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体诸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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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体诸因-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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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偷似乎是‘F居’的住户。”
  “咦?”中越如此断言,令平塚颇为吃惊。“为什么?”
  “因为星期天晚上——至少到十一点半为止,尾崎的房间里并无异常吧?他本人在那时候还醒着。可是当晚九点警方赶到以后,‘F居’已经有警察把守,可以说是进入了戒备状态吧。”
  “啊……原来如此。”
  “带着三十卷录影带和其他大量赃物离开这座公寓,一定会引起警察注意;警察没看见,代表小偷是把赃物藏到公寓内的某个房间里……换句话说,是‘F居’的住户干下的好事。”
  “对哦!说的没错,原来如此。这么一提,小偷可能是看尾崎刚刚搬进来,东西还没整理好,容易下手,所以才偷偷摸摸进门的。”
  看平塚还在沉思,中越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对不起,我完全离题了!”
  “不、不会!嗯……刚才说到哪了?”
  “说到两组目击证词是否可信。”
  “对,没错。”
  中越警部那超乎常人的记忆力一向广受赞誉;事实上,好几件陷入五里迷雾中的案子,都是仰仗他惊人的记忆力才抓住蛛丝马迹,转而解决。和这样的人说话,是不会丢话题的。
  “无论是武井夫妇或是尾崎、横田,都不像是说谎;然而要将他们的证词全盘照收嘛,却又有许多不可思议……或者说是矛盾之处。算了,先把目击者放一边,谈谈科学数据吧!首先是饭田赖子的死亡推定时间——主任,听了你一定会惊讶的。”
  “星期日晚上九点前后——不是吗?”
  “天差地远。司法解剖结果显示,她死了至少十二小时以上,搞不好接近二十四小时——”
  “十二小时以上,二十四小时以内……”中越并未如平塚所期待的一般惊讶。“那推定死亡时间就是星期六……也就是二月二十九日晚上九点到三月一日星期天早上九点之间喽?这么说来——”
  “这么说来,星期天晚上——晚上喔——九点与尾崎、横田擦身而过的女人又是谁?那时赖子早该成佛啦!当然,八成是个长得很像赖子的冒牌货吧!只不过就算是这样,还是有问题。星期天晚上九点,那个很像赖子的女人从八楼搭电梯,而电梯中途并未停顿,直达一楼;抵达一楼后,正牌赖子的尸体就出现了,其间只有短短的十六秒。她们到底是怎么替换的?”
  “赖子的死因为何?”
  “脑挫伤,而且凶器又是一个破天荒的东西;你猜是什么?竟然是录放影机。”
  “录放影机?”
  “赖子的房间……也就是803室里的录放影机。她有两台大带的录放影机,不知为何都被拆了,丢在地上;调查其中一台后,验出了血液反应,所以才推测凶手是用这台录放影机殴打赖子的头部。而不知凶器是否因掉落在地而导致机壳损坏,已经放不进录影带了。”
  “录放影机啊……”中越没出声,只是一再动着嘴巴;这是他思索时的习惯。“录放影机——”
  “我刚忘了说,赖子的衣服及钥匙圈在她的房间里散了一地,门也没上锁;而浴室里有五把菜刀,全都沾满血糊和脂肪,已不能用了。从这些情况看来,赖子被杀及分尸的现场都是在她家中。”
  “菜刀?”中越慌忙扶正滑落的眼镜。“凶手是用菜刀分尸的?”
  “好像是。五把菜刀都是赖子的,其中有一把很大的切肉菜刀,被凶手拿来勉强分尸,尸体的切断面弄得血肉模糊。”
  “这么说来,分尸对凶手而言是计划之外的行动;如果是计划之内的行动,应该会事先准备好用的锯子或电锯,不会使用菜刀。”
  “哦喔!原来如此,说得没错!”
  “这代表凶手有分尸的必要。假如没有,无需特地使用不合手的道具,花这么大工夫来分尸。凶手绝不可能是一时兴起,一定是有迫切理由才这么做的。”
  “这倒是。”过去从未重视的部分被挑了出来,让平塚有些困惑。“主任说得对……不过,光是杀害赖子也就罢了,森和宏有将她分尸的理由吗?”
  “与其说有理由,不如说是产生了理由。”
  “原来如此,因为是计划之外的行动嘛!”
  “那么,能告诉我森和宏的资料吗?”
  “嗯,森和宏,县议员,五十三岁,当然已有妻儿;在饭田赖子还在市内的酒店工作时与他相识。刚才我也说过,‘F居’的租金是森出的,他每个月都会来几次,自然有803室的备份钥匙;不过,近几个月来,森和赖子的感情似乎不太好。”
  “哦?原因是?”
