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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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狐-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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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临波也笑:“相信我,我已经尽力在做了。你应该了解,我并非一个爱计较的人,有很多解释不通的事情,我都可以接受,甚至默许,只不过,这里面不包括谋杀。创世,每个人都是底线的,你不该玩火,不该越过我的底线。” 
  “你在教我如何做人吗?”张创世眯起眼睛。 
  “这才是你啊!”薛临波不理会他的暗示,“张创世,从来就不是一个懦弱、耳根子软没主见的男人。真是久违了的张创世,我见过为数不多、却印象深刻的张创世。” 
  张创世站直身子,甚至是直得过分了。 
  “自负,是人最危险的敌人。最要命的是,它具有家族性。创世,在你承继了张伯伯的聪明、野心和深沉之余,你无可避免也要有一点自负,虽然很少,但依旧致命。”薛临波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右手心的痣红得几乎象一滴鲜血,“你唯一的错误,就是不应该在昨天下午,上演那场闹鬼的闹剧。”   
  “你的自负毁了你,你觉得这没什么,甚至很好玩,你认为全天下不会有任何人对这件事产生怀疑。是啊!多么天衣无缝,每个人都吓得魂不附体,你的自负,在当时膨胀到了什么程度?你只想着,要把她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要给我一点小小惩戒,可你知不知道,你触到了我的底线?” 
  薛临波闭上眼睛,无法忘掉小菲疯狂的模样,声音却依旧坚定:“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创世,多米诺、蝴蝶效应,随便你喜欢哪种说法,假如你让霍炎找到破绽是一个败笔,那我在医院所见到的那个人,只能说是老天对你开得一个大玩笑。” 
  “你见到谁?”张创世忍不住发问。 
  “我遇见了小郭的母亲。” 
  “——众生被困厄,无量苦遍身,观音妙智力,能救世间苦……” 
  她在念叨些什么?他勉力睁开眼睛,看见她跪在自己身边,双目微合,脸上尽是虔诚。这傻瓜,还指望观世音菩萨保佑自己吗? 
  “你会好的。”她显然不知道他已经醒来,只是自说自话,“佛门广大,只渡有缘。你入我门中,我一定会保你无事。”她低宣一声佛号,起身离去。 
  他看她背上药篓,走到窄小的门边,却又回头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人,有阳光照进来,细细的光线落在她脸上,折出淡淡的金色光泽,她似乎很喜欢这温暖的光,因为她的嘴角,绽开一个温柔的微笑。 
  “其实我早就应该觉得奇怪,为什么他出事这么久,我也来看过他好几次,却都没见过小郭的母亲?小郭的档案里,为什么没有父亲的名字?他为什么要跟母亲姓?郭美,这名字很熟,对吗?假如我够细心,早就应该看出来了。什么都可以造假,血缘却不可以。虽然小郭象母亲比较多,可是,他有张家人的眼睛——” 
  “以前在张伯伯店里有个很漂亮的小美,可她却突然不干回老家了。走得好匆忙,我还很不开心了好一阵子,因为她经常跟我一起玩。”薛临波看着张创世,眼睛里尽是悲伤,“郭继人。继祖,创世,创业,守成,开云,守安——这是你们兄弟姐妹排序,是吗?假如没有这个失误,今天叫继人的,应该是创业才对。” 
  张创世长出一口气:“临波,你比我想象中更聪明。” 
  “假如这是一地的珍珠,她就是那条串珠子的线。我从急诊室被送进病房,在走廊上,和来探小郭的郭美擦肩而过,二十几年没见,我当然不会记得她,而她也不会记得我才对,可是,我们无意中眼神相接,她那种惊惧惶恐是无法掩饰的。这倒罢了,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急急忙忙地跑进小郭的病房。” 
  “你知道什么叫恍悟吗?我想我是知道的。就如同一个睡的浑浑噩噩的人,突然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全身僵直,却清醒异常。那些珠子仿佛都有了生命,一个一个跳将起来穿在这珠线上面。郭继人,从头至尾,每一件事情,何曾缺少过他?小菲说的其实已经很清楚了,小郭并不是市场部的员工,而小菲进来鼎天也不过大半年,他们自然不会产生太大的交集;而当时,小郭已经调到了公关部帮忙,所以,她才会有那种感觉,很熟悉却不在她认识的人之列;并且,她提出了非常重要的一点,佩珊跟他很熟,小郭是跟佩珊一起进公司的,跟完我又跟创业,他们怎么可能不熟?宣传——当然了,小郭当时正负责周年庆典的事情,谈到的话题自然离不开宣传。就是他,不知用什么理由,给佩珊拍了那卷录象带。” 
  “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也只有他,可以大摇大摆穿梭公关部和十七楼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所有的人都会觉得,他出现在那里是天经地义的。就是这样,他完成了闹鬼这个了不起的杰作——是为了小菲吗?怕小菲想起什么来,所以才一次又一次的吓她?”她看张创世,用的是问句。 
  张创世斜靠床尾,似乎在听一个还算有趣的故事。薛临波把目光投向床上的小郭,却无法想象他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在他实施计划的时候,他是否动过半分恻隐之心?可怜可怜吧,可怜,这样无辜的生命…… 
  “他计算好佩珊出事的时间,赶着第一个来通知我,我离开之后,他有大把的时间将我咖啡偷出来而不引起其他人的怀疑;只是,我的咖啡里真的有毒吗?假如说我的咖啡里有毒,那么,你们想毒死的人到底是我还是佩珊?你们怎么知道,她一定会喝下我的咖啡?” 
