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邪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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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邪天下- 第3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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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一切都是静止的,所以时间的流逝亦是无声无息,难以察觉……

不知过了多久,枯智疏朗的双眉忽然轻轻一颤,双眼缓缓睁开了。

他的目光精亮如炬,落在那只铁匣之上,其神情像是在期待着什么,眼神极为复杂。

铁匣依旧是铁匣,没有任何变化,亦没有任何动静——这是情理中事。

但枯智却仍旧目不瞬转地注视着那只铁匣,仿佛那只铁匣中将会开出一朵花来。

周围很静,只有远处偶尔响起一丝犹如秋风轻轻拂过草丛的声音,那是值守天符楼高手的脚步声。

倏地,“当”地一声轻响。

声音赫然是自那只铁匣之中传出!

声音虽轻,但枯智的双目却已精光暴射,可他的神情并不显得如何惊讶——莫非,他早已料到会出现如此情景?

响声之后,铁匣内复归于静,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但很快铁匣中的异响声再起,金铁撞击声由铁匣内清晰传出,情形诡异。

枯智霍然起身!

这时,几名守在天符楼地下室的高手已闻声而至,冲至室门外,见枯智立于室内,不敢贸然进入。

枯智头也不回地吩咐道:“立即禀报宫主,请她移驾至此,就说密匣有异常之象,我无法脱身!”

其中一人立即飞身高去,枯智竟让宫主亲自来此,显然事情非同小可,没有人敢有丝毫怠慢。

枯智依旧立于离铁匣七尺之距处,神情复杂。

少顷,外面响起了脚步声,枯智这才转身,迎出室外,只见风宫玄流宫主容樱匆匆而至。

容樱年约六旬,但岁月的流逝却未减其绝世风韵,反而更添一分深邃的美丽。

枯智忙趋前拜倒于地,恭声道:“宫主恕罪…”

未等他将话说完,容樱已沉声道:“起来吧。”

以枯智的地位之尊崇,本不必对容樱如此谦逊,但幽蚀一直对枯智虎视眈眈,只要枯智略有疏忽,只怕立即会被幽蚀指责为狂妄自尊,居功骄横。毕竟,幽蚀是容樱惟一的儿子。

枯智这才站起身来,容樱迅速扫视了那只铁匣一眼,对身边的人略一挥手,那几人立即退开了。

容樱竟将门掩上,这才道:“枯老,你说密匣有变么?”

说话时,密匣犹在震响,一切不言自明,但她却仍是问出了近乎多余的话,因为她是高高在上的宫主,他人恭巷敬敬地向她禀报,方能显出其身分的尊崇。

枯智道:“不错,战魔盔有异常之象,极可能是战魔甲即将问世!”

容樱神色一变,旋即恢复了平静,她沉声道:“战族血盟之日未至,战族之皇未出,谁敢触动战魔甲?!”

枯智道:“宫主日理万机,按理不应有人敢动战魔甲,但此事亦不可不防,天罪山的人不是与风宫白流同在思过寨争夺一件兵器吗?”

“白流乃风宫逆贼,怎可与此事相提并论?”容樱冷声道。但观其神色,却可知枯智的话对她颇有触动。

沉吟片刻,容樱缓声道:“战魔甲暗蕴玄能,寻常人根本无法消受。若是天罪山的人不顾前盟,强行染指,至少战魔盔仍在本宫手中!”顿了顿,又接道:“枯老,你只需小心看着战魔盔即可,有关战魔甲之事,本宫自有万全之策!”

“是!”枯智恭声应道。

如诗如画的若愚轩。

天儒老人将一幅画好凉千的画轴卷好,以细绳小心捆缚后,搁到一侧,复在案上铺开一张宣纸,手持狼毫笔,饱醺墨汁,刚刚落笔,忽地心中莫名一颤,右脚一震,一大团墨汁立时在纸上浸溢开来。

天儒老人微微皱眉,思忖片刻,终弃用此卷,在案上再铺开一张宣纸,他长长地吸了口气,狼毫笔朝宣纸中心缓缓挥落。

落笔后,他只觉手间越来越滞纳,每一勾、擦、染、点无不有牵强之感,天儒老人目光一沉,腕间吐出一股暗力,运笔更快。

当他收笔再看时,赫然发现宣纸上出现的根本不是平时所绘的女子!此时纸上现出一个模糊的人物,依稀可以辨出是一个霸戾伟岸的男子!

天儒老人心神一震,喃喃自语般道:“心魔大盛,戾气难平……难道……难道战魔甲有变?”

正思忖间,门外有人恭声道:“主人,有少主人传来的书信,请主人过目。”声音苍老低沉,正是天儒之仆卜贡子。

天儒老人将案上画卷收好,这才道:“进来吧。”

卜贡子推门而入,双手呈上一封书简。

天儒老人接过折阅,他看得极慢,像是将其中每一个字都要经过再三揣摩,半晌方缓缓道:“栖儿这孩子总算深明大义。”说完轻叹一声,又道:“如此一来,的确委屈他了。”

“少主人……在风宫可好?”卜贡子小心而关切地问道。

天儒老人答非所问地说道:“他是牧野静风之子——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卜贡子侧立一旁,不敢接话。

沉吟片刻,天儒老人将那书简细心收好,道:“据说,栖儿在进入风宫之前,曾与范书之子范离憎相见?”