  “森本人没承认,好像是他另结新欢;说得白一点,他已经玩腻了赖子,舍不得每个月的保养费。赖子怒发冲冠,不过她是气森不给分手费,因为森觉得没必要把一大笔钱花在他已经不要的女人身上;站在女人的立场来看,难怪她会生气啊!这个姓森的是个娇生惯养的第二代议员,干什么事都是这种调调,从女人到赌博都一样,玩完了不知道该怎么收拾善后,所以到处惹人嫌。算了,这些都无所谓,总之森觉得赖子碍事就是了。”
  “不过,因为吝啬分手费而杀了情妇,这种动机未免也太傻了吧?”
  “不不不,主任,这混球就是这种‘与其要自己出钱还不如让对方死’的人,思考回路和小鬼头差不多。而且啊,二月二十九日星期六,还有人目击到森在市内的一家叫‘佛克斯’的酒吧里和一个疑似赖子的女人大吵一架呢!”
  “星期六…………”中越不住地动着嘴巴,不知在喃喃自语些什么。“星期六……那是发生在几点的事?”
  “嗯,啊!在这里。晚上十点左右,似乎是在谈分手,听说赖子骂得很凶,说什么‘你玩我玩得够爽了,还不把账算清楚’、‘这个贪得无厌的死老头’、‘老色鬼’,简直是泼妇骂街;森也很幼稚,回骂她‘罗嗦!你这个大坑洞’、‘妓女充贵妇’之类的难听话,最后两个大人还互相揪着对方的衣襟吵起架。当然,他们后来被‘佛克斯’扫地出门,之后森便动向不明了。”
  “这话怎么说?”
  “星期六当众大吵一架后,到星期一——也就是三月二日早上为止,他完全没回家,也不知道人在哪里、做些什么。”
  “森本人是怎么解释的?”
  “他只说在朋友家里,对我们爱理不理的;问他那个朋友是谁,竟然说‘我没有义务回答这种问题’。他到底明不明白自己目前的立场啊?”
  “你刚才说过森另结新欢,看来他应该是到新情妇那里去了。”
  “对啊!主任,我们也这么想。那个赖子的替身——扮演赖子的说不定就是森的新欢。试想,就和主任刚才说的一样,赖子的推定死亡时间是星期六晚上九点到星期日上午九点之间;森行踪不明的时段正好在这段期间内,八成是他和新欢一起共谋杀害了碍事的赖子,错不了。”
  “赖子的替身……这么说,你认为尾崎荣一和他的朋友在星期日晚上九点看到的赖子,其实是森的新欢?”
  “只有这种可能啦!森八成是为了某种理由,想制造赖子在星期日被杀害的假象。他太小看科学办案了,以为卖弄这种小聪明就能得逞?我们才没笨到上这种把戏的当呢!不过,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从八楼直达一楼的电梯中和赖子的尸体对调的?她的手法,我们怎么都搞不懂。”
  “我可以——”中越的语气,似乎在担心惹平塚不高兴。“问一个问题吗?”
  “请。主任。”
  “你刚才说,森是为了某种理由,想制造赖子在星期日被杀的假象;你认为是什么理由?”
  “这个嘛……不知道。”
  “应该是这么做对森有某种好处吧?只能这么想。要说好处的话,只有一种,就是他在星期日晚上有不在场证明;但事实上,森在星期日晚上并没有确实的不在场证明,他甚至连捏造之意都没有。这又是为什么?”
  “这么一说……”平塚的目光不断来往于手册及中越的面孔,抓了抓脑袋。“是很奇怪耶?为什么?”
  “我认为,一个女人独自搭乘中途未停的电梯却化为没头没手脚的女尸之谜,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咦?”平塚忍不住以‘你在说什么鬼话?’的眼神瞪了警部一眼。“你说什么?”
  “因为这不是刻意营造的谜团,而是偶然形成的,懂吗?这种谜团无法刻意造成,因为要制造,必须同时在八楼及一楼安排数个目击者,还要选在能清楚分辨时间的绝妙时机。光是两个人共同犯案,办得到吗?”
  “嗯…………”虽然一时无法论证,但粗略一想,倒也不难想象手续应该极为繁复。“……也不能说绝对办不到啦!”
  “姑且退一步想,假设凶手能够安排目击者好了;但要造就这个谜团,必须确保没人在七楼到二楼之间按下电梯钮,是不是?因为只要电梯在中途停过一次,谜团就失去意义了。那凶手应该怎么办?到各楼层把守,以免电梯在七楼到二楼之间停顿吗?那共犯至少要有八个人耶!不管怎么想,这种手法都太不切实际了。而且,大费周章制造这个谜团,又有什么意义?没有任何意义。所以这个谜团纯粹是偶然之下的产物。”
  “那——”听闻这条理分明的解说,平塚亦是深感赞同;他一面想着自己为何不懂如此浅显的道理,一面出神地听着中越说明。“到底是怎么样的偶然?”
