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鹦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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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鹦鹉-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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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铺,活得过今天。”
  两个黑衣人没有作声,一纵身,掠上了瓦面,刹间在瓦面之上消失。
  也就在这时,灯光已开始移动。老蛔虫仍是左手掌灯,慢吞吞的转过身子,走向太平杂
货浦。
  武三爷盯着老蛔虫,嘴角牵着一丝森冷的笑意。一切,尽管发生得突然,却都已在他意
料之中。
  他阴谋对付李大娘已不是今天开始,劫走血奴,要胁李大娘就更早已是两年前的计划。
这个计划也已实行过一次。  那一次他派去了三个人,结果那三个人第二日都被人发觉倒
在乱葬岗上,三个人的颈骨都被折断,其中两个的眼睛更被刺瞎。
  眼珠的伤是针刺出来的,颈骨却是被生生扭断,他很怀疑那是同一个人所做的事。
  到他无意中看到那个红衣小姑娘针刺苍蝇时就更怀疑了。经过一番细心观察,他已能确
定那个小姑娘是李大娘的手下,血奴的保镖,也就是刺瞎他那两个手下的眼睛的人。
  虽然他并不知道她就是名闻江湖的神针韦七娘,却绝不相信那样的一个小姑娘会扭断人
家的脖子。
  他肯定李大娘方面,还有一个杀手藏在附近。
  那三个他派出去的手下武功如何,他都很清楚,能一下扭断他们的脖子杀死他们的人必
是高手无疑。
  他却又不能将那个高手找出。所以他只有将这个计划押后,一押后就是两年。在这两年
以来,他表面再没有采取任何的行动,只是暗中去调查,搜集有关李大娘的资料。在他游说
王风去找李大娘算帐之时,李大娘住所的环境,埋伏的暗卡,起居的时刻,生活的习惯,他
的确都已调查清楚,只是仍然无法找出秘密照顾着血奴的那个高手。
  他怎么不相信那个高手是李大娘左右的人,那次出现是巧合。
  他甚至肯定那个高手不在鹦鹉楼亦必在鹦鹉楼附近、这一年来他天天在鹦鹉楼喝酒并不
是没有原因。结果他只是发觉了一件事——他派去调查的手下并不是没有尽责。以他的精
明,凭他的经验,除了那个红衣小姑娘之外,一样找不到第二个有问题的人。
  他曾经怀疑宋妈妈,可是很快他已清楚,宋妈妈虽然是个巫婆,一肚子古怪,力气却有
限。
  那除非附近根本就没有那个人的存在,否则那个人势必比狐狸还要狡猾,比毒蛇还要阴
毒。那可能还不止一个人,一想到这件事,他的心中便有恐惧。因为这一份恐惧,他虽然早
就有意跟李大娘拼个明白,还是隐忍着不敢采取行动。
  常笑的到来,无疑是一个机会,却也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李大娘方面即使穷于应付,他混水摸鱼,仍然大有可能摸着一窝毒蛇。所以他依旧按兵
不动,只是加派人手盯稳了鹦鹉楼,只希望常笑这一闹亦同时解开他心头上的结。
  这个结终于解开。并不是现在才解开,早在昨日的早上,已有人来解开他心头上这结。
  然后他才会夤夜请来那七个杀手。
  他却约他们在乱葬岗上会面,因为对于那个人的说话,他还是存心疑惑。
  无论发生了什么,他都希望置身于事外,暂时他仍不想与李大娘正面冲突。
  他交给七杀手的地图正是一个陷阱。地图上标示的出入口并不是最佳的出入口,如果那
个人对他所说的是事实,七杀手所走的就是一条死路。他们纵能偷入鹦鹉楼,瞒过神针韦七
娘的耳目,劫走血奴,当他们带着血奴经过那个地方的时候,即使仍然是暴雨狂风,李七娘
安排在那个地方的高手没有察觉,他也会令他察觉。
  他已经决定用千两黄金和七条人命来证明这件事。
  神针韦七娘的追来他并不在乎,因为他知道她只会刺瞎七杀手的眼睛。
  王风的出现,才真的令他担心,那个人可能就因为王风而暂时回避。要是王风打杀了七
个杀手,那个人更就根本不必现身。那个人终于还是现身。
  老蛔虫,果然就是老蛔虫。站得虽然远,又白粉迷朦,老蛔虫是赤手空拳将那七个杀手
弄死,他却已肯定。他更已看到老蛔虫空手扼住了一个人的脖子。
  韦七娘与血奴的离开,他当然亦都看在眼内。
  宋妈妈那间房子里头喊杀连天,常笑独自仓皇离开鹦鹉楼,这报告送到的时候,他已意
料到李大娘可能会将她们叫回去老蛔虫不必现身,但竟然现身,在王风面前显露武功,莫非
亦被李大娘召回,已不必隐藏下去?