  “我们?”张创世嘲讽的一笑,“临波,你凭什么就用这个词?其实我对孙佩珊之死并没有太大的兴趣,我只是想知道,你怎么能将我和他联系在一起的?为什么是我,而不是老大?” 
  他低头看自己的装束,从体态到发型,都象张继祖十成,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破绽,可为何刚才薛临波脱口而出的竟是自己的名字? 
  “张守成心细如发,怎么会让郭继人这么蒙混过关?必定是有人给他说情撑腰。每个人都知道,他最不买帐的人就是张继祖,所以,让郭继人靠假文凭混进鼎天的一定不是他。你大概不知道,昨天开完会以后,我偷听到了你们在会议室的谈话,他说当初不该听你的,我对这句话一直不明白,只认为是你们私下达成了什么共识,但现在我知道了,他所说的,就是郭继人,是你买通了张守成,让他进入鼎天。这是其一。” 
  “G省分公司的计划书,做得近乎完美,我一直觉得,这份报告的风格非常熟悉,当然了,它出自我最得力的部下之手,怎么可能不熟悉?我想,他为了不让我看出来,一定费了不少脑筋,可惜一个人的行文风格就如同他的性格,不是那么好改变的。这是其二。有这两点,我就足可以断定,你和郭继人,有着我们所不知道的某种密切的联系。假如你认为这依旧很牵强,我还可以提供给你最有力的证据。” 
  “说来听听。”张创世很有兴趣的样子。 
  “我经常会有这种感觉,有些人,有些事情,很不对劲,好象两个齿轮,你硬把它们套在一起,但又根本无法咬合,”薛临波说,“就好象某天,我去你的办公室开会,在电梯里遇到他。他告诉我刚刚从公关部回来,我根本没问他,他又何必多此一举的解释?他说他从公关部下来,可是,电梯是从五十五楼启动的,根本没有在公关部停过。他撒谎,何必撒谎?因为他很慌张,急于撇清他去找你的事实,他不想被其他人尤其是我知道他越级去找你。他本来可以撒一个更高明的谎,可惜情况紧急让他露出了破绽,百密一疏,恰是如此。我本来是以为你欣赏小郭所以才找他,而他不想锋芒太露才撒谎,所以就把这件事情抛开了。然而,是我把事情想象的太美好了。你的确欣赏他,不过,你所欣赏的,是他另一项本领,杀人。” 
  张创世的微笑开始变得僵硬:“很有意思,确实很有意思。临波,我还不知道你懂得推理。那么,你不妨告诉我,他杀了谁?” 
  “张创世太太,黄素滢女士。” 
  “你喜欢排球吗?排球里有种战术,叫做打时间差。这种战术被郭继人——你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发挥的淋漓尽致。假如说偷走我的咖啡只是取巧,那么,在周年庆典晚上的杀人则是经典的一战。你乘我休假的时候把他调进公关部,利用霍炎把我的视线转移到创业身上,使我无暇分心旁顾。更衣室间墙的洞,监控器上的小手段,创业的出现,甚至,我的礼服,无一不是杰作。”薛临波想起霍炎所做的分析,每一分钟都拿捏的恰倒好处,正是一个受过训练的退役士兵能够达到的水准。 
  “精彩。”张创世喃喃着,“临波,我必须要再说一次,你的头脑远远超乎我的想象。” 
  薛临波眸似寒冰,冷冷地说:“并不。至少我不知道你的动机是什么。至于小郭,G省分公司,我想,那就是你所能给他的,然而,他胃口着实太大,大得令他断送了性命。” 
  “错。”张创世竟没有附和,“你还是把人想得太好了,临波,你以为是我杀人灭口吗?不是,要杀人灭口的是他。他要杀    
  “错。”张创世竟没有附和,“你还是把人想得太好了,临波,你以为是我杀人灭口吗?不是,要杀人灭口的是他。他要杀你,还有霍炎。” 
  薛临波心头一悸。 
  “何人拦住仪仗?敢是活的不耐烦了?”随一声断喝,马鞭兜头抽下。 
  竟没有听到应有的惨叫,小校马鞭的鞭稍被那白衣少年轻轻捏住,他意欲再挥,却丝毫动弹不得。 
  “我是郎中,是给将军治病来的。”少年仰起头,小校的心突然很不听话的“扑通”了一下。 
  好俊美的一张脸! 
