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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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霜- 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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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简单。”季清允摊出了底牌,“我知道许参将你与我父亲一直保持着秘密联络。所以今日我要借你的渠道,送一封信去济州。我父王让我屠尽广陵十五万大军,只可惜我才杀了两万人,你就不让我再杀下去了,那许参将你难道不应该帮我圆这个谎吗?”

许参将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他戎马一生,曾经无比风光过,如今人老临退伍还乡了。竟然还栽在这后期之辈手中。无奈的点点头,老参将道:“都依大公子说的办吧。”

于是季清允以许参将的名义,书了一封送往济州的信,信中说广陵留守卫齐瑞率军来投,大公子安排其在城外扎营。晚上接风宴后,趁酒醉伏击,斩杀广陵大军。由于混战中伤亡无数,最终能找到的完整头颅共计两万余颗,现将右耳斩下,连同卫齐瑞的项上人头一并送抵济州备查。

那颗卫齐瑞的人头。自然是浮霜送上的卫二老爷本人的脑袋,虽然早已提前砍下来月余,但好在用水银和石灰保存的还算‘完整’。

送抵济州的军状自然令季景斋十分满意。他甚至给大儿子发了封褒奖信。季景斋一直防备着季清允如上辈子一样,在他攻克怀王之后便起兵造反,所以安插了许参将在他身边,又以守卫盛城为名,将他一直压制在东南边境。却没想到因卫齐瑞的投降。季清允竟然如此干脆的表达了忠心。然而他想不到的是,盛城的驻军。早已偷天换日,已经不是原来的那十万西蜀兵了。

当然,此乃后话。此时大戏刚刚落幕,浮霜便正式向季清允告辞,也算是两人真正的达成了联盟,走上了同一条路。

“大哥此际可以安稳的留在盛城了。”浮霜笑着道,“脖子上的钳制没了,是不是松了口气呢?”

季清允眯起眼睛,半带试探的道:“钳制仍在,只是换了人罢了。我又不会真的以为这十五万广陵军是听命于我的?他们仍旧带了个硕大的卫字,我还得提防小妹你某一天翻脸,说不得半夜就会砍了我的头去。”

浮霜大笑:“瞧大哥说的,我又不是季景斋,也无需担心你反水。我何必要掐紧你的脖子呢?薛总兵暂留盛城,大小事宜还是你做主的,他不会多管。”

“也罢。”季清允叹道,“既然都上了你的船,再患得患失也没意思,我便信你又如何?”

浮霜点头感慨道:“不愧是大哥!就凭这气魄肚量,季景斋将来势必后悔。”说罢她便转身上了轿子。

依旧是两人一车一骑,没带任何外人随行。浮霜踏上了回程的路。

一切都万分顺利,此行不但解决了十五万广陵军‘实存名亡’的问题,还毫无声息的策反了季清允,又平白得了个盛城,真是一举三得,浮霜不觉有些得意,心情越发愉悦起来。

“等会到了丰州,我们去吃顿好的,以示庆祝如何?”隔着轿子,她兴冲冲的对顾寒之道。

顾寒之的心情也很不错,原本盛城之行,他诸多担心,虽说他武艺高强,可十多万大军中,要保得浮霜毫发无损,却不是那么容易的。却没想到,一个月下来什么都没发生,他们安然无恙的全身而退,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呢?

“自然听你的,想去哪儿吃都成。”他笑着答道。

“丰州的鸭油汤包最出名,薄皮浓汤,挑开口便香气四溢的。”浮霜兴致勃勃的道,“还有酱肘子也十分美味……”

顾寒之从她欢快的语调中,几乎能想见她脸上的神情。浮霜难得有如此这般轻松愉悦的一面,她大多数时候都过于淡薄冷静,仿佛心中总是压着无数的事,难以释怀。

而此时此刻的浮霜,似乎更接近她的真实年龄:十岁的妙龄少女。

顾寒之突然有种挑开轿帘,与她四目相对的。

当然,他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做出突兀的举动,只是嘴上笑着回道:“说得这么诱人,好像你吃过似的。”

“我当然吃过,你忘了?我们当年去润州的时候路过,不是在丰州停留了两晚吗?美味佳肴勾人心魂,我差点就不想走了。”

顾寒之努力回忆了一下,笑道:“我记得那时你也没有表现出特别钟爱什么的模样啊。”

“因为那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啊。上百号随行人员陪同,食不过饱,我都没好意思敞开了吃。”浮霜笑着回道,“此番就我们两个人,也不必去什么大酒楼,就专找个当地人带路,去味道最好的小地方吃就好。”

马车行的飞快,很快便抵达了丰州。顾寒之喊了个当地人带路,一行人便来到了一家不大的食肆门口。

门口的长短板凳上坐满了人,嘈杂的气氛配上不大的门面,和简单却香味扑鼻的吃食结合在一起,却显得格外协调。

然而喧闹声却因为他们两人的出现,瞬间停滞了,几乎所有人都长大了嘴巴,将视线投注过来。

浮霜带着垂纱斗笠,瞧不清住模样,顾寒之却是正面示人的。如此一位谪仙般的公子,却跑来吃路边食肆,不禁引起一众人的注目。

浮霜却毫无所觉似地,冲呆愣的小二道:“外面可否再架张桌子?”

