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尽情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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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尽情飞翔-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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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冷吧……”“不冷,屋子里都有暖气,比咱家里还舒服!”
  “那都是少数民族,东西你吃不惯吧……”“妈呀,你的女儿,只会撑死,不会饿死!我去了后,那里得闹粮荒,哈哈哈……”
  ……
  挂断电话,苏凝长长舒了口气。走出话吧,抬眼望了一下树梢上的黄昏。天空被云霞染得通红,好似哭红了眼睛。
  苏凝忽然很想哭。

  莫名湖4(1)

  骆杨看到系办贴出的保送名单时,有一种晴天霹雳的感觉:综合排名第四的她居然不在保送之列!诡异的是,本来应保送十人,名单上却有十二人,那个四级都没过的薛雪亭居然也榜上有名!
  去问管保送的系副主任,他双手一摊,说:“明文规定,大学期间,有任何一科不及格就得取消保送资格。你有门体育不及格。最严重的是,你居然自己在成绩表上改成了及格。
  这就是欺骗的行为了。”
  骆杨吃惊得说不出话来。那天填保送表格,填成绩时她看到大二有门体育不及格,就问学习委员可否不填。她真是少长了个心眼,找错了对象。学委是个顶咋呼顶张扬顶喜欢强调自己重要性的人,说话永远像演讲,她放尖声音说:“同学们,如果和骆杨一样,有体育之类的不及格的课目,和我说一声,然后自己一改就可以了。”——谁也没想到都已填表了竟还有变故,没想到体育也能成为要命的关卡。
  看着骆杨吧嗒吧嗒的掉眼泪,副主任卸下了官腔:“唉,其实老师也很同情你。举报电话直接打到了学校,系里想保也保不住你啊。你太大意了,应该提防着点啊。”
  保研的事扑朔迷离。为什么会多出两个名额来?薛雪亭对外声称她申请的是破格录取,她没有挤别人的名额。若她没撒谎,那就是排十一位的田小甜或者排十二位的刘乐霄干的。可另多出来的一个名额是怎么回事呢?究竟谁是那个背后黑手呢?骆杨无法判断,她有时觉得三个人都很清白,有时又觉得三个人都很阴险。一想到自己被人从背后狠狠刺了一刀,她就寒心入骨。
  “太黑暗了!骆杨,你也举报去。把薛雪亭拉下来!”张红义愤填膺。
  “我觉得不是薛雪亭干的。她家有钱有势,要个保送名额不难。她四级没过都能保上,估计后台挺硬,告也是徒劳。而且问题是,把薛雪亭拉下来,咱骆杨能上吗?”朱玎玎说。
  张红说:“这可说不定。看薛雪亭平时骄横跋扈的样,这种缺德事,也只有她干得出来。小甜和乐霄挺好的,我对她们的品格很信任。”
  苏凝说:“难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骆杨躺在床上,眼神空洞,说不出话。这几天她已说了太多的话。她四处求人:校长、系主任、系书记、研招办的主任、辅导员,好话说尽眼泪流干可还是没人帮她——帮不了她或者不愿帮她。非亲非故的,你存折上也没个万儿八千的拿去铺路,凭什么要人帮你呢?
  她不敢告诉家人。家里还满以为出了个研究生,又是保送的又是公费,都以她为荣。父母只是普通工人,就算知道,除了跟着难过也无能为力。她现在唯一的办法是自己考,考本校的对外汉语专业,而且一定要考上公费。
  朱玎玎反对她考本校,多窝囊。但骆杨不敢报外校。她怕。这种恐惧很复杂,既替家人担心,又替男友担心,还替自己担心。骆杨在大学轻松自在惯了,没上过几天自习也没学到多少真本领,她清楚自己是个吃不得苦的人。朱玎玎不同,那是个小疯子,激情爆发时可以创造奇迹。而自己作风懒散,心境平和,追求闲适的美学,没有爆发力。只剩下三个月就要上考场,她不相信自己能翻出什么大浪。
  连松得知骆杨的事,又一次风尘仆仆地从郑州赶到西安。他俩是高中同学,到大学才走在一起。异地恋情平稳地进行了四年,还约好连松考研考过来,以后相守一处。连松是个非常浪漫的人,常常不吱一声就来到西安,直接站在宿舍楼下,在骆杨面前捧出一大束玫瑰,让她又惊又喜。
  这次连松来后,带着骆杨逛街、爬山、吃哈根达斯。走前还特意请532的姑娘们吃饭。宿舍另三条光棍羡慕得不得了,一致认为骆杨还是她们中最幸福的一个。
  连松走后,骆杨终于从保研失利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只是填考研报名表时,仍感觉痛心,更感到滑稽。
  张红最终也决定考研。去了两回招聘会,张红体验到社会的残酷。工作,无论是硬件还是心态她都没准备好,需要再做积累。她报的是川大,因为想回家,也因为保研的污浊令她厌倦了N大。为此,她决心一定学好英语。
  其实,在连松来西安之前,谢唯的关怀已给了骆杨莫大的安慰。
  大二时谢唯追过骆杨,但没追到。大学里追骆杨的男生不少,但他们都没有连松优秀。谢唯也没有连松优秀,但谢唯竟令骆杨动过心。
  谢唯是管理学院的,瘦高个,文质彬彬的长相,却是个猎艳高手。他的女友不断更新,都是很漂亮的女孩。最神奇的是,分手的女友们没一个说过他的不是。接触后,骆杨发现了他的魅力:他非常的温柔。谢唯的温柔,是连松那种洒脱豪放的北方男孩学不来的。他的温柔可以将骆杨完全覆盖。这种感觉很奇妙,令她着迷。
  骆杨不敢和谢唯在一起。这太有挑战性了。骆杨的个性里有一种“留条后路”的因子,她不会把自己逼到一场没有把握的战争中。她永不肯落得狼狈,因此也很难领略极致的风景。
  得知骆杨受了委屈,谢唯约她去德福巷喝茶。很香的祁门红茶,很惬意的谈话。骆杨好希望时光永远停留在那一格。道别时,谢唯温柔地说:“姑娘,允许我抱抱你吗?”——姑娘。有一点古典,有一点暧昧。谢唯喜欢这么喊她。——分明是他看到骆杨需要一个怀抱,却放低了姿态来请求她。如此谦卑的体恤,满含柔情。也许是骆杨当时太脆弱了,也许是夜色太幽美了,骆杨越轨了。她竟应允了谢唯的要求。与连松结实饱满的拥抱不同,谢唯的拥抱是不着力却温柔地深入人心的。他的双臂似已长在了她的轮廓上。不离不弃的安慰。
  之后,骆杨与连松走在大学路上,偶遇谢唯,他分寸得当地向他们问候。还是那么彬彬有礼,那么温柔的语气,那么迷人的微笑。

