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体诸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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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体诸因-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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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给管理员添麻烦。”
  “我们今天一定要听。”
  “没错,这样根本就是拷问。老师,话说在前头,想逃跑是没用的,您的住址和电话号码在点名册上都可以查到。小心今晚没法睡觉喔!”
  “明白了,我明白了。”昏暗的走廊里响彻着佑辅的脚步声,佑辅像要逃离甩着书包跟上来的两姐妹一般,快步走向停车场,“我先声明,我接下来要说的不过是一种解释而已,全凭我的想象。这个前提一定要记住 ”
  “无所谓,快点说!”被平常沉默寡言的小菅姐妹以差点扯破西服的气势逼迫着,还真是挺可怕的,“究竟谁是犯人?快点告诉我们!”
  “稍安勿躁,凡事都有个顺序嘛。”
  “我们已经等不及了。”已经到了停车场,“就在这里站着说吗?”
  “这有点太冷了。上车吧,我送你们回家。就在车上”
  “我们的家就在附近,马上就到了!”
  “我会尽量简明地解释。”
  姐妹俩坐在后座上后,佑辅发动引擎。她们担心说明的时间不够,看来是杞人忧天了,因为刚上大道就遇上了大堵车。
  “这起事件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凶手为何将花田宪江在别的地方杀害后又送回她家。”
  “有那么奇怪吗?”
  “啊,我有点明白了!”看不见坐在后座的两个人的脸准确地说是发型,佑辅不知道说话的是哪一个,“也就是说既然凶手又将尸体运回了花田家,那为什么一开始不在花田家杀人分尸呢?是这么回事吧?”
  “没错。花田宪江在家里独居了三天之久。可凶手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在外面杀了她,又把尸体运回去呢?答案只有一个,犯人根本没打算在外面杀害宪江。可是与犯人的算计相反,她自己死在了外面。”
  “也就是说其中出了差错?”
  “是的。而且能得到氰酸钠的不只是花田晃和川村美穗、正树姐弟三个人,他们的家人同样可以。对吧?他们完全可以从画室之类的地方偷走氰酸钠。”
  “话是这样说 ”根据内容来判断现在说话的应该是麻纪子,“那也就是说杀人用的氰酸钠不是正树同学拿出去的。”
  “没错,不是他。将犯罪用的氰酸钠偷出来的是花田宪江。”
  “唉!”作出气球一下子泄出气来一般的反应之后,两姐妹“哎 哎”地奏起了惊叫的和声,“老、老师,那、那不就是说,宪江阿姨是自杀的吗?”
  “她从儿子晃的画室偷出了氰酸钠。但是如果是准备自杀的话,她应该就在自己家中死去了,没有必要到外面去。”
  “可是老师,她也有可能是打算故意自杀给谁看啊!比如和她有矛盾的 虽然不过是宪江阿姨单方面的敌视 川村咲子阿姨。”
  “很聪明嘛。确实如此。宪江应该就是死在了川村咲子的面前,只不过不是自杀。如果是自杀的话咲子没有理由将宪江的尸体肢解。因为如果是在自己眼前自杀的话,只要报警就可以了。”
  “怎么会这样!”从这绝望的声调中可以得知说话的肯定是麻纪子,“您是说正树同学的妈妈是犯人?”
  “没错。不过是指将尸体肢解的人。”
  “怎么回事?”
  “姐姐,你真笨!很简单啊,也就是说将宪江阿姨分尸的人可能是咲子阿姨,但是杀害了宪江阿姨的却不是咲子阿姨。对吧,老师?”
  “是这样。”
  “那 杀害宪江阿姨的又是谁?”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姑且说是宪江自己吧。”
  “那她是自杀?”
  “不是的,亚纪。刚才老师不是一直说宪江阿姨不是自杀嘛。是吧,老师!”
  “什么啊,不是自杀,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到底被谁杀了?”
  “正相反。”遇到红灯,佑辅停下车回头说,“宪江不是为了自杀才从儿子的画室里偷出氰酸钠,而是正相反,她想使用这个去杀人。”
  “哎!”这一次换成了短暂的惊愕合奏。
  “花田宪江打算使用氰酸钠杀害川村咲子,应该是想要伪装成自杀的样子。”
  “伪装成自杀的样子 这种事办得到吗?”
  “办得到。如果川村咲子因氰酸中毒而死,那么她理所当然地会被认为是从女儿的画画材料中偷来了氰酸化合物。”
  “但是没有自杀的动机啊。不是吗?正树同学的妈妈怎么看也不像是会自杀的人啊。没有动机的话,就算不是伪装杀人,外行人也能看得出来啊!”
  “但是如果有遗书呢?”
  “遗书?”
  “宪江准备好了咲子的遗书。当然是咲子自己的笔迹,所以不用担心笔迹鉴定。如果有这样的遗书呢?难道不会被处理成自杀吗?”
  “话虽如此 但是宪江阿姨怎么才能弄到这样的遗书啊?”
