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楼八卦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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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楼八卦录-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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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温宁是女人中的男人。」
风又起,又开始飘雪。我领了他到门廊里站着,他苦涩一笑,「许多年未回信中城了,人常道物是人非,可今日一回却是物也非,人已老。」
我听他话语中的意思,似是有什麽熟人在城内。我很想八卦,却又鉴於他这般刚正不阿的名声,实在不敢开口。
我们俩站了不多久,他便告辞了。我欲回房拿伞给他,他却是轻笑,「不必了。苍茫天地,此情此景,颇有意趣。」
传闻中如此清廉的李昭阁,却不料也是如此有情趣的人。


见过李昭阁不过三四日,又一件婚事在城里传的沸沸扬扬——六皇子与兵部尚书之女杜安慈。
许是信中城太过小,否则为何这一桩桩的喜事都是熟人呢?然,又与我何关?我与他楚璟廷,已是这屋顶上的瓦与雪,彼此瓦解。
忽的记起前几日读的一本新话本,於是我便拿来改了一番,改成了璟廷与杜家千金的□。自两小无猜写起,写到如今的携手赴白首。
《信中轶事》再次大卖。
是了,就是这样,谁都动摇不了我,谁都不能改变我。我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闻笙笙。即便不出几日,我便要嫁人了。
璟廷与杜小姐的□在信中城里大热,我於是便想着不如趁热打铁在《信中轶事》上再来一段杜府的介绍。
於是我又做回我的梁上君子,夜半时分穿上夜行衣,蹭蹭蹭就踩上了杜家的房梁。
杜府在西街往西之处,在西街算是比较偏的一处。由此可见杜尚书平日里是行事极为低调之人。我一跃而上,直直的朝着府邸正中央而去。
方到正屋屋顶上,却见院子里庭院里立着三人。我眯着眼望去,却是杜尚书,璟廷与一个年轻女子。那年轻女子想来便是传闻中的杜小姐了。三人相谈甚欢,好一幅阖家欢。皆道未婚夫妻婚前不得见面,到了杜家倒是百无禁忌了。
生怕被人撞见,我提了力便越过了正屋,自正屋後走。刚落了地,我一个转身,却恰好遇上身後一个提着宫灯的女子。
幽幽雪色中,灯火不甚明亮,女子面目难辨,却可见女子颇为姣好的身段。我暗叹倒霉,扇子一展,便欲洒开迷药。却不料女子竟是有功夫,一个避身便避开了我洒药的动作。
我自知遇上了练家子,夺路欲逃,却是慢了一步,被那女子自身後扯住了腰带。只觉身後一个用力,我朝着女子的方向转了个圈,我的腰带便到了她手上。
「大胆小贼,杜府也是尔等梁上君子可以随意闯的麽?」女子甩着手心的腰带,声音清脆而明亮。月下的云絮一点点弥散,女子明艳的容貌全然现於眼前。
「安慈,出什麽事了?」正屋後传来人声。我自知不妙,再不走怕是走不了了。
「爹,府中遭了小贼呢。」女子笑声灿灿,眉眼间满是得色。
趁着她回话一个不在意,我跃身而起,便跳上了屋顶。女子随我跳上屋顶欲追来,却闻身後一个熟悉的声音,「安慈,此等小贼便让我来追吧。你好生休息。」
那是……璟廷。
「嗯。六爷,注意安全。」



