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千阙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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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千阙歌-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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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出去以后,司凌云坐下,看着面目全非的韩启明,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韩启明却扯着嘴角,挣扎出了一个笑,“谢谢你没有拆穿我。我没告诉他们你已经跟我分手了,他们还一心等着我带你回家去见他们。”
“你这是何苦,启明。”
韩启明眼神黯淡,“你不会懂的。”
司凌云想,她不懂的事情实在太多。韩启明既不想解释,她也不打算徒劳追问了。
“你挨打这件事,我很抱歉,但是,”她得狠一下心,才能接着说下去,“请相信我,并不是我指使的。我会负担你的医药费……”
韩启明恼怒地打断了她,“够了,我有医疗保险,所里也给每个律师买了意外伤害保险,我穷归穷,还不至于需要你出这个钱。”
“我不是这个意思。”
隔了半晌,韩启明重新开口,声音平静,“如果你真有一点儿歉意,有一件事你可以帮我。”
“你说。”
“我父母——你也看到了,他们都是老实人,我挨打这件事已经吓坏他们了,他们还要在这里多待几天照顾我,如果你不是太忙,每天下班之后过来坐一下,一直到他们回去。我也知道有些可笑,可是,他们现在非常担心我,我不想让他们更失望。”
司凌云迟疑一下,问:“那……葛倩如呢?”
“我没打算让我父母见到她,他们来之前,我就请她走了,再不要过来。”
司凌云顿时无语。
“你如果觉得这个要求过份,不答应也没关系。”
司凌云苦笑,她本能地觉得这个要求只会把事情弄得更复杂。可是她想,他父母的反应看起来似乎对他很重要,对她来讲,起码为他做这件事后,她心里可能会稍微好受一点。
“好,我答应你。”


36、9 。。。
第二天天,司凌云信守诺言,推掉傅轶则的约会,下班后先去餐馆打包饭菜,然后到医院看韩启明。
她再度在电梯那边碰到曲恒,连忙提出要去看看他母亲,曲恒摇头谢绝,“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妈这人很单纯,一个可可突然冒出来,已经把她弄晕了,我再带一个女孩子上去,实在没办法解释。”
她多少动了一点儿好奇心,“可可是你女朋友吧?”
曲恒顿时恢复了那张扑克面孔,没有表情地说:“我们是朋友。”
她“扑哧”笑了,老实不客气地说:“‘再见也是朋友’的那种‘朋友’吧。”
曲恒摇摇头,并不说什么。
她上楼进了病房,心头立刻一紧,有一个警察坐在韩启明病床边。韩妈妈小声告诉他,警察正在询问韩启明。她点点头,只听警察提到网上那些帖子,韩启明马上指出,那纯粹是造谣生事,司凌云与此事毫无联系。事发突然,他也没有更多线索可以提供。警察做完笔录后,承诺将继续调查,便告辞了。
韩启明已经做了近四年律师,见过不少无头案子,他十分清楚此案告破的希望很渺茫。他不由自主看向站在窗边的司凌云,司凌云恰好也正看向他,两人眼神都十分复杂。

接下来的几天,司凌云一直处于尴尬和左右为难之中。
韩启明的父母看上去正如他说的那样,是十分老实忠厚的好人,待她礼遇有加,尤其是韩妈妈,一直跟她说着他们正在筹钱,预备给他们做首付买房,“年轻人在大城市里奋斗不容易,我和你韩叔叔苦一点没关系,一定全力支持你们。”
她不可能全无表示,只得说:“没这个必要,阿姨,启明肯定也不赞成你们一味苦自己的,你们还是应该享受生活。”
韩妈妈显然完全没想到她会说这话,“难怪启明说你很大方。别为我们操心,小城市生活成本低,我们节约了一辈子,也习惯了。”
她害怕进行这种谈话,不过更让她诧异的是,不管是不是当着父母的面,韩启明都表现跟从前一样深情款款,仿佛他们之间没有发生任何变故。如果他是在表演,那他的动作、眼神都称得上无懈可击的。司凌云有说不出的感触,只得安慰自己,起码他不再恨她了。
韩启明在医院又住了三天,出院那天,司凌云特意向公司请了假,开了妈妈那辆空间较大的凯美瑞去接他回家。他已经退掉了过去在财经政法大学附近跟人合租的房子,搬到离律师事务所不算远的一座旧宿舍楼五楼的一居室住着。这几天韩爸爸韩妈妈抽空把房间打扫得十分干净整洁,还买了菜回来,说要给他们做一顿好吃的。
韩爸爸扶韩启明去卧室里躺着休息,她知道一般合格的女友这个时候都得主动进厨房帮忙,可是她既没有任何下厨经验,也老不下脸皮将戏做到十足,正有些坐立不安的时候,手机响了,她拿起来接听,葛倩如的声音冷冷传了出来,“司凌云,你马上下楼来。”
她哑然失笑,“不然呢?”
“不然我就上来,当着启明父母的面拆穿你,看谁会难堪。”
她叹一口气,“好,等着,我下来了。”
她先探头到厨房,跟韩爸爸韩妈妈说下楼去买点东西,然后下楼来,一眼便看到了葛倩如。