那小二微微一愣,忙回过神来。他们家生意好的不得了,从来不缺客人。通常这最忙的时候没地儿就是没地儿了,顶多回一句:不好意思,客官,请下回赶早之类的话。然而此刻被浮霜这么一问,却本能的奔进铺子里,腾出柜台后摆放器具的桌子,硬是搬了出来,又用袖子擦了又擦,生怕他们嫌弃似的。

“你确定在这儿吃?要不要换个地方?”顾寒之左右瞧了瞧,总觉得此地与浮霜的气质十分违和。

“自然在这里,最地道的小吃就要在小地方才能品尝的到。”浮霜却笑着回了。

没有铺设一新的桌椅,也没有自带的碗碟勺筷,更没有人前后伺候。浮霜仿佛回到了多年前,还未进王府时,在昌平和母亲一道过的平凡日子。

“我也是曾过过苦日子的,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矜贵。”她的话令顾寒之心中莫名欢喜起来。

鸭油汤包被端了上来,顾寒之怕浮霜烫着,便挪到了自己左手边,只拿了一笼摆在她面前,挑开了包子口散热。

浮霜心下感动,先捡了一个到他碗里,笑道:“你尝尝看,我就说这家味道一定好。”

桌面很小,两人一低头差点都能碰到。顾寒之只觉得心跳的厉害,脸上不由染上了薄薄的绯色。

简单的地方、简单的吃食、简单的人……这一刻仿佛距离他的梦想如此贴近。

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声惊呼:“顾师弟!真的是你!”

第两百五十八章 遭遇

   “顾师弟!真的是你!”女子欣喜无限的声音响起,令浮霜诧异的抬起了头。

却见一位双十上下的女子,身穿一袭碎花薄衫襦裙,外罩毡子披风,打扮倒是寻常,长相却杏眼柳眉,英气勃发,另有万般风致。

她惊喜无限的站在食肆前,双眼凝视着顾寒之不放,表情复杂。好似情意绵绵,又带着怨怼愤懑,总而言之却是爱恨交织。

浮霜心中微微一动,暗道,莫不是顾寒之的师姐吧?怪道说峨眉女侠爽利,这女子年近二十,头上还梳着双丫髻,显然还没有出嫁。却既不带斗笠遮面,也没有女扮男装,便大刺刺的行走于街市,倒是十分惹眼。

果然,一食肆的人原本或明目张胆,或偷偷窥看的打量顾寒之和浮霜,此刻一刷齐的将视线都掉转了过去。

“我们走。”顾寒之却像是不认识她似得,拉起浮霜便要离开。浮霜略带可惜的望了眼刚动了几个的鸭油汤包,依言起身。

那女子好似这才注意到了她似得,又追问道:“顾师弟,她是什么人?”

顾寒之没有回答,只紧紧拽着浮霜的胳膊,快步前行,压根不理身后的呼喊。那女子急了,一个接力,凌空跃起,人在空中虚跨了几步随后一个翻身挡在了顾寒之面前。

“你娶了妻子了吗?我怎么不知道?”她略带焦躁的喊道。

顾寒之没等她身影落地,便携着浮霜转身改道,那女子越发急了,直接一掌便冲浮霜的后背袭去!

浮霜并不知道身后的危机,她只听到周围围观的人惊叫声迭起,随后自己被顾寒之带着转了个圈,天旋地转、衣袂纷飞。

顾寒之旋身将浮霜挡至身后。抬手剑鞘微出,架住了那女子攻来的一掌。

“与你无干!”他冷冷的甩下一句。

“我倒要看看她张什么模样?也值得顾师弟动心!”那女子肆无忌惮的喊道,说完便探手去扯浮霜的面纱。

浮霜心中火起,心道这女子也太浑不吝了吧?不论她和顾寒之是什么关系,都轮不到她来评头论足的,自己不顾风化,当街示人,还要来揭旁人的面纱,有病吧?这是!

顾寒之搂住浮霜,一个旋身。将她挡到了身后。

“陆师姐好手段,师父什么时候教过你,冲着不会武功的弱女子也能下手了?”他沉声说道。言语已经带上了几分火气。

陆姓女子冷笑一声道:“师父好似也没教过师弟,同门操戈吧?师弟当年对我下狠手时可也没留半分情谊!”

好家伙,原来早有嫌隙啊。浮霜暗道。

顾寒之一时语塞,微微一窒,抖手运气。将陆姓女子震开了数步。那女子稳住身形,抬手从腰间拔出软剑,便挥剑攻来!顾寒之也长剑出鞘,他一手护着浮霜,一手持剑与那女子缠斗到了一起!