丶三十六丶新婚

当初在易仑山上,我的轻功其实并无如今的火候。我没有定性,无论练什麽,都是半吊子。师父对着我打不得骂不得,却是纵容了我无法无天的性子。若不是那两年里璟廷逼着我练,或许我根本学不会师父教我的那轻功最後一式,而当年若是没有那一招,或许我早已死在崖底了。
我听着耳畔的风声,璟廷依旧紧追不舍。赌气一般,我乾脆便就着脚下的屋顶停了下来。反正如今我是苏澈用得到的人,我不信璟廷能奈我如何。
璟廷见我停下,便也消无声息的在离我三步远的地方停了脚步。
静默的长街寂静无声,雪色苍茫,远远望去空荡一片。唯有头顶一轮圆月明晃晃的亮着。
风起雪後寒,他的衣衫在风里簌簌的拂动。
良久,方闻那个熟悉的声音叹息一般道,「笙笙。」
「六皇子果然深情,杜家千金还未过门便揽下了替未婚妻子追贼的活儿。」我拿出扇子,冷讽道。
璟廷那润玉般的眼眸渐渐黯去,脸上的神情带着说不出的苦涩。
「何必摆出这样的神色,我可未曾亏欠您一分一毫。早便说过了,两讫。博同情,还是对着您未过门的妻子吧。」
言毕,我便转身欲走。走出不过两步,手腕却被一只温暖润湿的大手抓住了。
这样的温暖,令我记起他带我去吃烧烤肉的那日清晨,他那样温和的笑意,好似和煦的暖阳,回忆柔软如斯,彷佛昨日还在眼前。可是……璟廷,为什麽,你要背弃我呢?屋顶上的瓦砾轻轻的响动,他迈近一步,继而自背後拥住我。
他的温暖透过冬夜里的寒气渗入我的身体,可是……他依旧是说,「对不起,笙笙。」
我想,我此生从未像今日这般恨过那三个字——对不起。
我缓缓挣开身後之人,生生隔出一段距离。我不愿回头去看他,我怕他我看到他那样悲戚的神情会哭出来,「璟廷。我们,就这样罢。」
依稀可见笑语当年,奈何他已非初识的少年。璟廷,人生若只如初见,我一定不会带你回易仑山。我飞身而走,走了好远却还是回头张望。
那个丰神毓秀的男子,依旧在寒风里,立於那斜飞翘起的琅琊屋檐之上,好似能流出泪一般的悲伤。他身後那一轮圆月,皎洁如雪。

虽说出身不好,却好歹是苏府的新嫁娘。
温宁将我安置在了她在信中城郊的一处别院,让我出嫁。
一月廿三,我被温宁里里外外拾缀了一遍,然後被喜婆牵上了花轿。
我没有能为我撑後台的亲眷,再者有太子那一日的事,所以婚礼自然比不得窦孝翊出嫁那日的风光。
我坐在花轿里同自己说,不过是两年。我便自由了。花轿到苏府门外停下,我不见喜帕外的景致,只是茫茫然的随着喜婆走,继而拜堂入洞房。
我看着地面的青石板,却也知道不会再有回头之日了。
我想着等会儿苏澈进来也不过是走个过场,於是乾脆便自己揭了喜帕。将衣衫脱得乱七八糟,发钗珠串丢的四处都是,继而拉下帷帐躲在里面换上了一身乾净的裙衫,挑了点吃食便躲在一边吃了起来。
吃了个八九成饱,便闻门口有人声。继而,门便被推开了,带进室外的一丝风雪。
我躲在一边看着苏澈与喜婆盯着我那丢了一地的衣衫和已然扯下的帷帐,面色阴晴不定。
喜婆结结巴巴的说着话,生怕自己小命不保,「苏……大,大人……这……老奴,老奴不知为何会这样啊。明明……明明教过夫人的。」
苏澈轻笑,烛火下,他那张魅惑众生的脸愈发显得勾人,「不碍的,看来是本官的夫人等不及要伺候本官侍寝了。你先下去吧,到管家那里讨赏钱便好。」
我被苏澈那句话噎了噎,世间竟有人无耻至此。门随喜婆渐渐的关上了。
屋内的炭火烧的正旺,丝毫不冷。苏澈许是喝了点酒,面色绯红,艳非寻常。
他解了衣衫,继而淡淡道,「出来吧。」我撩开珠帘,自内室的另一侧出来,「你怎麽知道我没有逃出去?」
他挑着眉看我,神色暧昧,「你这麽迫不及待的脱了衣服要侍寝,又怎麽会逃出去呢?」说着,便走到我身侧,垂着眼看我,调笑道,「夫人既有如此兴致,不如,为夫便从了你吧。
我惶然欲逃,却听身後一个声音,轻淡如烟却如此凶残,「你敢多走一步,今晚就圆房。你给我乖乖的,可以考虑放你。」
我立时不动了。
「呵!不动了?你不是很会编排麽?那几句话是怎麽说来着?你我情深意笃,嗯?生死与共,嗯?怎麽情深至此倒是不肯与我圆房了?」
苏澈的额头抵着我的,明亮的眸子里满是戏谑。我立时便知道了,他说的是《信中轶事》。
我谄媚一笑,「苏大人,您大人大量。小的还不是为了赚点钱讨生计。」
苏澈挑着眉冷笑,「讨生计?你的意思是,我养不起你?」
我有些咬牙切齿。苏澈与太子真不愧为亲兄弟,找人茬真是信手拈来,「你想多了。苏大人。」
苏澈言毕,便开始坦然自若的脱衣服,「那就睡吧。」
「一张床?」「难道你想睡地上?」
「一定要睡一张床麽?」
「夫人,你这个是欲拒还迎,在等夫君我伺候你侍寝麽?」
「不不不……」我迅速的脱了外衣滚进了被子里。
苏澈继而在我身侧躺下,我一愣,朝着他问道,「你不去把蜡烛熄了麽?」
他似笑非笑的看我,「夫人难道不知,洞房花烛夜的龙凤烛是不能熄的麽?」
经他这麽一提,我好似记起喜婆提过,洞房夜的龙凤烛燃到头象徵着夫妻共白首。
可是,我与这厮明明只有两年,谁管这蜡烛要不要燃到头。
可惜,对着眼前这个阴晴不定的苏澈,我实在不敢造次。
於是我还是狗腿的道,「还是苏大人经验丰富。」
苏澈一张脸有些抽搐,裹走了我一半的被子,冷哼道,「谢夫人夸奖。」