卜贡子道:“正是,在牧野静风围攻留义庄前,此子就已暗中追踪少主人,我奉主人之命前去将他引开,但当我见其面时,方知他是自幼与少主人同在一个镇上的伙伴,那时被称作小木。当初我在华埠镇一住近十年,只要现身,他定然能认出我来,故无法将他引开。”

天儒老人点头道:“这一点,我倒疏忽了,也怪不得你。此子既为范书之子,又在试剑林中师承幽求,不可不防。不知他对栖儿说了些什么,最终居然说服了栖儿。”

卜贡子想了想,方斟字酌句地道:“其实,以当时形势,少主人已别无选择,所以范离憎与少主人说些什么似乎并不重要。少主人智谋过人,当不会有冲动之举,主人迟迟未出手援救,想必他应有所悟。那时,他所思忖的只怕不是是否该随父进入风宫,而是该以何种方式,以及什么理由进入风宫,而范离憎则恰好为他找到了合适的方式与理由。”

他不愧为“万无一失”,言语极为谨密。

天儒老人颔首道:“事情应该如你所料,只是照此看来,范离憎本为局外之人,却能一眼窥破这错综复杂的事情的关键所在,殊不简单!”

“说范离憎是局外之人,倒也不全是,因为他与思过寨有看千丝万缕的联系。个中细节,外人无从得知,只知他虽非思过寨弟子,却在思过寨出入自由,思过寨新任寨主对他尚很尊重。范离憎见过少主人后,少主人即说服其父退兵,解去留义庄之围,我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当范离憎离开留义庄后,我又暗中跟踪了他一程,可奇怪的是,当时除我之外,还有思过寨燕高照的女弟子杜绣然亦在暗中跟踪他……”

“思过寨的女弟子?”天儒老人大皱其眉,疑惑道:“方才你不是说他与思过寨交情颇深?”

“我亦不解,但见那位杜姑娘神情似乎甚为恍惚,追踪了十余里路后,她忽然不再继续追踪下去,待范离憎离去后,她独自一人在一片丛林中大哭了一场,显得极为……伤感,我……我担心她会出什么意外,就只好舍弃了范离憎,直到杜姑娘平静下来,方才离去。”

天儒老人叹道:“想必又是一些儿女之情吧。”

“多半如此。不过,这些日子,思过寨一直在寻找这位杜姑娘的下落,原来当初思过寨弟子离开留义庄后,杜姑娘竟未返寨,而范离憎却仍在思过寨中,思过寨中人似乎并末因为此事而疏远仇视他。也许,事情与我料想的又有不同。”

其实方才分明是天儒老人推测范离憎与杜绣然多半是儿女情长之事,卜贡子却说与他自己料想的不同,自是因其对天儒老人尊仰无比之故。

天儒老人察觉了这一点,不由哈哈一笑,卜贡子心中一暖,忍不住道:“主人,你已……许多年没有……笑过了。”

言罢,心中甚为忐忑。

天儒老人沉默了良久,方长叹道:“世事祸福难定,何敢轻言‘笑’字?”

无限萧瑟,尽在一言中。

卜贡子声音有些哽咽地道:“主人心念天下,呕心沥血,却无人知晓主人虽不计较这一些,但天下……毕竟是天下人的天下。“

天儒老人缓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世间有一种人,他们甫一出世时,命运就决定了他们所走的路必定是不寻常的路。”

顿了顿,又接道:“比如我,比如栖儿。”

他苦笑了一下:“或许有一日,我与栖儿会有……同病相怜之感。“

卜贡子只觉心情异常沉重,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禹诗突然出现,最为震惊的人不是幽求,亦不是秦月夜,而是都陵!

刹那之间,都陵已经转念无数。

禹诗缓步走出黑暗中,他的目光依旧阴鸷得让人不愿正视。

禹诗的目光扫过秦月夜。幽求二人,最后落在都陵身上,哈哈笑道:“既然都统领也在此,幽求,那你今夜就更无幸免的可能了。”笑的只是他的声音,他的脸上却无丝毫笑意。

都陵沉着地道:“原来禹老奉宫主之命,前来取幽求的性命。属下随时听候禹老的差遣。”他身为“神风营”统领,而“神风营”直属牧野静风调遣,禹诗虽然地位尊崇,却也不能随便插手“神风营”的事,都陵自称为“属下”,足以显示他对禹诗的尊重。

禹诗心中冷笑一声,口中却道:“老夫倒非因宫主差遣而来,只是偶过此地而已。但幽求乃风宫逆贼,凡风宫中人,无不应全力诛之,老夫亦不敢视若无睹。都统领的左手剑法极为高明,老夫一直无缘见识,今日何不以左手剑法取幽求逆贼首级?亦可让老夫大开眼界。”