  “这稍后再谈。虽然这个谜不足挂齿,却还有其他的重要谜团,就是饭田赖子被分尸之谜。这个谜团绝对有个合理的意义存在。”
  平塚已慑服于中越的语气;中越如此武断,代表事实必定如他所言——中越具备了令人如此相信的说服力——或该说气势。
  “这种情况下,分尸的合理意义只有一个,就是剁下头部及左边手脚,以方便运尸。”
  “方便运尸……”
  “也就是说,凶手不希望饭田赖子的尸体在她的房间里被发现;基于某个理由,尸体必须在屋外被发现。然而,一具尸体的重量不轻;为了方便运尸,凶手便切割尸体。换句话说,这件案子最大的谜团,在于凶手为何要让饭田赖子的尸体在电梯中被发现。”
  “呐、呐,主任!”平塚再也无法忍耐,臀部离开了折叠椅。“主任已经全搞懂了吧?对吧?没错吧?就是这样吧?别卖关子了,快点揭晓答案吧!”
  “不,我还没完全搞懂。”
  “真的吗?”
  “资料不足。”
  “哪些资料不足?”平塚坐下后,便猛然翻起手册。“请尽量问!该有的资料我都有。”
  “饭田赖子和森一起被赶出‘佛克斯’后去了哪里,你们查到了吗?”
  “这个嘛……嗯,近半夜十二点时,有人看见赖子在从前上班的酒店里喝得醉醺醺的,这是她最后被看到的一次。”
  “就她一个人吗?”
  “对,因为赖子没有同伴,还是她以前的同事把喝醉的她扶上计程车的。”
  “这么说来,星期六到星期日间的深夜,赖子曾回到‘F居’喽?”
  “对,应该是。”
  “原来如此。”见中越满意地点头,平塚以为他终于要开始发表高见了,连忙探出身子,没想到他仍继续发问。“你刚才说‘F居’一带颇为偏僻,那么附近有电器用品店吗?”
  “啊……?”
  这个意料之外的问题,让平塚有些措手不及;他连忙翻阅手册,却不见相关记载,只得放弃,盯着天花板追溯记忆。
  “嗯……附近确实有一家便利店,那时是我负责去问案的,我很确定;不过应该没有电器用品店吧!不然我再查查看——”
  “便利店有卖带子吧?”
  “啊……?”
  “我是说空白带,录影用的。”
  “应该有卖吧!”
  “能麻烦你调查一下吗?”
  “什么?”一有具体的指示,平塚的精神就来了;他是喜欢行动胜过思考的类型。“您吩咐我照办,要查什么?”
  “我想知道二月二十九日星期六晚上,有没有客人到那家便利商店买录影带。”
  “星期六晚上吗……?”平塚完全摸不清中越的意图,但相信他自有考量。“我知道了,那我现在就——”
  “啊!还有——”
  “还有什么吩咐?”
  “关于那个802室的尾崎荣一,你可以去查查他的录放影机是哪种类型的吗?”
  “尾崎的……?”
  “对。我想他应该有两台录放影机,一台是大带用,一台是小带用;请你去确认看看。”
  ‘‘‘‘‘‘‘‘(炮群录入)‘‘‘‘‘‘‘‘‘
  “——如主任所说,”平塚期待谜底揭晓,却又不明白自己所提供的资料有任何意义;他怀着困惑之情,进行报告。“尾崎荣一的确有大带用和小带用的录放影机。”
  “录影带呢?星期六晚上,有人到便利商店买录影带吗?”
  “该怎么说呢……算是有,却又没有。”
  “店员不记得了?”
  “不,店员记得,而且记得一清二楚,因为那个客人的举动很怪异。事情是这样的,星期六晚四点左右,有个年轻的男客人到了那便利商店,买了十卷一百二十分钟的录影带。”
  “那是大带吧?”
  “对。”平塚废了不少功夫,才把想追问中越如何得知的心急表情收起来。“虽然买了,那客人却没立刻把东西带走,而是表示自己稍后回来拿取,请店员暂时让他寄放,便先行离去;钱他似乎付清了,所以当时店员也不做怀疑。那客人再度出现时,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半,接近半夜十二点;店员本以为客人是来拿回货品的,没想到他却问:‘可不可以把大带换成小带?’店员想,反正都是要卖,意思一样,就答应换货;但当时店里只剩下两卷小带。毕竟现在大带比较普遍,这种乡下小店有放小带,已经很了不起了。店员告知客人后,那客人又问:‘有没有卖录放影机?能播放的便宜货就行了。’可是店里面没有那种东西。告诉客人后,客人便要求退钱;虽然店员觉得满心疑惑,但顾客至上,也只好把傍晚先收下的十卷录影带钱还给他,而那男客人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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