  莫名湖5

  骆杨对正坐在桌前看书的朱玎玎说:“猪,你的生日快到了,想要什么礼物啊?”
  “一把年纪了,还过啥生日!”
  “别啊!这也许是我们陪你过的最后一个生日。真的,你想要什么,我一定尽力满足你。”苏凝说。
  朱玎玎一撇嘴:“我想要熊猫。你能满足吗?”
  “苏凝,送一豁边的碗吧,也附带送我和骆杨一人一个,”张红笑说,“考研失败了,我们仨就拿着碗上街要饭去。”
  “我现在这体形,装叫花子人家也不信啊。你和朱玎玎还有点希望。”骆杨对张红说。由于压力大,骆杨食量大增,胖了不少。
  考研的压力的确很大。重压之下,有体重急剧下降的,也有体重突飞猛进的。但在这个不容松懈的征战途中,谁都没时间也没心情顾及形象了。下个月朱玎玎她们三个就要走入考研考场。她们都忐忑不安,都想逃跑又都不得不坚持。
  朱玎玎看着骆杨说:“看见了你,我就想起外国一著名歌剧。”
  “啥?”
  “卡门。——体积太大,卡住了门。”
  “死小猪,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哈哈哈!”
  532里笑声一片。
  圣诞节那天上午,张红考完了她大学的第五次四级。她把困乏的身子往床上一扔,大声叫道:“再不过,我就自挂东南枝!”
  这回,她可是拿出了十二万分的耐心一笔一画写完考卷的。张红的字很不好,非常潦草,无论汉字还是字母都鬼画符一般。苏凝曾结合她的姓氏打趣她:“你八成是草圣张旭的后代吧?”
  张本就是一个大姓,后面添一个“红”字特容易重名,张红对自己的名字很不满意。朱玎玎却鼓励她说:“没关系啦,你争取成为所有叫张红的人里最出色最有名的那个。”
  张红一直很感激分在了532宿舍。姑娘们个个古怪精灵,在她们的熏染之下,张红感到自己也变得自信、开朗、透明。
  长到二十几岁,张红深切体会到人生的不完美和命运的无常。在憎恨苍天弄人之时,她也对冥冥之中的神灵持有莫大的感激。毕竟,上帝选择她来到人间,让她健康地生活了二十二个年头。和一些人摩擦生热,和另一些人摩擦起火。世事浮沉,一种不断扬弃的轻盈,使她可以跳跃前进;而那些细碎的温暖,让她感到生之美好。
  1月8日到了。朱玎玎没有兴师动众过她的生日,而是照常自习。她只想着,两天后她就得上考场。
  坐在自习室里,朱玎玎心里烦闷异常。书本里的字句只是在眼前晃了过去,没有进入她的脑海、心中。有时她希望考试慢点来,她还没复习好;有时她又希望明天就考试,压力令她窒息。可是,时间是外在于她的,它的脚步亘古如一,不会停下来等待任何一个人,即使是受死,也得一分一秒挨到铡刀落下的那个时刻。
  中午回到宿舍,朱玎玎发现她的桌子上摆着三件礼物。德芙巧克力来自骆杨,剧场版的《城市猎人》是张红送她的。苏凝送的是一面很精致的折叠小镜子,另附卡片:“想要熊猫吗?请照镜子吧。”
  朱玎玎看了哈哈大笑。
  在镜子里,朱玎玎看到自己考研以来最灿烂的笑容。