丶三十七丶茶包


我卷着身上那一小半的被子,哆哆嗦嗦的蜷着身子,却不敢去同身侧那人抢被子。我不算认床之人,加之时辰也已不早了。我阖了眼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日心醒来之时,身侧已经无人了,而我正将被子裹得死紧。微微侧头,便见着床头一人正似笑非笑的朝我看。清晨的日头透入帷帐中,苏澈衣衫已然穿好,只是散着一头乌发,如画的眉眼间满是慵懒之色。
妖孽!
我裹着被子坐起身,瓮声瓮气的开口,「几时了?今天是不是要去跟窦孝翊敬茶?」
苏澈挑眉,「倒是看不出来,你还知道点规矩?」
「哼,」我拿了床头的衣衫便穿了起来,「你不怕我在窦孝翊的茶水里下药?」
苏澈耸了耸肩,「随意,只要不弄死。随你处置。」
我倒吸一口气,「苏澈,那是你老婆!而且是正房!」
「全天下都知道,我一心只想娶你。澈一片心意,夫人可愿收下?」苏澈蓦地逼近,指尖自我下颚处滑过,甩下一句「迷蝶,好好伺候二夫人」,便撩了衣袍下摆出了屋子。
继而,便见着那个名唤迷蝶的小丫头端着洗漱的用具立到了我身侧。我抹了抹我那不争气泛红的老脸,接了迷蝶手中的青瓷杯开始洗漱。
抬眸间,忽见门口贴着的那一幅喜字,不知不觉便冷笑开来。夫人?不过是利益之下的交换罢了。