天气异常闷热,旧宿舍区楼间距狭小,头顶到处是横七竖八晾着的衣服,葛倩如站在树荫下,脸色十分阴沉。
司凌云看看四周,停在离她一米开外的地方,“有什么事?”
“我丢了工作,你满意了吧。”
“什么意思?”
“你太卑鄙了,仗着家里的势力让网站删了我发的帖子不算,又叫经天律师事务所的侯律师跟我上司交涉开除了我。现在居然还赖在我男朋友家里扮演体贴贤惠的女友,脸皮可真厚啊。”
白婷婷只跟司凌云通报了与几家大网站交涉删帖的情况,没提及葛倩如的工作。她完全没料到圆滑的侯律师会去干这件事,不过再想一想也明白,显然是她父亲指使的。她耸耸肩,“启明的父母明天回老家,我再不会出现在这里。至于你丢了工作,我刚刚才知道。我既谈不上满意,也没什么可抱歉的。你一个法学硕士发那种帖子,我没起诉你诽谤、侵犯名誉权,你就已经该偷笑了。”
“你敢摸着良心说韩启明被打这件事跟你毫无关系吗?”
“你还真动了审判我的瘾头了?”司凌云反问:“好吧,你敢摸着良心说,你发帖子毫无根据地诽谤我,是为了还原事实真相、伸张正义吗?”
葛倩如一时语塞。
“我搞不懂你为什么要这么恨我,不过随便你吧,你好自为之。”
葛倩如顿时被激怒了,“你有什么资格警告我。你以为你赢了吗?你一向自视过高、自以为是,我告诉你,司凌云,你错了。我根本不恨你,我只可怜你,你自以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永远不可能知道我为什么要抢走韩启明。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真正恨你的那个人不是我,而是韩启明。当初是他要我配合他在你面前出双入对来刺激你,至于我发的那些帖子,他也是知情的。他甚至一边打石膏,一边提供你的照片、修改我的措辞。”
司凌如骤然惊呆了。葛倩如看着她的表情,怒气突然平息,嘴角流露出嘲讽的笑意,“完全没想到他也会耍你吧?司小姐,醒醒吧。别老把自己当成天之骄女,自以为长得漂亮、家境优越,这个世界就该围着你转,男人就该为你无条件着迷。”
葛倩如转身扬长而去,司凌云没有上楼,直接走到停车的地方,上车发动车子开走,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韩启明打来电话,“凌云,你买什么东西去了这么久,我妈的饭都快做好了。”
“告诉叔叔阿姨,我公司有事,不回来了。”
“那……晚上能不能过来?”
她再也忍不住,“韩启明,你真的认为我会指使人打伤你吗?”
“我当然没这么认为,你也听到我是怎么跟警察说的。干吗突然问这个问题?”
“那你跟葛倩如一起发帖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他没有回答。
“你真的恨我恨到这种程度吗?为什么?”
听筒内长久没有声音传来。这样炎热的夏天,他的沉寂让她的心一点一点冰凉,她想,葛倩如说对了一部分,她确实自以为是了,现在她要这个答案还有什么意义?
她挂断了电话。



37、10 。。。
司凌云将车停到路边,拨通傅轶则的电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接听,声音压得很低,“凌云,我在开会。”
她声音平平地说:“我想见你,马上。你要是觉得会议更重要一些,那也随便你。”
“出了什么事?”
“什么事也没有出。你没时间对吧,那我找别人。”
“等一下——你在什么地方?”
司凌云看看四周,“我现在去江边的明珠酒店,大概需要二十分钟时间,你最好快点儿出现。”
她不等他作出回答便挂断电话,也不给自己任何思考的时间,将车驶往明珠酒店,她到前台刷信用卡开了16楼一个大床房,进了房间以后,拉开厚厚的落地窗帘,扑入视线的是一路之隔的滚滚长江,浊黄的江水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刺得她闭上了眼睛,连忙拉上窗纱。
外面骄阳如火,城市在炙烤之下仿佛有些变形扭曲,室内温度恒定在怡人的23度,她不期然有些瑟缩,抱住双臂,却意识到这股寒意其实是从心底蔓延开来的,跟空调没什么关系。
只过了十分钟,她手机响起,傅轶则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到了。”
她将房号告诉他,隔了一会儿,他按了门铃,她打开房门,他一步跨了进来,反手摔上门,神情颇为恼怒。
“你这是干什么?”
她不回答,一粒粒解自己的纽扣,薄软的深紫色真丝衬衫随着她手指灵巧的动作徐徐敞开,露出里面的黑色蕾丝内衣,衬得□的皮肤越发雪白细腻。他眼睛里蓦然闪过她看不懂的情绪,一把抓住她的手,“够了。”
她歪着头,微笑道:“你不想要吗?”
他眉毛一扬,说:“上一次你这么主动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我记得很清楚。”
她耸耸肩,“那你何必过来?”
他盯着她的眼睛,仿佛要一直看进她的内心深处。自从两人重逢以来,她头一次这么不避不闪,任由他看着。终于,他缓缓松手,将她抱进了怀中。他的嘴唇压到她的唇上,那个触感让她清楚意识到了自己的嘴唇是冰凉的。他身体散发出的温度让她不由自主地贴近,似乎想从他那里汲取热量。