  “我来按顺序说。不过接下来的说明基本上都是我的想象,你们就当听故事吧。就像前面说的,宪江准备杀害咲子。动机有很多,但最有可能的还是心疼儿子。虽然强烈反对和川村美穗的婚事,但可能最终顺从儿子心愿的感情更强一些。而且宪江和美穗又无怨无仇。宪江所痛恨的只有咲子一个人而已。所以如果咲子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话,那她也就没有必要再去反对儿子和美穗的婚事,以致和儿子反目成仇。这就是她的想法。”
  “不正常!”“真可怕!”听到俩姐妹不停地念叨着这些,佑辅不得不反复强调,这不过是自己的想象而已。
  “杀了咲子倒没什么,但是自己痛恨咲子的事实尽人皆知,如果咲子死去,有嫌疑的只能是自己。这样一来就糟了。于是就要伪装出自杀的假象。宪江采取的步骤应该是这样的:先主动打电话给咲子,说要商量一下儿女们的事,尽可能地在话里透露出和解的意思。咲子当然没有理由拒绝。宪江为了和咲子两人单独谈话而赶赴咲子家,这是十四号的事。宪江表示,自己也希望能成全儿女们的婚事,所以请咲子也立下字据。”
  “什么是字据?”一个声音悄悄地问道,另一个声音答道:“就是检讨之类的东西。”听了这些,佑辅不禁莞尔一笑。虽然说得不太对,但是这比法倒是挺符合她们的年龄。
  “总之,宪江就是对咲子表示,能不能在字据里写上:过去围绕川村昌宏所发生的一切,不论事实如何,总之,都是咲子的错,这样一来,宪江也算出了口气,只要咲子写下字据,那宪江此后绝不再发表与此相关的言论。毫无疑问,这字据对咲子来说十分不公平,但是咲子考虑到,如果这样宪江就能收回她那无理取闹的怒火的话,也就答应了下来。当然咲子也不是完全不担心这份署了名的字据会被宪江如何利用,心中肯定也有极大的不满。但是最终咲子还是优先考虑了女儿的幸福。说到这里你们都该明白了吧?宪江其实是准备将这份字据当做遗书来使用的。 都是我不好,实在抱歉 这样的内容被视作遗书也无妨吧?”
  “老师,您说这都是您的想象,但说得和亲眼看见了一样啊!”
  “嗯,我也觉得我想象力惊人。但是这份被当做遗书使用的字据是不可或缺的关键,之后还要用到。等咲子写好字据后,宪江就花言巧语地表示,这样她们俩之间争斗的理由已经没有了,不如干杯庆祝吧。喝的东西是红酒还是啤酒我就不清楚了,也有可能不是喝的而是吃的。总之,宪江在食物中混入了氰酸钠。可是这时发生了错误。本该是咲子喝下的东西被宪江自己误喝了。”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错误呢?”
  “这还是要靠想象力。不过唯一可以考虑的原因就是咲子的粗心大意。刚才,小菅同学,你们不是说过吗,川村正树粗心大意,把可乐倒在茶碗里之后还若无其事地倒回杯子里,并且还喝得津津有味,还说这可能是遗传自他妈妈。也就是说川村咲子也是个犯了这种错还满不在乎的人。”
  “啊 ”两姐妹似乎同时屏气凝神,后座上异样地静谧。
  “当然,咲子不知道宪江要毒杀自己。宪江把氰酸钠混入自己绝不喝的饮料之中,就假定那是茶吧。宪江在心里暗自叮嘱自己:氰酸钠放在了茶壶里,自己不论咲子如何劝都绝对不能喝茶。正常来讲应该毫无问题。但是咲子误把自己要喝的茶倒进了喝酒用的玻璃杯里,她心中暗叫不好,但看宪江没说什么就若无其事地在上面倒满了酒交给宪江。宪江完全没想到酒中会掺了混有氰酸钠的茶,只想着不能喝茶,于是就喝了下去 ”
  “厉害!”突如其来的赞叹声让佑辅一愣,“老师太聪明了,我崇拜你!”