  只要老蛔虫活着,对于他的行动就有很大的影响,如果让他回到李大娘的身旁,这影响
更大。
  因为他的手下还没有这种高手。要对付这种高手通常都要付出重大的牺牲,而且未必能
成功。
  他虽然付得出这种牺牲,却不是在他对付李大娘的时候。
  对付李大娘一伙已经不易,到时候再来一个老蛔虫,可能就完全破坏了他的整个计划。
  所以他绝不能让老蛔虫活着离开太平杂货铺,活得过今天。他已决定在今天对李大娘展
开行动。
  黑夜仍未消逝,灯光又已回到长街。
  不单止灯笼,老蛔虫还推来了一辆不大不小的木头车。
  他放下了车子,却没有将灯笼放下,慢吞吞的踱过去,脚一挑,一个尸体已被他挑了起
来,叭的仆倒在木头车上。
  他叹了一口气,再踱前两步,一伸脚,又一个尸体被他用脚挑起,往木头车上仆落。
  然后他又叹一口气,踱向第三个尸体。
  飒一声,那个尸体亦被他挑离了地面。
  一离开地面,那个尸体僵直的手脚便展开,风车般一飞,扑向老蛔虫。
  尸体的右手同时从袖中翻出,手中一支闪亮的匕首,刺向老蛔虫的小腹。
  躺在老蛔虫身后的另一具尸体几乎同时从地上弹起,手握匕首,猛向老蛔虫后心插落。
  尸变!
  老蛔虫的脸刹那似乎白了。
  尸变据讲都是变成僵尸,两具尸体这一变,却一点都不像个僵尸。
  僵尸整个身子部僵硬,这两个尸体却是轻捷灵活。
  僵尸也不会使用匕首。
  两柄匕首都是刺向老蛔虫的要害,必死的要害。
  只要有一柄匕首刺中,老蛔虫必死无疑。
  这两具尸体,也就是武三爷座下的两个杀手。
  躺在地上装做尸体,乘老蛔虫搬运尸体之际突施暗算,是确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除非老蛔虫不再理会那些尸体,否则这个办法一定用得着。
  没有人会怀疑倒在自己手下的尸体。
  老蛔虫也只是一个人。
  所以他们这个办法只要能够实行,应该能够成功。
  他们所谓九分把握倒不是信口开河。
  九分把握,一击必中。
  锋利的匕首毒蛇一样刁钻,狠辣。
  两个杀手甚至已想像得到匕首刺入敌人的要害之时那种快感。
  也就在那刹那,他们突然觉得眼前一花,竟失去了老蛔虫的身躯。
  应该刺入肌肉的两柄匕首都刺入虚无的空气之中,他们整个人亦陷入那一片虚无之中。
  其中的一个立时就听到了一种非常奇怪的声音。
  他从来没有听过那种声音。任何人都不会听过自己的颈骨被人扭断的声音。
  那间不容发之间,老蛔虫的身形突然起了变化,他的右脚已挑出,就以左脚支持着身
子,整个身子猛打了一个转。这一转非独迅速,更是恰到好处,正好转到一个杀手的背后。
  身影还未停下,他的手已伸出,抓住了那个杀手的后颈,一扭一挥,那个杀手的颈骨折
断的同时,人亦被挥出,摔落在木头车上。
  老蛔虫的右脚亦同时踢出,那个被他用脚挑人半空的杀手匕首才刺空,就挨上了那一
脚,整个身子烟花火炮一样冲天飞起。
  老蛔虫冷笑道:“你知不知道为什么除了杀人之外,做什么事情我都是慢吞吞的?”
  那个杀手还在半天空。
  老蛔虫知道他不会回答,跟着解释道:“因为那样我才有足够的时间观察很多东西,留
心很多东西。”
  除了杀人快之外,说话他居然也很快,这番话说完,那个杀手的身子方从半空跌下。
  老蛔虫又一脚踢出,那个杀手的身子还未着地,又已被他踢入了半空。
  他的说话跟着又来了:“你们的面上虽然亦蒙上黑布,身上亦滚上白粉,躺的位置也好
像一样,可是那两个尸体身上的白粉大都是洒下来的,死人怎么还会在地上滚动?语声落
下,那个杀手的身子亦第二次落下来。他手中的匕首亦落丁,连匕首他都已握不住,整个身
子就像是烂泥一样。老蛔虫仍不罢休,又一脚将他踢上半空。他跟着问道:“那两个尸体你
们弄到什么地方?说出来,我脚下饶你一命。”
  那个杀手竟真的还有知觉,赶紧道:“在前面巷子……”
  声落人落,这一次老蛔虫果然没有用脚,却一手将那个杀手挟颈扼住。
  格一声,那个杀手从老蛔虫的手中飞出,亦飞落在木头车上。
  老蛔虫叹口气道:“我说过脚下饶你一命,可没有说过手下也饶你一命。”
  他叹着气,又向前缓步踱出。
  到他不再叹气的时候,地上所有的尸体都已一个个飞到木头车上堆叠起来。
  然后他就将木头车推向那边巷口。
  车上堆叠着七具尸体已有好几百斤,他却一点也不显得吃力,一派轻轻松松的模样,就
像推着辆空车子。
