电一刀飞入我喉咙的准备，愣了一下道：“三叔，这……我负不起这个责。”
“呵呵，如果山猫之王想杀我，来得就不是他，而是那个把白虎和兰江都逼退的超人了。他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与我们合作，打击凯旋为他兄弟报仇。”陈硕这是看着我笑眯眯地说。
我点点头，也对芙兰道：“你们也向出去，我和三叔单独谈谈。”
芙兰则没有那么多意见，关心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带着苏三、野狼和姜帆那几个亲卫出去了。
在看见大将军的人完全离开后，林杰又到这个包房的两个小房间里看了一遍回来，才对三叔说道：“那好，三叔，我先出去。不过我不会下楼，就在外面。”
在包房的门关上后，听见林杰和芙兰分别说了几句话，然后就是那些兄弟挨着秩序下楼的声音，有乘坐电梯的，有直接向楼梯间而去的。当外面静下来后，陈硕才轻笑道：“猫王呀，你的敲山震虎用的也太假了，真的以为我这个老头子连这也看不出来？”
我当然明白陈硕说的是刚才我说的他一定会死在这里的事，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笑道：“那只是一时意气的话……呵呵，我心智还是不太老练，不能沉住这口气。我这次本来就就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打算来的，对于死是早有觉悟，但绝对没有设埋伏耍阴谋来害三叔你的意思。因为这样的动机不纯，哪怕我们合作成功了，对付凯旋时反而很可能被陆有鑫抓住这一破绽对我们进行反间，到时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陈硕“嗯”了一声道：“你什么事都想得很周到，是个典型的思路清晰，用脑子办事的黑社会，但毕竟人生经历的还太少，脾气这方面还需要加点磨练，不过来日方长，我完全可以预见你成功的那一天。这当然不是指你象现在这样，只是别人心中的偶像，只是在声望和人格魅力上的成功，而是实力上。毕竟这是一切都讲究实力的地方。”
我用力地点点头，说道：“谢谢三叔你的教诲。今天，在这里，我更能感觉到，在黑社会里实力的重要性。拿刚才来说吧，如果是我开口说的不打，那么从此以后，我们山猫和大将军的人见着你们天鹰的人都要绕路走，或者低着头。但是由你三叔口中说出，感觉就完全不同了，反而让别人觉得这是一种大度，一种强者该有的风范。原因再简单不过了，就是因为你们实力够强！比我们强！”
三叔“哈哈哈”笑了起来，指着我道：“你小子，究竟是在赞我还是在讽我？”慢慢收住笑容后，又说道：“你真的很行，什么事都是一点就通。其实在遵守江湖规矩的前提下，只要你够实力，哪怕脾气再坏，人再狠毒又怎么样，谁也不敢指责你半句。”
“呵呵，那三叔你的意思是不是指导我一定要不择手段争取上位？这样总比委屈自己来改与生俱来的性格要舒服得多？”
“就当有这个意思吧！不过我绝对不希望在我有生之年看到你山猫有爬到天鹰头上的一天，所以你别想在我这里拿到一点便宜。这次合作对付凯旋，得到的好处我们天鹰起码要占这个！”陈硕用手指比了一个“八”。
我苦笑一下，说道：“三叔，你这是算准我会不顾一切替兄弟报仇，所以吃定我了？”
“不错！”陈硕倒是答得很干脆，“你为了兄弟都可以置身险境，连命都可以不要，还要好处吗？”
“三叔，其实你说得很对，我真的是什么都不要也要偿还我欠兄弟的情。但是我山猫可以不要，但另外的组织呢？两成的话，可能不行。不是我贬低自己，没有他们，山猫什么都不是。”没想到天鹰也有合作的打算，我当然就不会象最开始想得那么单纯，抛出所有利益。
“小子！”陈硕又站了起来，正色地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别以为我天鹰怕输，非要和你合作。不错，现在我们和凯旋鹿死谁手，谁都不好说。但是我们合作的对象不一定要找你。想和我们天鹰合作的人多着去了。你的深仇大怨还是合着别人去报吧。”
“但是我想在这个城市里，没有一个组织愿意和凯旋死战到底吧？”这才是我谈判的撒手锏，如今，在山猫和凯旋之间，一定要有一个垮掉。
看到陈硕那眼神，我知道他又被我打动，他刚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