  “胡——胡说!我家大人春秋正盛,勇不可当,哪里有病!”小校有点结巴,“速速离开,饶你不死!” 
  “将军何必讳疾忌医?”少年朗声叫道,“将军,二十日前凤凰台一战,旧伤仍未愈吧!” 
  “大胆!”小校脸都绿了,这少年想是不要命了,竟在闹市之中乱喊。一群亲卫过来,将那少年团团围住。看他衣裳血污狼藉,脸色晦暗,身躯摇摇欲坠,似刚经过一场恶战,若这群狼虎杀过来,他纵使有百条性命也完了。小校突然很为这少年担心。 
  少年并不慌张,反从怀中摸出一个圆圆的纸包,笑道:“这里有一剂丸药,服下可保伤愈。将军,从此往西三十里处有一个芝仙峰,因峰顶有千年灵芝而得名。此药就是灵芝所制。将军,若有那整支的灵芝,何止伤愈,就算死了我也能让你再活过来。若能得而食之,必永生不死。” 
  驷车的帘子被缓缓拉起,露出一张威严的面庞,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确实受了严重的内伤。两人四目相交,节度使心中一动,眼前的少年明明落魄不堪,为何竟如此妖媚?尤其是一双眼睛,就象两口深井,看的人目眩神迷——半晌,节度使方才回过神来,沙着嗓子说了一句:“呈上来我看。” 
  “好!”少年赞了一声,“将军果然好胆色!”他右手轻仰,纸包不偏不倚的飞进那将军的手中,撕开一看,果然是一丸药,一股淡淡异香扑面而来,顿时觉得神情气爽, 
  “将军,这可是良药啊!”少年的声音轻轻柔柔,如同在人耳边呵气一般,马上小校立刻面红耳赤,几乎要摔下马来,几个亲卫手中的长枪也掉落在地。鬼使神差一般,节度使竟毫不犹豫的把它塞进嘴里。 
  “大人!”副将们大惊失色,阻之不及。 
  “好!果然好!”节度使大人不由又惊又喜,他日日苦于血气不畅,动辄吐血,药一入腹,果然通体舒泰,将体内郁结之气一扫而光。一时间觉得身轻体健,伤竟然好了九成。 
  “哈哈哈!——”少年仰天大笑,“好!好!好!哈……” 
  少年眼中泪光闪动,却又笑的分外开心,大有疯癫之态,那些亲卫看他癫狂如此,心里都有点发毛。 
  “那相公,你刚才说什么?若得千年灵芝食之,能怎样?” 
  少年停住笑声:“永生不死。将军,此时灵芝已经被半山白衣庵的师太得了,若将军再不快点,可就失去这样天大的机遇了。将军休要疑惑,你可知道那灵芝已经颇有修为,再过几年便可列入仙班,那小师太摘它的时候,正值它修行的紧要关头,别说是个大人,就算三岁的孩童也可信手拈来毫不费力——将军,在下祝您与天同寿啊!”言毕,他转身就走。 
  “且慢!”车内之人连忙喊了一声,“相公既然知道的这么详细,为何自己不采摘来服食呢?况且,已经被人得了,本官再去索要,恐怕也不妥吧。”他并不是傻瓜,虽然此药功效神奇,灵芝也让他心痒难耐,但还是一切小心为妙。 
  少年车转身子,微笑道:“天下,有德者居之,灵药也是如此。将军,用不着我说的更详细了吧。” 
  节度使不由细细看了他两眼,他凭什么敢说这样的大话?又问了一句:“敢问相公高姓大名?” 
  少年剑眉一轩,沉吟片刻:“姓霍。”  
  “假如他没有对你动杀机,我就不会出此下策。”张创世沉吟道,“可是他不断威胁我,一定除你而后快!因为他怕你,怕总有一天会被你找到破绽。还有霍炎,我想,他一定是知道了霍炎暗中查他的事,所以才想杀了他。其实,要杀霍炎我还乐见其成,只是,他不该连你也想害——临波,你必须要知道,我谁都可以不在乎,只除了你,他杀你就是杀我,所以,他必须死。” 
  “你又如何知道我一定会离开车子?” 
  “我不知道,”他耸耸肩,“我只是告诉他们,要乘你不在车上的时候下手。只能说他们很懂得把握时机——” 
  “住口!张创世,别用这样轻松的语气!你简直让我恶心!”薛临波喝住他,无法掩饰泛上心头的厌恶之情。 
  “一招既错,全盘皆输。”张创世好象根本没听见薛临波的话,径自说下去,“你说的对,今天下午我不该太着急,可是——”他看着薛临波,“你逼得我也太狠了。临波,从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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