  莫名湖6(1)

  在一个卖金鱼的小摊前,骆杨停住了脚步。她看到阳光照在金鱼缸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五颜六色的小金鱼在它们的小天地里游得很快活。骆杨好想变成一只鱼,永远生活在洁净透明的水里。
  今天考研结果出来,532的三个姑娘全考上了,连松也考上了。遗憾的是,骆杨只考上了自费。
  保研失利只是外在的打击,是运气不好;但考研的失利让她的内心感到很痛苦,这是自己做得不好。骆杨不断检讨自己:其实考题并不难,是你复习得不好;也不是时间仓促,是你没有抓紧。N大从来就不是你的梦想,你的梦想是复旦。为什么你这么爱逃避,这么没骨气,不能像朱玎玎和张红一样考自己心仪的学校呢?
  考研结束后,骆杨决定直接与薛雪亭、田小甜和刘乐霄面对,她想弄清楚那个举报的究竟是谁。她先去找了薛雪亭,薛雪亭说:“我已经说过无数次,我的名额是自己争取的,在十人之外。另一个名额,其实是系里给雷瑗留的,她是副校长的侄女,但最后名次排出来她在前十,名额就多出来了,所以一共保了十二人。”
  “那到底是谁干的?田小甜?刘乐霄?”
  “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呢?这又有什么意义呢?而且,”薛雪亭冷冷地说,“你总把自己视为受害者,其实很没道理。按照规定,有不及格课目就是不能保研,如果你上了,对另外那个人不也是一种不公平吗?你有什么资格去谴责别人呢?”
  骆杨愣住了。薛雪亭的话很尖刻很无情,却不无道理。她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可笑,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别人身上,却没有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薛雪亭又说:“其实保研的事,大家都受到了伤害,都感到很无聊。谁愿意争争斗斗?谁愿意求人?谁又愿意害人呢?保上研后我一点不快乐,花了家里那么多钱,又吃了不少白眼和误解。说真的,我很羡慕那些考研的,他们依靠自己的力量,追求自己的梦想,多幸福啊!”
  与薛雪亭谈完,骆杨彻底打消了弄清事实的念头。是啊,有什么意义呢?一个人最大的敌人从来不是别人,而是自己。重要的在于你是否能超越自己。
  今天,面对自己的成绩,骆杨感到懊悔。她终于明白了朱玎玎说的话:不能做离梦想越来越远的事。否则,你会后悔。
  木已成舟。骆杨不想再拿失败折磨自己。她对自己说,要振作,读研时改掉懒散,努力学到真才实学。如果将来考博,她一定追求自己的梦想。
  回到宿舍时,骆杨已换上了笑脸。她不想破坏姐妹们的心情,她还想真心地和她们说恭喜。
  考上北大的喜悦日渐消弭,朱玎玎又胖了起来,又陷入一种失重的状态。
  考研时虽辛苦但充实。每天早上一醒,她就知道今天该干什么;晚上躺下,她想想今天看了多少书,也会小有成就感。而现在,考试考完了,毕业班既没有课也没有作业,时间大把大把,她不知道该怎么填满。她想起马克思说的“劳动产生美”,觉得确是伟大的真理:人还是得劳动,得做点事情,得创造点什么。无所事事的生活一点也不美。
  张红同样感到无聊。她又开始像以前一样,每天保持十五个小时以上的睡眠。骆杨虽已开始自学法语,但有时也会觉得无聊,觉得这毕业前的日子不好打发。唯有苏凝继续过着她吟游诗人的生活,去留无意宠辱不惊。
  这天夜里,连续看了十二个小时电视剧的朱玎玎关掉电脑后直想吐血。她看到苏凝还在写诗,就把板凳搬到她跟前坐下,说:“苏凝,教我写诗吧。”
  苏凝笑着说:“你是学古典文学的人,诗词读了那么多,还用我教你写诗?”
  “我真不会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以前写过的烂诗被你们当笑话读。”
  “你可以写小说啊。你讲故事的能力挺强的,”苏凝说,“就写写我们的大学生活吧。”
  朱玎玎觉得这主意真不错。大学这四年发生了很多事,也有了很多领悟,都是可以一写也值得一写的。光是532的故事就能写成一部精彩纷呈的长篇。不管写得如何,用文字记录大学生活,也许是她怀念大学的最好方式。
  第二天,朱玎玎在电脑上敲下一个标题:追忆莫名湖年代。她开始拿出考北大的激情来写小说。
  谢唯也考上了研。他考上了南方一所大学,即将离开西安,离开骆杨。临近毕业时,他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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