两人一个接力翻飞,一个掩护着同伴步步后退。你来我往,煞是好看。围观的人起先还哄闹着叫好,后来便眼睛跟不上了。只觉得漫天剑影,风声鹤唳。

浮霜也不懂武功,只被顾寒之拽着左右躲闪。周围都是剑影,却连她的发丝都未削下一根。然而她敏锐的感觉到情势不妙,因为她。顾寒之是单手对敌的,此刻一退再退。一直处于下风。

却听那女子得意的笑道:“顾师弟,你我的功力在伯仲之间,如今你还护着个人,又能撑得了多久?”

话音未落,嗖嗖两剑,顾寒之右手衣摆便被斩断了一截,鲜血从一道不浅的剑伤中涌出,浸湿了衣袖。

顾寒之一言不发,只连攻数招,随即振臂一挥,浮霜被他推了开去,只见他将长剑从受伤的右手换到左手,旋身落势,如鸿雁浮萍,一剑直刺那女子面门。陆姓女子哪里敢硬接?忙飞退丈余。却没想到顾寒之这是虚招,他身影凌空调转,飞掠到浮霜跟前,搂住她,跃上联排的民居屋脊,几个闪身,便消失了。

陆姓女子这才回过神来,再要去追,却已经找不到了踪影。

却说顾寒之夹着浮霜飞奔了有足足半个时辰,方才停下脚步,两人已经离开了丰州城,到了郊外一处树林。

原本等在城门口的车轿也弃了,幸好此行也没带什么重要的东西。

顾寒之送开手,放下浮霜,靠着一颗大树坐下,开始运气休整。他额角满是汗水,沿着略带苍白的脸颊浸没到了衣襟里。

浮霜头一回被他夹带飞掠,只觉得心脏都要跳出胸腔来了。顾寒之松了手,她便腿一软坐到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好半天才缓过劲来,问道:“方……方才那女子是……是你师姐?”

顾寒之收势起身,面容严肃的道:“是我最小的师姐,陆婉灵。”

“那她做什么上来便和你动手?”浮霜扯下自己的裙摆,给他扎紧了手臂的伤口。

顾寒之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她为人偏执古怪,不可理喻。过去在峨眉的时候,凡是接近我的人,她都要敌视,闹到最后,除了大师兄,我和师门的其他师兄师姐一个都不亲。后来我下了山,查找大师兄的案子,她也一直追踪不放。你还记得一年多以前,我回了趟青州拜祭父母的事吗?”

浮霜微微一愣,方才想起当年的事。那时顾寒之从青州扫墓回来,不但受了伤,情绪还很低落。她曾经问过他发生了什么,却被他拿话敷衍了,便没有再细问。

却听顾寒之道:“我当时没有说实话。其实我抵达青州的时候,碰到的人便是这位陆师姐。我去豫州之前,甩脱了她,但她知道我迟早是要回青州扫墓的,所以便跑到青州等我,还说什么要和我一道为大师兄报仇。其实她根本不了解大师兄,大师兄因伤致命,却是另有缘故的,并不需要任何人替他报仇,他只需要找到当年灭门惨案的真凶,和他流落在外的儿子。”

浮霜见他说的简略,却心中暗笑,这位陆姑娘哪里是偏执古怪,分明就是喜欢上了顾寒之,缠着不放么。女孩子不好明说,终归是手段差了点。

“我冲她撂下狠话,让她别跟着我。可她不听,后来我们吵崩了,便动了手,我打伤了她。所以这回就成了见面拔剑了。”顾寒之捡能讲的讲了。他没说陆婉灵的偏执已经到了极端的地步。他出师下山以来,凡是救过、帮过、甚至是落脚客栈端茶递水的仆妇,只要是女子,陆婉灵都一一找上门去闹事,甚至还伤过人命。

陆婉灵的武功虽不及他,却也相差不大,所以他没有办法压制住这个女疯子。也正因为如此,他才甩脱了陆婉灵,如今有了浮霜,那是更不能让她知晓的。

浮霜见他神情有些不自然,便知道他言之未尽。当然既然他不愿说,她也不会逼问,于是便道:“这么说我们还是避着些的好,如果你没大碍,我们就继续赶路吧。”

失了坐骑、没了马车,两人变成了步行。顾寒之背着仅有的行李,一手拉着浮霜,心中却颇为欢喜。他很少有机会能如此和她接近,行走于城外郊野,就像是普通的情侣一样。

浮霜到没什么旁的心思,因为很快她便疲惫的走不动了。这许多年养尊处优下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徒步走这么远的路了。到傍晚的时候,她细嫩的脚底已经磨出了好些水泡。

她咬着牙没有说,只忍着疼痛一步步的走。虽然身子不顶用,可叫苦叫累却是很没脸的。

当顾寒之发现的时候,他心疼不已的责问:“你怎么不说?”

“有什么可说的,说了还不是要走?”浮霜脸上却是淡淡的。

顾寒之暗自懊悔,他错估了浮霜的体能,他已经刻意放慢了速度,但没想到对浮霜来说还是过了。

“我们找个地方落脚吧。”他环顾四周,瞧见了远处有缕缕炊烟升起。

“好。”浮霜自然是听他的,在郊外这种地方,她连冲哪里走是回润州都搞不清楚。

于是,也不顾浮霜的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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