明亮的光线经白色纱帘过滤后照进来,室内通透得没有阴影。雪白的天花板犹如银幕一般展现在司凌云眼前,肌肤相接、喘息起伏之间,这个盛夏炎热的午后、这家她从未入住的酒店、这个她不曾踏足的房间、这张柔软宽大的床……仿佛都源自她某段已经忘怀的记忆,让她恍惚觉得似曾相识。而覆盖着她的这个男人身体的味道、他有力的双臂、他灼热的吻、他的汗珠滴落、他直抵她身体深处的猛烈冲击……所有这一切,本该都是她曾亲身经历的一部分,此刻却让她异样陌生。
这样悖逆的感觉,像望不到尽头的一次旅行,像做不完的一场白日梦,令她迷惘、疲惫,直至迷失。
当一切终于归于平静,司凌云将雪白的床单拉上来盖住自己,深深呼吸,试着让心跳慢慢恢复正常节奏。但傅轶显然并不想就这样放过她。
“这一次外面没有人等着接你吗?”
“没有。1600块的房费,我没打算现在退房,你要走的话请便。”
“跟我说说,如果我不来,排在你名单的下一个男人是谁?”
她想,她的初恋是一本乱帐,最大的心动迅速终结在眼前这个男人手里,第二次恋爱被人不明不白插足,生活已经苍白单调到了如此地步,哪有什么名单?又哪有什么下一个男人等她临幸?可是她只懒洋洋地说:“一场艳遇还不好找吗?要什么名单?”
“以你刚才生涩的表现来看,你那个前男友一定很差劲,而且你这几年肯定没什么艳遇的机会。”
这个苛刻的评判也没有能够惹她生气,她合上眼睛,漫不经心地说:“我如果说你也不见得比从前表现好,就未免太像赌气吵架了。我们暂时休战好不好?我太累了,想睡一会儿。”
她本来只是没有精神再跟傅轶则唇枪舌剑说下去,可是不知不觉中,她由佯睡变成真的睡着了。她做着没有什么情节、却充满不安定情绪的梦,时而独自在卢未风家的天台上,四周一切变得异样破败沧桑,脚下街道没有一个行人,安静得反常,四顾一片茫然;时而她又回到了中学时光,周围是她的同学,他们在湖边抽烟,开心地高谈阔论,她却无法参与其中……

司凌云醒来时,已经是薄暮时分,室内光线变得柔和慵懒,她一转头,枕边空无一人。她以为傅轶则已经走了,刚要舒了一口气,然而马上看到,他衣着整齐地坐在窗边沙发上,看着窗外,光影勾勒出他的侧面轮廓。她伸着懒腰,舒展困倦酸软的身体,他突然回过头来,逆光之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她知道他正看着她,十分专注,他的目光穿越一室寂静,完全笼罩住她。
“心情好一点儿了吧。”
她只得承认,他虽然不可能知道她心情不好的原因,但他说得没错。她现在再想韩启明的行为,心平气和,完全没有开车离开韩家时充塞心间的愤怒与悲凉感。她有近五年时间没有任何身体的欲望,重遇傅轶则后,面对他露骨的引诱,也只顾逃避,却没有想到,一场不假思索的纯粹□竟然可以如此彻底地驱散心中阴霾,这样看来,好象也没什么可纠结的。她转移话题地问:“现在几点?”
“快七点了。”
她还是头一次睡这样漫长的午觉,再赖在床上也觉得说不过去了。她努力忽略他的目光,坐起来抓了床单裹住身体,再捞起自己的衣服,去浴室洗澡,等她出来,天黑了下来,他开了身边的落地灯,仍旧坐在原处。
“走吧。”
“现在退房值回1600块了吗?”
她不理会他这个挖苦的口气,“我饿了,想去吃饭。这里顶楼的意大利餐厅好象还不错……”
他突然拖住她的手,用力一拉,她毫无防备地跌坐进他怀里。
“喂,干什么?”
“你一定不想跟我在意大利餐厅吵架,所以,我们最好在这里把话说清楚。”
她倒镇定下来,“行。”
“先跟我解释一下今天是怎么一回事。”
他盯着她,可是她一旦下了决心,便不再忌惮他的审视,反而笑了,“我没记错的话,上周你向我提出要我做你的女友。莫非我误会了你,你只是想跟我维持一种柏拉图的关系?”
这显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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