  “被学生崇拜还是头一回啊。”高兴归高兴,但是因为这种事而被崇拜总觉得有点别扭。“宪江突然死了,咲子当然吓了一跳。从宪江死前的拼命挣扎来看,咲子觉察到事情不简单。如果是心肌梗死或者什么急病突发的话咲子大概会报警吧,但是她发觉这可能是毒物之类的东西。咲子以为宪江是为了让自己背上罪名而故意自杀的,不能就这样将尸体放在家中。可这时咲子又发现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宪江死时手里紧紧握着方才自己写下的字据。宪江中毒后一定以为是咲子发现了她的意图而反将一军,自己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但是死的只有自己,让她觉得十分不甘心,于是她想到,如果自己将刚才咲子亲笔写下的字据紧紧握在手中的话,那所有的嫌疑都会指向咲子。带着这样的想法,宪江使出了最后的力气握住了字据。咲子也看透了宪江的主意,在报警之前,无论如何都要把字据处理掉。因为她自己如果需要,也可以从女儿美穗那里弄到氰酸钠,字据被留下只能是自己被怀疑。可是 ”
  佑辅一边看着自己握着方向盘的手上的伤,一边想象着天塌下来也不肯放手的宪江的执着。
  “咲子怎么使劲也打不开宪江的手。这时尸体开始了死后硬直,取出字据变得越发困难。焦虑万分的咲子于是放弃了报警。事到如今只好切断宪江的手指来取出字据。这当然犯了尸体损坏罪。但当时已经顾不得这许多了。于是咲子用电锯锯断宪江的手指。但是只锯断了手指的尸体被发现的话一样是个大麻烦,因为自己和被害人之间水火不容是公开的事实。警察一定会盯上自己。就算取出了字据,不处理尸体也是一样麻烦。既然如此,就索性制造一个为了搬运方便而将尸体肢解的假象。这样想着,咲子尽可能地将尸体肢解得细碎来掩盖本来的目的,然后将碎尸装进垃圾袋放到花田家的仓房。”
  顺着两姐妹指引的方向到达了小菅家,佑辅熄灭引擎回头望向背后。
  “这样,就又多了一条抛弃尸体罪。对咲子来说,警方怀疑到自己女儿美穗的可能性也存在,所以尸体必须在花田家被发现。正确与否不得而知,我的推理就是这样。晚安了,向你们的父母问好。啊,对了,可不要再迟到和上课睡觉了喔,知道了吗?”


《解体诸因》第三因 解体升降

  “在公寓八楼独自搭乘电梯的女人,抵达一楼后竟成了尸体……”刑警平塚总一郎一面喘息,一面换边翘起二郎腿。”主任,你觉得呢?简直像幽灵故事嘛!而且那尸体非比寻常,不但一丝不挂,脑袋和左手脚也被剁了下来。”
  “当然,那个女人……”仰卧于病床上的警部中越正一换上了职业表情。”在八楼搭电梯时还穿着衣服吧?”
  “对,而且生龙活虎,四肢当然都还健全。然而,等电梯到了一楼,她的衣服、头部和左手脚却都消失了。电梯是从八楼直达一楼,里头除了死者以外没有其他人;电梯中途没停,当然也没人进出。简直是——”
  平塚刑警从折叠椅上微微起身,宛若搅拌周围的空气似地摊开双臂。
  “简直是密室!还是个活动密室!凶手是怎么杀了密室中的女人?不,不光是杀人而已,还瞬间剥光尸体的衣服,剁下头部和手脚。主任,你知道从电梯八楼直达一楼要多少时间吗?十六秒整——短短十六秒而已!这么点时间内,究竟要怎么完成这些工作?大家都理不出头绪来,头痛的要命啊!凶手到底是用了什么魔法……”
  “魔法?”中越警部犹如被平塚刑警的动作牵引一般,也从枕头上微微抬起脑袋,皱着眉头。“听你这么说,的确不像杀人案,倒像是魔术表演啊!”
  “别那么悠哉啦!”平塚可怜兮兮地说道:“快回来坐镇吧!县警署的大井和老长也都举手投降了,我们已经全灭了啦!全灭!现在只剩主任你能依靠了,真的。阿本和山崎甚至说要找魔术师咨询咧——”
  “我也想快点出院啊!”中越将脑袋放回枕头上,也发出可怜兮兮却又不得不从命的军警人员声调。“但是院长不答应的话——”
  中越正一警部,虽然年芳二十六,却已是安槻警署的有名刑警;他以第一名毕业于着名国立大学法律系并通过特考,修毕警大课程后就任警部辅,并分派到安槻警署。
  去年人事调动后,他成了警部,可说是特考组的标准典型;但他查案方式却不像特考组,倒像是一步步爬上来的老鸟一般不屈不挠,颇受赞誉。人人都说他搞不好未满三十便能当上署长,更是将来史上最年轻县警本部长的头号人选。
  虽然能力之强众所公认,但美中不足的是他的外貌及性格。他那苍白的学者脸孔适合大学研究室更胜于刑警办公室;平时又宛若推销员似地,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忘使用敬语,即使面对平塚这般比自己年轻的部下时也一样。
  周围的人都批评他态度太过卑微。平塚刚与中越搭档时,也为了他的敬语而困惑不已,但现在已经完全习惯了。
  或许正因为中越优秀,才对周遭的人采取这种超龄的客套态度——每当平塚看见中越那超龄的后退发髻,总忍不住这么想。
  从这次中越一举染患胃溃疡与十二指肠溃疡,也可以证明这一点。因为他入院,害得杀人案发生后的现场指挥工作全落到了大和田部长刑警头上。
  “我这话可能不成体统,”中越略带惭愧的叹息:“但我有时会想,真希望这个案子是在我出院后才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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