迷蝶领了我去正屋,刚进屋,便见着了苏澈与窦孝翊正一左一右坐於主座。不知苏澈说了什麽,便见着窦孝翊嗔了苏澈一眼,抿着唇笑了。美人儿就是美人儿,我虽是对这个窦孝翊厌恶了十足十,却还是不得不承认,她笑起来真是好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立於主座七八步之遥正欲下跪行礼,窦孝翊却是起了身将我扶了起来,「妹妹莫客气,这儿日後便是妹妹的家。我们姐妹俩哪里担得上这麽大的礼。」一派女主人的派头。
我实在对她亲热不起来,不冷不热道,「就像当初姐姐对叶盛那样麽?」我淡淡的瞥过苏澈,那厮扯着嘴角,冷眼看着我与窦孝翊硝烟暗起。
提到叶盛,窦孝翊脸色有些不好看,想必因她与苏澈的婚事,与叶盛也闹过了一场。只是她很快便回过神道,笑道,「妹妹说什麽呢?这哪能一样?妹妹莫不是因当初梨园茶会对姐姐有了嫌隙?」
我故作无辜状,「哪能呢?」
窦孝翊握着我的手,她食指上的一枚金玉戒子,磨得我的手背微微的痛。可是,我还是笑了开来。
骤然,只闻不远处一声小猫的叫唤,我闻声便笑了出来,「笙笙。」
果不其然,正是有些日子未见的苏笙笙。许久未见,苏笙笙倒是半点未变,依旧一跃而起,抱着我的腿不放。
苏澈一笑,「既然苏笙笙喜欢你,笙笙,苏笙笙便交给你了。」

日子不咸不淡的过,我将《信中轶事》的事情全然派给了温宁,然後在苏府做起了我清闲的二夫人。
我日日都在我自己的杳语阁写方子。我先是将我所能想到的所有药粉名字都罗列了出来,继而一个一个的写出来。只是药方杂而多,日日写出来都要耗不少时辰。不过,之所以要耗不少时辰,不仅仅是因为药方之故,更是因为苏笙笙每日里都在我这里捣乱。真不知晓它一只雪白的猫,为何偏偏喜欢在墨水里打滚。
每每我研了墨,苏笙笙便爱跳到桌面上在砚台上滚上一滚。待得滚成一只黑白相间的小花猫,它便开始在我的纸上印梅花。真真叫人头疼!
我与窦孝翊井水不犯河水,每日里我都在自己院子里开小灶,从不与窦孝翊一起用饭。窦孝翊起初几日还假仁假义来请,後来时日一长,便也懒得理会我。我倒是落得清静,自己窝在我自己的地盘里,谁都不见。窦孝翊想必也意识到我没有一般家中小妾那样的争宠夺爱之愿,故而也安安分分的未曾来打搅我。
我从不关心苏澈每夜里宿在何处,我巴不得他每日都离我远一些。此人阴险非常,我是斗不过他的。
我只知晓苏澈每隔三四日会来我这里一回,我便将我那几日写好的药方子给他看。还记得第一次将方子给他之时,他不过草草扫了几眼,还未细看内容,却是笑出了声。我不明所以的看他,还以为自己不当心写错了字。
谁料,他只是弯了眉眼,声音里满是笑意道,「都说字如其人。你的字倒是跟你人长的一般丑,丑的还不如苏笙笙在上面印的梅花脚印。」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伸手欲夺他手里的纸,「你爱看不看,不看还我。大不了日後让苏笙笙给你写方子。」
他轻笑,就着我的手,伸手便揽过我,唇角亲昵的贴着我的耳侧,「笙笙写的,再难看,为夫也得收了。」
「哼。谁知道你说的笙笙是苏笙笙还是闻笙笙。」我不喜欢他这般突如其来的亲热,闪了身便回了座位上继续写。
是了,这些日子他总是时不时便动手动脚要碰我。我可不是那些闺阁里娇羞的懵懂少女,我在醉花阴里打滚这麽些年,自然明白他那些示好的动作里,哪些是可以有,哪些是不可以有。我不喜欢他这样的触碰,总是刻意的推开他。想必,他也应该知晓我的拒绝,可是这一回推开了,下一回他还是会自己黏上来。
一月份便这般淡淡的过了,转眼便是二月。
二月中旬是窦孝翊的生辰,窦孝翊第一回在苏家过生辰,自然要大操大办的。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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