秦月夜对风宫的内部纷争亦略知一二,心忖若是禹诗让都陵将幽求杀了,都陵应不会不从,虽然不能手刃幽求未免有些遗憾,但总比因都陵的拦阻而错失良机为好。当下她悄然退后,作壁上观。

她相信禹诗虽然冷酷阴鸷,但却绝不会与她为敌,因为他应会想到素女门与风宫玄流同在东海,俗话说“一山难容二虎”,而今夜素女门又与风宫玄流结下了不解之仇,那么素女门就会成为一支牵制风宫玄流的力量。这对前些日子刚受挫折的风宫白流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

都陵一时沉吟不语,心中极为矛盾。一边是师父之命,要他保全幽求的性命,另一边则是禹诗的压力,两头都无法推托——他的手心已有冷汗涔涔渗出。

第三十四卷

第一章 破傲剑法

正自都陵踌躇间,忽闻农袂掠空之声响起,一个人影自桑树林那边疾射而至,飘然落于场中,正是“足剑”!

都陵见“足剑”现身,立知其用意:她定是不愿让自己进退两难,方主动现身、一时间心中又惊又喜又忧,目光却不与“足剑”对视,以免引起禹诗的怀疑。

都陵对禹诗太了解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禹诗比牧野静风更让他有压力。

禹诗一怔之下,倏而狂笑:“原来是处处与我风宫为敌的‘足剑’!阁下杀害风宫弟子己有数十人今日竟主动现身,实是让老夫佩服至极!”

“足剑”冷冷一笑,道:“我来此是想与你做一笔交易。”她的声音已有些变化,在场之人并不能听出是女子的声音。

禹诗脸色一沉,道:“老天与你有何交易可谈?”

“足剑”伸手指了指幽求,道:“我可让他将你们一直想得到的骨笛交给你们,如果你们还不满意,我还可废去他的武功,只要你们不取他的性命即可!”

都陵诸人皆是心中一震 只是众人心中所思却不尽相同。

禹诗沉声道:“阁下知道的东西倒不少,竟然对骨笛之事也略知一二!”

“有时候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而我,无疑是风宫的敌人,所以你也不必太过惊讶。”

“说得好!可是老夫却没有与你做这笔交易的理由,因为我要得到的不仅仅是骨笛,也不想废他的武功,而是取其性命!无需他人相助。我们能轻易做到这一点,即使阁下要强加阻拦 也是于事无补,既然如此,老夫又何必与你商议?”

“足剑”斜跨一步,道:“看来,你我之间的确无话可谈,那就只有各凭本事了。”

幽求虽受伤极重,难以站立,但他的思绪却仍是清晰的,多少年来,除了容樱以外,几乎每一个与他相见的武林中人,都要取他性命,包括他亲自传授“破傲剑法”的范离憎,亦无时无刻不在仇恨他,更欲杀他报仇,没想到今日却有两人同时要保全他的性命。

他绝不会让自己的命运由别人来主宰!

他体内的毒素在刚才施展出那惊世骇俗的一式“错剑式”时,已随招而散,但他已流了太多的血。

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幽求的腰杆挺得更直了。他以沉缓而略显笨拙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向禹诗,声音嘶哑地道:“你——出招吧!”

此百无异于拒绝了“足剑”保全他性命的用意,他要如千锤百炼的剑一样,宁可在战斗中断碎,也不愿被委屈求全地悬于高堂之上作观赏之用。

此时与禹诗之战,他是绝无一丝一毫胜算的。

禹诗的瞳孔骤然收缩

惟有他自己知道,其实他的真正用意,并非取幽求的性命!牧野静风能想到的,他一样想到了,如今的幽求,对风宫白流而看,是一个不可轻易除去的人。

可惜,幽求不明白这一点。

即使明白 他亦不会退缩。

就在禹诗略一犹豫间,“足剑” 已蓦然出手!

她所攻击的正是幽求!

但她此时所用的却不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足剑”而是手!

出手快疾如电,直取幽求身后。

幽求不曾料到最先出手的反而是“足剑”,一惊之下,“足剑”已闪电欺进。

幽求伤势太重,真力几乎损耗殆尽,猝不及防之下,根本无法及时做出反击,被“足剑”一击而中。

但“足剑”并未对他施以杀手,她只是以最快的手法将他身后几处重穴封住,幽求立时全身动弹不得。

这对幽求而言,无疑是奇耻大辱!但此时他既无法动弹,亦不能开口说话,一切愤怒只能郁积于心中!

“足剑”迅速自幽求右脚外侧摸出一物,持在手中。

赫然是风宫玄、白两流极欲想得到的骨笛!骨笛通体发出幽幽暗光,握在手中,顿觉有股微微凉意,直透掌心。

禹诗神色倏变,眼中有骇然杀机涌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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