  七杀手的其余两具尸体果然就放在那边的巷子里面,巷子旁边,一下一上,一横一直,
下面那具尸体的头已几乎一半浸在沟里的积水中。
  尸休面上的黑贴已被三爷那两个杀手取走,昏黄的灯光照上去仍是青青白白。
  死人的面色据讲大都这样。
  老蛔虫看在眼内,又叹一口气。
  巷子实在够狭窄,两个尸体那样子一躺,已没有他用脚的余地。
  他只有用手。
  好在他的身子如虾米一样,根本不必再弓腰,那只手一伸,就已能够将地上的尸体抓起
来。
  他抓起了第一个尸体的胸襟,手指不觉亦碰在尸体胸前的肌肉之上。
  尸体的肌肉已发冷,一种难言的寒气从他的指尖透入。
  在他的心底深处,立时亦有一股寒意相应冒起。
  他打了一个寒噤,手一挥,将那具尸体从地上拉起,摔往停在巷口的木头车去。
  上面那个尸体从地上飞起,下面那个尸体竟亦同时从地上飞起来。
  灯光刹那照亮了这个尸体的脸庞。
  武三爷!这个尸体竟是武三爷。
  武三爷一飞起就一拳打在老蛔虫的心胸之上。
  这一拳老蛔虫已不能躲避。
  他一生小心谨慎,经过方才的偷袭,本就已更加谨慎小心,可是这下子,仍不能躲避过
去。
  上面压着一具尸体,半个头已浸在沟水之中的尸体,竟会是一个活人,这实在出他意料
之外。
  武三爷身手之灵活,出拳之狠厉,更是他意料之外。
  “克勒”一下,骨头碎裂声响,他的心胸猛凹了下去,他的整个身子却飞了起来,飞出
了巷外。
  武三爷几乎同时掠出巷外,手一掠头上湿发,冷冷的盯着老蛔虫,冷冷的道:“我换过
尸体的衣服,那样子躺在巷内,你是否还能看得出来?”
  那根本就是废话。
  如果还能看得出来,老蛔虫又怎会让那一拳打上心胸?
  老蛔虫亦瞪着武三爷,动也不动,猛一下咳嗽,张嘴吐出了一口鲜血。
  血中一片片的小血块。
  武三爷那一拳非独打凹了他的心胸,更已打碎了他的内脏。
  他伸手一擦嘴角血渍,突然道:“你练的是铁沙掌功还是百步神拳?”
  武三爷道:“百步神拳。”
  老蛔虫道:“你是个少林弟子?”
  武三爷道:“百步神拳据我所知是少林一百零八种武功之中前二十种之一种,你以为外
派弟子就没有机会学得到?”
  老蛔虫摇头,道:“据我所知连俗家弟子都没有机会,莫非你还是个少林和尚?”
  武三爷道:“十年前是的。”
  老蛔虫道:“你做和尚做了多少年?”
  武三爷沉吟着道:“我本来是个大盗,二十三岁那一年被一个少林高僧点化,入了少林
寺,十年前我是三十三岁。”
  老蛔虫冷笑道:“当年你真的被那个少林高僧点化了?”
  “假的。”武三爷叹一口气:“我当年因为武功不好,做案遇上较强的对手,很多时就
给打得落荒而逃,实在很想找一个地方,好好的再练上几年武功,少林寺对我来说就最适合
不过。”他又叹一口气道:“只可惜少林寺的武功太复杂,我本来只打算练三五年就还俗去
了,谁知道这一练不知不觉竟练了我二十年。”
  老蛔虫道:“你专心练武,又做了二十年的和尚,在少林寺的地位相信已不低?”
  武三爷道:“的确已不低了,换了第二个人,一定不肯放弃那个地位,我虽然不在乎,
却不想再练下去。”
  老蛔虫:“为什么不再练下去?”
  武三爷道:“我不想做六根清净的老和尚。”
  老蛔虫道:“你就算再多练十年,也不算老。”
  武三爷笑笑道:“就算我的样子还不老,浑身也充满气力,有样东西如果再不拿出来用
一下,再搁十年只怕就不能再用的了。”
  老蛔虫忍不住大笑道:“你那二十年和尚到底是怎样做的?”
  他不笑还好,一笑血又从口内溢出,面上的肌肉一下抽搐,那条腰弯得更厉害。
  武三爷没有回答,只是叹气。
  老蛔虫勉强忍住笑,道:“于是你就偷出少林寺?武三爷道:“以我当时的身份,随便
找一个理由,都可以打从正门大摇大摆的下山。”
  老蛔虫好像很感兴趣,只问道:“下山之后第一件事你要做的是什么事?”
  武三爷道:“一个穷和尚还俗,第一样最需要的东西你又知道是什么?”
  老蛔虫道:“钱!”
  武三爷笑笑点头,道:“所以我夤夜劫了几户人家,一来充实一下自己的腰包,二来也
乘便找套像样的帽子衣服。”他又笑,这一次笑得有些暧昧道:“然后你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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